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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女医[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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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嫌简陋,令他们回家再考虑,过几天重交一份条呈来。两个翰林都觉得“独步天下”“深得帝心”的机会来了。欢欣鼓舞的应了。
玄烨倒被那“太医院”提醒了一事。叫旁边太监,把昨天给自己的用的药案拿来看。
他对医理虽然懂得不多,不过一看见不是熟悉的老朋友“人参,白术,茯苓,甘草”,顿时肃了脸色。待看到拟的方剂中还有“朱砂”一类,心中一动,才知道昨夜原来凶险。
玄烨摇头,把那什么不原意去想的“白龙”之类的记忆甩到一边。皱眉扬声道:“来个人,去太医院把昨天留下的几个太医叫过来!”
就有人一路跑着去了。
…………
天桥“张陪德大师”,最近的生意有点小不顺。
罗德私下打听了,似乎是自己的铁杆客户京兆尹想向皇上推荐自己,那折子被退回来了。许多人都在观望。
罗德自己算了一卦,觉得应该还好。就换了个地方,继续摆摊。
这天下午。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迈着横八字步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他一番:“你就是张陪德?来呀!给我绑了!”
作者有话要说:八阿哥胤禩小档案:
太阳星座:白羊。热情如火,精力充沛。
月亮星座:狮子。一根筋。不乐意搞阴谋诡计。
上升星座:狮子。“大家都看我。”“我是老大,跟我混!”
好闪亮的配置。这货根本一点都不忧郁……
☆、49龙姿天成躲着
罗德一见几个兵士冲上来了;当时紧急,真是连抓耳挠腮的功夫都没有。他脱口大叫道:“贵人可是最近有烦心事;若不解决;必将后患无穷啊!”
那青年壮男一愣:“你怎么知道?”
听听罗德这句话;其实这里的信息量很大!
两个已经确定的事情,一个对未来的预测。确定的信息有——你是贵人。以及你最近遇到了烦心事。对未来的预测是——这烦心事如果不尽快解决会有更大的麻烦。
那男子被一个陌生人叫破这一点;如何不惊。他脑子一转;改变了主意;挥挥手;示意手下把这人拉到旁边的酒楼里。准备找个隔间;弄点酒菜;慢慢审问。只是,心中原本那种杀伐之气,就被对方那一句不上不下的话,化解了大半。竟然凭空的生出了几分敬畏之感来。
罗德一掸袍子,做出个潇洒无畏的模样:“且待贫道收拾一下东西。”回头慢慢折腾着把自己的摊子收好,心里面却在抓狂的开始想辙了——接着怎么编?好捉急好捉急呀!
若有人能听到罗德此时的心声,大约就会奇怪了。你不是什么都算出来了么?怎么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点……说来话长了。
罗德会看相不假。两个人同时站在他面前。就算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一眼就能比较出来,哪一个身份可能更高贵些。
这里有个关键词:比较。芸芸众生的人多了去了。罗德自己才看过几个相!随便揪出一个来,他大约知道这是一位贵人,可是有多贵,他不见得能判断出来啊!
封疆大吏,这是贵人。王孙公子,这是贵人。少年探花,这是贵人。皇亲国戚,这也是贵人。随便看见一个贵人,没见过太多人的话——哪里能区分出这是哪个档次的贵人呢!罗德其实只能看出,眼前这人出身良好。可是是县市级的良好,省部级的良好,还是国家级的良好,这就看不出来了!
当然,如果这人真贵到“不可言”的地步,那相书上倒是有写的。什么“头若龙骨”,什么“鼻如狮峰”之类,又比如什么“两瞳”,“四乳”之类。这个罗德还真记着。所以能看见沈如是,脱口失言。
只不过眼前这人,又不是这一种。这人还没特色。罗德就有点抓狂了。
至于他张口喊出的那句话,其实仅凭江湖术就能做到。你看见这人出门带着手下,奉承他一句“贵人”应该没错。正常人出门找碴,都是心情不太好的时候。你说他最近有烦恼——你管他是丢了钱包的烦恼还是早上刷牙牙龈出血的烦恼呢——谁敢说自己没烦恼,因此这句话,多半也能蒙得差不多。
至于那据推测——更简单了。你不说他有难,他怎么能有求于你呢!罗德现在还没想清楚自己是哪里得罪人了,这里一边磨蹭一边想辙。准备等会儿套话。
…………
传信的人到了太医院的时候,一群人正围着火炉,人手一杯浓茶的海侃。说的是新近有人研究,快马把产自北方的烟叶,送到福建,在当地的茉莉花里窖藏几月。扔掉茉莉花,哪烟叶上也就带了一层淡淡的花朵味道。
有人嗤笑道:“不就是老娘们喜欢的么!什么花啊草啊的!”
又有人道:“这么来回一运输……只怕不便宜吧?”
那说话的人等的就是这句。张口吐出四个字来:“价比黄金呢!”
众人皆叹。说白了,这就是一群半官方性质的大夫。平时虽然也游走权贵之间,可也不过混两口好饭吃而已。自己的俸禄,算不得太多呢。
沈如是没过这些,好奇便问:“许多人抽烟么?我竟没怎么看过!”
就有人从袖子里掏出点烟叶给她讲:“你看看,这个烧过了是这个颜色,这个味道的,才是上品——抽烟么,万岁爷都抽,大家当然也就跟着抽了。”
沈如是这才恍然,接过那烟叶把玩了一会儿。
又有人说起索额图大人家新近发生的事情来。好像是与伊尔根觉罗氏,两家之间弄出了什么不愉快。嫁女的时间也推迟了。
沈如是不知为何,竟想起那个对她说“我想学医”的六格格来。
她还没有说话,却有人先提起她来。问道:“沈贤弟似乎还住在索额图大人庄园里?”
沈如是缩手回了袖子里,也没注意把烟叶也卷进去了。她摇头道:“已经搬出来了。因为有时在宫中值班,就请人帮我在南城租赁了个院子……”她说的有点含糊,显然不想多说自己的事情。
果然,就有人微含酸意的挑刺道:“请人?可是郭络罗大人府上?沈贤弟果然受宜妃娘娘看重啊!”
沈如是的院子是安亲王福晋吩咐人去办的。因为沈如是尝去南堂看书,所以地点离南堂很近,又靠着通衢大道。往来方便。院子里面更有人帮着整理布置,各种用具一应俱全。
沈如是不想炫耀,胡乱应了一句,扭头,问那先前说话的人:
“究竟两家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大人可知道的清楚?”
那人正想回答,突然有太监昂首进了屋来。
围着说话的众人顿时一乱。大家还在相互打量,猜测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今日又会派谁去……
便听得那太监站在北面宣称道:“昨日里谁当值。赶紧着!万岁爷见你们了!”
沈如是心里一惊。再顾不得去想六格格了。脸上失色,不好!被认出来怎么办?
…………
罗德跟着那人进了酒楼。
他微闭着眼,一脸阔达,十分“得道高人”的模样。耳朵却竖着极高。
就听见酒楼的店小二招呼一声:“来啦您嘞——几位到楼上隔间儿,还是大堂?”
顿时就在心中点头了。店小二这招呼,喊的是第一次来的客人。看来自己遇到这贵人,不是住在这片儿的……
自然到了楼上。
有人抢着推门。罗德睁开一点眼睛看,见有人抢到前面去擦桌子,摸水杯。
罗德把眯缝眼闭上,继续判断:手下得力,养尊处优。至少是个世家,或者还是公侯高门哪!
就往京城的几个著名大臣家里去想了。左思右想,感觉这年龄……莫非是李光地高士奇两位大人的公子?
就听见旁边小侍卫轻声说:“爷,他们家的东西不干净。”
罗德心中大喜,旗人!又往赫舍里,纳兰几家去猜。
…………
几人终于坐定,罗德又磨蹭了一会儿。那虎背熊腰的青年问了:“先生说我有难,此话怎讲啊?该不是胡乱猜的!”
这语气,已经比才见面的时候恭敬了不少。可见这点功夫,他心里也没少回想罗德那两句瞎话。
罗德气定神闲:“大阿哥在上,怎敢乱讲呢!”
一屋子的人都惊了。那青年险些站起,目光炯炯:“你如何知道爷是皇子!”
罗德闭了眼睛装神仙,听见这话险些睁眼,原来你是皇子?我还猜你是索额图家的大阿哥呢。没想到蒙个排行居然蒙对了!
口中轻描淡写道:“您龙姿天成。小可不才,正学过望人之术……”
大阿哥无意识向前挪了挪椅子,声音有些焦躁:“你说爷有难,什么难,快说!你若说不准,看爷怎么处置你。”
罗德心里大定。忽悠这是哥强项。张口缓缓道来。先从这个上古之时开始说好了……只是自己还略有些疑惑,究竟是怎么惹上大阿哥的呢?
…………
乾清宫外等着的大臣排成排。有负责总管的,有处理偏门事务的。有去外地前来陛辞的,有千里迢迢回京汇报的。往来皆是大员,三个太医越众而出跑到前面插队,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白眼。
乾清宫里的太监出来喊:“皇上宣太医觐见。”大吏们也只好在暗地里翻白眼,同时心中怀疑,这么急着见太医,难道今上的身体……
沈如是想起自己的“大不敬”的事儿,就暗恨。真想排在最后,排到天荒地老去。无奈,她说了不算。那太监一叫,另外两个人向里走,她就得赶紧跟着。
进门,行礼,趴在地上。望着桌子后面那人袍子上的水纹。就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道:“平身。”
沈如是在袖子里突然摸到了那烧过的烟叶。灵机一动,抓出来,在眉毛上狠狠一阵涂抹。
☆、50继续大不敬了
乾清宫东侧暖阁。玄烨见了来陛辞的广州总督。嘱咐了两句务必及时关注西洋消息。低头接着批折子。拿过最上面的一本翻开;满纸秀丽妩媚的董体小楷:河道总督靳辅奏请增加民工钱粮增固堤坝……
玄烨粗粗从上到下览了一遍。只见大段大段的土方量,通篇一半以上都是数字。看得人头晕眼花。他伸手狠狠揉了揉太阳穴。
突然想起来从前看过的前朝某本治河专著;某页似乎记了个什么良策,玄烨坐在位子上;抓过一叠最近拿出来用来消遣的书;翻了起来。
抬手翻出了前朝某名臣的河道建议条呈:“所以天下治理河道;有上中下三策。上策;把人民迁移到不闹水患的地方去……中策,在旁边开凿运河……下策,不断地修补堤坝……”
玄烨轻声骂了句“胡扯”。把那书推到一边去。又翻了一气;却找不到印象里那本了。正想起身,到书房去找。就有小太监凑近了;轻声提醒道:
“万岁爷,那几个太医在外面候着了。”
玄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说的昨日开方的几个太医。道了声“宣”。就坐在位置上,端起了茶杯,准备休息一下。
三个太医鱼贯而入。
这几人,都穿的是石青色八品官服。头上顶着阴刻花纹的金珠,脑袋后面缀着蓝幽幽的孔雀翎。而衣裳上面的补子,按照“文禽武兽”的原则,绣着……鹌鹑。
小太监们悄无声儿的退了大半。
玄烨低头啜了口茶。品一品,咽下。漫不经心的叫了声“平身”。
沈如是只怕被他认出来。蹲在地上用那烧过了的烟叶子描眉。擦擦,擦擦擦。看见旁边两个同僚都起身了,连忙也跟着爬起来。躲到队伍最后去。藏了半个身子,继续擦擦,擦擦擦。
玄烨垂着目光,用茶杯盖随意拨了拨正在杯子里伸展卷舒透着沁香的两片绿叶子。开口道:“朕看了众位前日所拟的医方。好像一开始分歧不少啊!哪位给朕解释一下?”
沈如是挑了挑眉。这声音一听就知道,发“焦”,这老纨绔——这皇帝,多半这一天又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耗心神太过。啧啧。这样想着,她低眉顺眼,袖子里掏呀掏,找小镜子。
这个是火镰,这个是小手巾,这个是放了铜钱串儿的荷包,这个是包好的点心——我还带着点心呢?小镜子放在哪儿了!两个袖子那个抖啊,低右肩,低左肩,摸完左边摸右边。找到了,嘿。
有个太医就越众而出了。这三人里面数他的资历最早。几个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让这最有权威的人说话,这也算是约定俗成的习惯了。这一位也没看剩下的两人,一口南方官话,一脸苦大仇深,就说道:
“臣太医院杨晖启禀我皇。所谓‘天地俱生,万物以荣……”
沈如是在后面照镜子。哇噻,下手真狠,倒八字眉!这也忒难看了。不过手上只有能涂黑的,没有粉盒。一咬牙,干脆再画两撇胡子。这不就看着顺眼了么?继续擦擦,擦擦擦。
前面那位仁兄声音朗朗:“……水冰地坼,无扰乎阳。去寒就温,养藏之道也。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贼风数至,暴雨数起……”
玄烨眯着眼睛看茶杯,状甚痛苦。这说的是什么东西啊,听不懂!更痛苦的是,全天下的太医,都是这个德行的。说的还是自己的身体,硬着头皮继续听。说不定有一句能听懂呢?
沈如是百忙之中给前面点了个赞:《四气调神大论》啊?您强!
那杨晖,心里面挤眼偷笑呢。听不懂?这就对了!咱追求的就是这效果。让人都听懂了我们干什么!
余光一见沈如是正忙乎着的新造型,眼睛睁大又闪烁,几乎顿时抽了筋。嘴里也嗑巴一句。
沈如是冲着他纯洁一笑。
玄烨“啪”的一下把杯盖扣上去了。决定不再虐待自己。管他什么缘由呢,老子活着就成——听这东西,还不如看靳辅算的土方量去……
正准备挥手让这几个太医出去。随意向下面看了一眼,突然愣住,那个后面的,在干什么玩意儿呢?
…………
这里郑重介绍一下暖阁里面的布局。
头顶自然是画栋,这个没什么好说的。下面铺着火龙地砖,这个也不值得多提。正北向南的位置上,是皇帝的御座,大约三个人并肩坐着不嫌挤的一个大座位,铺着黄色的绫缎。旁边还并排摆着两个小点的座位。再加上前面的一张大桌子。这就是玄烨活动的地盘了。
这桌子前面两侧设座,不过一般都是摆设。正前方,铺这一块漂亮的地毯。玄烨的手下一般就在这个地方回事儿。
很好,现在重点来了,那御座的位置,是比地毯的位置略高的。
换句话说:沈如是在下面倒腾什么,人家都能看见。
…………
玄烨一向自认仁君的。哪个地方遭灾,必然会免了第二年的赋税,甚至还有一免三年的前例。而朝臣们如果给他好生做活,大家家庭困难,他就让国库借钱给大家。
这样的大事情都忍了,那么小事情,作为一个皇帝,一般也不是那么计较。
就好像上朝的时候,玄烨虽然坐得很高,一眼能看见某些人,在角落里啃烧饼,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就是听说这帮人在吃祭肉的时候还带了调料,也就假装不知道了。
大节不亏就可以么!对于臣下,能有什么要求呢!可是他就是当了二十几年皇帝,还是头一回见到,自己在上面坐着的时候,在下面搞小动作搞个没完的:喂喂,说的就是你,乾清宫是你化妆的地方么?你是不是以为我看不见呢!
玄烨张嘴就问了:“后面的那个,你折腾什么呢?!”
浓眉大眼的沈如是,一脸茫然好奇的抬起头来。
玄烨眼睛眯了一下:“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你叫什么名字!”
“扑通”一声响,沈如是旁边那哥们儿就跪下了:“万岁爷明鉴!奴才是科尔沁选派过来学习汉医的,奴才不是故意打呼的,奴才,实在听不懂杨大人说话呀……”
玄烨和沈如是都让吓了一跳。
玄烨心想:还有个睡觉的!我靠!
沈如是心想:原来说的不是我呀。果然这么一化妆,就认不出来了,哈!再看一眼小镜子。左面再描两条!
…………
做皇帝的么,面不改色那是基本素质了。玄烨决定先拿这个跳出来的冤大头开刀,发泄一下怒气。
把杯子往桌上轻轻一放,然后抬手一拍桌子:“你什么都听不懂,还居然被派成了当值太医!”
那跪在地上的哥们儿十分委屈:“万岁爷,奴才只是听不懂杨大人背书,奴才会开‘四君子汤’,还会开‘小柴胡汤’呢!”
玄烨这会儿想起来了,科尔沁的……这是太皇太后的娘家亲侄孙!据说是从小爱好学医的。我靠,蒙古大夫!太医院就把这么一位给我派过来了!还急救!
玄烨深深觉得,自己从昨天活到今天,真是十分之命大。自家亲戚,真是轻不得重不得。待想苦口婆心劝说几句……一看那位一脸“邀功”的表情。顿时全噎了回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挥手,都下去,都下去。
三个太医就被赶出来了。
玄烨后脚就叫小太监了:去去去,把那个太医院的掌院给我提溜过来。哎呀,真是气的心肝疼。
…………
三个太医走到宫门口,大家互相看看。
那科尔沁哥们儿突然一拍大腿:“哎呀,今天面圣顺利,我们得庆祝一下呀!”
沈如是和杨晖面面相觑,今天这叫“顺利”么?
那科尔沁哥们十分豪爽:“我请客,大家一起去石头胡同耍耍!”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玄烨根本就没发现他。如果不是沈如是今天瞎折腾,其实玄烨也没认出她来……这科尔沁哥们儿纯属被沈如是坑下水了,这不仅不知道,还在道不是呢:
“沈兄弟别害怕,今天哥哥睡着了,让圣上多问了两句。真是对不住让兄弟也受惊了!”
沈如是也不知道,正在得了便宜卖乖:“可不是呀!今天吓坏我了!”
那科尔沁哥们儿,伸手就搭了个肩膀在沈如是身上:“哥哥都陪不是了,沈兄弟也不能小气呀。走走走,咱们一起去就好!”
看见杨晖有点犹豫,用另一只手硬拉着就走了。声音,渐行渐远:“杨兄弟别怕,我怎么会让兄弟们犯错误呢,那石头胡同是个相公堂子,头牌……”
☆、51相公堂来参禅
华灯初上的时候;沈如是就跟着人家去逛相公窑子了。
人生四大铁:同窗,扛枪;嫖;娼,分赃。官场上想和同僚相处愉快,最好别拒绝其中的任何一种。否则;说不好;就被人记成仇家了。当然来者不拒的;只怕也混不长。这里面的分寸,就端看你什么后台地位和手段了。
本朝不允许嫖妓。官员们却不能没有地方放松交际找人拉近关系,于是被生生逼着走了“后门”,就有众多相公堂子蓬勃发展;一度那势力还盖过了传统的妓院行当。
那科尔沁哥们儿一出宫;精神抖擞,两只眼睛都闪闪发亮。你根本看不出来,这货才在御前睡了一觉!不过也可能就是因为在御前睡好了,这才这么清醒的。
这个叫“巴特尔”的家伙,一路上都在给沈如是介绍行情:
“沈兄弟居然从前没有来过这里?哥哥带你好好见识一下!这‘八大胡同’两家是专门做相公生意的,剩下六家两样都有。咱今天就先到小石头堂子!我认识那龟公,保管让沈兄弟满意!”
杨晖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提醒道:“沈贤弟这个年岁……”
巴特尔一愣。想了一下,这才恍然。沈如是看着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见识”大约没什么问题,可更多的,就怕有心也无力呀!
他于是就很惋惜了,脱口道:“沈兄弟不能留宿,那可就少了一大半的趣味。你是不是还没有初次遗精呢?”
“初次遗精”“初次遗精”……
沈如是面如红纸:“两位前辈,下官家里有点事儿,先走了……”扭身回头。
巴特尔上前拦住,颇有些不可思议:“沈兄弟你这面皮也忒薄了!是哥哥说错话了。你就是什么都做不了,进去耍耍也挺有趣味的!”
杨晖一看,再让这位胡扯下去,沈如是非跑了不可。在旁边帮腔道:“你既入了官场,早晚得接触这些的……”
沈如是逃脱不得。被硬拽着别别扭扭的跟在后面。心中暗想,下次一定得尽早想个理由推托了才是。
…………
巴特尔既然照料沈如是这“兄弟”,就当自己是个导游,竟然从头介绍起了。这一位《内经》还不怎么听得懂,说起这个来,倒是一套套的,显见得很是了解。
据巴特尔说,这相公堂子,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八大胡同自然是天字头一等。里面的小男孩,采买的都是相貌端庄,秉性温柔的幼童。然后又有种种手段,易男为女。
手段中头一条自然是外貌。男子的皮肤一般比不上女人细腻。这些“公子”,都是早上喝肉汤,蛋清汤。晚上涂抹了浑身的药膏,只留下手足进行排毒的。
这其中最出众的苗子,甚至从小给用一服药,让全身的皮肤都生疮,溃烂。然后结疤,重新长的新皮肤,分外光滑洁白。
第二条手段是仪态。这些小男孩,都是从小裹腰,裹胸,裹脚的。务必使腰肢盈盈一握,胸部瘦弱,脚部娇小,走路也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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