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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归程-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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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
  视线那头,替她梳洗更衣的,竟是颐非!
  而且他握汗巾的手,眼看就要擦到关键部位上!
  秋姜就那么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异常冷静地看着颐非。
  “这个时候我不是应该失声尖叫,再一巴掌打过去吗?”一个声音在她脑中说道。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失声尖叫,再一巴掌打过来吗?”颐非笑了。但因为易容成丁三三的缘故,贴着胶皮的眼角和唇角纹路被海水泡的发白,扭曲着遮住真心,呈展出古怪。
  秋姜垂下视线,看着那只距离自己的胸不到一分的手。她的外衫已被脱去,仅剩下一件抹胸,因为湿透了的缘故,几乎是毫无缝隙地贴在身上的。分明是尴尬到极点的境地,脸却像被冻僵了,扯不出任何表情来。
  秋姜抬手,接过颐非手里的汗巾,坐起自行拭擦了起来。
  她如此淡定,颐非反而退了一小步,想了想,又背过身,“识趣”地避了嫌。他的眼神投注到门栓上,眸色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一些往事,一些温柔的、难以磨灭却又无法重拾的往事——
  若干年前,也有一个少女,在他面前落水。
  只不过,那个少女是被他逼着跳下去的。而她落了水后,还是那么倔强,一声不吭,既不呼救,也不叫屈。
  再然后,他让琴酒把她救了起来。那时候他是个表面放荡,但心还有点软的少年,所以人捞起来后,就交给婢女们侍奉了。只是惊鸿一瞥,见那人窝在婢女的手臂间,素白的脸,漆黑的发,在刨去高贵强硬的假相后,实际上是个柔弱单薄的小姑娘。
  而那种柔弱单薄的模样,就深深印在了他心里。此后再见,对方地位越来越高,离他也就越来越远。初遇时光宛若一梦,又像是终此一生,无法对任何人言说的奢念。
  其实秋姜跟那个人没有丝毫相像的地方。
  那人出身高贵,举止优雅,是百年世族精心养育的明珠,一朝除尘,可亮天下。而秋姜,出身神秘波谲云诡,是细作组织用毒液灌溉出的毒花,讳恶不悛,鬼神难测。
  可是……颐非不知为何,就把二人联想到了一起。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秋姜换上了一旁的船员服,正用汗巾一点点绞着头发,被水浸湿的发像一匹上好的黑缎,在灯光下闪耀发亮。
  似乎是被那种亮光震慑到,颐非连忙又转回头去,一时间,心头起伏,隐讳难言,连忙默念:“她是风小雅的未婚妻,哦不,是风小雅的十一侍妾,哦不,是前十一侍妾……总之,朋友妻,要规矩,少接触,保距离……”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清浅几不可闻。
  秋姜擦完了头,见颐非还不走,便走到窗边,打开木窗往外看了一眼,风暴已不知何时停了。他们成功上了青花。
  这个大概是船长的房间,不过七尺见方,十分肮脏,有一股常年不洗澡的臭味。
  但她知道,这已是青花船上最好的房间了。
  “我们进行到哪步了?”
  颐非还沉浸在某种诡异的思绪中,被她开口的这句话瞬间敲醒,仿佛一盆冷水扑下来,浇熄了妄念的火苗。
  “此船的船长邓熊,见过丁三三一面,所以认出了我,现在我已接管此船,一切听我号令。”
  如果换一个不认识丁三三的船长,或者是熟悉丁三三的船长,此计都不可成。看来,颐非果然是事先就全部计划好了的。
  “我……想去船底看看。”
  颐非的目光闪了闪,没有阻止,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好”字。
  秋姜束好头发,走出船舱,路上遇见了之前见过的两个船员。其中一个大概是因为用桨砸过颐非的脑袋,此刻将脑袋垂得低低的,不敢抬起。
  另一个眼尖的那位船员,则自觉自己有心救他们,算是有功,十分殷勤地上前道:“三哥,两位有什么吩咐?”
  “去船底看看。”
  “是!我们这趟收成不好,您也知道燕国那边禁令很严,我们等了三个月,才收了二十个。熊哥正头疼呢,怕回去后被品先生责罚。三哥您能不能给说说情?”眼尖的船员边说边带路,掀起楼梯口的木板,一股酸腐之气顿时涌出。
  颐非下意识地捂住口鼻,却见秋姜面色不改地踩着梯子走了下去。
  青花的船舱底部为了最大的节省成本是不分间的,别说跟连走廊都铺着天竺地毯的“玖仙号”比,就是普通的货船都比它条件好。被略来的孩童女人们堆在一起,虽只二十人,但吃喝拉撒全在里面,又不通风,臭气熏天。
  秋姜下去时,二十人里只有两个孩子抬起头看,仍保持着好奇之色。其他人全都麻木地歪着睡着,一动不动。
  秋姜走到那两个好奇的孩子面前,一男一女,男童四五岁年纪,女童八九岁年纪,应是姐弟,相貌中上。
  女童的好奇转为戒备,第一时间将弟弟护到身后,盯着她道:“你要做什么?”
  “你们叫什么名字?”
  “关你什么事?你是谁?”
  秋姜还没说话,船员已上前一巴掌扇了过去:“问你话就老实给我回答!”
  女童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男童哭了起来,连忙上前扶他。一旁睡着的人们睁开眼睛,有惶恐不安的,有厌烦仇视的,但更多的是木然。
  “不许哭!”船员说罢要踹男童。踹到一半,颐非咳嗽了一声,露出不悦之色,缓缓道:“你这是要替老子做主么?”
  船员惶恐,连忙跪倒:“不敢不敢,我这不是怕哭声惊扰到这位、这位姑娘么……”
  秋姜的伪装在刚才船舱里擦头时都卸去了,露出了原来的容貌,看上去不过清秀,不像三哥的情人,因此船员心中也摸不透她的身份,只能一味恭维。
  秋姜扫了一眼船舱里的人们,再看向两个害怕抽泣的孩童,什么话也没再说,转身回去了。
  甲板上,海风吹散污浊之气,吹拂着秋姜高高束起的长发,她站在船头,给人一种马上要乘风而去的错觉。
  颐非走出楼梯口,远远站着看了她一会儿,才走过来:“那个女童叫齐福,男童叫齐财,是姐弟,父亲死了,亲戚们为了霸占家财,把娘儿三个全卖了。娘路上死了,就剩他们。”
  秋姜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一下:“难怪这批都资质平常,原来是买来的。”
  颐非明白她的意思。略买略买,买来的,多是父母亲戚觉得最不好的一个。而略人时,贩子们可是都朝长得漂亮的下手的。正如船员所言,如今燕国官府查的严,质量和数量都大不如前。
  颐非目光闪动,忽道:“聊聊?”
  “聊什么?”
  “你在如意门这么多年,必定见过很多天资出众的孩子,说来听听。”颐非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道,“我们还要十余日才能抵达莲州,再从莲州走陆路去芦湾。”
  “你从前的随从们没告诉你么?”她指的是山水琴酒和松竹。
  颐非摸了摸鼻子道:“他们是银门的,空有一身蛮力,头脑都简单得很,哪有别的五宝多姿多彩。我听说琉璃门,也就是丁三三手下,有各种奇人异事。有一个笑面老妪,特别擅长接生,游走于难产的官宦世家间,刺探了许多情报,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婴儿掉包……”
  “她叫笑婆婆,但现在已经笑不出来了。”
  “为什么?”
  “她的脸上被人用刀画了个哭脸。”
  “谁啊?”
  秋姜冷冷道:“我。”
  颐非语塞,半响后,又道:“那……还有一位董夫人,剑法极高,是金银两门所有使剑弟子的向往……”
  “我杀了。”
  “……怎么杀的?”
  “阴谋诡计杀的。”
  颐非想当我没问吧,然后绞尽脑汁地又想出了一个:“对了对了,据说还有一个春娘,是如意门第一绝色,天生魅骨……”
  “她骨头尽断全身瘫痪,这会儿,大概已经死了。”
  颐非惊道:“不会又是你干的吧?”
  “是你妹妹。”秋姜的视线始终落在很远的地方,回答得漫不经心,“夫人派春娘指点颐殊公主房中术。公主学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折了春娘全身的骨头。”
  颐非摸着鼻子,尴尬地问不下去了。
  “我给你讲几个?”秋姜忽道。
  “好呀好呀!”
  “有一个人,很能挨饿,最长的一次,二十天没吃饭,光喝水,没死。”
  颐非一僵。
  “有一个人,很能忍痛,凌迟时,左臂都削成白骨了,还跟行刑的人说‘你可片得薄一点,不够三千片,要处罚的。’”
  颐非更僵硬了。
  “还有一个人,特别宝贝他手上的八个螺,因为他觉得长大后也许能靠那个找到家人。后来,有一次任务,要冒充另一人,可那个人是留下指纹的,一对比就露底了。怎么办?出发前,他把手按在了烧红的火炉上……”
  颐非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有一个人一紧张就喜欢说话,可主顾想要安静的侍卫,就被毒哑了送过去。对了,顺带一说,送去各大显贵家的死士,都是阉人。在他们净身之前,都要去猪圈亲自动手阉一头猪,因为夫人说,阉过的猪肉才好吃……很多人做完后就自杀了。”
  颐非的眼神变化了。杀人诛心,炼人诛魂,最恶毒不过如是。
  “风乐天曾问我一个问题,我现在问问你——三皇子,你觉得,律法是何物?”
  颐非张了张嘴吧,想回答律法当然是维护王权之物,但注视着秋姜平静平淡得几近空灵的脸,却说不出来了。
  “听说薛相曾于去年的三王聚会时说过一句话——‘帝王之威,不在一言灭天下,而在一语救苍生’。”秋姜笑了笑,笑容里有许多沧桑的味道,“不愧是姬婴看中的……而我觉得:所谓的律法,是保护弱者的,让他们有理可依,有冤可诉,有事可平。”
  权贵不需要律法,他们有能力摆平很多事。真正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人,从来都是普通百姓。
  “但如意门里无冤可诉,将活生生的人剥了骨血拔了灵魂,炼成厉鬼傀儡,再放出去害人。循环往复,数量越来越多,影响越来越大……身为君王,久居仙宫,若对人间疾苦视而不见,那么终有一日,人间尽地狱。”
  颐非久久没有出声。
  他忽然意识到,这一趟旅程,其实并不是他帮秋姜寻找记忆回如意门,而是秋姜在帮他寻找回程的答案。
  回程国后,做什么?报复颐殊?当皇帝?然后呢?当上皇帝后做什么?跟父王一样穷兵黩武?跟颐殊一样纵情声色?或者在三国的挟持下窝窝囊囊地当个傀儡?
  此皆非他所愿。
  可细问他到底想要什么,却又心绪起伏,一言难尽。然而千言万语,总结起来不过一个“好”字。
  希望程国能好。
  希望自己能好。
  希望所喜欢的、牵挂的、期待的一切……都好。
  而这一个好,想得容易,真要施行,难之又难。
  “民为贵,君为轻”一语提出已千年,但真正做到了的帝王,又有几个?真正的繁华盛世,又有几年?
  “你是谁?”不知过了多久,当颐非终于能说话时,他问了这么一句话,“如意门教不出你这样的弟子,江江一介药女,也不过童子之智。你,是谁?”
  颐非终于明白为什么一直以来看秋姜,都感觉只是在看一幅画了。
  因为,秋姜是假的。
  她当然不是卖酒人的女儿秋姜。
  她也不是如意门的七宝玛瑙。
  她甚至可能不是江江。
  江江被掳时不过九岁,虽是个聪明的女孩,但也只是小聪明而已,不会懂得这些大道理。而且进了如意门后,更不会被教导这些跟如意门相悖的东西。
  可眼前的秋姜,身为如意门中最出色的弟子,在极尽狡猾冷静沉着之余,竟还保留着一腔热血和善念。怎么可能?
  她是谁?
  秋姜的眸光闪了闪。
  她是谁?
  这么多年来,迷茫时,痛苦时,悲伤时,愤怒时,她也都会问自己一句——我是谁?
  秋姜注视着眼前的颐非,她还不够信任他,或者说,答案牵连太大,以至于不到最后一刻,她承担不起任何暴露的后果。
  于是,她沉思许久后,道:“风乐天也这么问过我。”
  颐非皱眉:“然后?”
  “然后他献出了自己的头颅。你也要如此么?”
  也就是说,只有死人才能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颐非的心突然跳得飞快,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猜对了。难怪面对风小雅时,她的表情总是很复杂,无论风小雅对她如何情深,都不能令她真正感动。
  因为,她不是江江。
  “真正的江江呢?”
  秋姜抚摸着船舷上的栏杆,下方就是可吞噬万物的深深海水,多少受尽惊吓折磨惶恐死去的孩童,被无情地丢下去,就像丢掉一条死鱼一般。
  于是颐非顿时明白了。江江,大概是已经死了。
  而眼前的这个人,顶替了江江的名字和身份,进了如意门,一路爬到七宝的位置,准备从内部给予这颗毒瘤致命一击。
  她……原本是谁呢?


第二十章 凶途
  青花船行十日,颐非在船舷上看云,一旁的熊哥陪笑道:“再有两日就能到莲州了。这趟真是委屈三哥了。”
  颐非装模作样地咳嗽起来,熊哥忙将披风给他披上:“风大,三哥还是屋里休息吧。”
  “七主呢?”
  这几日,熊哥也知道了跟着三哥一起的女人竟是如意门内最鼎鼎大名的玛瑙,虽也听闻七主出事失踪的消息,但对着两人,仍是毕恭毕敬,当下连忙答道:“七主还在照顾那个齐财。”
  齐财已病了好几天,高烧不退。船员们本要将他丢掉,齐福拼命拦阻,惊动了秋姜,这才作罢。
  可船上药物有限,秋姜也只是略懂医术,几服药灌下去,仍不见好。同屋有个妇人也跟着病了,非说是被齐财传染的,大家一听,本是麻木旁观的,也激动起来,纷纷指责这对兄妹,要求将他扔掉。
  秋姜什么话也没说,拿起一旁船员用的皮鞭抽了过去,妇人顿时吓得收了声。
  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往后蜷缩。
  秋姜抱起齐财,对齐福道:“跟上。”然后带着二人回了她的房间。
  齐福抹着泪,当即就跪下了:“姐姐,你救救我弟弟!”
  秋姜淡淡道:“人各有命。你跟他好好告个别吧。”
  齐福大惊:“弟弟他……弟弟!弟弟!”当即抱着齐财痛哭不止:“姐姐,你救救他,你一定有办法的!求求你!”
  “即便好转,今后的路也苦得很。如此走了,或是解脱。”
  “我们不怕苦!我们约好了要一起长大,回家找大伯他们报仇的!他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不可以,不可以……”
  她拼命摇动齐财的身体,然而齐财始终没能睁开眼睛,呼吸停止了。
  秋姜在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瞳深深若有所思。
  齐福哭了一会儿后,放下弟弟,起身狠狠扇了自己两巴掌,然后收了哭腔,用袖子擦干净脸。
  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过身,再次跪在秋姜面前,拜了三拜:“姐姐,我叫齐福,我弟弟叫齐财,我娘叫方秀,我爹叫齐大盛。我的仇人叫齐大康、齐大元,还有他们的妻子儿子。”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姐姐,我一定会活下去的。如果他日有再见的机会,劳烦你问我一句‘齐大康齐大元他们都死了吗?’”
  眼前的女童不过八九岁,脸上还未褪去稚气,眼中却已充满了仇恨。
  带着仇恨之人,通常都能忍受不能忍受之事。
  但带着仇恨之人,也将一生陷于阿鼻地狱,再无法触摸光明。
  而人只有带着光明的希望活着时,才是“生而为人”。
  秋姜蹲下身,平视着齐福的眼睛,缓缓道:“好。但我还想再多问一句。”
  “什么?”
  “我为你安葬齐财的尸骨,这份恩情,你想好怎么报了吗?”
  齐福一怔。
  “报仇之后,记得报恩。”秋姜说罢摸了下她的脑袋,走出了房间。舱门合起后,里面传出齐福再次崩溃的哭声。
  颐非不知何时来的,就站在两三步外,看着秋姜,挑眉一笑:“报仇难,报恩更难啊。”
  秋姜没有理会,继续前行。
  颐非跟着她:“你打算怎么安葬齐财?”
  他很快就知道了。
  秋姜让熊哥拆了两扇舱门,中间架木桩,隔为上下两层,上层堆满木屑棉絮浇上桐油,把齐财放进去后,推入海中,再用火把将上层点燃。
  大火熊熊燃烧,吞噬了男童的小小身子。
  齐福站在船头,望着这一幕,停歇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如此,等木筏烧得差不多后,秋姜栓绳跳过去,取了一截烧得最焦的骨头捏碎,装入罐中带回。其他的便跟着燃烧的船体慢慢沉入海中。
  秋姜把罐子递给齐福,齐福俯身向她深深一拜,然后扭身回甲板下继续跟其他人待着了。
  颐非道:“你待她如此特殊,恐是害了她。”
  “她若连那些人都应付不了,进了如意门,只有一死。”
  “那你为何不送佛上西,索性让熊哥放了她?”
  “一个九岁孤女,流落街头,只会更惨。”
  “或者你告诉她,在如意门好好熬,如意门很快就完蛋了。”
  秋姜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颐非,忽然伸手来摸他的脸,颐非不备,就那样被她捧住了脸颊。他的心跳快了好几下。“干、干什么?”
  “没被替包啊……”秋姜嘲弄道,“那今天是怎么了?尽问愚蠢的问题。”
  颐非一怔,扪心自问,自己确实问了一堆啥问题。起码,不应该是他会问出来的问题。只是,他自己也说不出清楚。当发现秋姜不是江江,跟风小雅其实没有那么深的命运羁绊后,就忍不住想时常跟她说话。哪怕没话找话,哪怕被她嘲笑。
  为了掩饰这种情绪,颐非用力大声咳嗽了起来。
  秋姜睨了他一眼,继续看向海面,齐财的木筏已经沉得没影了。多少人来世上一遭,都是如此结局,未能引起任何改变,便烟消云散。
  为他哭、为他执念、为他继续奔走的只有他的姐姐。
  姐姐……弟弟……湿漉漉的两个词。
  ***
  当夜,海上再次遭遇了大风。
  熊哥指挥船员们收帆关门,并刻意来提醒颐非和秋姜:“三哥,七主,这次风暴不小,不到万不得已,二位千万不要出来。”
  颐非皱眉:“都快到内海了,怎么还会遇到飓风?”
  “月份不好啊,七八月,龙王怒。龙王这阵子心里又不痛快了吧……”熊哥说着又提着灯笼匆匆出去了。
  颐非关好舱门,感慨万千:“这一路,还真是风雨不断啊。”
  秋姜闭目养神,并不想浪费体力。
  然而颐非却看到一旁有占卜用的铜板,眼睛一亮,当即取在手中摇了六下:“来来来,卜一卦……”
  卦象出来是凶,他额头冒汗,忙道:“啊,我忘了洗手,再来再来。”
  洗手再来,还是凶。
  “忘了默念心中所求,再来再来。”
  第三遍,还是凶。
  颐非试探地把铜钱往秋姜面前递:“要不,你来?”
  “我不信这个。”秋姜翻了个身,索性背对着他。
  “来试一下啦,试一下又不会怎样?来嘛来嘛来嘛……”声如老花魁当街拉客,听得人心头烦躁不已。
  为了终止噪音,秋姜只好坐起,接过铜钱摇了摇,落下后,大凶。
  两人彼此无语,你看我我看你地对视了半天。
  颐非眨了眨眼:“你也没洗手,不算。来来来,洗个手再来……”
  秋姜气笑了,当即将铜钱往他脸上砸了过去,颐非不躲,眼看那三枚铜钱就要砸中他的鼻子,船身一震,铜钱斜飞出去,擦着他的耳朵落到了地上。
  颐非却身子不稳,一头栽向秋姜。他本想赶紧躲开,但见秋姜下意识伸手来接,目光闪动间,立刻软绵绵地顺势靠了过去:“啊呀!”
  秋姜扶稳他,低声道:“有点不妙。”
  “是啊,风暴好大呀。”颐非继续往她身上粘。
  “不是风暴。”
  颐非一听,立刻收起嬉笑之色,坐直了。他打量四周,感应着船身的震动,面色渐变:“摇摆有律,不是风暴,是火药。”
  两人一个眼神交汇,迅速双双扑到门前,然而门却死死不动,竟是从外锁死了!
  “邓熊背叛了我们!”
  颐非当即去撞船壁,然而木头碎后,露出里面一层铁壁网。
  秋姜苦笑:“曾有很多人试图破船逃跑,自那后,青花船都加了铁网。”
  这时呛鼻的浓烟从壁缝间源源不断地挤进来,与此同时,火焰燃烧着外层木板,隔着铁网烧了进来。
  秋姜弹出佛珠手串上的镔丝,试图割开铁网,然而镔丝太细,而铁网又太大,燃烧得又太快,眼看根本来不及时,颐非想起腰间还有一把薄幸剑,当即抽了出来,狠狠劈过去。
  两人一起努力,终于在熊熊燃烧的火中割出一个缺口,跳了出去。
  然而外面也在燃烧,对方竟是将整艘船都用火药点着了!
  秋姜和颐非互相搜寻了一番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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