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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川-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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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锦。”辛云川一时没有什么话要说,只觉得能这样安安静静地与她相处,也不失为祥和静谧的时刻。

宁西锦其实也无所谓说不说话,因为辛云川只消那么不言不语地站着,便是一幅意境悠远的山水画,可他们这么相对无语地站在庭院里,毕竟太惹人注目。这么会功夫,已经有不下十来个奴仆明里暗里地朝他们打量了。

“辛少将军……”宁西锦觉得有必要说一两句话。

“叫我云川吧。”辛云川打断她。

于是彼此又无言了,看得一旁的辛如婉简直想翻白眼。

辛云川沉默了很久,忽然开口:“西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总是言简意赅,可听的那个人却未必能懂:“啊?”

他微微转头,不去看宁西锦的眼睛:“我是说……去年的这时候,你也该及笄了,本来这主角应该是你。”

宁西锦愣了一下,弯起嘴角来,略带促狭地说:“这是你给我的生辰礼?”

辛云川转过头来看她:“算是吧。”他平日严肃的神色放柔了许多,宁西锦不禁想,这人要是笑起来,那该是怎样一种风姿,只是从没见他笑过。

忽然有笑声打破了这宁静,宁西锦像是从幻想中猛然惊醒,循声望去,凭空出现的宁梦衣和段华熹并肩站在一起,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去。

“云川,你不仗义。”段华熹笑嘻嘻地朝辛云川肩上打了一拳,“有好地方也不叫上我。”

“就是啊,辛大哥,”宁梦衣也要来掺一脚,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是不是怕我和段大哥打扰你和姐姐?段大哥,人家也想去啊。”

她本就生得不错,当下撒起娇来,更令人觉得讨喜,段华熹心神一荡,更抓紧辛云川不放:“云川,怎么样?一同去吧。”

辛如婉一步上前,状似不经意地隔开辛云川和宁梦衣,惊讶道:“宁二小姐,今天这个日子,你可是大寿星,主角都走了,客人怎么办?”

宁梦衣这时倒显得十分豪迈,一挥手:“咳,他们不过是找到了个吃吃喝喝的缘由罢了,在府里玩乐有什么意思,出去才好玩儿。”

辛如婉撇了撇嘴,小声抱怨:“不识相的人真多。”

抱怨归抱怨,原本的两人行到头来究竟还是变成了众人的踏春行,还叫上了陆仲之。

宁梦衣跟在段华熹后头,笑得志得意满,与宁西锦擦身而过时,压低了声音道:“不会叫你有机会攀上高枝的——贱民就是贱民。”

一行人除了宁西锦,都是平日里嚣张惯了的世家子弟,当下便扬鞭纵马,在朱雀道上行起路来,当真是鲜衣怒马叱咤风云,陆仲之第一个便忍不住,扬鞭在马臀上抽了一记,大笑着绝尘而去,一路惊得人仰马翻,行人躲避不及。

段华熹紧随其后,嘴里笑骂:“小世子,凭你的身手,莫在我小齐王面前耍弄!”

他两个一放开,宁梦衣也不甘示弱,嘴里嚷着“段大哥等等我”,也策马疾行而去;辛如婉打马上前,笑得暧昧:“三哥,你好生陪着锦姐姐,我也先去了。”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扬起的烟尘中,有意无意地留下宁西锦和辛云川两人。宁西锦接触马的次数不多,此时在马背上歪歪扭扭,勉强直起身子来,紧握着缰绳不敢放开。

辛云川看着前面招摇过市的几人皱了皱眉,回头看到宁西锦满头大汗地纵马,像是要努力跟上他的步伐,神色焦急,偏生又不肯服软,咬着唇一副倔强的模样,像极了他小时曾养过的一只小鹰,不知怎的心里就一软,放缓了速度贴近她,一手策马,一手接过她手里的缰绳:“我来吧。”

宁西锦的马是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踏了踏蹄子,打了个响鼻,便乖巧地跟上了辛云川战马的步子。暮春偏斜的日光里,她的步伐、她的方向、她的安危,通过一根小小的缰绳,掌握在他的手里,而他闲适而行,手里的绳子,握得笃定而从容。

出了城,往南十里外,是一片广阔林场,专供王公贵族狩猎寻乐。辛云川一手策马,一手还要顾着宁西锦,等慢腾腾地骑到那处,早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将将入了林场,倏地自密林深处射来一支利箭,破空而啸,辛云川的马是在沙场上跟着他几年的老马了,遇此意外,不惊也不慌;可宁西锦的马尚是头一次入密林,受惊之下嘶叫一声,前蹄高高仰起又落下,狂躁地踩着草地转圈,纵是辛云川劲道之大,手里的缰绳也滑脱开去,马背上的宁西锦霎时无了着力点,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别抓马鬃!”辛云川一时靠近不了因吃痛而狂乱的马,在一旁心急如焚。

宁西锦倒没有指望谁来救她,只是在马背上颠得头晕目眩,胃里一阵翻腾,双脚乱蹬之下居然被她钩到了马镫,当下索性一咬牙一闭眼,踩着马镫用力往马身上一踢,顺势抱头跌下马背,咕噜噜滚了好几米远,撞到一棵树方停下,也是她运气好,跌下马时那马恰好因为她最后的一脚而朝另一个方向狂奔而去,这才没有踩到落地的人。

辛云川见了这一幕,心跳都停了一停,直到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血液才重新开始在四肢周身流转,立刻跳下马去扶起宁西锦,连声问:“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可曾折了骨头?”

宁西锦眼前一片天旋地转,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慢腾腾地自己爬起来拍拍衣裙上的灰:“我没事,没伤到哪里。”

生命力异常的顽强,看得辛云川简直匪夷所思。

她的衣裙因跳马时被马鞍的金缕银丝勾到,撕拉划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了一截白如玉脂的小腿,白花花地在辛云川眼睛底下晃来晃去,辛云川心有余悸地扫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便瞧见了许多被草叶割去的细小伤痕和跌撞后的淤青,辛少将军的眼朝那些部位移过去又移过来,竟是不敢细看,只说:“还是受伤了。”

在宁西锦脑子里,但凡是不断胳膊不断腿不出血的伤,那都是好商量,于是龇牙咧嘴地一边把自己破了的裙子草草打了一个结,一边满不在乎地摇摇头:“这算个屁,死不了人。”却没瞧见辛云川沉下的脸。

宁西锦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辛云川的早已去找那支肇事的箭去了,箭离落马的地方不远,十分精准的插在一只咽气了的麂子的心窝上,暗沉色的血把麂子胸前的白毛染得一片赭红。

辛云川面色阴沉地盯了那支箭好一会儿,眼中渐渐凝起怒气,似乎没听到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直到段华熹疑惑的声音传来:“那只麂子呢?刚才分明见到的。”他才霍地起身,几步走到段华熹面前一把将他拉下马来:“段华熹!”






第13章 及笄礼(二)
段华熹正东张西望地找他的猎物,冷不防被拉下马来又揪住衣领,他哪里被人这样冒犯过,登时也起了火,瞪着眼睛怒斥:“你大爷的,辛云川你疯了?”

两人对峙的这会儿功夫,陆仲之辛如婉和宁梦衣几个陆陆续续也前来了,辛如婉眼尖,一眼看到宁西锦的不对劲,惊呼一声:“锦姐姐,你怎么了?”

段华熹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往灰头土脸的宁西锦身上一瞟,立刻明白了个七八,心里不是不内疚的,可在这关头上又拉不下脸来,梗着脖子冷着脸将辛云川的手臂狠狠格开,自顾自去看那只死了的麂子。

宁梦衣不在宁筱庭面前也懒得装,草草扫了宁西锦的那一眼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跑到段华熹面前去探头看猎物,不看则已,一看之下惊声叫起来:“段大哥,血!”

段华熹慌忙抛下麂子,掏出一方手帕来蒙住她的眼,柔声哄道:“不怕不怕,早知道你心善,我不该在你面前杀生的。”

他们男的俊女的俏,并肩站在一起,真真是柔情蜜意的一对璧人,倒衬得一旁狼狈不堪的宁西锦无比讽刺。

陆仲之纵然为宁西锦不平,但处于他的位子,也不好说什么,只好转过头去眼不见为净。辛如婉暗里剜了宁梦衣几眼,瞧了瞧她哥哥风雨欲来的脸色,也闭了嘴。

这一闹闹得众人都没了什么兴致,可若就这样打道回府未免又太无趣,宁梦衣几次回头想看宁西锦的笑话,一眼看到辛云川面如寒冰的脸色,吓得又回过头去,心里明白她也只有在段华熹面前任性撒娇的份,于是扯了段华熹的袖子可怜兮兮地喊委屈:“段大哥,我又累又饿。”

于是一伙人寻了一片空地坐下来,预备将那只麂子烤了吃。他们几个都是千金侯爵,平日山珍海味吃得腻了,纵是狩了猎回去,猎物也是交给底下人弄精致了才入口,从未吃过这样现烤的粗糙野味,陆仲之就先忍不住流起口水来,可说得轻巧,要真的做起来时,才一个个都犯了难。柴不会拾,火不会生,麂子的毛如何褪,内脏如何收拾,难的这些公子小姐面面相觑。

陆仲之知道辛云川是会这些的,可看了看他的脸色,几经犹豫还是不敢开口求他,正沉默时,却见宁西锦站了起来,有些吃力地掂了掂那只麂子的重量,说道:“我先去收拾这只麂子吧,你们去拾柴,只要有打火石,我就能生起火来。”

陆仲之和辛如婉欢呼一声,相伴着一同进了密林,段华熹似要起身去追宁西锦,却被宁梦衣缠住了脚步。

宁西锦叹了一口气,刚落马时还不觉得,此时膝盖隐隐作痛起来,她拖着麂子一跛一跛地朝林场里的玉带河走去,走了没几步,手上却忽然一轻,回头一看,辛云川只一只手便轻松地提起麂子,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揽住了她的肩,轻声说道:“失礼了。”

她全身的重量有大半倚在他胸膛上,走路时轻松了许多,向上看去,只看到他的微微扬起的下颌上青色的胡茬,他的衣领因为半日下来的运动而松垮了许多,此时能隐隐约约看见亵衣里露出来的锁骨及凹陷处微微的阴影,是一条极为优雅漂亮的曲线,因为靠得太近,他的体味气息也温热地扑面而来,令宁西锦想起了落脚山下那墙粉蔷薇,在春风里颤抖着绽开时也是这样微醺的暧昧和柔软。

宁西锦猛的收回视线,觉得脸上火烧一般的烫,所幸一直到了河边,辛云川都没有再说一个字,也没有看她一眼,只是沉默而娴熟地给麂子褪毛剖肚。宁西锦来京的这两年,尝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别的没有学到什么,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精进了不少,这时便将辛云川的心思揣摩了一个大概,踌躇了半天,还是决定豁出这张热脸去贴一下辛云川的冷屁股,于是尴尬地朝他搭话:“云川,你是恨我不争气吧?”

辛云川手边的动作停了一下,极其轻微地叹了口气:“我说过,不要糟践自己。你不必替他们做这些事。”说着拎了拎手中的麂子。

宁西锦讨好地笑:“我自己也饿啊。”顿了一顿,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轻声呢喃,“三少,我和你不一样。你自小是锦衣玉食众星拱月,不知道看人眼色的滋味;我这两年颠沛流离,明白了一个道理:抓到手里的东西未必就是你的,还要有本事抓得紧,不然到头来被人抢了去也没地儿哭,所以……”她神色并无凄惶之处,可还是叫辛云川听出了她的心酸,原来纵使帮她认了亲抬了身价,相府宁大小姐也不过是个虚名,她还是那个寄人篱下惶惶然的宁西锦。

他心里软下来,虽然仍然面无表情,可冷冽的怒气到底是收敛了不少,也愿意抬眼看宁西锦了:“弄好了,走吧。”

空地里辛如婉和陆仲之正狼狈地趴在地上吹柴火,两人抬起脸来,赫然两道滑稽的黑色烟灰,陆仲之见了宁西锦立刻大叫:“救命的人终于来了!”喊完这一嗓子,如获大赦一般扯着辛如婉窜去河边洗脸。

辛云川自然是不肯让宁西锦动手的,亲自把她安置坐下才肯罢休,走了几步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她:“你坐着不要动,不然骨头要折的。”这般的体贴,惊得段华熹目瞪口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梦衣扫了宁西锦一眼,心里忿忿,她从前是宁相唯一的一个千金,又自恃长得不错,在经常一起玩的一帮世家子弟里最是风光,年少英才见过了不少,个个都争着宠她疼她,独独这个大兴皇朝的少将军,空长了一张英俊的脸,却是半点风情都不懂,从来吝于与她往来,只留一个挺拔颀长的背影让她咬碎一口银牙。可这样冷淡的一个人,却偏生对宁西锦与众不同,怎么叫人甘心。

她从小就被宠坏了,纵使辛云川并不是她中意之人,她也非要去撩拨撩拨,让他眼里有一个她,于是便故作惊讶道:“云川哥,你好生厉害,这般能干,比我可强多了!”语气是少女特有的仰慕,表情也是恰到好处的天真与娇憨。

只可惜想撩拨的人还没答话,就被从河边洗脸回来的陆仲之截去了话头:“哈!宁二小姐你这话真真是屁话!云川哥这四年南征北战、出生入死,什么不会!别说这些了,他遇过的险境你宁梦衣恐怕是想都想不到!”

宁梦衣脸色变了几变,朝陆仲之翻了几个白眼,怏怏地闭了嘴。

斗嘴归斗嘴,几个人饥肠辘辘,也没心思吵架,一个个盯着火上慢慢被烤出油来的麂子肉两眼发光,就是善良的不忍见杀生的宁二小姐都嚼得津津有味。

宁西锦手里那块肉是辛云川给的,下刀割的时候专挑又嫩又肥的部位,看得一旁的陆仲之十分眼热,两个眼睛狼一样的幽幽闪着绿光。

辛如婉一边大口食腥膻,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锦姐姐,三哥对你真好,我从没看到他对谁这么上心过。”

宁西锦嫌弃地躲开她嘴里喷出来的肉渣,慢慢走到河边去,揪了一把绿草在河里涮了涮,填到手里的肉里去,然后又撂到火上去烤,不多时便弥散出一股淡淡的甜香,引得人垂涎欲滴。

“宁西锦,怎么你烤得特别香?”陆仲之两三下把自己手里那份肉咽下肚,流着哈喇子慢腾腾移到宁西锦身边去。

宁西锦微笑:“刚才在河边找到了几株茵陈蒿,根茎能做香料,放在烤肉里是最香不过的了。我小时候吃过。”

“哦。”陆仲之随口应着,盯着火上的烤肉眼珠都不错一下,眼看着烤肉动了一下,似乎是好了,正伸出狼爪欲抢,宁西锦却轻轻巧巧地一躲,殷勤地把肉送到了辛云川面前去:“云川,你尝尝。”

辛云川虽然是习惯了野外生存,可行兵打仗时能有一口吃的就是万幸,哪有那么多讲究,所以自己会弄的食物也是最原始最粗糙的,只为填饥而已,若真要挑剔起来,是根本入不了口的。方才众人也不过是因为饿了,再加上一时新奇,所以才动了胃口。这时候几块肉一下肚,肚子半饱了,就开始眼馋起辛云川手里那块加了料的麂子肉,几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辛云川细嚼慢咽,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那样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哪里还有半分公子小姐的矜持模样儿。

陆仲之是最失落的那个,眼巴巴盯着辛云川问:“云川哥,好吃么?”

辛云川不搭理他,只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一整块,末了还吮了吮手指,白玉手指横亘在他薄唇边,真叫一个魅惑。

宁西锦笑嘻嘻地又去河边揪了几把茵陈蒿,大方地替陆仲之和辛如婉也烤了一块,笑问段华熹:“小齐王,你要不要?”

段华熹早眼馋了,偏生拉不下面子去讨,此时有了台阶下,还要做出不屑的神色来:“也好,本王就尝尝吧,想必自有它粗野的趣味。”

宁西锦嘴角弯了一弯,加的料尤其多,似乎格外的用心,递给段华熹的时候是满眼的笑意:“喏,小齐王尝尝吧。自然是比不上齐王府厨子的手艺的,不过好在麂子肉本就细嫩味美,也不会太难入口。”

段华熹在宁西锦还在唠叨的时候便一口咬了下去,忽然呆了一呆,表情十分古怪。

“小齐王,不好吃?”陆仲之好奇地问。

“唔唔……”段华熹点头又摇头,猛地挥了挥手朝河边发足狂奔。

“他这是怎么了?”一行人面面相觑。

宁西锦笑笑:“他那块肉里,填的是野山椒。”又举起一块刚烤好的麂子肉,真诚地问宁梦衣:“梦衣,你要么?”






第14章 路人
一到了没人的河边,段华熹立即张大了嘴巴,吐出嘴里残留的麂子肉,连饮了几口河水,嘴巴里火辣辣的痛感才缓了一些,可耳朵里的辣感还在,像是要喷出火来,舌头也麻木地没了触感,段华熹长这么大,从来只有耍人的份,何曾被人耍过,心里一股怒火越烧越旺,一边狼狈不堪地拭去眼角辣出的泪花,一边恨恨地想:宁西锦啊宁西锦,我才看出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他又掬起河水来饮了几口,看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可往四周望了望,分明还是山青水绿的一派安详,可像他这种人,从小学的就是如何去应付官场里杀人不见血的明枪暗箭,对于一些未知的危险几乎已经生出了本能的敏感,当下便缓缓地站了起来,谨慎地打量着周围。

有风吹过,密林深处忽然呼啦啦惊起一群飞鸟。

宁梦衣看着天空惊呼:“好大一群鸟!是南归的雁吗?”

语音未落,便惊见段华熹从远处狂奔而来,厉声喝道:“云川!仲之!撤!”

陆仲之不过呆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回头一看,周围已经无声无息地多了一小队黑衣人,看似零散地散落在四周,实则以掎角之势将他们几人合围成了瓮中之鳖。

宁梦衣尖叫起来,往赶来的段华熹身后躲;辛云川抽出腰中软剑与来人缠斗,眼角余光扫过去,见陆仲之正勉力突围,段华熹护着宁梦衣且战且退,只有宁西锦身边无人,心里一凛,攻势越发凌厉,手腕一抖,剑光落处,那人的一只手臂已被削去,溅落三尺血迹。他匆匆甩掉与他厮缠的人,正要奔去宁西锦处,却又有人缠上来,他眼见甩脱不去,厉声大喊:“仲之!救西锦!”

陆仲之尚且年少,功夫不如辛云川与段华熹精进,自保已是极限,根本无暇他顾。辛云川见状,发狠杀伐开去,软剑如流星游龙一般,行过处洇开血迹无数,那些黑衣人抵挡不住,渐渐地居然被他们杀开一条血路来。

宁西锦在混乱中竭力躲开刀光剑影,猛的发足往辛云川处狂奔,她早先就因坠马受了伤,现在剧烈行动起来,骨头像是寸寸裂开一般剧痛,她将牙咬一咬,再咬一咬,拖着跛腿跟上辛云川几人。

他们且战且退,眼看就要突出重围,那围攻的黑衣人当中有人忽然响亮地打了一个唿哨,立刻有几骑黑衣人自四周密林中策马冲来,冲势猛烈,立刻乱了辛云川他们的阵型,骑马的人另有打算,也不与男人动手,只冲到几个女子身边,一手掳起一个扔上马背,一时惊叫声四起。

段华熹杀红了眼,眼角余光扫到宁西锦跑不快,最先被掳到马背上,徒手劈倒一人正要飞身去救,耳旁却忽然响起宁梦衣的哭喊:“段大哥!”他略为犹豫地一踌躇,抽出火堆里一根燃烧的木枝击退挟持宁梦衣的人,再回头看时,宁西锦那边已失了救人的先机。

掳着宁西锦的马匹直往辛云川那个方向冲去,辛云川清啸一声,足尖一点跃上半空,眼看离横亘在马背上的宁西锦不过一仗距离,耳旁却忽然一声尖叫,是辛如婉的:“三哥!三哥!”叫声脆弱而尖利,满含恐惧,辛云川余光扫去,辛如婉也被挟上了另一匹马。

他心神巨震,但也不过失神了一秒,瞬间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在半空中硬生生改了方向,软剑往辛如婉的方向劈去,力道之大,令柔而薄的剑身竟成了笔直刚硬,剑气划过,奔跑中的马嘶鸣着跪下地来,马上的黑衣人由头颅开裂至腰间,霎时毙命。

辛如婉惊魂未定地重新落地,回头一看大惊道:“锦姐姐——”

那些掳人的马匹不过是为了替其他人制造先行退去的先机,段华熹和辛云川救人的功夫,那些渐渐不敌的黑衣人早已迅速匿去,只余空荡荡的一片狼藉。

段华熹和陆仲之听到辛如婉的惊叫转头看,只见到渐行渐远的马匹上的宁西锦,起初她的眼神还有些惊惧,渐渐沉至了一片无波的死水,最后干脆闭上眼去将头撇到一边。

马的速度极快,最终消失在了众人眼里,辛如婉颤栗地朝辛云川瞥去一眼,只见他眼底一片赤红,直勾勾地锁住那匹追不上的马匹,满身戾气地立在血泊中,如修罗之姿。

“三哥……”辛如婉害怕地叫他,忽然耳畔风声刮过,辛云川掠过她,足尖一点,几个起伏后已是十丈开外。

宁西锦睁开眼,微微一动,一阵剧痛差点让她叫出声来,她试着动了动脚,那一阵剧痛又袭来,蔓延到了全身,她知道约莫是脚断了,咬着唇用手肘支地想爬起来,不想喉中一阵腥甜,嘴一张,就呕出几口鲜血来。她无力地重又摔在地上,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待疼痛渐去才又睁开眼睛,这次她不敢再妄动,只是小心地转着脖子打量周围。

四周一片荒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动静,她的视线慢慢从横亘在空中的枯枝上转移到自己周遭,原来是躺在一片乱葬岗中,她的身旁横七竖八随意扔着许多具尸体,都是被遗弃之人。

宁西锦想,自己何尝也不是被遗弃之人呢。

她的思绪迟钝,有些呆愣又无意识地再将视线转回那灰蒙蒙的天空,想起之前遭遇的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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