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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佳媳-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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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眸光微黯,接着默念,“我自异世而来,本该是缕亡魂,却意外重获新生,一心只想着要过安谧的生活,嫁一个好人,生一双孩子,过些简单宁静的生活,好弥补前世的缺失。可既承了明萱的恩德,我便不能将父母长姐的冤屈视而不见,天威虽则难测,但我会竭力为父亲重证清白,为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这是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明萱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挑衅君权的,她也没有逆天本事可以将今上从御座中赶下来,便是她有,也不能那样做的。

  周朝虽然富有四海,辽幅宽阔,民生安乐,但东方羌国日益强盛,南疆蛮族偶有挑衅,柔然屡犯边境,西夏虽递了永赋岁贡的降书,可北胡却一直都虎视眈眈。这样境况之下,周朝倘使内乱,那边疆小国蜂拥而上,百姓必将受战祸所苦,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血流成河。

  皇帝,便是明知道他是罪魁祸首,却也莫能奈何。

  至于裴家,明萱倒是不怕的。

  盛极而衰,月满则亏。她前世生在书香世家,没少跟着祖父读史明事,如今身处虽是不存在的时空,可世情风俗历史变迁却都相类,以史明鉴,盛衰的道理都是相通的。裴相权倾朝野,功高盖主,又事事钳制着今上作为,早就成了今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便是一时拔不得,总也蹦达不了一世。

  所以今上才会扶持母家,尊崇宗室,提拔韩修,怀柔顾氏,拉拢氏族,擢拔寒门子弟,培蓄自己的实力。如今虽还不成气候,只得一个韩修能堪大用,但再过几年,朝中格局必定变化,到时裴家便要由盛而衰,裴家的坍塌,不过是时间问题。

  明萱起身亲手替长明灯中添上鲛油,跳跃火光等她不由自主地幽幽一叹,她低声说道,“母亲,我所能做的不多,您莫怪我……但我答应你,以后不论遇到何种境地,都会爱惜这身子,好好生活,求您保佑我与颜家的亲事能够顺顺当当,再也不要出什么差错了。”

  她话音刚落,耳边却忽然响起冷冽低沉的嗓音,“就这样想要嫁给颜家的小子?”

  这声音透着深寒,透着丝丝杀气,在空阔的净莲堂内响起回音,分明如同刀锋般冷沉,却蓦得又令人觉得含着些缠绵悱恻的清冷哀怨。

  明萱蓦然一惊,她回过头去,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立在她身后。那人身穿深蓝色锦袍,浑身上下散发着肃杀冷意,他眉目坚毅深沉,眼中隐隐含着怒气,直直地盯视着她,半分都不肯将视线挪开。

  这样危险的气息,只要遭遇过一次,就不会再忘记。

  她顿时如临大敌,眉眼凝结,转眼向四下望去,惊骇地发现此刻净莲堂内竟是空无一人,念经的小沙弥不知何时悄然退了出去,连不离她左右的雪素和丹红竟也消失无踪。旁人倒也罢了,可那两个贴身的丫头却是断然不会不知会一声便离开她的。

  难不成……

  明萱深深呼了口气,她仰着头冷淡问道,“我的丫头在哪里?”

  韩修不答,径直走到陆氏的长明灯前,他屈身跪下,动作自然,不带一丝犹豫,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之后,又神色认真地取过鲛油添了一些进灯芯,动作熟捻,像是做惯的一般。

  罢了,他才转过身来,沉沉地望着明萱,“听说那颜清烨是你自个看上的?倒是本事了。”

  这话语中含着深浓的嘲讽,却又像是在质问。

  明萱仍旧沉浸在无限的震惊之中,韩修,她的前未婚夫韩修,竟然对着她母亲的长明灯磕头添香油,那是子女或媳婿才当做的事。她虽曾与他差点成了夫妻,但到底还差了一步,更何况当初喜宴之上,是他那般决绝悔婚的,如今他以有妇之夫的身份,到这里来做这些,不只可笑,更令人生出几分毛骨悚然来。

  她心中不由警铃大作,戒备地说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与颜公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干卿何事?”

  韩修眯了眯眼,冷笑起来,“干卿何事?”

  他欺身上前,将明萱一步步逼到佛台,“不管前世今生,你都是我韩修的妻子,我的女人,怎么能嫁别人?”

  明萱大骇,“休要胡言!你我虽曾订过亲,但当年盟书已被你亲手撕毁,你我便自然不再相干,此事整个周朝子民俱都知晓的。你我既不相干,你又能空口白舌说这些话来坏我名声?韩修,你已娶了妻室,我自然也能嫁得佳婿,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她说着,脸色不由起了怒意,“你今日在此胡言乱语,我可以当作没有听到。倘若外头有一丝半点于我名节不利的传言,我便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容你往我名声上泼污水。”

  手臂上的守宫砂依旧鲜红如血,她仍是处子之身。雪素和丹红也都曾说过,她从前虽是跳脱的性子,但却谨守礼仪,虽与韩修订了亲,但实则也不曾见过几面的,既然如此,谈何“女人”,又说什么“妻子”,简直欺人太甚!

  韩修静静望着她,忽得笑了起来,他凑近她耳侧,低声说道,“你不会嫁给姓颜的小子,倘若不信,你大可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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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劫难

  他的靠近太过霸道放肆,周身散发的气息又太具侵略性,令明萱不由自主地浑身打起冷颤,她忍不住将身子往后倾去想要避开,可冰凉的佛台牢牢抵在她腰间阻断了她的退路。

  她哑然顿悟,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男人是她不能回避开的。倘使她退缩一步,他必定要紧迫上前,她步步后退,他则步步紧逼,直至她退无可退时,他势必将她控于掌下,为他所制。她有心想要激烈地反驳,执拗地痛斥,或者逞强说些狠话,可死人堆里中浴血逢生的男人无所惧怕,他既开口威胁,自然便有说到做到的把握和能力。

  满朝权贵,韩修敝足于云端,以裴相之尊,尚须给予他三分颜面。可颜清烨,却不过是清寒小吏家中的次子,虽才华出众中了去岁秋闱的解元,但到底还不是天子门生,前程未定,未来的荣辱未知。韩修若是有意要伤害他,那简直比捏死蚂蚁还要容易。

  即便有英郡王和永城侯世子的保媒,那又如何?盛京城中公侯遍地,五品小吏不过是末流,即便颜郎中官声甚渥,可为官身正的人又不知几何,谁都不会为了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而去得罪大权在握的天子近臣。

  明萱的眼神蓦地颓黯下来,她沮丧地发现,这威胁如此强势,她有些无能为力。

  韩修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表情的所有变化,见到她完全沉默不语,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他俯身将她身子掰过,动作轻柔地撩起她低垂的额发,摩挲着她额前的伤疤,语气里满是怜惜,“这里,还疼吗?”

  他低声呢喃,“那时一定很疼。”

  他说得那样深情款款,心疼得好似剐了他的血肉,可明萱却只觉得好笑。

  她竭力以手肘撑开与韩修越发紧贴的身体,哪怕这力道微不足道,可强烈的抗拒和绝对的排斥令她强自撑住,用尽所有力气隔开安全距离,至于言语,她觉得韩修一定是疯了,跟一个疯子,她没有必要再多说一个字。

  韩修见她静默不语,也不再逼她。他矮着身子凑近她额头,对着那些斑驳的伤疤吻了下去,也不管明萱的激烈反应,将她紧紧箍在怀中,若有似无地叹了一声,“我撕毁婚书之前,分明对你说过让你等我,你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他眼神忽得起了些迷离,“你向来都有些不大听话的……但这回你最好谨记,颜清烨与你八字不合,倘若强行配在一起,恐怕会有血光之灾,回去就跟祖母这样说,否则若是由颜家那头先行退亲,你又要怪我坏你名声。”

  明萱气得嘴唇发抖,“韩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倘若我前生欠过你,那三年前已经赔送了你一条性命,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眼角迎风酸涩,她强忍住泪水嘲讽说道,“你现在想要做什么?让我出尔反尔解除与颜家的婚约?然后呢?我顾明萱是永宁侯府的嫡女,不可能为人做妾的,所以你是想要我一直守在顾家,等着你夫人去世,好给你做填房?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韩修竟没有反驳,他沉默半晌说道,“不会等太久的。”

  这便是承认了,他果真是存了那样的打算。

  明萱怒极反笑,“韩大人好打算!继室虽也是妻,可在原配的灵前却仍要执妾礼,我顾明萱好端端的女儿家,难道当不得原配嫡妻的位子,非要上赶着给大人您做填房?且不说你我之间的旧怨,单论权势富有,你能盖得过皇帝?论才华相貌,你不过中上尔尔,论品行性情,你又差得远了。”

  她冷冷说道,“既无品貌,又无德行,尚是二手货色,韩大人,请问您凭什么?”

  韩修挑了挑眉,眼中有火苗升腾而起,眸中的热度并未因明萱声嘶力竭的指控而熄灭,反倒燃得更炙烈了些,他低声说道,“凭什么?你若还是不肯乖乖听话,我便让你知晓我凭的是什么。”

  他将明萱松开,对着半空抚掌,立时便有墨衣打扮的侍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他对着其中一人说道,“将那两个丫头放了。”

  韩修转头深深望了明萱一眼,沉沉说道,“不要令我失望。”

  他将话说完,便甩袖而去。

  暮冬渐暖,寒意微褪,可山顶风势显大,时而有风从半合的木门缝隙中灌入,吹得明萱凄怆的心中越见悲凉。

  寻一户家世清白的小门小户,得一个举案齐眉的温良夫婿,过一些简单安谧的生活,她的愿望如此简单,可看起来竟然那样艰难。可难道就这样被韩修的三言两语唬住了不成?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自己所作的努力,难道都要化诸流水变成虚幻泡影了吗?不,她不甘心的!

  一定有办法可以躲过韩修这个劫难。

  她正自想着,外头传来雪素和丹红的焦切呼唤,“小姐,小姐!”

  明萱整了整神色,徐徐推开门走到院中,迎着两个丫头走上前去,略有些嗔怪地问道,“这好半刻的时辰,你们两个到底去了哪里?”

  雪素匆匆上前将她扶住,一边急切而担忧地问道,“小姐无事吧?”

  她得到明萱肯定回答之后,便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又余惊未平地回答,“方才您在执香时,有个小沙弥过来跟我说严嬷嬷在外头找我,我想着定是严嬷嬷有话要吩咐我,反正丹红还在,便就出去了,可谁料到方出院门便有人将我绑了塞住口舌,关在了一处厢房。”

  她话音刚落,丹红也急忙点头,她脸上惊惧仍在,眼角尚挂着泪痕,“我也是有小沙弥来说,外头有人来找。我以为是钱三等不及约定的时间,先行找了进来呢,那小沙弥说得紧急,我见您专注给夫人磕头,便想着先出去请他在约好的所在等着,谁料到……我跟雪素姐姐被关在一处,偏偏不能说话,两个人急得都快要哭了呢!”

  丹红轻摇明萱的手臂,一双大眼又惧怕又担心,“小姐,是不是有人故意将我们诱出来,好对您不利?到底是谁?您有没有受伤?”

  明萱眼神微黯,那姓韩的神不知鬼不觉便能将她身边的人轻易调开,果真是好本事……对方那样强大,可她却连自保的能力都无,这以后该怎样才好……

  但想到身边两个丫头已经为她遭了一波罪受,恐怕此时此刻心中尚还无法平静的吧?她便不忍心再让她们两个跟着担心,何况这里又是人家的地盘,谁知道是不是隔墙有耳,方才韩修的警告与无礼妄为,都不是能在此等场合随意说的。

  她想了想,便勉强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等回去再和你们细说。”

  雪素跟在明萱身边久了,闻弦音而知雅意,便知晓许是小姐方才真的遇上了什么不方便说的,她虽然心下仍然惊骇,可却仍旧点了点头说道,“小姐放心,方才的事,我和丹红不会出去乱说。”

  她两个身为小姐的贴身丫头,自然深得小姐的宠爱和信任,身为心腹,许多事都不需回避的,便如同七小姐做事,从来都是与她两个有商有量,不论何时都留着她两个在一旁听着的。

  如同方才那样将她们两个诱开,并绑住她们手脚塞住她们口舌,那便意味着有人想要单独与小姐会面,说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话,甚至连那人的身份都是不能光明正大见光的,她两个与七小姐盛衰一体,自不会将这些话随意乱说。

  丹红想得不如雪素通透,但她行事素来都随着雪素,便也忙道,“我也如此。”

  明萱鼻子微酸,略有些哽咽地点了点头,“嗯。”

  她话音刚落,抬头看到绯桃矮着身子进了院子,忙将欲要喷涌而出的眼泪重新缩了回去,整了整神色说道,“是祖母有什么话要吩咐吗?”

  绯桃笑着行了礼,“老夫人怕七小姐伤怀过度,派了奴婢来劝着一些,等礼毕之后,便让引着您回禅室,她老人家已经吩咐下去,请寺里传一桌素宴过来,等用过了午膳,再歇一歇,等申初咱们再往回赶。”

  从清凉寺到永宁侯府不过三刻钟的路程,申初出发,酉时之前是必能回府的,如今渐渐日长,酉时天色还有些光亮的,并不妨碍赶路。

  明萱浅笑着说道,“我已经给母亲添过香,这会便去见祖母吧。”

  这会方才巳时三刻,她与钱三约的是午正,等用过膳,趁着祖母午歇的时候她出来,与钱三在后山的那棵巨松之下会面,钱三是个聪明人,有些话她不必说太多,事关前程荣辱,他定必想得比自己还要用心的。不是不信护西将军沈二爷,只是多一个知根知底尽心尽责的人去寻顾元景,总是要多几成把握的。

  碧青石板道上,明萱暗自沉吟着稍候见了钱三,该如何开口,又该将自己的担忧道出几分,蓦地听到前头引路的绯桃笑着对着雪素说道,“这清凉寺内竟还有蓄发的和尚,你说奇怪不奇怪?”

  第32章 波诡云谲

  明萱回至禅房用过素膳,又伺候着朱老夫人小憩歇下,便悄声对着严嬷嬷说,“我胸口有些发闷,想去后山走走,倘若祖母先自醒了,还请嬷嬷先服侍着,我不会耽搁太久的。”

  她并未告知将去哪处,却明明白白说了是去后山。

  与钱三的会面本该做得隐秘,便是连祖母都要瞒着的,可方才净莲堂内韩修的奇诡现身与雷霆手段尚令她余惊未歇,行事便不敢再不留一分余地。倘若她在后山遇见了什么境况,令严嬷嬷知晓她的大致行踪,总也好有个搜救的方向,便算她杯弓蛇影了,但留一条退路总是没错的。

  严嬷嬷想了想说道,“后山不接待外客,倒是清静地很,小姐若是觉得闷,让雪素和丹红两个陪着您出去走走也成,只是莫要再往深处行去,那儿年久失修,常有山石坠落,恐怕会有危险。”

  她时常受遣来往此处,对清凉寺后院的情形十分了解。

  明萱点了点头,“我听嬷嬷的。”

  其实昨夜之前她便已经将清凉山的地形打探了个十之八九,后山上有一处药庐,听说是擅医的了参师傅制药的所在,但制药讲究时节气候,如今尚在暮冬,采不得新鲜草药,那药庐便鲜少有人经过。她与钱三约定相见的那棵巨松,便就离药庐不远,并不是什么危险的所在。

  可严嬷嬷满怀好意,她心中也甚是感激的,她明媚一笑,拢紧了灰色狐狸毛斗篷,便带着雪素和丹红出了院子。

  后山面阴,越走得远便越显得冷冽寒凉,明萱远远望见巨松之下立着个青灰布衣的中年人,他身上穿得单薄,两条手臂抱胸而交,在凄恻的风中来会不停踱步,像是在取暖,又像是怀着巨大心事时的忐忑不安。

  她心想,这人便就是钱三了。

  果然,钱三瞥见明萱之后,便急忙迎了上来,躬身行了一礼,“小姐,您唤小的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纵然他是顾元景的表舅,且已经脱去奴籍,却仍旧卑微守礼,哪怕他前一刻还在浑身发抖打颤哆嗦,可这会屈身时却不曾有一丝动摇,语气中的炙烈欢喜,意味着他许是已经猜到了明萱唤他过来的目的。

  明萱忙道,“钱三爷多礼了,您是长辈以后可不必如此。”

  正经人家,妾侍的亲眷,与主子并不相干,哪怕是嫡亲的兄妹,妾侍所出的子女也不能唤一声舅父的,顾元景从前也不过称钱三一声钱叔,明萱此时却高看他一眼叫他钱三爷,又将长辈两个字抬出,着实已经是十分礼遇了。

  钱三面上闪过惊喜神色,心里想道,七小姐如此抬举,那定是因为四爷的事了。

  顾元景的生母姜氏,原不过是顾长平书房里收拾屋子的丫头,因识得几个字,又是自小在顾长平身边长大的,便每常有些红袖添香的举止,只是顾三老爷笃爱陆氏,深信一生一世一双人,虽也对姜氏和蔼有加,却从不曾愈礼。后来陆氏生明蓉时伤了身子,太医曾恐不好再生育了,为了子嗣香火,陆氏便做主替顾长平收了姜氏,待姜氏产下男孩,便提了她为姨娘,还恩及了钱三。

  姜氏短命,诞下子嗣不过两年,便就没了。陆氏自己无子,便将顾元景养在身边,当作亲生的那般教养,母子感情甚是亲密,她素来贤惠大度,也不防着姜氏身边的旧人离间,还抬举钱三做了外头铺面上的管事。这般坦然,倒将那等陆氏去母留子的谣言不攻自破,元景一心孝顺母亲,友爱姐妹,长成个心善又磊落的男子。

  陆氏数度想要将元景记在名下,可顾长平执念,总盼望着要有个与陆氏嫡出的男嗣承继房头,后来求医问药得了明萱,他便更不愿意轻易放弃这念想。直到明萱渐渐大了,可陆氏的肚皮却一直都没有消息,他这才松了口,想要待爱女出嫁之后,再将元景记作嫡出,谁料到后来竟变成那样……

  明萱见他神色,便就知道他心中门清,也不与他多说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开门见山,“钱三爷,侯府的事您虽然身在外头,想必也是能知晓几分的,如今我已经在议亲,想必过不多久便要出阁的。我孤苦伶仃,唯有一个哥哥能够念想,可惜他这会子也不知道在何处何地……”

  她语气微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府里这两年都不曾派人去西疆寻过,最近正值多事之秋,侯夫人忙得脚不沾地,我想着便不必开口相求徒惹长辈烦心。若是您最近得空,能不能请您替我去一趟西疆?”

  钱三心中激动,这两年来他无时不刻想要去将顾元景找回,那是他此生富贵荣华的倚仗,倘若元景安然在府中,他这两年也就不会过得那样落魄。可奈何寻人是需要巨资的,他手上的银两不多,连去西疆的盘缠也不够,谈何找人?可七小姐既然开口相求,那便不会令他空手而行的。

  他急忙说道,“得空的,得空的。不瞒小姐,我如今在铺子上也没什么差事好做,不过混吃等死,倘若我开口辞工,恐怕掌柜的会笑出声来,若您想念四爷了,那我少不得便替您去西疆走那一趟,若是能将四爷带回来更好,若是不能,也总算能知晓了他平安无事,咱们再以图未来。”

  明萱轻轻颔首,看钱三急切模样,对顾元景确实是真心的。

  她说道,“既如此,旁的我也不必多说。你且先将铺子上的差事辞了,随便胡诌个借口说你要回老家,做势要像一些,不要令人看出破绽,这几日便在家里收拾收拾,等我派人过去与你接头。”

  钱三忙不迭点头,“好好。”

  明萱从雪素手中拿过那包袱,递了过去,“钱三爷,这些金块容易承兑,你先拿着傍身。等我的人办完事,会将我存在钱庄的银票和取银钱的印鉴交给你,这一路上的盘缠和寻人的费用,你皆不必担忧。”

  她顿了顿,“只是在盛京最好不要动用这些银子,等出了京城,你再寻辆结实的马车,雇几个得用的人,多买一些出门的干粮和衣裳。我盼着你能够早日寻着我四哥,倘若有他的消息,还请及时传信与我!”

  钱三也不客气,将那沉甸甸的布包拿过来搭在肩上,他语气郑重地说道,“小姐请放心,钱三定不辱使命。”

  他想了想,接着补充说道,“这两年来,我思来想去,便是西疆战事再吃紧,但以四爷的身份,镇西将军是不可能真将他充作先锋兵,令他身先士卒的。莫说永宁侯府还不曾倒,便是倒了,今上圣旨只令人将四爷递解去西疆,却并未有其他旨意,天威难测,镇西将军不会行冒险之举的。”

  所以,顾元景七八成的可能仍旧安好无恙,只是不知是什么原因与侯府断了联系,侯府又一心当他没了,后来又存了其他念想,便就没再派人去寻。

  明萱又何尝不是如此以为的?

  她点了点头,“那我便将四哥交托给钱三爷了。”

  钱三又一屈身,辞过便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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