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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嫡不如养妹-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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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伯开的方子怎得不管用了?”
董决明本来还沉浸在疑问中,闻言嘴角溢出一丝冷笑来,“若娘娘能按着医嘱忌食,现在想必也用必受苦了。”
皇上面色难看,沉声道,“还是快给她诊治吧。”
董决明甫一看见珍妃的脸,心下便是一咯噔,他把了脉,转过身来,“回皇上,是天花。”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俱是大惊失色,有些宫人已经面如死灰,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
“什、什么?!”皇上面容有些扭曲,“此话当真?当真是天花?”
“正是……”董决明话未说完,便听珍妃不敢置信地惊呼一声,“不可能!不可能是天花,董神医不是说是酒疹么?!”
“之前是酒诊,现在却是天花。”董决明微微皱眉,看向皇上,“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叫太医前来诊断。只是此时还请皇上以龙体为重。”
皇上的面色几经变幻,他看着珍妃,闭眼道,“瑶儿,朕……一定会治好你的。”他说完,艰难又痛苦地转过身,大步朝外走去。
他是帝王,须以江山社稷为重,太子还没有完全立住,他便不能倒下。
而屋内的宫人想走却不能走,几乎屏息,生怕被传染了去。
不一会儿,来了几个太医,个个都是一副面色凝重、视死如归的模样。他们给珍妃把脉过后,得出的是同样的结果。
说到底皇上对董决明并不完全信任,因为他在董决明的眼神里看不到敬畏。
几个太医想着自己若是被传染了大不了去掉一条命,但若是治不好珍妃,或许全家的命都保不住了,因而再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传染,尽心诊治起来。
“娘娘先前可有头疼脑热?”
一个宫人哽咽着回答,“前两天晚上发了一阵低烧,可很快便降下来了,哪里能想到天花上来。”
“哭什么哭,本宫还没死呢。”珍妃心烦意乱,低斥了一声,宫人立马噤声。
太医给珍妃开了些缓解的药,虽不能根治,却可以延缓发痘的时间。他们对董决明的医术很是崇敬,将手中的方子给董决明瞧,经他改良过后才吩咐宫人按着方子熬药。
时人无法治疗天花,却不代表董决明也会束手无策,但他难得的沉默了。
他从玲珑宫出来的时候已是红轮西坠、玉兔东生,阿容得到消息,急急往玲珑宫赶来。
董决明看着阿容焦急的面色,好像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仍将阿容拉到一边,告诉她,“你母妃患了天花,怕是凶多吉少。”
“就连董哥哥也没有办法吗?”阿容听董决明也这般说,越发灰心。
董决明沉默了一瞬,望着颜色浅淡的弯月,“也并非全无办法。”
阿容的眼里亮起了光,“真的吗?母妃有救?”
董决明叹了一声,心疼地看着阿容,“可是我有些不甘心。我希望他们能对你好些。”
阿容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微讶,随后认真地看着董决明,“董哥哥不必为我抱不平,阿容没事的。”
“你虽没有继承我的衣钵,好歹也是我徒弟,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去。”董决明愤愤然,“同是一个妈生的,你与十皇子的待遇也相差太多了吧。”
阿容摇摇头,想起那个压抑着爱意装作陌生人的爹爹,笑意竟是轻松又柔和的,“阿容不难受。”她抬起头,郑重请求,“董哥哥为母妃医治吧。只是听说天花会传染……董哥哥你……”
董决明随意摆手,“放心,我不会被轻易传染了去,只要娘娘别对着我唾口大骂就行。”
阿容想着董决明若是有一二法子可以治好珍妃,应当也可以保护好自己,这才放心了些。
谢昀接到消息时正在案前看文书,听说珍妃患了恶疾,他满心想得竟是阿容如何了、阿容会哭吗,她虽被珍妃伤过了心,但心里头仍旧渴望母爱,说到底她还是个满眼孺慕的孩子。
他不断派人探听消息。
谢尧白不知天花为何物,只晓得见不到娘亲了,难受得直哭。阿容却毅然决然地请旨前去西元寺为珍妃祈福。皇上很快批准了,命她斋戒三日再回宫,并对她的孝心夸赞了一番。
但阿容晓得,就算她不主动请旨,皇上也会派她去,还不如自己主动请旨。
玲珑宫被隔离开来,谢尧白也被安排在了别的房里,阿容觉得气氛很是压抑,叫她直想逃离。她还想看一看父皇的真心,因为自珍妃出事以来,皇上只远远地站在空旷的林地之前,往玲珑宫看了一眼。
或许他也有他的无奈。
阿容设想,若她的另一半染了天花,她或许会毫不在乎地与他同食同眠,或许会好好保护自己,留着性命照顾他,很难说哪个选择更为正确。
“九公主还好吗?”谢昀在用膳的当口顿住。
易云长已经记不清他问了多少回了,仍是答,“九公主无碍,听说她要去寺庙为珍妃祈福,过几日便会回来。”
“哪个寺庙?去几天?”
“西元寺。去三日。”易云长仔细看了一眼谢昀,“明日便出发。”
谢昀颔首,没有再说话。
只是当晚,他竟有些失眠。
上一世的珍妃没有染上天花,阿容没有去寺庙祈福。他早该知道这一世的事情与上一世发生了偏离,他不该依赖着前世的记忆,否则只能反受其困。
但他仍然忧心忡忡,好似会有在他掌控之外的事情发生。
谢昀以手枕臂,偏头看向无边的月色,忽地有什么在他的心里一闪而过。西元寺……西元寺……他的心口不知为何竟砰砰砰地跳起来。
夜里,乌云遮蔽了月亮,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几声春雷过后,雨势渐大。
这样难得的大雨里,阿容从浅眠中醒过来,她感觉到潮湿的雨丝从窗户飘进,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吱……”窗户缓缓被人关上,发出喑哑的摩擦声响。
连翘在外间,她向来睡得极熟,就算醒来,关窗也不会从外面关上。
阿容想通这一点,立时从床上坐起,连外衣也未披一件,她打开窗户,轻声问,“三哥哥,是你吗?”
潮气铺面而来,阿容双眼微眯。外头是无边的暗色,哪里还有她想见的人呢?
四合寂静,阿容眼眶湿了几分,似叹似泣,在暗夜中低吟,“三哥哥,我好想你……”
她的房顶上有一个披着宽大蓑衣的男子,他的面容隐在暗影中,叫人看不清模样。他听见她带着哽咽的话语,心间密密匝匝地疼起来,压抑得叫他难以呼吸。
他微微动身,银质面具在夜色中反射出微弱的光。下一瞬他便静静立于阿容的窗前,一个高大的阴影投在窗户纸上。
阿容正要将窗户关紧,见了这阴影又立即将窗户拉开。她知道,这个会温柔关窗的人,一定不会伤害她。
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只知道他的蓑衣在滴着水,他的面具遮挡了大部分的容颜,露出的唇像是暗夜里的玫瑰,竟有几分妖冶。
她看着这样的唇,有些不确定了。因为她的三哥哥没有这么鲜妍亮丽的唇色。
还不待她细想,那人竟走近几步,离她只有咫尺之遥,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随着阴影笼罩,他的气息覆盖了她,雨水的潮气太过浓厚,将那缕若有似无的香气盖了个严实。
阿容被迫仰着头,承接他的吻。
他的吻里含着一种决绝和凶狠,好似要冲破一切桎梏、斩断所有枷锁,因此爆发出毁天灭地的欲。望。他纵情地辗转、吸。吮,呼吸急促,沉重而清冽的酒气喷洒在阿容鼻端,她已经完全呆愣,失神地任他攻城略地。
他们隔着一道墙,却亲密无间。男子好似仍不满足,他伸手揽紧了她的肩背,若非不忍将她的衣衫沾湿,他或许会直接将她揉进怀里。
阿容虽不确定眼前这人是谁,但她已经瘫软得没有力气反抗,她甚至想要回应他,想要抛却所有与他翩然共舞。
男子的唇舌渐渐温柔,他细细地舔她、撩擦她的上腭、描摹她的唇形,然后渐渐分离。他好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压抑的、隐忍的,所有沉重的情绪在黑暗中得以纾解。
阿容仍在失神,双目都没了焦点。男子却低头埋在她颈边,淋湿的墨发沁凉,他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几乎辨不出本来的音色。
却将阿容震得细细颤抖起来。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步伐紊乱,几近逃离。
良久,阿容才将窗户关上,她的心仍扑通扑通跳着,很快,快得她无法安眠。
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幔帐,她的手渐渐、渐渐地覆上自己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给三哥哥点个赞。
☆、生死之间
是日早凉。
因着夜里下过一场雨; 空气里夹杂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阿容收整好了行李,拎起裙摆踏上马凳。她回头瞧了一眼; 见到了眼泪汪汪的谢尧白。这回祈福只有她去; 谢尧白被留在了宫里,任他如何撒娇哭求; 皇上都不让他出宫。
珍妃罹患恶疾; 皇上便对谢尧白看得越发紧了。
阿容不发一言,俯身进了马车。
西元寺位于西山的半山腰; 香客多为达官显贵,几乎全靠京城贵人养活。阿容来的时候得到了住持方丈的亲自迎接; 因为她不仅是大楚的公主; 她还携了一道圣旨。
不只西元寺; 全京城的出家人都必须为珍妃祈福。
“阿弥陀佛。”住持面色悲悯,朝阿容微微躬身。
阿容换以一礼,随后便被带到了厢房门口。
谢昀起床的时候有些头疼; 他按着额角揉了好一会儿,觉得实在不该半夜喝酒; 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除此之外,一些零星的片段渐渐涌入他的脑海,叫他坐在榻上沉默了好一会儿。
“宁远。”话音刚落; 一个瘦削的少年推门而入,其貌不扬的长相,却有一双极为明亮出彩的眼。他前世也是谢昀的贴身小厮,这一世谢昀不过是提早买下他罢了。
“王爷醒了。”他恭敬地躬身走近; “王爷可有吩咐?”
谢昀轻轻点头,“熬一碗醒酒汤过来。”
“是。”他退下了。
待谢昀收拾齐整,预备去兵营看一看粮草有没有受潮,他推开门,外头是雨过天晴的明媚颜色。
春雨极少有这么大的,下过之后倒是好天气。谢昀想起夜半的事来,心里喜忧参半,懊恼之余又觉得满口回甘。他觉得自己快要坏了啊。
忽地,一件尘封许久的事划过谢昀的脑海。
来势汹汹的春雨,山体滑坡……
西元寺!
他的面色陡然难看起来。
前一世西元寺遭受山体滑坡之灾,伤亡却并不惨重,因为那天恰好山路泥泞导致香客稀少,唯有几个来不及躲避的小和尚遭了难。朝廷并不重视,草草地揭了过去。
所以谢昀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想起来。
他从昨日起便隐隐觉得不安,现在算是晓得自己为何如此了。
“备马,去西山。”他冷声吩咐了一句便急走出门。
“谢公子……”易云长走过来,正要说什么,便见谢昀冷硬地摇摇头,径直走了。
他好似遇到了很棘手的事,却拒绝了他的随行。这是易云长得出的结论,他迟疑地看这谢昀匆匆远去的背影,终是没有跟上去。
寺庙选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怎会选到这一处地方?经春雨一淋便要滑坡?谢昀的耳边不断重复着这些问题,他好似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缓解自己的焦虑急切。
据说前世有人在山顶上偷偷建了个采石场,出了这事本是要被处罚的,却被某个神通广大的人给遮掩住了,外界的人连是否有采石场都不晓得。
该死的。
马蹄得得,在湿漉漉的大街上疾驰而过,直至奔出了内城门,已经隐隐可见西山灰暗又庞大的轮廓。
阿容学着方丈大师的模样为珍妃祈福,心里想的却是谢尧白,他还那般小,这个时候母妃无论如何也不能倒下。
诵念了半晌的经文,阿容有些口渴,方小啜了一口,竟隐约听到一声闷响。细听之下又没有了。
“施主可以先回房休息片刻再来。”这方丈见阿容不过一豆蔻少女,却从清晨念到了现在,是应当稍作歇息了。膝下虽是蒲团,跪久了也是不舒服的。
阿容也不勉强自己,听了这话便回了房间坐下。寺庙里没有荤食,用的都是白面粗粮,却给她做了点心,已经算是周到体贴了。
连翘看着阿容手边的点心,有些眼馋,她从早上起便未用食,此时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阿容察觉到她炙热的眼神,将点心碟子往她那里推了一推。
“多谢公主!”连翘雀跃地笑了声,伸手在碟子了抓起一块来。
吃完了又抓,一个接一个的,不一会儿,碟子竟被她吃空了。
连翘有些赧然,又有些可惜,好似不明白这些糕点怎么这么不禁吃似的。
“吃完了你再去要一碟便是,不必忍着的。”阿容虽不太喜欢这个婢女,却不会任她饿着肚子。
连翘面色泛红,羞惭道,“奴婢小时候挨了好久的饿,因此生平最怕的就是挨饿了。公主不会笑话连翘吧?”
阿容摇摇头,终于晓得连翘这种几近功利的心态是如何养成的。她会讨好最值得讨好的人,大概是小时候被饿怕了吧。
她指了指门外,“那连翘去拿点心了?”她的眼睛亮亮的。
“嗯。去吧。”连翘刚走,西元寺门口便有一人急匆匆进来。
西元寺里的小和尚是头一回晓得长得好看的人也可以看上去很可怕,谢昀的眼神甫一看过来,他便禁不住地发抖。
“公主住哪?”
小和尚指了一个方向,谢昀跑过去一瞧,竟是后厨。看来那个小和尚是将他当作歹人了,小和尚本是出于好心想要保护阿容,却没想到自己耽搁了谢昀,间接将阿容置于险境。
谢昀正准备掉头离开,余光瞥见一人,立时大步往那边走去。
彼时连翘正在后厨等待点心,见谢昀走过来,愣愣地喊了句,“三皇子……”
“带我见公主。”言简意赅,连翘也立马会意,点心也不等了,带着谢昀走至阿容厢房前头。期间谢昀几次催促连翘快些,叫连翘越发不解。这是发生何事了?三皇子竟这般着急,浑不似平日里从容温和的模样。
“找个空旷的地方站着。”谢昀丢下这一句便进了屋,留连翘一头雾水地愣在原地。
“阿容!”谢昀迈进房内,“随我出去。”
“三哥哥?”阿容见是谢昀,竟有些别扭,因为她不晓得昨日与她唇舌交缠的人是谁,她自然希望是眼前这人,但若真是眼前这人,他为何没有一丝尴尬?当真不是三哥哥么?
谢昀见她面色变幻,有些难以启齿地看着他,也想起昨夜的事来,但现在最要紧的却不是这个。
“随我出来,我有话与你说。”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阿容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他觉得三哥哥要说的事很可能与昨日的事有关。
她迷迷瞪瞪地随他走。
“轰隆——”几声巨响由远及近,阿容一惊,根本不晓得这是什么声音。
谢昀面色一变,脚下的步子加快。
“公主!山上滚了大石头下来了!别说话了!快逃!”轰隆声中,连翘却并没有转身就逃,而是冲进房里,面色焦急地冲阿容大喊。
谢昀见她无意间将门口挡住了,急道,“闪开!”
恰在此时,一个巨大的滚石砸上房顶,将房梁俱是砸得掉落下来,其中还有那条极重的承木。门口的连翘几乎立时便被巨石压得匍匐在地,噗嗤吐出一大口鲜血来,里头还夹杂着内脏的碎片。
她张了张口,想喊阿容,最终只发出嗬嗬几声便没了动静。
阿容被连翘惊得不能言语,谢昀却无暇他顾,眼看着房梁砸下来,门口又被堵住了,他看准了房间的一处角落便抱着阿容往那处扑去。
他将阿容护得极为严实,几乎是下一瞬,房梁便狠狠砸下来,快得谢昀还来不及调动全部的内力护体。
阿容闭着眼睛,听见谢昀闷哼了声。阿容心中一紧,她睁开眼,谢昀正温柔地看她,温柔中又夹杂了一丝丝的痛楚。
外头犹有轰隆声,这处角落却被墙体和房梁瓦石围出了一小块天地。
阿容刚想问谢昀伤在哪里,谢昀却先她一步捂住了她的双耳,他低下头来,下颌抵着她的发顶,温声安抚,“阿容别怕,很快就过去了。”
阿容再也听不见外头的轰隆声,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还有谢昀喷洒下来的呼吸。
静静的等待中,阿容感觉到捂着她双耳的那双大手陡然没了力气,却仍执着地放在她双耳旁。
她看着谢昀双目闭上的模样立即红了眼眶。她知道谢昀很会忍耐,受了伤都是面无表情的,方才却忍不住闷哼出声,应当是痛得很了。
阿容动作轻柔地将谢昀放在她耳边的双手移开,于逼仄的空间里艰难地挪动身子,她让谢昀伏在自己身上,伸出手去探他的伤口。
谢昀的背上没有丝毫异常,阿容反而紧张了些。她的手往上探去,最后在谢昀的肩颈处触到了湿漉漉的一片,她缩回手,手上满是鲜红的血迹。
后颈是脆弱之处,比之后背受伤的危害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容觉得手上的鲜血滚烫炙热,将她灼得一片痛楚。
“三哥哥……”她忍着哭意,将外裳脱下,系在谢昀伤口处,以期能稍稍止住血。谢昀已然晕阙过去,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阿容身上,因此她包扎起来十分艰难。
待系紧之后,阿容已经累得直喘息了,她小心地抱住谢昀,将他的头部搁在肩上,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墙。
只要等三哥哥醒来,一切都会好。阿容这般想着。
她只需静静地等待。
只是他的嘴唇离得太近,清浅的呼吸均匀地喷洒在她面上,叫阿容又想起昨晚的事来。她若是想要确认,或许不必询问谢昀……
阿容的目光落在咫尺远的唇上。他的唇形极为漂亮,轮廓分明线条优雅,因为失血的关系唇色比平日浅些,呈出一种淡樱的色泽来,将他的脸颊衬得如一块质地通透的白玉。
她的眼眶犹红,心里却揣了一只小兔儿。
作者有话要说: 阿容:哭着也要干坏事!
☆、爱而不得
她缓缓凑近他; 闭着眼笨拙地贴上。
三哥哥的唇柔软而有韧性,温度却是冰凉的; 与昨晚那个炙热的吻大相径庭。阿容屏着息; 悄悄地小幅度地辗转,动作极为小心; 心却险些从耳朵里蹦出来。
毫无技巧可言; 她轻柔地含住他的下唇,却不让牙齿刮擦他分毫; 只小心地用舌头垫着,偷偷摸摸地吸吮。
她仍是无法确认。
但是她已经跨出这一步了。她亲了自己的哥哥。
如果昨晚不是三哥哥; 那便由她来做这个罪人; 这个罔顾伦常、亵渎兄长的罪人。阿容这般想着; 突然生出了一股子孤勇,眼神也坚定起来,叫她不顾一切地抱紧了谢昀的腰身; 舌尖更是试图探进去,像昨日的那个吻一般。
她憋不住气了; 只好放开呼吸,急切地捕捉新鲜空气。但是谢昀牙关闭合着,她进不去; 却尝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道。
看来谢昀还受了些内伤。
她退了出去,在谢昀的唇角疼惜地爱昵地啄吻,心里涌出一股夹杂着酸涩的甜意来,叫她眼角渗出了泪水。这是她喜欢的人啊; 她从小就告诉自己,她的世界只有三哥哥,别的人都不能进去,都不能伤到她。
只有三哥哥不会伤害她,那么她就只让他一个人住进心里。
阿容将泪水抹去,嘲笑自己得了便宜还要矫情。
或许是因为西元寺远离皇宫,且这片小天地只有阿容与谢昀两人,某些牢牢禁锢她的枷锁陡然断裂。她捧起谢昀的脸颊细细观赏,眼神贪恋。
这个机会多么难得。她终于可以释放出自己所有富含侵略和占有意味的眼神,将她的三哥哥仔仔细细看一遍。她看见谢昀长而浓密的眼睫乖巧地覆在眼下,挺直的鼻梁泛着白玉的色泽,饱满的唇珠上犹有晶莹的水光,昏睡中的他,竟然乖巧漂亮得不可思议。
阿容喟叹着将双唇轻柔地印在谢昀的眼睑上。这是一个包含珍惜意味的吻。
她终于满足地在谢昀的重量下闭上眼歇息。
谢昀醒来时见到的便是睡着的阿容,她只穿着松散的里衣,兜衣的带子若隐若现,正毫无防备地抱着他。
当真是个小迷糊,这样的情景都能睡着。谢昀很确信阿容没有受伤,不可能是昏迷。
“阿容醒醒,我们出去。”谢昀喊她,却没有将她喊醒。
谢昀笑了声,伸手将阿容散乱的鬓发撩开,随后轻轻覆上她柔软冰凉的侧脸,眼神肆无忌惮地温柔宠溺起来,“阿容小睡猪。”
阿容仍没有醒,却将他的手臂抱住了,压在胸前。
谢昀一愣,随即却在想,阿容好像在他不知不觉间就长大了。
外头隐隐有些脚步声,看来已经来了救援的人,只是他们这处被房梁瓦石围了个严严实实,前来救援的人若是没有深厚的内力,一时半会儿根本移不开。
谢昀捏住阿容的颊肉,入手冰凉滑腻,“阿容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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