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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与娇花-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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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结束战事,竟已到了日头当空的午后,而野利冲的身后,也仅仅只余两千活人。
  放眼望向这一片尸山血海,这场把对方杀得全军覆没的仗,让他赢得并不痛快。
  野利冲闭了闭眼,一刻不停地整饬军队,拨转马头,准备赶回西平府,刚要下令,却见一骑快马从北面远远驰来。
  那西羌士兵勒停马后,几乎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神色慌张地回报道:“将军,西平府在一个多时辰前被大齐攻破,霍留行与薛玠已杀入城中,还有……”
  野利冲咬牙切齿地道:“还有什么?”
  “还有那个孟去非,居然……居然沼泽行军,神不知鬼不觉地横渡瀚海,也带了一万兵马赶到了西平府……”
  野利冲脸色铁青地一脚把这报信的士兵踹出一丈远,恨恨朝身后扬手:“回城!”
  *
  孟春时节的夕阳总带着些许冷意。
  哪怕天边殷红一片,看着灼热,伸出手却也只能触及温凉的风。
  正如西平府城中的这一场杀戮,漫天的火箭滚烫地落下,扎进体肤却是透骨的寒。
  由上自下俯视,三条主街,三位身先士卒的将军动作出奇的一致,每杀一拨守军,便带兵往前推进十丈,而后打出一个“放箭”的手势,一路如入无人之境。
  三条主街上的西羌士兵溃乱逃散,渐渐没了声息。
  霍孟薛三人经历了漫长的进攻后,在主街尽头的路口会师。
  孟去非与霍留行久别重逢,颇有些老哥见老哥,两眼泪汪汪的意思,一看他和薛玠,气喘吁吁先倒苦水:“哎你们身上这绿绿的铠甲配上血真好看,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一身臭烘烘的沼泥。”
  霍留行笑了一声:“回头拿西羌人的血给你好好洗洗。”
  玩笑两句,两人很快恢复了正色,看向了身后的士兵。
  加上孟去非横渡瀚海带来的兵马,杀进西平府的共计一万余人,现在只剩下寥寥三千。
  恰此刻,京墨驰马趋近,回报道:“郎君,该撤了,不出两炷香,野利冲就会攻入城中。”
  “河西那边呢?”
  “西羌已经撤军了。”
  羌都失守,附近大片城池也被孟去非搅得鸡飞狗跳,西羌老王无力再去争夺河西,自然不得不撤回那边的驻军。
  霍留行此行正是为了解除河西危机而来,如今目的达到,城中幸存的大齐士兵也所剩无几,便该及时撤退了。
  否则等援军赶到,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那就走呗,”孟去非用沾满泥巴的胳膊勾过霍留行的肩,“陪你去杀姓野的报个家仇,就回河西养老去了。”
  霍留行淡淡一笑:“人家姓野利。”
  两人拨转马头,正欲扬鞭,却齐齐停顿下来,看向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薛玠。
  他正高踞马上,遥望着西羌王宫的方向,双目通红。
  孟去非到西平府后,大致听说了薛玠的遭遇,见状猜测道:“薛老弟,你不会还想干票大的吧?”
  薛玠偏过头来,“嗯”了一声:“你们先走吧。”
  “哗,薛老弟,别想不开,你这单枪匹马可是有去无回的。”
  “我知道。”薛玠的神情异常平静,“我本来就回不去了。”
  不管苦衷多苦,他终究为了一家之私犯了投敌叛国的罪。就算将功折罪,也永远抹不去这个污点。
  青山等闲笑,枯荣凭君意。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本是任他选择,可他选错了。
  他的母亲为了薛家的磊落,不惜大火焚身。他今日若不能够做些什么,百年之后也无颜见她。
  “薛玠,”霍留行叫了他一声,“你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我孤家寡人一个,无所谓身后事,你快回去吧,别让殷殷担心。”他说着,冲霍留行和孟去非笑着挥挥手,头也不回地朝王宫方向扬鞭而去。
  霍留行沉默地看着他的背影,最终还是朝身后三千骑兵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孟去非紧随其后,一惯嬉笑的脸此刻却格外肃穆。
  临近城门,他突然一个急停,勒住了缰绳:“留行。”
  霍留行跟着停下来,叹了口气。
  孟去非“哎哟”一声:“你这表情,果然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见他皱着眉不说话,他朗声大笑,“别这么看着我嘛,我就是觉得薛老弟说得挺对,西平府是什么地方啊,一辈子可能也就进来这么一次,人都到人家老巢门口了,怎么能不干票大的呢?”
  霍留行刚要张嘴,孟去非立刻竖掌打住他:“哎,别!你这有家有室的,还是不要凑这热闹了,再说我们仨挤一块儿做什么呢,兵分三路才有胜算嘛,你现在出城跟那姓野的周旋周旋,权当给我这条命多争取点时间了。”
  *
  当夜戌时,西安州守军营不断有士兵跑进奔出,跟霍起汇报西羌和河西的战况。
  河西那处,自孟去非和霍舒仪北上后,便是霍夫人俞宛江在坐镇。霍起本欲尽快赶过去,但一则伤重有心无力,二则霍留行传信来说,河西的压力很快便会减轻,请他不必来回操劳。所以他就留在了西安州。
  沈令蓁到这里已有两天,和同样无处安身的霍妙灵一起住在后勤营里。军营虽安全,却都是男人,她们不便走动,只能成天待在营帐里。
  此前在东谷寨与霍留行分道扬镳时,空青被支来了沈令蓁身边。于是她每天的消息来源,便是空青的转述。
  但今夜,空青久久没有出现,军营里的气氛也尤其紧绷,沈令蓁猜测,应该是战事快要有个结果了。
  霍妙灵揣着颗心,隔两炷香就问外边的士兵一次,阿娘怎么样了,阿姐怎么样了,二哥哥怎么样了,去非表哥怎么样了,士兵只能为难地摇头说,他也不知道。
  接近丑时,空青终于回到后勤营,站在沈令蓁的营帐外小声询问:“少夫人,您歇着吗?”
  这种情况,沈令蓁自然歇不成,正和霍妙灵一起挑灯抄经书,为前线祈福。
  听到空青的声音,她立刻迎出来:“前线有消息了吗?”
  “还没有,主君猜您也在挂心,请您跟他一起上城楼去等。”
  沈令蓁点点头,嘱咐霍妙灵好好待在营帐,跟空青上了一辆马车。
  空青一面驾车,一面回头与她说:“少夫人别太紧张,戌时那会儿,主君得到消息,说西羌王宫起了大火。小人猜西羌乱成这样,一定是大齐占了上风。”
  “西羌王宫起了大火?”沈令蓁差点没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呀,郎君他们真敢做,小人也好想见见这等大快人心的场面。”
  “那起火后,郎君,阿玠哥哥,还有孟郎君都还留在西平府吗?”
  “戌时那会儿的战报说他们兵分了三路撤离,眼下不知都到了哪里。河西腾出来的兵马也已分三路前去接应,接到人后,会以礼花为讯知会彼此,所以主君才打算上城楼去等第一手消息。”
  沈令蓁明白过来,半个时辰后,跟着空青上了西安州北城门的城楼。
  霍起负手站在城垛边,听见身后动静,回头向她招了招手:“孩子,过来吧。”
  沈令蓁到西安州后,仅仅与霍起见了刚开始那一面。当时霍起卧伤在榻,营帐内也有士兵进进出出,两人便没能说上什么话。
  所以尽管知道霍起已经晓得了当年的真相,沈令蓁看到他仍有些紧张,慢吞吞到了他跟前,垂着头叫:“霍节使。”
  “嗯。”霍起看她一眼,不知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睡不着吧?”
  沈令蓁低低“嗯”了一声。
  “是我老了,不中用了,守不住河西,才叫他们冒这样的生死大险。”
  沈令蓁飞快摇头:“不是的,河西这么一条狭长的走廊,本就是易攻而不易守的险地,除非是天上的神仙,才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
  霍起侧目看她:“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
  “那我就多说点。郎君说过,战场上没有十万周全之事。就算他们不去攻打西羌,换一种战术,同样也有冒险和牺牲。所以这个决定,并不是谁人造成的恶果,您千万不要太过介怀了。”
  霍起笑了笑,捂着心口咳了两声。
  沈令蓁担心地瞅着他的脸色:“霍节使伤势未愈,要不我在这儿等着,您下去避避风吧。”
  “叫阿爹吧。”
  “啊?”沈令蓁一愣之下明白过来,支支吾吾地“哦”了一声,“阿爹……您要不要下去避避风?”
  霍起摇摇头,负在身后的手扶上了城垛。
  沈令蓁也便不劝了。
  两人在城楼上一站就是一个时辰。后边空青人已呵欠连天,眼睛却死死瞪着北边晦暗的天空,瞪到眼睛已经分不太清颜色的时候,忽然眼前一花。
  他使劲揉揉眼,盯住了湛蓝夜空里炸开的那朵赤色礼花,一个激动跳起来:“是礼花!那是礼花吧!”
  他话音刚落,第二束礼花也从另一个方向升到了半空。
  沈令蓁扶着城垛的手颤抖起来,蹙了一夜的眉头终于解开,只是很快又皱了起来:“怎么只有两束?”
  霍起咬紧后槽牙:“再等等。”
  这话是在说给沈令蓁听,也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可是他们等啊等,直到黎明拂晓,云破日出,也没有等到那第三束礼花。


第74章 结局·上
  城楼上的气氛越来越死寂。
  行动无疑是成功了,可这兵分三路撤退的人; 却有一路始终没有得到接应。
  沈令蓁不敢去想到底是谁出了事。
  晨曦渐渐漫过城垛; 金光照在她的脸上,衬得她脸色愈发苍白,空洞的双眼没有一丝神采。
  直到一阵踏踏马蹄声从黄沙弥漫的远方传来。
  沈令蓁愣了愣; 朝声来处定睛望去; 看到地平线的尽头; 大齐的赤色旌旗随风猎猎翻卷; 有一骑快马先于众骑兵,正朝城门飞驰而来。
  马上人微微仰着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城楼上她所在的方向。
  一夜枯等,这一场四目相对,像隔了千年万年。沈令蓁瞬间热泪盈眶,转过头,提着裙摆飞奔下城楼。
  霍起苍老沙哑的声音颤抖着响起:“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尖锐的马嘶声中; 霍留行一勒缰绳; 翻身而下,喘着气朝城门方向张开双臂。
  沈令蓁一路跑出城门; 飞奔着扑进他怀里。
  他低头拥住她,因气息不稳而剧烈起伏的胸膛慢慢恢复了平静:“答应你的事,做到了。”
  沈令蓁使劲点着头,眼泪决了堤似的滚落下来。
  “哭什么?傻。”霍留行轻轻揉着她的发髻,却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自己也红了眼,悄悄眨掉一颗眼泪。
  “没……”她呜咽着说,“就是想郎君了,我就是太想郎君了……”
  霍留行闭上眼,手臂收得更紧。
  紧随而至的马蹄声打断了这一出别后重逢。
  沈令蓁从欢喜激越中醒过神来,松开霍留行,望向勒停在城门前的骑兵队,目光一遍遍来回地扫,却没找到熟悉的脸孔。
  她擦擦眼泪,胆颤地问:“郎君……阿玠哥哥和孟郎君呢?还有舒仪,怎么也没见舒仪?”
  霍留行沉默下来,看向她身后,拖着伤病的身体走下城楼的霍起:“父亲。”
  霍起点点头,按着心口缓了缓劲:“说吧,怎么回事?”
  霍留行把经过大致跟霍起解释了一遍。
  昨天傍晚撤退关头,薛玠为了死在烈火中的薛老夫人,决定还西羌王宫一把火。孟去非跟着起意,认为可以借此尝试刺杀西羌老王。
  这当然不仅仅是报私仇或逞英雄。
  他们大闹西羌,的确结束了河西战乱,但这与去年休战的结果一样,都不是长久之计。要让西羌彻底疲软,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老王,引发王室王位之争,挑起西羌内战,让西羌开始长久的内耗。
  孟去非作此提议时,城内仅剩的三千骑兵为这一计划热血沸腾,纷纷请命,称愿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霍留行放弃了保守撤退的战术,将三千人二分,一半跟随他出城迎战野利冲,一半在城内助孟去非与薛玠一臂之力。
  霍留行亲手斩下野利冲头颅的时候,城内王宫失了火。孟去非派人传口信告诉他,刺杀行动成功,自己与薛玠打算一东一西分头撤离,让他不必返城,率军往南走,替他们引走一部分追兵。
  这就是三人兵分三路撤退的起因。
  但现在,孟去非却失踪了。原本并未去到西平府的霍舒仪也不见了。
  霍留行目前尚且不清楚,西羌王宫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薛玠呢?”霍起皱着眉问。
  霍留行看了眼沈令蓁,默了默说:“伤势有些重,一条胳膊没了,还在路上。”
  沈令蓁骇得捂住了嘴。
  “放心,性命保住了,只是暂时昏迷着。”霍留行拍拍她的肩,又跟霍起说,“去非和舒仪的情况,要等薛玠醒来以后才能知道。”
  *
  几人暂时回到西安州军营落脚,正午时分等来了护送薛玠的马车,将他抬进了营帐。
  满帐子的人围拢在他床头,既是在等他醒,也是在等孟去非和霍舒仪的消息。
  薛玠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
  沈令蓁坐在床沿,看他缓缓睁开了眼,忙让蒹葭去外头叫霍起与霍留行,一面低声唤他:“阿玠哥哥,阿玠哥哥……”
  薛玠慢慢回过神来,哑声道:“殷殷……”
  他像是吃痛似的,皱了皱眉,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袖口。
  沈令蓁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可薛玠却笑起来:“殷殷,我用这条胳膊,亲手杀了西羌老王……真痛快,真的好痛快……”
  沈令蓁忍着泪,点点头:“阿玠哥哥是大齐的英雄。”
  薛玠眼底微微一黯,又宽慰她似的笑起来。
  霍留行和霍起恰在此刻入了营帐,身后跟着挂心姐姐去向的霍妙灵。
  两人还没开口,霍妙灵先着急地奔进来:“薛将军,我阿姐和表哥呢?”
  薛玠收敛了笑意,用左手把自己撑起来。
  沈令蓁赶紧去扶。
  他轻轻推开她,抽着气下了床榻,朝霍起与霍留行跪了下来。
  这个动作,就连不谙世事的霍妙灵也猜到了含义,惊恐地瞪大了眼。
  薛玠跪在那里,咬了咬牙:“孟将军与霍大姑娘……没能撤出西羌王宫……”
  霍起身子一晃,被霍留行扶住。
  霍妙灵愣了愣:“怎么会?我阿姐不是没去西平府吗?”
  薛玠看着霍妙灵解释:“你姐姐在城外看到王宫失火,似乎误会是霍将军被困在里面,所以带兵赶了过来。当时孟将军留在王宫断后,我先一步撤离,刚出西平府,就听说你姐姐从另一路杀进了王宫。”
  霍妙灵嚎啕大哭起来:“那为什么你可以撤离,他们却不行呢?”
  沈令蓁忙把她揽进怀里安抚。
  薛玠垂了垂眼,跟霍留行说:“昨天夜里,孟将军骗了霍将军。我们放完火后,形势不容乐观,根本没有一东一西分头撤退的可能。当时我已重伤,本没打算活着走出王宫,准备和剩下的骑兵掩护他一人离开,可是他说……”
  “他说,西羌老王死了,大齐的外患解除了,内忧却还在。只要他活着一天,汴京的前朝旧臣就无法放下心中执念,专心辅佐新帝。即便新帝如今清明,也无法保证往后不会被权力腐化了初心。所以,他这条命,丢了比留着好。他不在了,朝堂上下便可团结一心,新帝也不必惦记着他,防备着霍家。他这一死,是死得其所,是皆大欢喜。”
  霍留行闭了闭眼。
  沈令蓁不死心地再问:“按这说法,舒仪的援军是在你离开后才赶到的,她有没有可能救了孟郎君呢?”
  薛玠皱眉摇了摇头:“霍大姑娘也只有一千兵马,要杀个来回本就难如登天,我在城外只等到西羌人说贼人已死绝的消息。”
  一屋子的人齐齐没了声,只剩更漏点滴依旧不停,好像在说,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不会再有他们所期待的奇迹。
  *
  大齐初荣元年春,西羌进犯河西,终以战败收场。
  所有在此一役中牺牲的大齐将士皆按律享朝廷抚恤,建祠立庙,封叙女眷,荫补子嗣。
  另有战死西平府的孟家遗孤孟去非与霍家大姑娘霍舒仪,被新帝分别追封为定西将军与荣安县主。
  罪臣薛策之后薛玠以戴罪之身功过相抵,不予惩戒,放归民间。
  河西节度使霍起功成身退,告老还乡。
  大将军霍留行兼河西节度使一职,暂守河西。
  战事结束,河西山川里的血色在时间的流逝中慢慢被冲淡,霍留行奉圣命投身于重建河西的要务,接连两月,忙得脚不沾地。
  两月后,清明时节,河西霍府。
  淅淅沥沥的雨成日下个不停,霍留行腿疾又犯,沈令蓁不许他再外出奔忙,义正辞严地摁着他在家休息。
  霍留行本打算去看看护城河修缮得如何了,这么一来只好作罢,只是在家中一时却也无事可做。霍起带着俞宛江和霍妙灵,在战事结束后回了庆阳霍府,这河西霍府眼下只有夫妻两人,难免稍显冷清。
  他便跟沈令蓁一起坐在廊庑底下看雨。
  看着看着,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地说:“要不……”
  霍留行笑了笑:“你先说。”
  沈令蓁挽着他胳膊提议:“我是在想,这清明的日子,要不我们今天去看看孟郎君吧?”
  孟去非与霍舒仪死在西羌王宫,遗体自然是找不回来了。霍舒仪的衣冠冢立在庆阳,但孟去非的,却在河西。
  因为霍留行记得,当日在西平府准备撤退时,孟去非曾说:“陪你去杀姓野的报个家仇,就回河西养老去了。”
  霍留行轻轻一刮沈令蓁的鼻子:“倒是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郎君在这儿等一等,我这就去准备物什。”
  蒹葭白露和京墨空青忙活起来,替他们准备酒菜与马车。
  一个时辰后,两人到了附近山中,孟去非的衣冠冢前。
  细雨蒙蒙的山里,扑面而来浓郁的青草气,蒹葭在一旁打着伞,两人站在伞下,刚弯身开了坛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动静。
  京墨立刻拔剑出鞘。
  霍留行和沈令蓁回过头去,见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后边,一个身穿布衣的男孩怯怯地望着他们,摆着手说:“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
  霍留行眯眼打量男孩几眼,让京墨把剑放下,然后远远地问他:“那你是什么人,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男孩小心翼翼地上前来:“有一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姐姐,给了我一些银钱,说今日若是有人来这衣冠冢祭奠,就把他们带到我家去做客。”
  沈令蓁皱了皱眉。这衣冠冢除了她和霍留行,理应不会再有别人来了。
  她问:“什么大哥哥大姐姐?”
  那男孩仰头看着沈令蓁,答道:“那个大姐姐说话凶巴巴的,穿着男装,”又看向霍留行,猛地一愣,“哎,那个大哥哥跟你长得好像啊……”


第75章 结局·下
  山脚下; 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一男一女正在叽里呱啦吵嘴。
  “都到这儿了; 为什么不让我上山见我二哥?”霍舒仪恨恨折断一根树枝,朝孟去非劈头盖脸地砸去。
  他灵活闪身躲开; 避到一块半人高的石头后面; 唉声叹气:“大妹子;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这假死兹事体大,你要露面,至少等朝廷那边局面稳定了再说嘛!”
  “天天再说再说; 这都两个月了,谁还巴巴地惦记着你的死活!你可别自我感觉太过良好了!”霍舒仪气不过; 又砸一颗野果过去。
  孟去非稳稳接住; 咔擦咔擦啃了起来; 边说:“这不是眼看两个月过去,局面稍微稳定了些,我就依了你,把咱们的消息透露给你家里人了吗?要不是你成天在我耳边嚷嚷; 我都没打算让人知道这事!哎呀,你再等一阵子; 我就放你去见他们; 行不行?”
  霍舒仪一脚踹飞一块石头泄愤:“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种事!”
  说来实在太倒霉。两个月前,她误以为被困西平府的人是霍留行; 不管不顾地带兵前去驰援,却在王宫里遇到了以一敌百,正跟人拼杀的孟去非。
  虽然不是霍留行,可也是自己人,加之孟去非当时浑身浴血,那种关头,她当然不可能见死不救,便与他并肩打了一场恶仗。
  可是到底寡不敌众,他们很快就全军覆没了。
  已然到了强弩之末的孟去非拼着最后一口气,拉着她冲进火海,故布疑阵,让敌人误以为他们死了,实则和她一起混进了死尸堆,趁翌日西羌运送死尸出宫的时机逃了出来。
  那之后,她本打算立刻联络霍留行,却被孟去非一而再再而三地拦了下来。
  他说,两人是一起“死”在西羌王宫的,若是她突然“活”了,朝廷必然要对他的死心生疑窦。
  “有你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霍舒仪越想越气,恶狠狠瞪他一眼,“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这话倒是说的不错。要不是她那一场误打误撞,给了孟去非残喘的机会,他的确不可能活着走出西羌王宫。
  他原本也是真打算好了以死成全大局,死前发挥发挥余热,能杀几个就杀几个。
  孟去非嘴硬:“呵呵,你以为我稀罕被你救吗?我本来是‘粉身碎骨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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