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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养妹-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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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容见他的小脑袋晃来晃去,低头在他馨香的发顶亲了一口,“尧白真厉害!”
  谢尧白嘿嘿笑起来,自在地轻轻摇晃身子。他觉得自从自己认错道歉之后姐姐好似对他的态度好上了许多,这是个好兆头,他只要再加把劲,姐姐最喜欢的人一定是他了,而不是那个整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皇兄。
  一起来的还有四皇子和八公主,阿容与这两人不是很合,便没有聚在一处。
  “姐姐!前面还有人!”谢尧白见小河对岸有好些人,或站或坐,且行且歌,一派惬意春光,也跟着笑起来,“姐姐,他们很好玩的样子!”
  阿容被谢尧白逗笑了,“不是很好玩的样子,是玩得很开心的样子。”
  谢尧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见有女子将鲜妍的花朵递与男子,不解问道,“姐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要送花?”
  阿容解释道,“如果觉得一个人还不错,便可以送花给他,叫他知晓你的认可。”
  “那尧白要给姐姐送花!”
  谢尧白说着便要下马摘花,阿容并未阻拦,翻身下马后将谢尧白也抱下来,“姐姐要那朵浅蓝色的。”
  “好!”谢尧白兴奋地小跑过去。
  他将那朵浅蓝色的小花摘下来,献宝似的握在手里,一伸手,“呐,姐姐。尧白送你花花!”
  “谢谢尧白,姐姐很喜欢。”
  两人在河畔漫步了一阵,忽然听见几声喧哗,阿容回头一瞧,远处竟有一道白袍身影御马而来。
  此时日头正暖,春风里都带着花香,将白袍人额上几缕微微散乱的墨发拂开,清冷的容颜被日光照得暖玉生辉,一双墨眸直直锁定着阿容。
  他勒住缰绳,翻身下马,白袍翻飞,一气呵成。
  “阿容。”
  阿容反应过来,“三哥哥!”她笑着迎上去,谢尧白也跟着过去,只是小脸上有些不情不愿的。
  “刚从兵营过来。”
  “难怪,三哥哥身上还有些兵器的味道呢。”
  而那些或站或坐的年轻姑娘们甫一听见阿容喊“三哥哥”,立即蠢蠢欲动起来。毕竟阿容虽长得美,却是眼前这清俊男子的妹妹,她们也无须顾忌什么了。
  这般想着,先是有一两个胆大的姑娘拈着花朵走过来,随后其余姑娘不甘落后地跟上,就连河对岸的也拎起裙摆踩着石块过河而来。
  “这位公子……”为首的姑娘开口了。
  阿容面黑,还不待她说完,便拉着谢昀走了。
  谢昀被她拉着手,无视身旁谢尧白敌视的眼神,近乎顺从地跟着阿容走。
  走得足够远了阿容才停下来,谢尧白问,“姐姐不是说送花代表认可么?三皇兄被认可姐姐不高兴吗?”
  谢昀也看着她。
  玉质花颜的小少女面颊微红,目光微微闪烁,红润小口轻翕,根本不晓得她此时的模样有多好看,随口诌道,“她们人太多了,我怕被挤着。”
  谢尧白有模有样地点头,“原是如此。”
  “那我们换个方向走。”谢昀的目光掠过阿容手中浅蓝色的小花,“这花是方才别人送的?”
  阿容正仔细辨别着谢昀的眼神,便被谢尧白抢白道,“这是尧白送给姐姐的!”他昂着小脑袋,有些骄傲。因为姐姐怀里只有一朵花,且是他送的,不是三皇兄送的。
  谢昀点点头,“走罢。”
  阿容牵着谢尧白的手,见他们虽然换了个人少的方向,仍有姑娘不错眼地往这边瞧,突然便有些气恼,觉得三哥哥太招人了些,叫她连踏青都不省心。
  她加快了步子,牵着谢尧白走在了前头。但余光仍留着周遭看过来的姑娘,终于一哼声,走到谢昀身边,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有些姑娘见他们两人动作亲昵,便以为这是一对有情人了,于是只好收回了灼灼的目光。
  阿容虽挽上了胳膊,却仍是偏着头,叫谢昀只看得见她的后脑勺。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谢昀的眼神近乎宠溺。
  “姐姐!尧白有些累了,姐姐抱。”虽然谢昀刚来没多久,谢尧白却是一大早便随阿容来了草场,此时疲累了也正常。
  “我来吧。”谢昀对阿容说了一声,便对谢尧白道,“三皇兄抱你,你姐姐也累。”
  谢尧白看了看阿容,又看了看谢昀,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谢昀俯身将谢尧白抱起,偏头问,“阿容要不要歇一歇?”
  阿容看了看前头,“我的马儿也不远了,到时候在马上坐着歇一歇。”
  她的马儿是一匹青白色的玉骢,虽不及汗血珍稀,却也是极贵重的骏马。几人行至马前,马儿似有灵性地打了个响鼻,朝阿容这边偏了偏头,长而浓密的眼睫毛眨了眨。
  阿容翻身上马道,“将尧白给我吧,我抱着他坐一会儿。”
  谢尧白欢呼一声,两臂大张着投入阿容的怀里。
  不过一会儿,谢尧白竟在阿容怀里沉沉睡去,他这个年纪的孩童便是这样,兴奋的时候上蹿下跳,一旦累了又能立即酣睡。
  见他这样,阿容便想着带谢尧白回宫睡去,谢昀没有异议,却在阿容上马车后叫住了她。
  “三哥哥?”阿容给谢尧白盖了薄毯,随后掀开车帘看向高头大马上的谢昀。
  谢昀驭着马儿稍稍靠近了马车,倾身碰了阿容的发髻。
  阿容心跳如擂鼓,看着愈发凑近的俊颜不知作何反应,待他坐直了身子离她远些了之后才伸手抚上发髻,“这是?”她摸到了一朵质地细腻的花儿。
  “阿容不是说,送花表示认可么?”
  谢昀目光温和,神情淡然,叫阿容分不清他是真不晓得还是假不晓得了。
  她觉得自己此时的表情定是呆傻的,于是“唰”地一声放下了车帘,叫外头的谢昀愣了一愣,随后又轻轻笑起来。
  下一瞬,她又掀开了车帘,蹙眉问,“三哥哥何时摘的?这莫不是别的姑娘送你的花?”
  谢昀失笑,“自然不是,来的时候便摘了。”
  闻言,阿容抑制不住地展颜,笑眼弯弯,“谢啦三哥哥。”
  阿容放下车帘,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竟是轻叹了一声。
  送花又如何?他仍当她是个可爱的妹妹,他宠着她,护着她,除此之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了。没有她想要的。
  途经玉京王府,阿容露出笑颜与他道别,没有显出任何端倪。随后两人就此分道扬镳,阿容抱着熟睡的谢尧白,在马车里轻轻摇晃。
  随着谢昀下马走进王府,一道黑影也跟着闪进去。
  易云长有些看不明白,谢昀与九公主分明是兄妹,可相处起来总给他一种怪异感,真要他说,却又说不清道不明。
  近日珍妃对花粉有些过敏,皇上立即便下令将玲珑宫前头的那片海棠树给砍了,没有人敢有异议,毕竟珍妃才是玲珑宫的主子,这些花花草草存活与否本就是她的一念之间。
  谢尧白很喜爱这片海棠,为此大哭了一阵,珍妃又是哄又是许诺,他仍是哭个不止,最后还是阿容上阵才将他安抚下来。
  然而,没过几日,珍妃面上身上都开始起红丘,将一众宫人吓得神魂皆冒。皇上自然颇为重视此事,下了口谕召董决明进宫为珍妃诊治。
  “如何?”皇上见董决明眉头微锁,好似遇到了棘手的病症,立时便心头一紧。
  董决明蹙着眉,双眼眯着,“回皇上,这个……”见此,皇上的神情越发沉重。
  “是起酒疹了,无碍,过几日便会好。”
  皇上这才松了一口气,高悬的心陡然落了地。
  董决明方才分明是刻意逗弄着皇帝的,却将度把握得刚刚好,叫皇上没有怪罪他的理由。他本就记仇,对皇上又没有好感,虽不能任性地违抗皇命,却可以给皇上添添堵。
  谢尧白凑到床前喊珍妃,“母妃母妃。”
  皇上慈爱地摸了摸谢尧白的发顶,声音柔和,“尧白,你母妃生病了,需要休息。尧白自己玩,好不好?”
  “哦,尧白祝母妃快点好起来。”
  “尧白真乖。”皇上面上的笑意越发宠爱,与珍妃道,“朕的尧白是不是特别懂事?”
  珍妃看着有几分肖似的父子二人,轻轻笑起来。
  董决明正在开方子,余光里看见谢尧白亲昵地拉着皇上的大手,与珍妃说着话,而阿容则站在一边,好似那三人才是一家,而阿容却是个格格不入的外人。
  他的徒弟多可爱多招人疼啊,若是他们不要,董决明还想抱回家自己养着呢,正好他缺个女儿。虽然阿容的年纪稍微大了些。
  正这么想着,阿容好似察觉到旁人的目光,面色不变地与身旁的宫女交代珍妃的饮食事宜,这才显得自然了些。
  董决明握笔的手顿了良久,又是气愤又是心疼,半晌化作一声轻叹,摇摇头,继续写他的方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的感情受世俗制约,所以需要一个突破口,后面会有啦,各位看官表急。

  ☆、父女对饮

  何老大夫妇虽没有来京城; 何时同却被照顾得极好。阿容对公主府下人的特意吩咐是其一,另外还有五姨姨每日都会送来的滋补鸡汤; 硬是将有些消瘦的何时同给养得圆润了些。
  没想到圆润的何时同竟要好看些; 越发地俊雅斯文。
  然而三天的会试之后却又瘦回去了,五姨姨很是心疼; 便将何时同接到杨府去; 整日里给他做好吃的补身子。
  先前想着杨家这一大家子人,总会有喧闹的时候; 何时同在杨家不好温书,这才没有将何时同从公主府接到杨家去; 现在却不用顾忌了。
  揭榜那日; 沈敏和沈慕两个恰好来寻阿容; 阿容便带着这两个一道出宫去了。
  此时三人坐于茶楼之中,叫了茶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阿容姐姐; 你在等谁的成绩?”沈敏夹了一块糕点入嘴,随口问起。
  “我表哥。他便是今年会元了; 也不知殿试发挥得如何。”
  “阿容姐姐的表哥真厉害!”沈敏笑着赞了一句,偏头对沈慕摆嫌弃脸,“阿慕昨日还被夫子说贪玩了; 这样一比当真是,啧啧啧。”
  沈慕已然是个唇红齿白、模样漂亮的少年,被沈敏这一说,立即脸红着辩驳; “他要说的我懂了,这才出去玩的!”他看了看阿容,见她正在笑,脸色越发红,“阿容姐姐我当真用功了的!”
  沈敏拍了拍沈慕的肩,冲阿容眨眼,“还是阿慕最好玩了,我这随便一说,他便羞成这副模样,面红耳赤的。”
  “阿慕脸皮薄,敏敏你少逗弄些。”阿容小啜了一口茶水,忽地又有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若是一回还可以当作错觉,如今却是第二回了。
  “敏敏,阿慕,你们先坐着,我出去瞧一眼。”阿容此时在二楼雅间,楼下客来客往,比雅间要热闹许多。
  她并未走远,只出了雅间之后扶着红木栏杆往下扫视了一圈,并未发现可疑的人。
  阿容沿着木廊往其他雅间走去。各个雅间均是用珠帘相隔,里头若是有女眷,便会另加一道屏风以阻隔外人窥视。
  走至角落处的雅间,里头燃着的熏香气味有些特殊,竟叫人觉得耳目一清、周身舒爽,阿容的步子稍稍顿了顿。
  在这驻足的当口,一颗圆润透亮的珠子从雅间里头滚出来,骨碌碌地滚到了她的脚边。
  像是在邀请她进去。
  阿容稍稍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俯身拾起脚边的珠子,掀开珠帘朝雅间里头走去。
  绕过置放点心蜜饯的橱柜,便见一道拱形红木雕花门。门内水雾缭绕,茶香四溢,细瞧之下,竟是一名玄袍男子在煮茶,听见她逐渐走近的脚步声,缓缓偏过头来。
  绸缎一般的黑发上仿佛有流光漾开,冰雪般无暇的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他看着阿容,嗓音清透语调却温柔,“姑娘既然进来了,饮一杯茶再走,如何?”
  他自然要先瞒着,但他也并未说错,容容本就是他的姑娘。
  他见阿容呆了一瞬,却并不意外。因为旁人初见他时都是这副神情,容容或许也不记得曾见过他了。
  下一瞬,阿容却陡然偏过头去,看着一侧的墙壁,狠狠将眼中的湿意压住,这才正面晏雪照,随意笑道,“公子既然开口相邀,岂有不从之理?”
  晏雪照爽朗一笑,泠泠如玉石相击,他伸手一挥,“姑娘请坐。”
  阿容颔首,走至他的对面,拢了拢裙摆,跪坐下来。
  缭绕的茶雾中,晏雪照似欣赏似感慨地看着阿容,近乎贪恋地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不过一瞬,眼中便只剩萍水相逢的人该有的眼神了。
  阿容向来敏锐,且早已知晓他们的关系,因此并未漏掉晏雪照的眼神。
  “公子的茶水已然烧开,再不喝便要将我的眼睛熏红了。”阿容眨眨眼,敛去了眼中氤氲的雾气,笑得像个天真烂漫的豆蔻少女。
  “自然。”煮茶用的是没有黑烟的银丝炭,晏雪照随意一挥袖袍,炭火便全然熄灭,竟是一点没有在阿容面前掩藏功夫的意思。
  他倒茶的姿势恰似行云流水,近乎繁琐的动作在他手中如飞花穿蝶,有种令人屏息的美感。
  “公子好本事。”阿容诚心赞道,叫自己亲爹为“公子”的别扭感也稍稍淡去。
  晏雪照这一生被无数人称赞过,无一不是将最华丽最文雅的词安在他的头上,如今看来竟浑不如一句“好本事”。
  唇角不自觉地弯起,剔透无暇的凛冰冬雪里头开出了一朵鲜妍的春花。
  “算不算好本事,喝了茶才晓得。请。”
  阿容心中生出几分期待来,正要喝下,却见对面的雪照公子清咳一声阻拦了她,“这茶还很烫,不如我们先聊几句?”
  阿容有些想笑,忍住了,“好。公子贵姓?”
  “鄙姓晏,最近才来的京城,算是人生地不熟。”
  “巧了,晏公子,我恰是京城人士,对这一带是熟门熟路,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大可来寻我。”她笑得眉眼弯弯,像个热心又良善的京城姑娘。
  晏雪照笑起来,问,“还未问过如何称呼姑娘,若是不嫌……”
  阿容接话,“不嫌不嫌,我姓言,晏公子唤我言姑娘便成。”
  晏雪照见她这般毫无心机的模样本还暗自忧心,现在听她隐瞒了自己的姓氏,总算是舒了一口气,“看来你我二人当真是有缘,一个姓晏,一个姓言,竟是近音的。”
  阿容拿起茶杯凑到鼻尖,轻轻吸了一口,立时身心舒畅,可以想见待会饮茶之时会是何等的销魂,她看了看晏雪照,突然道,“晏公子是孤身一人来的京城?这般年轻应当还没有婚配吧。”
  阿容说得不假,单看晏雪照的外表,几乎没有人会相信他已然三十好几,还有个她这么大的闺女。
  “言姑娘如何看出来的?”
  这是承认没有婚配了,阿容忽地有些隐秘的欢喜,她曾想过去寻亲爹,但她既担心亲爹容不下她,又生怕有个后娘蹉磨她。只稍稍这么一假设,便浑身一抖,不愿想下去了。
  “一个人饮茶多无聊,晏公子若是有人相伴,应当不会邀请我了。”
  “非也非也,你我有缘,今日相见是天意如此。且我有预感,我们日后还会再见。”晏雪照竟眨了眨眼,“信吗?言姑娘?”
  阿容自然是信的,大名鼎鼎的雪照公子要是想见她,自然不会没法子,也不知为何近日才来寻她。
  她笑着道,“我不信,下一回见面再信。”
  他的闺女还是个鬼机灵,晏雪照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起来,看得阿容直想提醒他露馅了。
  阿容移开眼,掩饰般地喝了一口茶水,觉得很有些烫,却不好在晏雪照面前吐出来,于是表情便有些纠结隐忍。
  晏雪照几乎立即便看明白,下意识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急道,“快些吐出来!”
  阿容苦了脸,呼出一口热气,“已经咽了。”
  晏雪照闪至她面前,玄色流光的袍子铺在席面上,他倾身过来,不知捏了哪一个穴位,阿容竟不自觉张开了嘴。
  “你也太着急了些,有些烫伤了。”他眉眼专注地盯着阿容的口舌,随后才察觉自己的行为过分亲昵了。
  也不知容容这么聪颖的丫头会不会猜出来什么。晏雪照既懊恼又有些隐秘的期待。
  阿容却有些想哭。他虽是她的亲爹,毕竟极少与她相处,自然称不上感情亲厚,然而他却这般紧张她。
  那双摄魂夺魄的眼里盛着满满的关切,如何作得假?
  她也确实哭了,眼圈红红的,小兔子似的盯着晏雪照。
  “很痛吗?”他吹了口凉气,随即觉得有些不妥,便道,“我去给姑娘叫郎中吧。”
  阿容方觉得很是舒坦,他又不吹了,阿容有些不满足。见晏雪照要走,她拉住他的袖口,摇头,“无碍,自己便会好的。”她眼眶犹红,笑起来叫人看着心疼,晏雪照停住脚步,视线在她扯住袖袍的手上顿了一瞬。
  阿容立时便松开,袖袍凉滑,她有些贪恋这种触感。这是她的爹爹啊,她猜出真相后对皇上始终觉得隔了一层,这么多年都没有这种亲密无间的依赖感了。
  晏雪照自然察觉出她对自己不自觉的亲昵信赖,可转念一想,他们是血亲父女,总归有些天生的亲近的。
  “方才……是晏某唐突了。”
  “没事……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改日再见。”阿容起身,向他稍稍一欠身,随即朝门口走去。
  晏雪照看着阿容的背影,眼神立时柔和下来,夹杂着怜惜疼爱,又隐隐有些压抑和无奈。这是一个复杂而沉重的眼神,阿容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
  她行至门口,扶着门框的手微微用力,几乎抠进门板里。她真是太贪心了,既想要常常见到三哥哥,又想要将尧白教好,还想要回到她亲爹身边,可是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圆满呢?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她只能舍弃,不能认回爹爹。
  至少现在不能。因为她还是大楚的容昭公主。
  雅间里,茶香依旧缭绕,两个人各有各的痛苦,一个想回头,一个想挽留。
  她终于离开了。
  阿容一路飞奔至沈敏沈慕所在的雅间,在门口停下,收整好了表情才进去。沈敏和沈慕那里是一片欢声笑语,面上皆是无忧无虑的神情,阿容突然就觉得,真好啊。
  “阿容姐姐回来啦!”沈敏笑着喊了阿容一声。
  “阿容姐姐去看什么了?”沈慕道,“再不回来就要错过状元游街啦!听说已经揭榜了,游街的队伍都到前面那个路口了。”
  “是啊是啊,我想看看今年的状元和探花长什么样呢!”
  “榜眼呢?”
  “阿慕这你就不懂了,一般来说长得好看的不是状元就是探花,榜眼一般都是有才无貌的男子。”
  “敏敏你怎能以貌取人呢?”沈慕终于逮着机会数落一番沈敏,自然不会放过,纵使他自己也是个以貌取人的。
  “啊!来了来了!”沈敏欢呼一声,凑到木窗前。
  为首的男子一身锦边勾勒的云纹黑袍,背后的霞色披风猎猎作响,□□的白马神采奕奕、脚下的金镫荧煌耀日,却都夺不去他一丝一毫的风采。他目不斜视面容严整的样子,多神气啊。
  沈敏的眼里划过一道真真切切的惊艳。                        
作者有话要说:  爹爹忍不住啦。

  ☆、冲破桎梏

  沈敏长着小口呆了良久; 连自己的绣帕掉落了都不晓得。浅紫的绣帕在春风中飘飘摇摇,旋转起舞; 上头的鸢尾时隐时现; 牵出了一丝旖旎的弧度。
  绣帕不偏不倚地落进了状元郎的怀中,状元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一丝裂纹; 他握住手帕; 抬头看向茶楼的小木窗。
  沈敏正不知作何反应,眼神也是呆愣的; 下一瞬,她看到状元郎的唇角勾出了一个腼腆的浅淡的弧度; 两颊上浮起一层浅薄的红晕; 整张面容越发俊俏可爱。他似乎不敢多看; 立即转过头去,面容重新严整起来。
  这个状元郎与她想的有些出入,但沈敏不知为何; 反而更为不受控制地追随他的身影,连他后头的探花长得什么样都没有去看; 分明探花也应ht是一个俊俏的郎君。
  沈敏这才想起来问阿容,“这个状元郎是谁啊?”她偏过头来一瞧,发现阿容竟已然泪流满面。
  “阿容姐姐你怎么了?”
  阿容摇摇头; 擦了眼泪,“表哥中了状元,我很高兴。”
  方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游街队伍上,阿容肆无忌惮地哭了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她便可以做回她的公主。
  “阿容姐姐别哭了,你表哥高中是好事。”沈慕走至阿容这一边,试图安抚她。
  沈敏却有些恍惚。那个人……是阿容姐姐的表哥吗?
  太好了!她以后一定还可以再见到他!
  谢望舒出嫁那天,珍妃的酒疹已经好全了,大概是觉得有董决明在便不用忌食了,这一回她又喝了酒。
  结果回宫之后没过几天酒疹便复发了。
  她按照董决明开的方子又喝了几贴,几日后却愈发严重。皇上又气又急,将董决明召入宫中,面上难免带了些苛责。
  “杏林伯开的方子怎得不管用了?”
  董决明本来还沉浸在疑问中,闻言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来,“若娘娘能按着医嘱忌食,现在想必也用必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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