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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佳媳-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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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些螃蟹对旁人而言确实金贵,但对孟家却不值什么。”
一场秋蟹宴。花费甚巨,足以彰显忠顺侯府的财势。
孟家的事,明萱只是略有耳闻,她知道忠顺侯府有钱。却不知道有钱到了这个地步,但是钱多易惹人眼馋,站在风口浪尖并不是一件好事。她想了想低声问道,“与西夏国的战事一触即发,这等时候,孟家还大肆摆什么秋蟹宴,不会被谏官参上一本吗?”
若是旁的人事,她是懒得理会的,但媛姐儿是她最好的朋友。她既已经嫁入孟家,那么一身荣辱皆系于孟家,出于关切,难免想要多问几句。
裴静宸轻轻将明萱拥入怀中,“西夏一战。祖父和杨右丞主战,东平王等几家宗室主和,皇上举棋不定,但是战是和,这几日间却必须要下定论,这种风口浪尖,孟家本不该这样惹人注目。但……”
他话锋一转,“不论皇上的决定是什么,朝中必是要有一段日子不能平静。此时孟家出这个头,却能将西夏战事的锋芒拨开,将舆论的注意转移到孟家身上,忠顺侯为人精明,绝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回想必是奉旨办宴。”
忠顺侯孟宗海为人谨慎低调。性情和顺,为人又大方,朝野上下结交了不少至交好友,凭借着雄厚的财力,这些年来,孟家从默默无闻的新贵,渐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门阀,人红是非多,总难免要惹人红眼,尤其是那些逐渐式微的百年世家虽然表面上一派花团锦簇,但内里却少不得要欣羡一番的。
皇朝更迭,带来的是权利洗盘。
有些家族炙手可热,有些家族渐受冷遇;有些家族辉煌崛起,有些家族日薄西山。但有一点却是无法改变的,贵族的骄傲和尊严。风头正盛的世家想要在得到一个彰显荣耀的机会,逐渐衰弱的家族亦不肯承认自家的颓式,哪怕样样都不如人家,也要坚持自己的高贵血脉。
所以,忠顺侯府的秋蟹宴,便成了光怪陆离的大观园。
明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而嗤嗤笑了起来,“你说得不错,恐怕明日盛京城中的珠宝楼成衣坊的生意就要热闹起来了。”
她不爱与人争奇斗艳,也并不打算要新添置什么行头,只将这事当成笑话来说,很快便丢了开去,帮着裴静宸洗漱过后,便扶着他上了床榻。
两人相拥而卧,咬着耳朵细语呢喃,虽然并未行云布雨,但却更见两心相依。
静宜院中甜蜜温馨,但镇国公裴府的其他几个院落此刻却是波涛汹涌。
雪松院中,二夫人庞氏对着二老爷裴孝庆压委屈地说道,“不是我这个做婶娘的心狠,见着大侄儿坏了腿还幸灾乐祸,但事已至此,宸哥儿的腿已然这样了,我难道不该为了咱们二房的利益多想深一些吗?”
她舀着帕子掖了掖眼角,好似在擦拭泪滴,然后吸了吸鼻继续说道,“广平侯世子的事老爷忘记了吗?大嫂心里早就忍不得宸哥儿了,这回舀着他的短处,必然是要将宵哥儿换上去了,将来大哥身上的爵总要落到宵哥儿身上。
大哥就这么两个嫡子,若皇上再恩封一个爵位下来,你是嫡次子,难道就没有资格去争一争?你便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镕哥儿多想想!”
二房不是嫡长,将来裴相一死分了
家,他们迟早是要搬出去的,虽然二老爷裴孝庆已经官至提刑按察使,几个儿子也都懂事听话,但没有爵位在身上,就与镇国公府没有多大关系了,说起来也只是个旁枝,再难结上门第显赫的亲事。
这么多年,二夫人庞氏行事一直都顺着大房的世子夫人杨氏,没少受其他几房夫人的暗中耻笑,所为的不就是这万分之一的机会吗?这一回,机会就摆在眼前,等同于唾手可得,只要二老爷肯出头,这事儿便算是成了大半,她当然不肯放弃了。
裴孝庆沉着一张脸,斥喝道,“妇人短见!这话你在屋里头说说便止,若让我在外头听到半句闲言碎语,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成婚几十年,养育了三儿一女,这还是他头一次对庞氏发这样的脾气。
庞氏一时有些愣住,醒过神来后方嘤嘤哭了起来,她撇过脸扭着身子不去看裴孝庆,一边啜泣,一边鼓囊着说道,“你说我见识短浅,那你得告诉我短浅在哪处,你什么话都不肯告诉我说,只叫我别急,我哪里能真的不急?镕哥儿还省心,小五小六可都没着落呢,这两个虽然懂事,可将来的前程未定,我这个当娘的心里能不操心吗?”
她越哭越伤心,“书钰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若她父亲身上有爵位,也能锦上添花,说门更好的亲事,咱们两就这么一个女儿,素日你不是最疼她的吗?若是将来镕哥儿有爵,书钰在婆家也要挺直腰板,不受人欺负不是吗?”
到底是结发夫妻,庞氏这么一哭,裴孝庆便有些心里发乱,他沉沉叹了口气,终于还是坐到庞氏身侧,将她身子掰了过来,用手指擦干她眼角泪滴,柔声说道,“好了好了,不要哭了,孩子们的前程我无时不刻不念在心里,至于爵位……将来也是有机会的。”
他顿了顿,“我从前让你不要跟着大嫂胡闹,对宸哥儿好一些,自然是可怜这孩子出生就没了母亲,其实也有我的私心。实话告诉你吧,咱们能不能承袭爵位,跟宸哥儿半点干系都没有,你道为何襄楚王过世了这快二十年,当年的襄楚王府却不曾没入宫中?因为那王位,是给宸哥儿留着的!”
庞氏一惊,连哭得顾不得了,脸上尚还带着泪花,就直问道,“老爷是说,宸哥儿将来是要承袭襄楚王的王位,所以从来都不会与宵哥儿抢镇国公的爵位?这……这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为何我从来都不曾听闻过一丝半点?”
她狐疑地摇了摇头,“不对,若早有这个旨意,宸哥儿早就接了,怎么会还呆在这里受大嫂的气?”
裴孝庆叹了口气说,“别问我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我只知道这消息确焀无疑,父亲他也是知晓的。襄楚王战功赫赫,最后为人所害,战死疆场,他死讯传来,先皇对父亲诸多挑剔责怪,人人都以为是皇上是因为王爷战败丢了城池而迁怒到了父亲身上,其实却并非如此……”
他微顿,“那些朝上的事,你一个妇人跟你说了也不懂,你只需要知道,宸哥儿将来是要承袭王位的,咱们不仅不能得罪他,若是大嫂下回再使坏时,还要想方设法帮着他,这便行了。”
朝堂的事,庞氏虽然看不透彻,但裴孝庆的话她却是听明白了,她蓦得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说道,“这些年来,我虽然凡事都是依着大嫂的,但所幸在宸哥儿的事情上,没有跟着大嫂胡闹,否则真是……”
她说着,又忽然露出笑脸来,“是了,怪道老爷让我凡事莫要多言,承爵的事不着急,这样说来,倒确是如此呢。一门两爵,这是多大的荣耀,父亲和大哥绝不会放着爵位就不要了,长房只有宵哥儿,按着长幼次序,也该紧着二房才对。”
裴孝庆看着庞氏表情骤变,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眼神一眯,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接着说道,“从明日起,你便称病闭门谢客吧,若是大嫂再有什么事要寻你,你只说你身子不好,精力不济,推辞了她。”
庞氏眉头一皱,“可大后日便是忠顺侯府的秋蟹宴了,我已经答应了书钰,要带她一块去见见世面,顺便也好给她物色物色合适的女婿人选……”
她话未说完,被裴孝庆一口打断,“你听我的,秋蟹宴,不要去了!”
第124章 虎毒食子
月色如水,镇国公府经过半夜喧嚣,总算安静了下来。
正西侧的荣安堂内灯烛不灭,在雕刻了山水凰兽的黄花梨木格窗间,影影绰绰地摇晃了整夜,当天际浮现出第一缕青光时,从檐墙上闪出一个土黄色的身影,他四下相顾,见无人看到,一个闪身便进了东厢房。
石增进了书房的内室,对着太师椅上面容疲惫的镇国公裴固行了大礼,“相爷让属下查的事情,皆已经有了消息,大爷病发前日,是被二爷在衙门口截住了,然后才去的南郊韩府别庄,杨五爷在带去的酒水中下了合欢散,听清凉寺的老和尚说,正是这药将大爷体内年幼时所中的毒引了出来。”
他偷偷拿眼去瞅面沉如水,表情镇定的裴相,迟疑地说道,“听说大爷的腿连白云庵的玉真师太都瞧过了,师太说,若不能将陈年余毒都解了,这两条腿再无能行走之日。”
书桌的案头点着油灯,在摇摆不定的橘黄色投影里,裴相的脸色忽明忽暗,亦阴晴不定,半晌,他闭上双目叹了口气,“拿我的帖子问过太医院的李院判了吗?他怎么说?到底还有没有得救?”
石增摇了摇头,“李院判不擅长毒物,他说若连玉真师太都说没治了,他更加束手无策,不过若是能请到西夏国的宫庭御医,说不定这事还有所转机,只是这时机上有些不妙,恐怕……”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说道,“属下在坊间听到了一个传言,倒与这解药有些关系,只是牵涉到府里的世子夫人和大少奶奶清誉。却不知该说不该说?”
裴相眼皮微动,状似无力地抬了抬手,“你说。”
石增才敢说道。“两郊下三滥的酒肆茶楼这几天都在传说,世子夫人心狠手辣,容不得先前郡主生下的嫡长子碍着二爷的路,所以这些年来,下毒追杀无所不用其极,就是想要除掉大爷,这接连都不得逞。如今大爷娶了妻子,若是再一举得男,世子夫人的打算岂不是要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所以才有了这回大爷双腿被废之事。”
他接着说道,“又说咱们府里的大奶奶,从前就素爱替那些不识字的穷苦人家抄写佛经。布施米粥,在清凉寺那边得到不少贤名,这回大爷腿脚不便,她在佛前发愿,她拿出自己的体己重塑药王菩萨的金身,在清凉寺山脚下施粥三年,只求菩萨显灵,能够医好她夫君的腿疾。”
广施米粥,是结善缘的好事。
但施粥三年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再加上重塑菩萨金身,这林林总总的花费算下来,恐怕要赔尽明萱明面上的嫁妆,这年月,女子的嫁妆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她在夫家的地位,这样散尽身家发愿求菩萨开恩。是一桩至诚至信的事。
裴相却嗤了一声,“那些泥塑的菩萨,度了几层金身也不管事的,求它又有什么用?若是漫天神佛当真有灵,怎么还有善良的人早死,作恶的人长命?你看那些求了它们一辈子的穷苦百姓,当真有几个能够得到富贵的?可见都不过是骗人钱财的玩意,偏那孩子信这些!”
他摇了摇头,却又忽生感慨,“不过也算她有心了……”
石增接着又道,“尚还有下文。”
他顿了顿,“听说有好几个家中曾受过大奶奶恩惠的小伙子,听说西夏国深山之颠有奇草可以治好大爷的腿疾,便自告奋勇去了礼部事夷司申理去西夏国的通关文书和手续,事夷司的郎中为他们所感,在通关文书上盖了章,还特例应允他们与官差使节一同前往。坊间都在嗟叹,原本是一桩忠孝节义的大好事,西夏这一开战,恐怕这些年轻人都要回不来了。”
裴相听得此言,蓦然睁开双目,他深邃的眼眸在石增脸上转了两圈,忽得朗声大笑起来,颇有些老怀甚慰之感,“玉真师太果然有识人之明,那小子得妻如此,我将来便是一脚蹬西,也总算能够放下大半的心事了。”
他语气渐低,微微带了几分惆怅,“就算他一直误解我,那也算不得什么了,也总比……虎毒不食子,老大能够狠心绝情做那些事,我终究却无这份狠绝,私心里也总是希望将来他父子能够重归于好,若果真能够如此,我便当这千古罪人,又有何关系?”
石增脸上现出同情与纠结,“可是相爷,大爷不知道那些事,他已经和王爷当年的北疆旧部联络上了,若是枪头调转,帮着皇上来对付您,这可是骨肉相残啊!”
裴相摇了摇头,“石增,你不懂。皇上若当真想要办我,不必旁人相助,随便安上什么罪名,便能将我一举除去,我若是死了,裴系群龙无首,要拆分岂不是再容易不过的事?皇上是天下之主,若是登高而上,振臂一呼,不论是宗室还是公侯,哪怕只是为了瓜分我裴系的利益,也会出手。”
他嘴角浮现出诡异笑意,“可他没有这样做。帝王之道,在乎平衡,若是我倒了,那么他依仗的那些人,便是下一个所谓裴党,对他又有何益处呢?自从裴氏出了皇后,朝中的事,我便不再处处插手,人人都当我深不可测,背后尚有阴招,其实,这不过是我对皇上的表态罢了。”
三朝权臣,倘若没有这点觉悟,裴家也不会富贵了那么长时间。
石增面上惊愕,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帝王心术,果然不是我等升斗小民可以揣度的。”
他私心暗想,自己是裴相暗卫之首,这几十年一直都在替相爷打理事宜,那些见得光的见不得光的事情,不知道经历凡几,自认也算是有见识之人,却不曾料准当今动态,果然还是棋差一筹。
偏他一直都以为,如今朝中分而两派,裴相权深势大,新帝登基日浅,急于要从相爷手中夺权,因此矛盾相激,日渐剑拔弩张,迟早必有一战。他以为相爷之所以按兵不动,不过只是因为裴皇后尚未生下皇子,皇室之中又并无合适的继承人,倘若此时动了皇帝,将来无人可继承皇位,总不能他自己改朝换代。
抱着这样想法的,除了他,恐怕也不在少数。
谁料到竟是如此……
裴相见石增脸上表情变幻,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叹息一声,“兵者诡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有时候哪,你看着那东西像是圆的,其实它是方的,连眼睛看到的都不是真的了,又怎能人云亦云?凡事,都要用心去思考。”
石增迟疑地问道,“这样说来,咱们府上不会遇着像从前秦国公府那样的事了?”
秦国公府的嫡长女,是当初继承皇位呼声最高的二皇子正妃,五龙夺嫡之后,这些参与竞位的皇子府全军覆灭,秦国公府这样的母家自然也不能幸免,除了妇孺何旁枝,嫡出的男嗣全部死在了断头台,皇权更替的残酷和无情,杀戮和流血,尽在不言中。
哪怕身为裴相最信任的部下,石增每当想起那些往事时,也难免会有些害怕,历史上所谓的奸臣,除非将皇上揪落下马再立新皇,否则下场都极其凄惨,这几年皇帝羽翼未丰,倒还能安神度过,再过些年事态如何,可就未必可知了,偏偏相爷没有丝毫动作,让底下的人分辨不清他的想法,有时亦难免有些彷徨不知所措。
如今,相爷既然说破,他便也狠下心来想要问到一个答案。
裴相立起身来,走到石增面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秦国公是因为走错了路,不得不死,裴家却是皇上的大恩人,倘若他真容不下我,对裴家也不会向对待秦国公府一样的,这点你尽可放心。
我一辈子执掌权柄,年轻时很有些不择手段,说起来如今的平章政事韩大人倒有些像我年轻的时候。不过现在老了,这几年看事物的想法很有些不同,树大招风啊,裴家绝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过了,否则大祸来时,悔之晚矣!”
石增一时愣住,在他面前从来都是锋芒万丈的相爷,竟然发出这样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感慨,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裴相呵呵笑了两声,安慰道,“你不必惊惶,化整为零,需要一些时日,到时候裴家虽然看起来不如从前荣耀,但根基还在,荣华富贵亦不会少了你们的,可操的心却要比从前少了,反倒是件好事。跟底下的兄弟们说,我裴家数百年的门楣,不会坏在我的手上,安心做事,将来都会有好日子过的!”
他看了眼天色,“让小厮进来,我要更新净面,该到上朝的时辰了!”
石增依言离去。
门扉合上,裴相脚下步伐忽然一个踉跄,他忙扶住案头将身子稳了下来,脸色煞白地撑住身体,十月末的凉天,额角竟冒出丝丝汗意。
他痛苦地闭上眼,继而又缓缓睁开,伤心欲绝地低声说道,“大郎,你究竟是有多恨我……”
第125章留步
各怀心思的等待中,秋蟹宴那日很快到了。
明萱早早起身,着了件海棠色的银丝绞纹罩衫,内里衬着湘妃色的衬裙,只在裙摆处用黛螺色绣着五福的绸面压着,衣裳是去岁出嫁前做的,虽是新的,但在箱子里压了一段时日,看起来便没有那样鲜艳,显得沉稳且端庄。
头上梳了时下妇人间最常见的坠马髻,选的是质朴内敛的芙蓉春满玉簪环,略施粉黛,素淡浅华,既不失新嫁娘的喜庆,又没有过分跳脱显眼,在珠围翠绕的宴席上,想必绝不会惹起不必要的瞩目。
她打扮完毕,在穿衣铜镜中隐约四顾,见没有什么不妥当之处了,这才一边整了整衣襟,一边对着窗前躺椅上好整以暇望着她的裴静宸说道,“媛姐儿信上再三相请,我不好不去,便只能留你一人在家中了。”
她上前贴到他面颊,笑着说道,“我用了午宴,便寻个机会告辞,你且在家中看看书,习习字,打发下时间,不用多久,我又能回来陪你了。”
裴静宸的双腿虽然还处于麻痹状态,但精神却是一日好过一日,已不再是前段时日在白云庵时那副令人忧惧担心的模样了,闻言反握住明萱的手指,笑着点了点头,“你早些回来也好,忠顺侯府隔两年总要举办一次秋蟹宴,每回都不甚消停,总要发生点什么事的,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免得惹火烧身。”
他将她的手指放到唇上轻轻一啄。“你不在,我先把母亲的画像画完,然后等你回来点睛。”
再过几天,十一月十二日是裴静宸的生辰。他的生辰则是永嘉郡主的死忌。
自打他记事起,就从未庆贺过生辰,镇国公府中亦没有开祠堂祭祀过永嘉郡主的死忌。每到郡主生死两忌前后,他便要前往清凉寺中,一来是寻个清净地缅怀自己的母亲,二来则是要避开裴家的人与外祖父先前的故旧联络上。
但今年他腿疾严重,又已成婚,怕是不能再躲去清凉寺了。
镇国公府中,杨氏强势霸道。是定不肯给前任办祭祀的,这提议不必说,哪怕只是开口说出来,都能让杨氏将裴府搅得天翻地覆,值此敏感时刻。裴静宸也没必要非与杨氏争一日之长短。
再说,哀思寄托于心,不被形式困缚。
他也不想让杨氏这等人出现在母亲的祭日上,杨氏不配。
所以明萱便提议,到了十一月十二日那天,静宜院中焚香斋戒,他夫妻二人要合力蘀永嘉郡主重塑一幅画像,也好给自己和未来的孩子留一份念想。连续几日来,依着白云庵中永嘉郡主故旧内悬挂的小像。裴静宸和明萱已经将郡主的轮廓勾勒个**不离十,只等着墨上色点睛,便算是完成了。
明萱闻言忙点了点头,“嗯,我速去速回的。”
对于母亲这个称谓,她心中存着十分的眷恋和崇敬。
和裴静宸一样。她也是个缺少母爱的孩子,前世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出了交通意外,后来父亲没有再娶,她一直都是跟着祖父和父亲两个男人长大的,因此性子里有特立独行,坚强隐忍像男子的一面。
后来死后复生,来到这历史上并不真实存在的架空周朝时,正值永宁侯府三房出那场惊世的变故。等到她从浑浑噩噩中苏醒时,这个身体的母亲陆氏也早就香消玉殒,她错失了第二次享受母爱的机会。
对此,明萱时常觉得很是遗憾。
也正因为这份遗憾之情,她对永嘉郡主的祭日便格外重视。
按照规矩,明萱原该是和二奶奶闵氏坐一辆马车,但闵氏被杨氏叫到了前头,她便让丹红扶着先上了车,马车微动,正要前行,忽然车外有人叫住,“等一等!”
过不多久,车帘掀开,三奶奶燕氏面带抱歉地略一躬身,语气很是真诚,“不好意思大嫂,家婆母身子不适,小五和小六去了清凉寺祈福,我们院里一时抽不出马车,我想来叨扰大嫂一番,不知道可不可以?”
对于这位二房的堂弟媳妇,明萱的印象不深,只在新婚第二日敬茶礼上有过一面之缘,只知道对方是东城太守的女儿,看模样不是个好糊弄的,这回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话,口齿清晰,不卑不亢,倒像是个精厉的。
只是秋蟹宴是早就已经定好了的,这么大的事,却将马车都调走,令三房临时抽不出马车来送三少奶奶,这件事却有些令人觉得可疑。
不过既然人家主动相求,又哪里会有什么不可以的?
明萱忙笑着请她上来,“原是我和二弟妹一块坐的,她被夫人请到了前头马车上去,正好我一个人觉得空荡荡的不习惯,三弟妹上来,也好有个陪我说话的人,哪里还用问可以不可以?快上来!”
伸手不打笑脸人,二房虽然走得和杨氏最近,但她嫁过来这么久,却从来都没有跟着杨氏排挤打压过她,她是个恩怨分明之人,不愿意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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