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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软玉娇香-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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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珩的手动了一动,而后松开刀柄反手攥住了盛卿卿的手指,动作急切又粗暴地抚过她的指节和细小的伤疤,他含糊地从喉咙深处挤出了半句话,“……还没结束。”
  盛卿卿才十几岁,离结束还早得很。
  盛卿卿闻言抬眼看孟珩,见他低垂着脸把玩她的手指,虽神情晦暗不明,到底比刚才好了许多,才放松地笑了起来,“走吧。”
  她说罢要抽手,孟珩不肯松开,两人僵持一阵,盛卿卿只好就这般牵着他离开了前厅。
  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远,孟大夫人才让三皇子的侍卫进去将三皇子扶起送回府去,亲自送去了门口。
  三皇子这会儿还晕着,等他醒来必然怀恨在心,即使无法明着对孟府出手报复,背地里定然是会动些手脚的。
  如日中天的孟府此刻正是该低调的时候,一旦做错了什么事情,都可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大夫人心中想了这些,但到底是更关心自己儿子的安危,她匆匆回了前厅时,孟老夫人仍没起身。
  “母亲,您也都看见了。无巧不成书,一回两回许是碰巧,这都第三回了!”大夫人道,“更何况珩儿今天为何而来,您比我更清楚——若是他们互相之间有意,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合该撮合他们表兄妹的,怎么您尽想着将卿卿嫁到外面去!”
  孟老夫人缓慢地摩挲着自己拐杖上的鹰头,她沉默了许久后,长长叹了一口气,“我怕她同她母亲一样的性子,若是逆着她的意思来,恐怕逆行倒施。”
  “卿卿的母亲?”大夫人愣了一下,“这位不是……自从出嫁后一次也没回过汴京吗?”
  孟老夫人道,“云烟心中多少是恨我的。”
  孟云烟正是盛卿卿的亲生母亲,孟老夫人曾经最为疼爱的女儿。
  这大夫人只是听说过,可孟府中人对远嫁多年的她却讳莫如深,从不提起,大夫人虽然心中揣测有所蹊跷,倒也没过问一个已经远离汴京的人的事情。
  直到盛卿卿到汴京后,大夫人算算盛卿卿的年龄,私底下倒是犯过嘀咕:孟珩比盛卿卿大了足足九岁,怎么当年孟云烟嫁得比她还早上几个月?
  “她恨我也就罢了。”孟老夫人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我怕则怕,卿卿那丫头也要被波及其中。珩儿是个好的,对孟府而言也必不可少,我不想他跟着受牵扯。”
  孟大夫人反复品味了这句话,只觉得孟老夫人隐瞒了许多陈年旧事,再旁敲侧击地问时,孟老夫人却闭眼摇头不谈了,她只得作罢,在心中记下一点。
  ——孟云烟匆匆出嫁又一辈子没回过汴京,定然另有缘由。
  盛卿卿一路没敢大意,带着孟珩进了自己的院子里,熟门熟路地给他看了上次安王府里那朵睡莲,“喏,我养得是不是还不错?”
  孟珩扫了眼确实仍然看着十分新鲜的睡莲,兴趣并不大,他专心地盯着两人的手。
  原本他的动作根本算不上握,顶多是往手心里一攥、像是怕什么东西逃了似的;可走着走着,盛卿卿就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他。
  最早的梦里,还是个孩子的盛卿卿也曾用软乎乎的小手拉着他去过种种地方。
  那段梦太长,断断续续缠了孟珩十年,几乎叫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当他终于决定将两者割断联系后,盛卿卿才姗姗来迟地出现。
  “你看,这里安全得很,珩哥哥不必总是那么警惕。”盛卿卿弯腰碰了碰花瓣,才笑问道,“就在院子里坐一坐?”
  “对你而言并不安全。”孟珩说。
  他只记得魏家害死盛卿卿,缘由却并不清楚。谁又能料到在魏家之前,还半路杀出了个三皇子。
  盛卿卿偏头看他,神情很是闲适,“我又不是吓大的,江陵城里我都能一个人走出来,汴京也不要紧的。”
  孟珩冷笑了一声。
  察觉自己被嘲讽了的盛卿卿有点无奈,她拉了拉孟珩的手让高大的男人跟她一起蹲到了养着睡莲的石盆旁边。
  石盆对这单朵硬是被固定在其中的莲花来说有些大,明镜似的水面清晰地倒映出了两个人的脸。
  孟珩知道自己这时几乎是凶神恶煞,可借着水面看清自己脸上的神情时,他仍然惊诧于盛卿卿的脉搏居然自始至终都那般平稳。
  她不曾说大话,而是真的并不怕他。
  “我好着呢。”盛卿卿望着水面道,“至少现在好得很,有手有脚,活蹦乱跳。”
  孟珩倏地收紧了手指。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落入他心湖,掀起的却是滔天巨浪。
  尽管盛卿卿出现后,孟珩每日的脚印都踩得如履云端,但却是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这是活生生的盛卿卿。
  梦里的盛卿卿不能复生,可活生生的盛卿卿就在他身边。
  盛卿卿早觉得手上有点刺痛,可孟珩的情形不对劲,她便没有分神松手,孟珩这一下用力正好攥到痛处,她一下没准备,小小地从喉咙里逸出一声惊呼。
  孟珩的念头还没转完,听见痛呼便意识到不对,立刻松开了手。
  两人交握的手掌心里黏腻的不是汗水,而是少许的鲜血,交错纵横在孟珩的掌纹里,红得刺眼。
  孟珩红着眼掰开盛卿卿想要曲起的手指,发现虎口附近有一道利刃划开的伤口。
  “小伤,”盛卿卿连忙说,“也没出什么血,明日就能结痂了。是我不好,贸然伸手去碰你的兵器……”
  盛卿卿的话,孟珩只听了一半进去。
  ——盛卿卿还活着。
  他本该感激涕零、喜不自胜这个人能有出现在他面前的机会。
  光是这个人的存在,已足够将他的所有缺憾弥补完全,将支离破碎的孟珩拼凑成一个无缺的人形。
  他却蒙了眼,选择不知好歹地怨恨她。
  如果老天真有灵,对于不知感恩的人,早该将恩赐褫夺、令他重陷黑暗。


第26章 
  见孟珩只捏着她的手不说话,盛卿卿想了想,怕他执拗过了头,便想办法转移这人注意力,“再说三皇子,我有办法对付他,小事一桩。”
  孟珩却只看得进那被汗渍冲淡些许的血迹。
  他受过不知几何大大小小的伤,鬼门关上走过十几回,却连盛卿卿手上这道才半寸长的伤口都不敢碰。
  最最好笑的是,她这伤是因他而受的。
  早先满脑子阴鸷地想着要让盛卿卿尝尝痛的滋味,真到了这时候,孟珩却几近释然地发现他压根不能接受盛卿卿受一丝一毫的苦难折磨。
  魏家不能,他自己也不能。
  不。
  他孟珩比魏家更不能。
  孟珩紧了紧指上的力道,见盛卿卿指腹都被捏得发白,又克制着放松了两分,“不能去三皇子府。”
  盛卿卿见孟珩果然顺着说起三皇子的话题,连连点头附和,“他比我大十几岁,有正妃侧妃,还有七个妾室,我当然不会去的。”
  “卫封的玉佩,我还给他了。”孟珩又说。
  盛卿卿恍然:她将玉佩给孟珩后,都把这事忘到脑后了。“谢谢珩哥哥多跑一趟,卫公子没生气吧?”
  “……他不敢。”孟珩是亲自去送的,为的就是断了卫封的念想。
  盛卿卿笑意更深,想到那群平日里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在见到孟珩之后一个个恨不得瞬时跑出八十里外的模样便觉得逗趣得很。
  孟珩说完上句后,沉默了许久,心中天人交战。
  曾几何时,孟珩看着梦里的盛卿卿,想的都是将她护作亲妹妹、平安顺遂过一生,无痛无病到老再寿终正寝。
  那纯然得近似报恩的愿望,却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被扭曲成如今的样子,直至今日,孟珩才回想起它最初的模样来。
  他本是要护着盛卿卿一辈子的。
  从没人让他等,盛卿卿更没对他承诺过她会不会来、又何时来。
  盛卿卿在他看来重于泰山、广于沙海,可对盛卿卿来说,他孟珩到底只是个见了几次的表哥。
  ……前几次见面还都莫名其妙地对她凶神恶煞的那种表哥。
  就算是从来没想过特地讨谁欢心的孟珩自己都知道,这种表哥是不会讨人喜欢的。
  可他还是想试一试。
  “你能不能……”孟珩在心里措辞用完了五十三张纸,才挤出四个字,又艰难地停顿了片刻,才在盛卿卿平和的注视中接了下去,“不嫁给别人?”
  耐心等了半晌的盛卿卿闻言讶然,“‘别人’指的是?”
  ——孟珩是说的他自己?那怎么可能。她到汴京城来,和孟珩总共才见了几面的功夫?
  盛卿卿心安理得地如此想道,疑问出口时便格外坦率。
  孟珩看着她纯澈的眼眸,艰难地迟疑半晌,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言不由衷,“你刚到汴京,花个一两年多认识人再定亲也行。”
  “珩哥哥,我十六岁,该定亲了。”盛卿卿指了指自己。
  “不急,孟府养得起你。”孟珩闭了闭眼,又补充,“实在不行,到我府里也行。”
  说完,他自己就有点后悔。
  不该说的。
  “不好长久在孟府叨扰也是个原因……”盛卿卿想了想,道,“不过珩哥哥不必担心,我看人自有一套,会好好挑选的。”
  孟珩想想她在梦里千挑万选最后中的魏仲元,心道这话他一个字也不会信。
  “你想要……”孟珩舔了舔嘴唇,“什么样的?”
  盛卿卿疑惑地瞅瞅孟珩,到底是没追问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些,整理了下想法便简略地道,“小门小户便好,不必高官重爵,也不必大富大贵,只要是个能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人便足矣。”
  孟珩在心里一条一条对过去,确认盛卿卿想嫁的人标准全然是绕着他走的。
  ——这也是难怪的事情。
  就在盛卿卿说完这话、孟珩还没接话的关口,石盆里养着的红色小鲤鱼突然从水面跃起,哗啦一声带起一小朵水花,又甩着红艳艳的尾巴噗通落回了水里。
  原本镜般的水面扫出一圈圈水纹,模糊了两人的面容。
  盛卿卿被声音吸引,侧脸看了看,顺势就笑着道,“鱼儿都知道今日有贵客。”
  她说着,又调皮地伸手戳了戳另一条浮在水下的鲤鱼。
  鱼儿受惊游开,将盆中水搅得比先前更乱了。
  等水面再度平静下来时,盛卿卿看见倒映出来的景象里,仍然看着水中的只有她一个,而身旁的孟珩正不作声地凝视着她,那视线比黑海还深、比天穹更远。
  盛卿卿不由得略微敛了笑意,她偏过视线端详孟珩俊美无俦的侧脸倒影,见他也正专心致志地在水面外盯着自己,心中一时间想了许多念头。
  一开始赶鸭子上架地去替孟珩“治病”时,盛卿卿想孟珩愿意同她说话,或许是将她错认成了别人,然而在八仙楼时她便知道了事实并非如此。
  孟珩显然知道她是盛卿卿,但每每犯病时仍然愿意听从她的安抚。
  在汴京听了多多少少孟珩的不少传闻,可盛卿卿见到的他本人,却只同传闻重叠了一小部分而已。
  若是自作多情些地想,盛卿卿甚至觉得自己是被孟珩特别对待的那个人,乃至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可盛卿卿向来是个脚踏实地的,说难听点,她的性子相当得过且过,否则便不会想只嫁个普通人家便安安稳稳过一生。
  因而每每觉得孟珩对她有些特殊得超常,盛卿卿便会对自己道:表兄妹之间的互相照顾罢了。
  她向来容易讨人喜欢,连恶犬都会在她的轻声细语中垂下双耳呜呜讨喜,于孟珩大约也是类似的道理。
  ……又譬如这时孟珩叫人误会的眼神,盛卿卿也绝不会让自己多想到不该想的地方去。
  于是盛卿卿看了会儿水中的孟珩,便转脸笑盈盈同他对视,道,“珩哥哥有话要说?”
  孟珩总觉得自己看了盛卿卿许久,从她的睫毛尖看到了耳朵边际一颗秀气的小痣。
  可当盛卿卿转脸看他时,那又好像只是一瞬间的短暂时光。
  孟珩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他主动松开了手。
  握得久了,贴合在一起的皮肤有些发烫,乍一分开时,空气倒灌进来,好似腊月的寒风在手掌心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孟珩抬起手,在盛卿卿安然的注视中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即便本能叫嚣着将能入盛卿卿眼的男人尽数杀死,孟珩也死死按捺住了这份冲动。
  他仗着盛卿卿一无所知便放肆铺开的不知好歹该到此为止了。
  “珩哥哥好了?”盛卿卿仰着脸问他,乖乖的。
  “嗯。”孟珩扯动肌肉勾了个僵硬的笑,“以后不会再因此麻烦你的。”
  “不麻烦。”盛卿卿摇头,“江陵的事……我一直想对你道谢,这点小忙根本算不上报答。”
  “不用报答。”孟珩专注地看着她,整个人好似被撕扯成两半,一边平静又毫无杂念,另一边全是不堪入目的厉啸,“……我已经收到了该有的回礼。”
  ——盛卿卿能活着,你就该心满意足了。
  孟珩一次次地警告自己,像要把这个念头刻进自己的脑子里。
  “我叫人来处理你的伤口。”孟珩站起了身,他镇定地说,“我去和祖母告罪。”
  盛卿卿也跟着起来,“这点小伤……”
  “好歹是刀伤。”孟珩顿了顿,“还是我的刀。”
  盛卿卿被他逗笑,“我这儿备着金疮药,一会儿找出来涂了就好。”
  “别碰水。”
  “知道啦。”
  孟珩没了可叮嘱的话,但脚掌就和钉在了盛卿卿院里地上似的不想离开。
  他甚至想不过脑子地问问盛卿卿愿不愿意嫁给他,可一想到她方才那一连串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的要求,便咬着后槽牙拼命忍住这股冲动。
  不能弄巧成拙,反倒将盛卿卿吓走。
  太要命了,他想。
  还得这样拼命地忍着守她多少年才算完?
  “我送珩哥哥出去吧?”盛卿卿提议道。
  “你去上药。”孟珩立刻拒绝,他扫了眼盛卿卿的虎口,伤口看得并不真切,那轻轻的一刀更像是割在了他意识里,横七竖八划了一地狼狈。
  扔下这四个字后,孟珩终于狠心转身往外走,等出了院子走到拐角处,他迟疑地停了下来,回过头去。
  盛卿卿就站在院门口冲他笑着挥手。
  孟珩深吸了口气,朝她微微颔首,便两步匆匆绕过了拐角,不敢再多留。
  等孟珩的身影消失,盛卿卿收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慢悠悠回屋拿了金疮药。
  涂到一半她就突然泄了气,趴到桌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用嘟囔似的音量抱怨道,“好累呀。”
  帮助孟珩确实是她想做的事情,可汴京接二连三地出幺蛾子总归叫盛卿卿有些应付不来。
  她惯常会装相,在人前撑起笑脸时,连孟珩都看不出来。
  这般懂事听话的本领,盛卿卿已经掌握许多年了。
  只是外表再怎么得心应手,心中到底觉得疲倦。
  唯独能让她撒娇的兄长却早已不在人世。
  盛卿卿就着趴在桌上的姿势,将五指展开放得远远地打量那道开口向外微微翻开的伤口,小小声地对自己道,“不痛不痛,他也不是故意的,都怪你自己莽撞。”
  她歪倒在桌上想着方才同孟珩的对话,以及他走时并不好看的脸色、拒绝相送的举动,心中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孟珩显然是出于长辈之情,承了她的帮忙,想要替她好好挑选定亲的人,才会问那些问题。
  要知道,这世上没有比自作多情更叫人无地自容的事情了。


第27章 
  孟珩虽说走,去同孟老夫人告辞之后,却没立刻离开,而是问,“怎么回事?”
  孟老夫人似乎是早知道他会问这个问题,朝不久前刚令人唤到正厅的孟娉婷抬了抬手。
  不光是孟娉婷,厅中还坐着孟四夫人和她的女儿六姑娘。
  得了孟老夫人的示意,刚刚打过腹稿的孟娉婷上前了半步,讲起那日崇云楼的种种。
  她这是第二次叙述,因而讲得比上次给孟老夫人说时还要简洁明了。
  六姑娘站在自己母亲的身旁,双手在自己背后交握,听罢孟娉婷十分中正的叙述后,她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不在时,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早知那日我便不乱跑,还能帮上二姐姐和盛姐姐的忙。”
  她说着似乎还有些遗憾。
  孟娉婷扫了她这自作聪明的举止一眼,并不答话。
  “三皇子和胡贵妃关系不错。”孟珩说。
  原本还觉得自己并不会轻易暴露的六姑娘猛地噤了声。
  她在孟老夫人面前敢撒娇耍赖,对着孟珩可没一样的熊心豹子胆。
  “三皇子为什么到崇云楼,那日见了谁,我下令去查,一个时辰便会知道。”孟珩冷笑,他转脸看向孟六姑娘,“你说不说实话,我无所谓。”
  孟六姑娘打了个寒颤,将绞在一起的双手手指更用力地握到一起,“大将军为何这么说……”
  “不说也好。”孟珩坐到了孟大夫人对面,那柄分外长的随身佩刀被他单手解下放在扶手旁,不轻不重地一声响。
  这一记响声几乎就和直接戳在了孟六姑娘心上一样。
  她虽没见着三皇子被孟珩吓晕那一幕,但也能猜得到大致。
  孟六姑娘不觉得自己比六皇子惊吓,也不觉得自己的小聪明真能在孟珩面前瞒过去。
  ——她三番两次算计盛卿卿时,倚仗的便是就算被看穿戳破,也没人会为了盛卿卿去讨公道。
  外孙到底是比不上内孙的。她孟六虽然有一半胡家的血,可却是真真切切挂着孟这个姓氏的。
  孟六姑娘哪里想得到,为盛卿卿出头的居然是孟府里上上下下她最惹不起的那一个人?
  “孙晋,去查。”孟珩令道,“我就在这里等一个时辰。”
  壮汉立刻领命,“是!”
  孟六姑娘看着壮汉转身疾行而去,终于忍不住有些慌张起来,低头将求助的视线投向了孟四夫人胡氏的身上。
  胡氏正不动声色地看着孟老夫人的表情,一时没有开口。
  她比坐在厅中的许多人更早地知道崇云楼里会发生什么事。孟六姑娘给胡贵妃的信,还是经她之手送到了宫里的。
  只是胡氏也没想到,女儿惯来我行我素从没跌过跟头,这么一次小打小闹般的行为会摔在了盛卿卿的身上,还是孟珩亲自出面讨说法。
  见孟老夫人半合着眼不说话,一幅听之任之的模样,胡氏心中唾弃,面上只得满怀歉意地开了口,“大将军,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失职,她都十二岁了还这么不懂事瞎折腾,给你添麻烦了。”
  她说罢,看了眼孟六姑娘,催促道,“赶紧给你堂兄道歉!”
  孟六姑娘胆战心惊地上前两步,话还没出口,孟珩的下一个动作就叫她吓得一个字都挤不出来了。
  ——孟珩没有看她,而是轻轻地摸了一下佩刀。
  想到三皇子刚才险些成了一条刀下亡魂,孟六姑娘便魂飞魄散:孟珩疯起来连皇子都敢砍,她一个堂妹算得了什么?
  “被‘不懂事瞎折腾’的又不是孟珩,冲他道什么歉?”孟大夫人笑了起来,她意有所指地说,“我看将卿卿喊过来,让小六当着面真心诚意地赔个不是就行了。”
  她这话其实已说得相当重,还将胡氏话中的狡辩一一驳了回去。
  孟六姑娘甚至有些委屈。
  让她对孟珩低头不是不行,孟珩本就是孟府的顶梁柱;但让她对盛卿卿低头,以后在孟府里还怎么做人?
  更何况,她难道就真的对盛卿卿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吗?
  她所做的不就只是将三皇子刻意引到盛卿卿面前罢了,这之后的,她可以一个字、一句话也没有插足其中过,全是三皇子自己想出来的。
  孟六姑娘越想越理直气壮,她张口小声道,“我不……”
  “跪下!”一直静默不语的孟老夫人突然一声厉喝。
  才要为自己辩解两句的孟六姑娘吓了一跳,下意识跟着这句叱骂跪了下去,跌得自己两边膝盖骨脆生生咔啦一响。
  “是不是你特意将三皇子引去见了卿卿?”孟老夫人稍稍抬手,将拐杖末端重重地往地上一捶,威严地逼问。
  “不……”孟六姑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吐出了一个不字,下一个瞬间,茶杯连着里头的茶水便劈头盖脸地朝她砸了过来,哗啦一下在身旁摔得粉碎。
  孟六姑娘惊得倒在地上,手掌被碎瓷片划了一道不粗不细的伤口。
  她惊惶未定地抬头看向一言不合便砸了茶盏的孟老夫人,“祖母……”
  “是不是!”孟老夫人再问了一遍。
  孟六姑娘眼眶中涌出了泪水,“是……可孙女只同三皇子提起过盛姐姐罢了,祖母难道真以为三皇子是孙女一个姑娘家能指使得动的吗?”
  “还要巧言令色?”孟老夫人短促地冷笑了一声,“你这么伶牙俐齿,干脆不用做孟府的姑娘,去红巷里当给恩客挑选姑娘的鸨子算了。”
  “母亲这说的是什么话!”胡氏大惊,“我知您在气头上,可小六还没出阁,这话要是传了出去,她以后可怎么做人!”
  “敢做,就不要怕被人说!”孟老夫人看起来气得不轻,用拐杖遥遥指了指胡氏,痛心疾首,“我一直纵着小六,便是看你教女有方,看来人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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