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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富春山居-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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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训完了还要打击一下,李知远郁闷的要死,擦了擦汗,过来王家,他是常到赵十二院里的,都不消通报,看院门儿不曾拴,径直进去。就见黄九姑母女和王大嫂围着杨小八打转,极是殷勤客气。
杨小八笑的嘴角都抽抽了,看见李知远在阶下,隔的老远就喊:“李世兄可是来说功课的?你先去赵兄屋子里,我就来呀。”一头说,一头对黄九姑抱拳,道:“不送不送。”逃也似跳到台阶上,紧紧拉着李知远的手,小声道:“恩人哪,今晚别走了,我们一起睡吧。”
李知远用力抽手都抽不出来。那边赵十二屋子的门轻轻开了,一个管家防贼似的藏在门后,道:“快进来。”把他两个拉进去,迅速把门上拴,挥汗道:“这三个女人,真吓人。”
赵十二里间窗都没敢开,几个管家在替他打扇,看见他两个进来,笑道:“小八你要躲女人,李世兄你呢?是不是躲你家的表妹们?”
李知远的脸涮一下就红了。少年都是爱面子的,要跟情敌认错,就是变相承认自己不如他,更是难上加难。然父亲说的有理,自己原是错了。错了就要认帐。李知远嘴唇哆嗦了两下,老实道:“赵世兄,我是来和你认错的。我不该叫我妹子把表妹们喊出来看球,给你添麻烦。赵世兄,我对不住你。”
赵十二其实心里真有些不快,不过天家子孙又是一般儿养法,再恼当面待人都是笑笑的,何况他生的确实俊,走到哪里都会被女人纠结,也真是惯了。所以他也只是有些不快,并没有真往心里去。李知远是真心认错,他也不好意思说他其实恼过,只道:“无事,我都习惯了。”
赵十二越这样说,李知远越惭愧,前胸后背都渗出汗。
杨小八看李知远这般,忙笑道:“这等咱们十二公子还不放在眼里。你不晓得呀,有一年春天英华妹妹和同窗赛马。我和王二哥,还有十二公子去看,去的时候是空手去,回来我和王二哥一人背了一篓烂樱桃,脸上都叫樱桃打肿了。王二哥还嗔着我不该把他带去,回来又揍了我一回。还有一回和他出门逛没带从人,恰遇到一群不晓得谁家的少年女眷出门,把他围在中间,拉荷包,拽衣带,差点就把他衣衫给剥光了。”
赵十二笑道:“似令表妹们这样温柔安静,实是不算什么,我不恼的。”
李知远因他两个赤诚,心里更加不好受了,点点头,道:“赵世兄不恼我,然我是做错了,就要认错则个。”
杨小八哈哈大笑,拍着李知远的肩膀道:“我发现你说这话的神情,很像先生了呢。”
赵十二也看了看,回忆先生说这话的样子,也道:“甚像,甚像。王耀宗来家,必定会以为多了个兄弟。”
他三个在屋里说笑毕,使管家去看黄九姑她们可走了,岂料黄九姑三个还守在杨小八屋里,杨小八都想哭了,道:“你们替我想个法子呀,王大嫂她们这样,我都怕了。”
赵十二做惯了大爷,向来都是人家出主意他点头,是以他只看李知远。李知远苦笑道:“别看我,我也没好法子。咱们三个挑灯读书罢,大声点念,说不定师母听见了会带救我们。”
住在先生家里,也实是不好用什么法子,李知远说的极是。赵十二也就依了他,把书桌摆到当中小厅里,大开门窗,三个人各据一边,大声念书。
看见他们开门,黄九姑原是想过去。然书声大作,两个膀大腰圆的管家站在门口,隔着老远就摇手,她也不好过去了。黄氏便劝姑姑和表妹回家。怀翠遥看灯下少年读书图,李知远就罢了,不过是回乡知府的儿子。若是依着她的性子,就该给人头上画个X再拖出去。杨八郎少年英俊,气质不凡,然赵十二更是美貌,这两个,还真不好取舍呢。怀翠痴痴的望着赵十二,心道:“你要是小王爷,该有多好!”
念着赵十二的自然还有陈家小姐们。大姑姑饭桌上发了脾气,明是打李家表哥,其实是打她们的脸。晚饭后几个姐妹回客院,聚在一处说话。就有个说:“大姑姑这样的脾气,将来做她儿媳妇难呐。”
另一个和她不对付的道:“你怕什么,休说轮不到你,就是轮到你,你也可以说不嘛。”
第三个和第一个要好,就帮第一个说:“别吵了。就你白日里围着赵公子打转,瞎子都看得出来,你想和人家踏月望歌。”
“哎呀呀,人家是东京人氏,又不是曲池的土财主,踏月望歌只有曲池府认帐,人家不认的,说不定学要说你是私奔,私奔为妾呀,你可怎么办?”第四个落井下石,除了第二个,大家都笑了。
唯有那个爱慕杨八郎的,因她不走寻常路,不挡人的道,所以她说话人都还听。她就道:“咱们没多少嫁妆,若是能寻个好女婿,就是踏月望歌也无妨。东京怎么了,京城还要搬到富春县来呢。”
大家都觉得她说的有理,俱都安静。她又道:“休说李家表哥和他两个同窗,他们三个又不能把我们八个都娶了。我看和他们一起踢球耍子的也有几个家世相貌都不错的。一人看准一个用功夫罢。咱们自家姐妹争什么,莫要争来争去便宜了旁人。”
芳歌生的也美,虽然是庶出,可是大姑姑不生,待她如亲生,想来嫁妆也不会少。翰林小姐生的也美,听说她穷的也无嫁妆,可是赵公子还塞她零嘴呢,就连李家表哥也特为跑去和人家说话儿。姐妹们各自在心里掂量,都觉得看中杨八郎的那位才是慧眼,先占了一个独食。大家思索良久,就有个不太自信的,道:“我不和你们抢,我陪嫁最少,我看中翰林小姐的表兄了,那人生的虽好,是个穷的,你们也别和我抢。”
翰林小姐的表兄,确实是个穷的。生的好又不能当饭吃,大家都不吱声,只当默认。
大家都把话说开了,又没有长辈在,事关终身大事,小姐们也没的害臊。她一开了头,还有两位陈小姐都另换了目标,把主意打到同来踢球的少年书生头上了。唯有两位一门心思认定了赵十二,还有两位放不下表兄。看中杨八郎的那位就道:“你们争你们的,莫来坏我们的好事。”
陈淑惠就道:“你叫陈淑贤不要和我抢呀。她先巴着表哥不放,看见赵公子又移情别恋,水性杨花。”
被骂水性杨花的那个,恼了,怒道:“早上坐船,我站在船头和表哥说话怎么了?谁没有和表哥说过句把话。倒是你,乍一见人家赵公子,就两眼发直,一脸的花痴像。表哥站在边上都替你难为情!”撸袖子就想动手。
她两个在家就常吵,小时候打架要也常有,大了这还是头一回。也有偏着淑惠的,也有偏着淑贤的,就把她两个拉开。
陈夫人从老爷书房出来,打算再去敲打女儿,经过客院听见里头的说话声音,站在院门外听了一会儿,气的直哆嗦。她走到芳歌院里,寻着还在绣花的沈姐,抱怨道:“这几个侄女儿,怎么就叫他们教成这样,一个比一个不害臊。”
沈姐低头绣花,不敢言语。陈夫人和她相处甚好,有些不方便在丈夫面前抱怨的话,都爱和她说说,见沈姐不答,她又道:“我看淑兰和淑芬倒还好。你觉得呢?”
“都好。太太觉得哪个好,就是哪个呀。”沈姐笑道,一边穿针一边道:“倒是大小姐,今日实不该带表小姐们出门,该打她几下长长记性。”
“你背着人说她几句罢。她如今也大了,我做嫡母的,要替她存体面。”陈夫人原是想数落沈姐的,沈姐这般说,她就换了说法,道:“给儿子娶媳妇,给女儿挑女婿,都要谨慎呢,看得见的好,都不是真好。总要慢慢儿察考。”
“夫人说的是。”沈姐把丝钱打了个结,专心绣花。
陈夫人看看摆在架子上的那些绣件,估计着芳歌的嫁妆也绣的差不多了,又道:“富春尚厚陪嫁,少什么你再与我开单子,打发人去府城买。还有妆奁田,就是贵,也要先替女儿置几顷,你且替我留心,挑几个得力的管家将来与女儿陪嫁。”
沈姐一一答应,陈夫人要走,她就把陈夫人送到前头去,看她房里灯已经亮着了,晓得老爷今晚在她处歇,就径直过去,笑道:“老爷可是看书累了?”
李大人笑道:“大舅寻我说知心话呢,又不好应他的,只有在你这里躲一躲。夫人方才到你那里去了?”
“嗯,说大小姐的嫁妆。”沈姐替李大人宽衣,笑道:“说要替大小姐置嫁奁田。”
“这个么,不急不急。”李大人笑道:“休看现在地价涨快。秋收之后一定会跌下来。到时候休说还要花银子买,人家说不定白送!”
“求老爷明示。”沈姐原是泉州府一个穷秀才的女儿,早年家里过得,也略通文,后来家里穷的过不得了,她又无嫁妆,爹爹重病又无钱买药,所以哥嫂把她典与李知府为妾。因她是典的,又是良家子出身,将来免不得还要再嫁,陈夫人就不曾与她名份。原来只说待芳歌懂事些她就走,谁知又有了小青阳,前前后后在李家呆了近二十年,陈夫人因她年纪大了再嫁也寻不到好人家,回富春老家就把她带回来了。
李大人和夫人感情甚好,待这个与他生儿育女的妾也好,只是不像对夫人那么尊重,倒是经常和她开开玩笑的,说话也随便的很。爱妾这般问,他就把胡子理一理,道:“且听本官一一道来,左右的,上茶。”
沈姐与他一碗茶,笑道:“老爷快说,不说这茶奴还拿走。”
李知府就道:“新京城又不是自己从地里长出来的。建个三五年都算快的了。咱们惯例是上户按亩出丁,中户和下户是三丁抽一。我们家又是官户又无田,什么都不消咱们出。就冲我家无田,明儿带着田契来投身的不晓得有多少,慢慢挑就是。”
官家优待百官,官户依着做官时的品级,便是九品都能有几十顷地只要半税,若是再置祭田几十顷,这几十顷祭田是分文不需纳的。一但中了举,就是官身,就有人送田送产,自写契纸来投身,图的就是官户的诸般好处。
却说枫叶村王家,自王翰林当了官儿,他兄弟两个没分家,全村都把田产寄在王大伯名下。偏分家的时候王大伯中风说不得话,王翰林又分文不取。这一分了家,大家的田都不是官户的田了。族长自家就是枫叶村里正,看着分给他的税赋数额涨了一倍,愁的要死。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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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佳节难过
王翰林兄弟分家;族里老人平日里说起来,都说王翰林既然还有银子;又不曾分家;来家就当交与大房;两房一起使用,既然不与;分家不要祖产,也还罢了。
他兄弟两个的祖产交到王大伯手里时,极少也有二三万金;王大伯接管富春书院这么些年;钱财花尽;田园卖了一半,剩下的典与同县一位史财主了。富春的地价打着滚儿往上涨,史财主几次要把典的地买断,王耀芬都不肯,至亲好友都与他出主意,让他把富春书院卖了,将银子把典的地赎回来。
自打王大伯中风,又闹出寡妇外宅的故事来,富春书院连半个月都没撑下去。几个先生另办书院,学生都跑光了。王耀芬又请不到先生,又招不到学生,实是灰了心,老山长卧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失去严父管束,镇日吃酒赌钱,聊以解忧。
三万两实是不少,除去老山长抵死不肯,全家都觉得三万两可以脱手了。谁知王家松口肯卖,买家又把价钱压到两万两,两下里僵住了几十天。
这几日连日有外乡人到枫叶村打听富春书院卖多少钱。大夫人开价三万,那外乡人连声答应,就说回府城取现银来交易。第二日又有人来问,就出三万二千两。候上回那人带着一船金银再来,大夫人又不想卖他。王耀芬晓得,飞跑回家,几个儿子女婿大家凑到一起商量定,和那两个人说:“还不曾写契纸,你们两个谁出的价钱高,就与卖谁。”
那两外乡商人不肯相让,一路儿把富春书院的价钱抬到十万两。十万两哪,枫叶村同族听说,俱都劝耀芬快卖。
出十万两的商人将出金银来,只得三万两,说先将这三万与他们做订金,写了合同就家去搬金银。另一位商人拆台,道:“写了合同书院就是他的,不怕他骗你们么。九万五卖与我罢了,我的银子俱在府城,你们随我到府城去取银,就便写合同,何如?”
一头是只能先拿三万两的十万两,一头是少了五千两的九万五千两,耀芬犹豫。十万两恼了,把银子重又装上船,拂袖而去。王耀芬无法,只得说卖把九万五,九万五冷笑几声,道:“现在九万五我是不买了,六万你们若肯就卖。”
说句把话的功夫,就跌价三万两!王耀芬还没有缓过劲来,缩了水的六万也走了。王夫人恼儿子办事拖泥带水,骂了他一回。耀芬没做过生意,读书人又清高的紧,不忿人家先涨后跌,也不肯去府城寻人家,只说这块地人家说的千好万好,必有慧眼识好地的商人来求,到时卖不到十万,八九万卖总是卖得掉的吧,他如何肯为了区区六万低头去追人家。
书院关门不消再补贴,然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要过节,王耀芬自家不能总借酒消愁,银子从何而来?耀芬也自为难。
恰好柳夫人打发老田两口子送节礼回来,第一份与族长,才想睡觉就有人来送枕头,族长欢喜收了,一边吩咐堂客备回礼,一边喊了几个村老来商量,怎么重把大家的田地寄到翰林名下。还有几份与同族长辈,大家俱都客气收了。
最后一份送到王大伯家。大夫人看见老田妈衣着光鲜,耳上手上俱是金的,恼了,道:“不晓得我家都揭不开锅了么,假惺惺送这些烂东烂西,当喂狗呢。”叫几个儿子把两个抬盒丢出大门。
老田两口子不做声,默默出来把月饼诸物拾起,看路边有一个狗窝,就把两个盒子里的东西全都堆在狗窝门口。枫叶村有人看在眼里,拦住老田两个,问他们为何这般。
老田妈苦笑道:“来送节礼,大夫人嫌不好,丢到门外叫咱拿去喂狗。阿弥陀佛,真是糟蹋东西呀。”说完提着两个空盒和老田上车,坐着崭新的大马车走了。
老田妈到家一五一十禀与王翰林和柳夫人知道。王翰林气的要死,柳夫人按住他道:“送不送在咱们,收不收在他们。礼节已尽到,也就罢了。”
王翰林咬牙切齿,背着手在院子里转圈圈。英华过来母亲处说事情,看见父亲这样,问得是大伯母把自家送的礼丢出大门,不解道:“面子情上来往都不肯,大伯家有多恨咱们?”
柳夫人无所谓的笑笑,道:“送一回喂狗倒好,不必送二回。不然要挑毛病嫌礼轻了吃出毛病来了,不是更烦?不来往也罢了。传说有人昏了头出十万两要买富春书院,大嫂倒像是防着咱们去分钱似的。”
英华听得十万两,晓得这是手脚做了,心虚的看了一眼母亲,看母亲面无异色,只是随口闲话的样子,才笑道:“女儿把明日团圆饭的菜单子拟好了,娘快瞧瞧可使得。”就把菜单交与柳夫人看。
柳夫人瞄了几眼,准了,英华就在柳夫人处写单子,一边叫人开仓库取食材,一边取银子与买办明日早起去县里照单买菜。
王氏因一家吃用都使的是二哥的银子,过节自然要走走。她自家也做了几斤月饼,装了一盒,叫雇来的小丫头捧着,亲自送到二哥家。
柳夫人听得她来了,亲自接出去,让到正房厅上坐着吃茶,笑道:“使个人送来就是,姑娘怎么自己来了?”
王氏怯生生的笑道:“家里也无事,正想来和嫂嫂说说话儿。”
英华写完一笔帐,过来和姑母见礼,又坐回去看帐。王氏和二嫂说着闲话,眼睛其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在外间管理家务的侄女儿。看她拨算盘又快又稳,字儿也端正漂亮,吩咐管事的有条有理,极是能干,却是越看越喜。
柳夫人看小姑子看女儿的神情又像看儿媳妇,心里很是不悦,就问:“文才的亲事如何?”
王氏被敲了一闷根,打点精神笑道:“倒也打听了几户人家的女孩儿,其实人品相貌都好,不过文才自家不肯,说是怕委屈了人家女孩儿,非要等中举了再谈婚事。”
“文才这孩子倒实在的很。”柳夫人笑道:“不过呢,你们家就文才一个儿子,原当早些开枝散叶。”
柳夫人这话说的王氏心里又活动了。王氏上回求亲被拒之后,早死了给儿子娶英华的心。二嫂这般说话,她便觉得二嫂极是贴心,和柳氏就亲近许多,道:“你妹夫也是这样说,上回有人说了一位汪小姐甚好,汪家要一百二十两聘礼,只肯陪六十两的嫁妆。你妹夫说人家是卖女儿,把媒人骂了一顿。”
“六十两实是少了些。”柳夫人道:“说到嫁妆我也愁的很。不晓得富春这边,像咱们这样人家的女孩儿,嫁妆都是怎么样的。满府都传说我家英华没嫁妆呢。”
“英华许人家了?”王氏很心痛,压低声音问嫂子。
“差不多就是那几家里头挑。”柳氏含糊地说,也压低了声音,道:“姑娘与我们说说,府里和我们家差不多的人家,女孩儿都是怎么备嫁妆的。”
王氏想了想,道:“我出嫁那会儿,妆奁田有几顷,家具尺头什么的,再加上半匣首饰也值六百来两,说起来,在富春也算是不少了。如今比着从前奢侈,前日我们本家张知县的女儿出嫁,妆奁田有十顷,衣饰听讲置了有一千两银子,听讲这个在曲池只算得中等。”
柳氏听完心里有数,便笑道:“京城有一千两就是厚嫁。”说完站起来走出去,吩咐在厅上看帐的英华,小声道:“把你姑母带来的盒子腾出来,你自去捡回礼,再有什么,捡实惠的再配一盒,叫人捧着,一会给你姑母送回去。”
英华连忙答应,把帐本收拾收拾,带着小海棠去了。
柳氏回来叹了一口气,才道:“原来在京城时给瑶华挑女婿,就觉得难挑,又要样样都好,还要老家离咱们富春不能太远的。如今你二哥就急着给耀宗说媳妇儿,打听几个都觉得不合适。”
正说着话,就听见耀宗在外头笑喊:“母亲,你又背地里说儿子什么?”晒的漆黑的耀宗进来,露出一口白牙,含笑对姑母行了礼,又给柳氏行礼。
柳氏问:“见过你父亲了?”
耀宗笑道:“看他给三个学生说文章呢,我在窗外站了一站就过来了。”又问王氏,“姑母,文才表弟在哪个书院念书?”
王氏尴尬的笑道:“你姑丈嫌书院的先生们教的不好,亲自教你表弟的。”
这个姑丈,实是……耀宗机灵,就笑道:“儿子这次来家,就不走了。母亲,我去瞧瞧妹妹去。”
柳氏迟疑了一会,喊住他道:“你九姨来了,在你大哥院里住着。前些日子你大哥填亏空买卖田地,你爹爹怕他赔光你们的钱,把你和瑶华的两份都要出来了,就是你九姨当的中人,你当去谢一谢她。”
耀宗答应一声,仍旧去了英华的院子,把梨蕊拉到屋里,掩上门问清楚,摇头道:“我大哥这人……和张姑丈有的一比啊。”
梨蕊摸他下巴上的骨头,心疼的问:“又瘦了,做什么去了?”
耀宗把她搂到怀里,笑道:“赚银子去了。回头我使银给你弄个亲叔叔来认亲,再给你配上嫁妆,风风光光嫁回来,可使得?”
梨蕊涨红脸,啐道:“又胡说,你还是去见九姨妈罢。”
耀宗用力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笑道:“你既然跟了我,我自然要想法子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
梨蕊回掐他,咬着牙笑骂:“你惯会甜言蜜语哄人。”推开他,又道:“和你说正经的,隔壁李公子好像看上咱们二小姐了……”
“就是上回带着妹子和英华一起逛县城的那个?”耀宗想了一想,道:“那厮看着怪斯文的,居然敢打我妹子主意,必要好好治治他。”
梨蕊原意是想和耀宗说知二小姐也看上人家了,要叫耀宗去和老爷吹吹风,看老爷可中意李知远做女婿。谁知耀宗一开口就要收拾人家。她悔说错了话,不敢多说,把耀宗推出门,道:“快去见九姨妈。”
耀宗便绕到后头大哥的屋里。王耀祖不在家,黄家三个女人俱坐在厅里,看见耀宗,黄九姑愣了一下,伸手揽住他,流泪道:“这是小二?”
耀宗在黄家长到三四岁,原是黄九姑带大的,对她甚有感情,看黄九姑这般,也伤心,反手搂住黄九姑,喊道:“九姨。”
黄氏拉开他两个,笑道:“见面原该是欢喜的,怎么就哭上了?”指着怀翠道:“这是你怀翠妹妹,你可还记得。我就记得我嫁到你们家头几日,你听说我是外婆家的表姐,镇日缠着我,问我要怀翠妹妹,你还记不记得?”
耀宗笑道:“忘了。”重与怀翠见礼。怀翠细细打量耀宗,全身上下黑的和野人似的,脸上还有几处晒脱了皮。衣裳破旧,衣带上还沾着泥,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子汗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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