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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心惑-西风绾-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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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美景只待良辰,情愫绵绵又怎偏等亭台宇下。
话说梦莲花虽是毒物,可在人濒死之际,却常能发挥奇效,激发人的本能,堪有起死回生之能。果然第二日,慕容谦便醒了过来。看到唐桀,慕容谦只觉得分外眼熟,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伤口还有些疼痛,慕容谦勉力站起来,一拱手道,“多谢兄台相救,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在下唐桀,不过救了王爷的人不是在下,而是家师。”唐桀的神情较为冷淡。如果不是他,瑶妹不会被困在王府深宅不肯回来;如果不是他,若兮大概也不会出事。
“哦?那看来,应该谢过师尊了。不知师尊名号何为?”缭乱的戎装难掩雅致的气韵,慕容谦审视眼前这个少年,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随笑。
看他的衣着发髻,身形面容,应该是个习武的汉人。而他的师尊能在刀光剑影,十万火急中救他,必定是隐士高人。
“王爷的问题,太多了吧。”唐桀似乎不想与他过多交涉,从身上拿出了来之前那人给他的香囊,递了过去,“这是有人给你的,赶快离开西照。”说罢,转身快步出了房间。
其实,之所以不愿和慕容谦多言,雪瑶和若兮的嫌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面对慕容谦的时候,他浓眉下的那双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打量着自己,仿佛看穿一切的洞察。唐桀有些不由自主地发虚,当初在洛阳街头,他们是见过的,瑶妹还送了他一碗迷香粉。要是他想起了他们,自己被看出来不要紧,瑶妹的处境就危险了。
慕容谦接过香囊,但见那香囊质地精美,用料是上等宫绸。从北翎都城到西照腹地,顿马飞舟,万里遥隔,香气几近消散,可若有若无中,一丝弱缕还久久滞留。打开香囊,里面一张字条,字体娟秀妩媚,只有短短八个字,“西照有变,谨防上官。”
第七十章 神女遥遥(2)
是她。原来她早就知道西照的变故,看来这果然是一场预谋好的天罗地网。
“吱呀”一声,门开了,清凉浴耳的声音传来,“唐桀哥哥,你看我找了什么。”清心手上拿着一把野菜蘑菇之类的东西,带着笑意走进来,看到慕容谦,却转身就要走。
“神女?”慕容谦有些诧异,片刻间又是一副散淡不羁的模样,“神女大人不在云海之巅受万众膜拜,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动了凡心?”他的声音悠悠飘来,轻云淡雾中掩藏的,是诱惑。
清心瞪了他一眼,目光清冷,烟落无尘。
“哎,你手上的蘑菇有毒,你的唐桀哥哥要是吃下去,一定驾鹤西归。”身后,慕容谦清闲地补了一句。
清心回头,有些愠怒了,“我又没下毒,怎么可能!”
“哈,”看着这个冷淡又单纯的姑娘,慕容谦不禁笑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些蘑菇生来就是有毒的吗?”
清心那水灵灵的眼睛怔怔看着他,很是诧异,半响才问出了一句,“为什么?”
听她这样问,慕容谦是真的笑了,笑得心无杂念,不以伪饰,过了好一会儿,他正色道,“大概,它们是要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清心点点头,似懂非懂。
突然,慕容谦神色一凛,对清心道,“快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没等清心反应过来,慕容谦已拉着她出了小木屋,远方,隐隐有人影晃动,正飞速向这边靠近。空气里的刀兵声,血腥意,细细可察。“向那边走,快!”指着另一条路,慕容谦催促清心道。
“那你和唐桀哥哥怎么办?”清心的秀眉也皱了起来,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你一个弱女子,别管我们,先走。”慕容谦又劝了一句,便飞身而起,向那人影晃动处奔去。那里,唐桀已经在和数十个土族士兵同时作战了,虽然那些人只是普通士兵,可人多势众,唐桀一时难以取胜。另有几个士兵,已向清心和慕容谦这边赶来。
拔剑,挥斩,剑锋凌厉,削肉如泥,几个士兵瞬时间就倒了下去。同时,慕容谦也一口鲜血在地,他以剑支撑,才勉力维持着没有倒下去。
“我忘了告诉你,你中毒太深,纵有梦莲花相救,暂时也不可动用真力。”清心没有走,她已经跑过来扶住了他。
不远处的唐桀已经干掉了不少士兵,只见唐门针连发,剩下的几人措不及防,也都受伤在地。唐桀本意不想杀他们,正要教训他们几句。哪知慕容谦挣开清心,蓝剑脱手横飞,顿时,那几人的脖颈上,都留下一条红印,经脉断裂而亡。
剑锋翻转一个圆弧,“当”地回了剑鞘,没有丝毫污血沾留。
“为什么要杀他们?”清心看着他,有些失望地看着他。
“他们不死,会有更多的人追杀过来。”慕容谦说得极为平静。同时,他目光横扫,掠过那些死去士兵的尸体。倚剑而行,他来到一个躺在地上的士兵前,手挽剑花。霎时间,那士兵就面目前非了。慕容谦脱下自己的战衣,穿在那士兵身上,接着毫不留情,又补上几剑。
血光四溅,衰草寒烟。
“这又是为何?”清心再度不解。
“我不死,他们怎会放松警惕。”慕容谦转向清心,轻松平淡中,邪惑依旧,“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看上去中了蛇毒?”
清心想了想,从身上取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盖,俯身在那士兵手臂的伤口上撒了一些,顿时,原本鲜红的血液凝成了浓重的黑,恰似中毒一般。“我们水族毒物繁多,外人看不出来。”清心坚决道。纵使心地善良,她也知道自己与生俱来,推卸不去的使命。
一个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慕容谦”已经伪装好了,如假包换。为了更彻底地蒙混过关,慕容谦甚至赔上自己那驰骋疆场的湛蓝宝剑。
伴随了十几年的剑,放下,毫不犹豫。
成大事者,何居小节,一柄剑而已,当舍则舍。
三人将其他土族士兵的尸体埋了,再次返回小木屋,一路无话。
“唐桀,等一下,”进屋之前,慕容谦叫住了唐桀,两人相视站定,慕容谦继续道,“她是用什么威胁你来找我的?”
“她是谁?”唐桀立时反问道。
“这个你不必管。只告诉我你为什么来西照找我就够了。”慕容谦不容置疑。
“我不管?”唐桀却激动起来,大声吼道,“那个人绑走了若兮,我怎么能不管!”
“她用人质来威胁你的?”慕容谦依旧平淡谦和,“还是个姑娘?”
唐桀平静着气息,没有回答他。
慕容谦拍了拍他的肩,似是劝慰,“那姑娘不会有事的。只要她还在北翎,翻天覆地也定将她找出来。”
唐桀看着慕容谦,有些惊异,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帮他。毕竟曾经,在唐桀和雪瑶的一贯思维里,皇门显贵,不是风流纨绔就是贪狠无情。“谢谢了。”唐桀低声说着,正要走时,忽听慕容谦又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不常说谎的唐桀犹豫片刻,“没有。”
回到小木屋,清心说了那日慕容谦昏迷后土族攻上来的事,以及西照水土二族相争的一些情况。
慕容谦分析道,“这样说来,和上官维串通的,应该是土族人了。可花玄蛇——”他顿了顿,故意慢说。
“花玄蛇是生长在我们的地方,但现在族中已经很少有能驱动这种毒物了。”清心忙着解释。
“这样说来,这也都是土族的阴谋。看来,西照是要风起云涌了。”遥望着远处白雪皑皑的山头,慕容谦悠悠说着。
“不过这些都是西照内事,王爷伤愈后,还是尽快回到北翎吧。”清心虽然是个单纯的女子,但起码的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慕容谦在西照多逗留一日,北翎和西照之间发生变故的可能性就越大。北翎兵强马壮,一旦来袭,绝不是西照能惹得起的。
“哈,”慕容谦轻笑一声道,“放心,本王也不会随便拿北翎将士的性命来开玩笑。不过若是神女寻求暂时庇护,暮城的大门永远敞开着。”
“那就不必了,我族众人还是应付得来的。”说起政事,清心有几分冷。可毕竟历劫生死,也算朋友一场,她取出一柄镶着玛瑙的短剑,递向慕容谦,“西照山腹与北翎洛阳相隔很远,你要小心。这个,拿上吧,只是,不要随意杀人。”
赠君良刃,不为杀生。
这样的女子,还真是第一次见。
慕容谦看着她,接过剑来,拇指轻推剑鞘,刃上泛着寒光,纤尘未染,不沾一丝血腥。他把玩地看了看,邪魅的小胡子轻挑着,说了声,“好剑。不过在我手里,怎可能不伤人呢?”说罢,他欲把剑递回去。
“还是拿着吧,我不需要它。”
山谷空幽,绝响无人。在接下来的一些时日里,这一座本是寂寥的山,暂时平静下来。
那一日,星星点点的雪花纷繁而下,落在地上,融成雪水,为空濛的山谷更染上一层氤氲的雾气。荡漾其间,如临仙境,浩渺无尘。
慕容谦立在窗前,面北而望,暗自出神。
雪中瑶台,伊人独俏。去年几时,红影相邀。
眺望远方,映入眼目的是永远是山连着山,绵延万里,无疆无尽,不见归程。
北翎,洛阳,那曾牡丹遍开的阁院里,她还好吗?
“唐桀哥哥,你快来看啊,下雪了。”木屋外,清心欢快地招呼唐桀。
“嗯,好美。”唐桀走出来,带着喜色,也带着不解,一场雪而已,真不知她为何会高兴成这样。
清心似乎看穿了唐桀的疑惑,笑着说道,“西照气候温暖干燥,十年都不见得有一场雪。希望这场雪是瑞雪,让一切都好起来。”
唐桀看着她,雪花打在她额前的刘海上,晶莹凝透,好像邻家纯情的小妹,又仿佛天上无暇的仙女。“你要是喜欢雪,将来可以去洛阳,那里经常下雪,落在地上,就像铺了一层白毯。”
听着唐桀的描述,清心心驰神往,却叹了一口气道,“唉,可西照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悬而未决,云海都被夺走了,不知何时才能抢回来。而我是神女,就算抢回来,也不能随意去北翎的。”
唐桀看着她,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又不知从何开口。
“唐桀哥哥,你愿意等我吗?等我和你一起去洛阳看雪。”清心的眼眸突然亮了起来。
“啊,”唐桀一惊,看着她清纯如水的眼眸,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好啊。”可答应了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若兮还在等他,他又怎么能随便答应这个女子。但是方才,看着她的眼眸,靓丽动人中一片清明,他无法拒绝。
“唐桀哥哥,你真好。”两人之间本就相距不远,清心靠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唐桀,从腰间拿出一支草标轻轻插在唐桀的发髻上,之后便放开了,对着他盈盈地笑。
唐桀一呆,想要拿下来,可见她笑得开心,又不好意思取下,任由那草标横在那里。
“呵呵,你答应了!”清心抓着唐桀的手,高兴地跳起来。
西照神女,二十当婚,她已到婚嫁之年,为水族绵延着想,寻个稳重可靠的夫婿是当务之急。眼前这两个男子,慕容谦虽天然带一种风流高华,但牵涉两国政事,并非良胥。而唐桀,少了些惊心动魄之感,却勉强可行。
“啊,我答应什么了?”唐桀一脸不知所措。
镇北王府,牡丹阁内,雕花的木床上,慕容谦和雪瑶相视而坐。说到一半,慕容谦突然停住了,雪瑶不禁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回到暮城,解决上官维,再然后就回来了。”慕容谦随意地说着,似乎故意避开雪瑶想知道的问题。
“我是问那个少年后来怎么样了?他没回来吗?”雪瑶记挂十九哥,只好硬着头皮问下去。
“我是从远处看到他们插草标的事,哪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慕容谦满脸无辜的神情,顿了顿,又慢条斯理道,“不过,我听说在西照,女子给男子插草标是示爱的意思,如果男子没有拔下来,那就是同意了。我想他们,应该准备完婚了吧。”
“不可能!”雪瑶一时心惊,失声说了出来。
怎么会呢?十九哥怎么会这样草率地娶一个西照女子呢?
听到曾经十年相依的十九哥这么快就娶一个自己连见都没见过的女子,她气结难抒。
第七十一章 故梦
“有什么不可能,西照神女清纯动人,对那个唐桀也有意思。这样的大美人,他能坐怀不乱吗。”忽然,慕容谦的目光射向雪瑶,魅惑不羁,却又深不见底,“或者,你很了解他?”
慕容谦的声音依旧是那样随意,雪瑶心里却是一惊,刚才她只顾着关心十九哥的下落,恐怕已露出了破绽。眼下,只有试探着掩盖过去。
“好奇而已,随便问问。”说谎已成习惯的雪瑶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情,还挑上一笑,“其实那个西照神女,你也看上了吧?”
慕容谦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紧,同时向前一拉,雪瑶身体前倾,两人之间,又近了几分。在她的耳畔,慕容谦的声音低沉轻言,“本王平生最讨厌欺骗,如果哪天我发现你在说谎,后果自己掂量。”
雪瑶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她努力想要镇定下来,却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莲公主,肖士将,他们都知道了她的身份,可他们仍待她如旧,加上这些日子来,大小事务一件接着一件,纷扰心神。这一切,都使雪瑶放松了身份的警惕。她自然而然地觉得,莲公主可以放过她,那即便慕容谦知道了,最多也就是赶她走罢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严重的。
可是现在,他说得轻松,雪瑶却不敢这样轻松地想了。
幸好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肖士将的声音传了进来,“王爷。”
“进来。”放开了雪瑶,慕容谦朗声道。
简单行礼过后,肖如风说道,“宫里的人来传信,说太后让您过去一趟。”
“知道了。告诉他们,本王这就去。”慕容谦答应下来,之后又转向雪瑶,他轻轻抚着她的发髻,那样轻柔,撩动人心,“晚一点本王过来。”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雪瑶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真的输了,明明知道他是危险的,可是按捺不住,偏偏恋上玩火的滋味。
飞蛾扑火的那一瞬,炫美燃烧,耗尽一生激情,其实无怨无悔。就像她现在,理智已经耗尽。不是不知道,以慕容谦的洞察,身份的事迟早会被揭穿,可还是一次又一次地错失逃跑良机。
景和宫,玉塌上,一女子斜倚木栏,兰花玉指间夹着一寸绣花针,金丝银线,绣着鸳鸯枕衾。
她正是柳蓉儿,当朝太后。
帘帐之外,“微臣参见太后。”慕容谦对她行了一礼。
柳蓉儿早已屏退了左右,富丽堂皇的宫殿里,只有她的娇柔媚骨,“快免礼。”柳蓉儿的声音,妩媚中透着掩不住的激动,“进来坐吧。”
慕容谦站在原地,仍旧恭声道,“微臣是外臣,还是不进了。”
“呵,”柳蓉儿似乎苦笑一声,“你不进来,有些事,怎么说得清呢。”
“请太后赐言,微臣洗耳恭听就是。”慕容谦面无表情,没有过去的意思。
玉指拨开帘帐,昔颜婉媚如旧。那水绿的衣裳,飘柔的华带,如果没有身处这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慕容谦几乎觉得,时光已倒流回了十多年前。
“谦哥哥——”她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唤着他。
这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她,是那个与他花前月下,山盟海誓的闺中佳人;而他,也还是那个为了爱不顾一切的轻狂少年。
他抬眼凝望着她,她的眼中,是柔情,更是殷切。
“西照的策变,你早就知道了吧?”终于,他开口了,说出这样一句冰冷的问话。因为一切,早已斗转星移,自她嫁给皇兄的那一刻,他们的命运轨迹就已然相交而错,不再聚首。而她的眉眼,动人如旧,却少了当年的清纯,相替代的,是成熟女子那种游刃有余的艳惑。
“一年不见,你就只想问我这个吗。”柳蓉儿的婉音中,透出淡淡的失望,转瞬即逝,随后又是潺潺绵情,“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就应该一力反对你去西照的。”
“上官维是不是早就和慕容骐还有柳尚书勾结在一起了?”似乎没有听到柳蓉儿的话,慕容谦只提政事,“慕容骐是用什么打动你父亲的?”一连几个问题,没有任何感情地抛给柳蓉儿。
见他冷淡至此,柳蓉儿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也放下了刚才的柔情似水,“你知道的,后宫不得干政。”
“那希望太后谨慎遵从,微臣告退。”说罢,慕容谦转身就走。
“谦哥哥,”柳蓉儿忽然从身后抱住了他,娇音中带了哭腔,“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我。十多年了,我错了,真的错了。我们不要再彼此互相折磨了好吗?”她不能让他就这样走了,他要是一走,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肯来见她,这样的孤单寂寞,她一刻都不愿再忍下去。
“太后说笑了,还请自重。”慕容谦维持着平静,即便此时他的心,已经很难静如止水。
“我们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女子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惋伤。
“三纲五常,君臣有别,这样有什么不好。太后,这可是皇宫。您不怕晚节不保,微臣还怕有损清誉呢。”慕容谦勉强换上随意的音容,心底波澜却如江河决堤,滔天映月,就要冲破勉强维持的宁静。
“你知道吗?如果重新再来一次,我一定和你一起。眷侣飘萍,抚琴弄月,只要有你,怎样都好。”柳蓉儿贴在慕容谦的背上,说不尽缱绻,话不完情肠,“我们可以找个没人打扰的世外桃源,再有几个孩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死生契阔,与子相悦。当初柳絮纷飞时你对我说的,你还记得吗——”
“够了!”慕容谦理智的平静终于被打破,他转回身,“当年一意孤行嫁给皇兄的是你,现在重提当年的还是你,你到底想怎样!”
“原谅我吧,你知道的,我一直深爱着你。让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的眼眶有些湿润,期许地望着他。
“哈,重新开始?你觉得呢。如果当年是我抛弃山盟海誓,娶另一位出身高贵的女子为妻,你还会不会想重新开始!”不提当年还好,既然她提了,那就干脆说个清楚。
“可是谦哥哥,蓉儿不过就是政治的牺牲品。柳家是汉人,而我是柳家的嫡女。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我都不能有负柳家。为了柳家有更高的地位,我必须嫁给太子。原谅我,好不好?我的心里只有你。”说着,柳蓉儿的玉手便挽上了慕容谦的臂。
“哈,好动听啊,为了柳家,你真是大公无私!”他甩开她的手,毫不留情,“你都忘了吗?当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让你庶出的妹妹替你嫁给太子,那不也是柳家的人吗!而且,还是我们一起去求你爹,他都同意了。最后,如果不是你自己愿意,又怎么可能成为太子侧妃!”提起当年的事,慕容谦激动了。
“那是因为,”她顿了顿,似乎不愿言说,只勉强道,“因为如果妹妹嫁给了太子,会影响到娘在家里的地位。你知道的,我爹他本就宠爱三夫人。要是她的女儿做了太子侧妃,我娘的地位一定被动摇的。”
“地位,地位。你要管的地位可真多!柳家在朝中的地位,你娘在柳家的地位。既然你这么关心地位,那就珍惜好现在你太后的地位!”在心底压了十几年的伤,化为愤火,亦有惋伤。
“不,谦,谦哥哥,没有你,太后的地位又有什么意义?”说到这里,柳蓉儿已经泣不成声。
看着她脸上不断滑落的泪痕,他的声音终于柔下来,却带了更深的伤痛,“我还记得,你剪断同心结的那个雨夜,月光如屑,雨痕点点,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等你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怎么把同心结给你,你会最开心。那是我亲手做的第一样东西,想我们大婚的时候能用上。哈,”他停顿了一下,带着痛楚的神色,继续回忆道,“可是等到的,却是你想都不想就把同心结剪断,告诉我说,情结已断,与君长决。然后,你还把我们的同心结扔到河里去了,想找,都找不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泪水在她的粉面上肆意流淌,她的眼眸里带着哀凉与悲楚。
他恨了她这么多年,可真的看到她的泪水,她的悲痛,他却好像累了,不想再爱,也不想再恨。也许释然,就是这种感觉。
“都已经过去了,什么原谅不原谅,不重要了吧。”他的声音渐渐归于平静。毕竟看惯了脂粉群里各式投怀送抱的美人,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纯良真情的少年。
心都已经死了,还谈什么感情,什么原谅。
“不,不是的——”柳蓉儿已经不愿舍弃一般,泣诉如缕。
两人相对无言,就这样站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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