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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记-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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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乃万民之福。”
皇帝虢须哈哈笑了几声,意味深长道:“你言辞诚恳,字字珠玑,是个大才之人,朕赐你四品学士,入翰林,如何?”
林昱听言立刻跪下,叩首道:“皇上厚爱,草民本不应拒,但今科已被罢黜,皇上仅封赐草民一人,恐引发怨言,损皇上之明德美誉。且百善孝为先,草民在京城数日,甚是牵挂家中双亲,请皇上允草民回家,三年后草民会再进京参加科考,若有幸夺得三甲,到时皇上再赐草民官职不迟。”
皇帝思虑一刻,颔首道:“你句句在理,朕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也罢,朕就依你之言。”
林昱再一拜,“草民林昱,谢皇上隆恩。”
第46章 送别
林昱从皇宫里回来后,李掌柜在客栈门口伸脖张望了好半天;也未见宫里来人传旨封赐,只好唉声叹气地将头缩了回来,遇见他时也没个好脸色。林昱见他这般,只是微笑回应。
殿试被取消后,住在状元客栈的试子陆续结账回乡。这日,林昱正收拾行李时;许宗群前来叩门与他辞行,二人寒暄几句,就告别而去。
因未见苏闻;林昱在掌柜那里给他留了书信一封,而后让小二将行李放进马车。
他猫着腰钻进马车里,朝外面看了一阵;放下帘幔,对车夫道;走吧。
车夫应了声是;长鞭一甩,马匹吃痛;车轮从繁华的汴京街上缓缓驶过;状元客栈外面挂着的旗幡渐渐消失在后方。
还未走到城门口,忽听得后方一串急促的声音传来,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车夫吁了一声将马车停住,林昱跳下车来,扶住飞奔而来气喘吁吁的苏闻,“苏兄!”
苏闻扶着腰,喘了几口气,将背在身后的琴取下,对他道:“庄兄的亲眷来京为他收敛棺椁,我这两日留在驿馆帮忙,安抚劝慰,略尽绵薄之力。我把庄兄给我留下的银子还给了他们,临走时,向他们讨要了这把琴来,留个念想。”
林昱颔首问道:“苏兄没有银钱如何回得乡去?”
苏闻笑了笑,“劳林兄挂心,天高水阔,苏闻自有自己的办法。”
林昱迟钝一刻,问道:“苏兄日后有何打算?”
苏闻看着那琴道:“我始终对庄兄的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苏闻自愧无圣贤之德,不配在朝为官。我决定回乡劳作,侍奉双亲,从此再不参加科考。每年清明,苏闻都会去庄兄坟前上香。”
又说了会话,二人长揖一礼,作别而去。
苏闻漫无目的地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恍然中,眼前人影绰绰,人群中似有人转过身来,那人眉眼温和,对他道:“小生庄辞,家中排行第三,人称庄三郎,不知兄台尊姓大名?”
心不知道被什么用力揪了一下,苏闻只觉双目酸胀难耐,有眼泪涌眶而出,他定定地立在那里,抱着他的琴,低低道,庄兄,庄兄……
出了城门,还未驶出多远,一匹黑色骏马从后面风驰而来拦在前方。马上那人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单手拉起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廷泽从马上一跃而下,向他走来,身后黄草连天,满目萧索。
林昱唇角牵起,远远地向他一礼:“昱还以为慕容兄羁务缠身,来不了了呢。”
廷泽快步走近,拱手道:“姐夫恕罪,下朝后太子唤我去东宫议事,耽搁许久,廷泽来迟了。”
林昱吩咐车夫先赶去渡头,转身向他微笑道:“慕容兄以大事为重,昱无碍。”
廷泽牵着马,与他一起走向渡头。
“我听说父皇有意赐你官职,林兄为何不受?”
林昱看向前方,淡淡道:“慕容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之所以要授我官职,是因为我在京城的这段时日,命手下将我是水云寨寨主的这件事情传到皇上耳中,水云寨乃江湖第一大帮,皇上欲招安良久,自然不放过这次机会了。”
廷泽长长哦了一声,又疑惑道:“既然林兄未答应入朝为官,难道父皇欲将林大人提拔到京畿之地来?”
林昱摇头:“不会。”
“那倒奇了。”父皇生性多疑,以他的处事手段,绝不会轻易放林昱回去的,难道是经过天机道长一事,转了性子了?
廷泽正困惑中,只听林昱意味深长道:“我昨日离开时,皇上问了我幼弟林焕的年纪,欲让智允来年到宫中任十二皇子伴读。”
廷泽一下子了然。水云寨人多势广,不能群龙无首,父皇赐官也只是试探一二,不会真的让林昱留下。扬州辖区之内粮产丰足,民间流传苏湖熟天下足的谚语,对社稷国祚意义重大,林知府一向注重粮产水利,时值运河兴修的关键时期,不可能再委派别的官员。
父皇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只不过,智允若是离开林府到皇宫里来,不是正好可以离开若兰身边了么……
廷泽暗中窃喜,小心思揣了没多久,抬眼看见前方的道上跪着一个背着包袱的女子。
廷泽对着旁边扬了扬下巴,林昱朝前看去,吃惊道:“小宁,你怎么在此?”
小宁朝他俯身一叩,直起身道:“小宁涉案其中,本应充作军妓,可刑部却将我放了出来,小宁在京城举目无亲,能救小宁的只有公子了。”
林昱扶她起来,“姑娘深明大义,配合此案引出凶手,乃是有功。”
小宁心中欢喜,朝她明媚一笑,福身道:“小宁得知公子今日启程回乡,特前来等候公子,希望公子不弃,收下小宁,小宁愿为奴为婢,一生服侍公子。”
林昱一怔,忙道:“为你说情的人不是我,而是我旁边的这位公子。”
“哎,林兄,此言差矣,明明是你苦求我去刑部说情,我只是忠人之事,真正的功劳还是在你。”廷泽憋着笑,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小宁向廷泽也施了一礼,“小宁谢过这位公子。”
廷泽抬手道了声免礼。
小宁又看向林昱,眼中满是浓浓的期盼之意。“小宁孤苦无依,还望公子能收下小宁。”
林昱红着脸,窘迫不已,手臂抬起又放下,不知如何是好。
廷泽抬起胳膊搭在他的肩头,笑道:“喂,那个叫小宁的,你别看我这林兄长得一脸俊秀正经的,他背后其实是个名副其实的浪荡子。你有所不知,他家中有十八房妾侍,各个都是貌美如花,还异常凶悍,你若跟了他去,不出三日,只怕就会被他后院的一堆婆娘虐待而死。我劝你啊,还是安安稳稳找个老实男人嫁了,莫淌这趟浑水了。”
林昱看着惊讶着长大嘴巴的小宁,又看了看一旁和稀泥的廷泽,无奈应道:“这位仁兄说得甚是,小生其实早已娶妻,只好辜负姑娘的好意了。”
二人走了数步,林昱脚步一顿,转身向小宁走去。
小宁心中大喜,正要开口,却听见他说:“我曾去牢中见了牡丹坊的红渠姑娘,她说,她与红廖姑娘皆是听命于他们的背后之人,以赛诗为名,挑选杰出才子,许以仕途美人,成为他们主上在朝中的拥泵。庄辞与周成跃皆是被他们选中,也都因此而死。红廖选了庄辞,却爱上他,告诉他实情后,庄辞亦不愿离她而去。红廖为了保全自己和庄辞,才选择了服毒自尽而死。庄兄他,并没有辜负红廖姑娘,如此,你心中可释然些了?”
小宁低下头,叹了口气道:“小宁唱过的词曲中有这么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以前我只觉得词好,不懂其深意,现在才恍然懂了。世间最难写莫过一个情字,庄辞与姑娘因情相守,又为情所累,最终造化弄人,错失良缘。小宁会为姑娘和庄公子立下牌位,每日上香祝祷,希望他们来生有缘相聚,白首到老。”
林昱点头,向她揖了一礼,转身与廷泽一道离去。
渡口停泊着大大小小的船只,搬货的工人穿梭其间,往远处望去,河面水雾连天,苍茫一片。
廷泽从怀里摸出一本书册递给他,“这是我答应给林兄找的《素心剑谱》,如今亲手奉上,总算没有食言。林兄回家可要好好练习,下次与廷泽过手,可别那么差了。”
林昱双手接过,道了谢。“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慕容兄还请留步。”
面对离别,廷泽心中有些复杂,琢磨半天叹息道:“我来时匆忙,忘了带酒,此处无柳树折枝赠送,想要风雅一回也不能够了。”
林昱握着剑谱拱手道:“昱回到家中会让人给慕容兄寄信的,慕容兄在宫中万事小心,保重。”
廷泽亦拱手:“保重。”言罢,林昱转身登舟而去。
船夫解了绳套,木浆一点,船缓缓驶离岸边。
衣袂和发丝被风吹得翻飞,林昱立在船头,向他挥了挥手。
第47章 番外之落花辞
“听闻庄兄学富五车,今日既然来此;不防也题诗一首;权当凑个趣。”
“是啊,庄兄;莫要推辞,让我等也见识一下庄兄的文采。”
附和声四起;庄辞心中好生苦闷。今日他被客栈中的一帮试子怂恿出客栈,说是念在同科之谊;出去喝酒品诗;没想到却来到这种地方。
莳花苑的丫鬟上前,将毛笔递于他,他无奈地接过,悄声问了旁边的一人:“请问这位仁兄;这里的花魁是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讶,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京城谁人不知牡丹坊红廖姑娘的大名;庄兄是一心只读圣贤书;将红尘事都抛却了吧。”
庄辞无奈;道了声谢;捋起袍袖;在白墙上写下一行字。
山有桥松万翠深,隰有游龙半江红。未见楼上娇娘面,偎香倚玉人如月。
庄辞洋洋洒洒地写完这首即兴诗作,将毛笔归还丫鬟,而后有仆役上前将他的诗作誊抄下来,送到楼上拿给红廖姑娘看。
“好诗好诗,庄兄用游龙来赞喻红廖姑娘的芳名,且文笔极佳,真是妙不可言呐。”
此言一出,才子们纷纷凑到墙边观看,不断有赞扬声传来,就连那个给了他一个白眼的男子也立刻对他刮目相看。
“敢问这问兄台大名,能作出此诗之人,肯定能得红廖姑娘青眼了。”
“此诗一出,还有我等何事!”
谈论间,有个红衫丫鬟从里边走出来,向他们道:“有请庄辞,崔冉之,李昀,陈文杰几位公子进屋喝茶。”
庄辞本想婉拒,但被几个试子架着胳膊推搡进了屋内。
屋内布置得清幽雅致,丫鬟为他引了座位,他无法,只好坐下。
奴仆上了茶,在桌子上铺开上好宣纸,笔墨伺候在一旁。
几个人聊些茶趣典故,唱上几句饮茶歌,极尽豪迈才情。因碍着丫鬟在一旁盯着,庄辞闷声写下几个字,交了差,盼着这茶会早些结束,好快些回客栈温书。
隔着烟紫色纱幔珠帘,红廖在内室悄悄看着。红渠走过来一拍她的肩膀,惊得她身子一动,转身嗔了她一眼,然后竖起手中放在唇边,对她嘘了一声。
红渠挑帘向外望了一眼,转身笑道:“我看那个呆头呆脑低头写字的公子就不错,不如你选他吧。”
红廖道:“主上让我们挑选优异的才子,许之以前程,晓之以厉害,日后入朝为官可以助主上一臂之力。若是事成,以后他便是我的夫君,可万万马虎不得,我得仔细挑挑。”
“你不要,那我让人把他送进我房中了,妈妈说了,我也可以挑选试子了呢。”红渠嘴上不饶,作势就要去唤仆人,红廖拦下她,揪起她的辫子,佯怒道:“你敢。”
从里间出来一个小丫鬟,向他们福身道:“红廖姑娘有请庄辞庄公子上楼一叙。”
另外三个人纷纷向他拱手道喜,他内心窘迫难言,只好硬着头皮上了阁楼。
二楼的房间朴素典雅,窗棂下放置着一张琴桌,窗台上摆放着修剪得宜的盆景,旁边梨花木的桌案上摆着一尊紫色狻猊香炉,薄香萦绕其上,案上摞着各种名人发帖,并上好宝砚。四周的墙壁上皆挂着名人字画,显得文雅清幽。璎珞串成的珠帘及绣着淡雅兰花的轻纱将内室隔绝开来,有着闺中女子独有的细腻温婉。
红廖挑帘而出,唇边含着淡笑,向他施礼道:“小女子红廖,见过庄公子。”
眼前的女子端庄秀美,容姿窈窕。眉修成柳叶形状,樱唇是淡淡粉红,面上并无半点脂粉之气,一双含情美目中似有光影流转。
她穿着素净衣裙,身上无奢贵饰物,就连那发上,也仅有一只素玉碧钗点缀其间。即便如此,这女子通身的书卷清气却从她的一颦一笑中显露出来。
庄辞躬身回礼道:“小生庄辞这厢有礼了。”他看着她,又道:“姑娘倒是与我想象中不同。”
“哦?”红廖唇边微微含笑,“在公子眼中,红廖可是与那倚门卖笑的女子一样?”
“不。”庄辞否决道:“常言道,相由心生,姑娘眉眼端庄,怎能与,与那些人一样。”
红廖微笑:“方才红廖看了公子写的诗,山有桥松万翠深,隰有游龙半江红。未见楼上娇娘面,偎香倚玉人如月。可是出自《诗经》,《国风郑风》里的山有桥松,隰有游龙这一句?”
庄辞点头:“正是,庄辞班门弄斧,让姑娘见笑了。”
“公子才情,令人心折。”红廖的手攀在他的手腕,“红廖愿服侍公子。”
狻猊香炉里的檀香熏得人沉醉迷离,眼前的佳人容貌娇美,触手可及。庄辞只觉似着了疯魔般,任由那女子将他引进了内室之中……
宽阔的黄花梨雕花大床上悬着锦缎罗帐,帐上遍绣大朵的银线兰花,帘钩还挂着精致小巧的香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清香。
庄辞拥着沉睡的红廖,心绪浮动。这是他第二次到此处来,第一次被人怂恿便也罢了,可这次,他却是主动前来。
或许是哪根筋搭错了,又或者是怨她太美。向来不近女色的他,竟然有些痴迷。
怀中的人儿嘤咛一声,随即张开了双目,柔情地唤了他一声“三郎”。庄辞对她微微一笑,在她脸颊轻吻了一下。
他捻起她颈上戴着的一枚玄色阴阳鱼吊坠,问道:“这是何物?”
她从他手中取回吊坠,但笑不语。
庄辞被她服侍着穿好衣衫,而后从背后拥住了她。
“等省试结束,小生便禀告家里父母和族中长辈,娶你为妻。”他在她颈边浅吻着,温柔地说道。
红廖自小在青楼长大,见惯了男子的薄情寡义,也有痴心些,将喜欢的女子赎身娶回家的,即便那样,被赎身之人也最多当个侍妾,等夫君有了新欢,转眼又被冷落。
红廖唇角勾起,似笑非笑,“三郎可是要纳我为妾,安在后院,金屋藏娇?”
庄辞面色坚定道:“不,小生一言即出,便是要娶姑娘为正室妻子。”
红廖的眼睛忽而大睁,难以置信道:“红廖出身风尘,三郎可怕父母亲朋反对,四邻嘲笑?”
庄辞依偎着她,笑意温和:“我父母甚是疼爱我,若小生坚持,他们不会反对。至于亲朋四邻,是庄辞娶妇,又不是他们娶妇,小生不怕。”
红廖挣脱他的怀抱,走了几步,手撑在梨木桌上,才勉强支撑着身子。她眼中噙满泪水,咬咬牙道:“三郎难道不在乎人言可畏,耽误仕途!”
庄辞在她身后道:“小生心意已决,除非姑娘厌弃小生,不愿嫁我。”
红廖转过身来,泪水迷蒙,她摇着头:“不,不该是这样的,公子难道就没有怀疑过红廖吗?”
庄辞温柔地帮她擦着眼泪,言语决绝道:“纵使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与姑娘在一起,庄辞无悔。”
心突然被什么狠狠地抓了一下,红廖看着他,慢慢地道:“红廖所为,只是为了笼络才子,为背后的主上所用。嫁入他们的府邸,亦是为了监视。除你之外,红廖还需引诱别人。如此,你可要走了吧。”
他的眼中是那么真诚,她望着他,只觉得自己污浊不堪。现在放他走,或许还来得及。
庄辞有一瞬间的错愣。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手臂一提,猛然被他拉入怀中。
“姑娘和盘托出,即是真心待我,庄辞怎能不明白。如今清明盛世,朝中怎还会有如此结党营私之人,庄辞愿上表朝廷,揭发那幕后之人,救姑娘脱离苦海。”
他的声音在头顶盘旋,带着震慑人心的力量,她多想此刻可以留得长久。
片刻,她离开他的怀抱,长笑一声,“主上权倾朝野,你是斗不过的,公子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公子自己想死,可别连累了我。时候不早,还请公子离开。”
庄辞被她话语所伤,郁郁离开。
省试放榜之后,庄辞再一次来到莳花苑,院中奴仆未有阻拦,他上了阁楼,却看见红廖正衣衫不整地伏在一个男子身上。
他震惊不已,心中更是怒火冲天。
红廖从床上下来,身姿婀娜地走到他面前,手指勾着胸前秀发,朝他妩媚一笑:“哎吆,这不是落了榜的庄公子吗,怎么还有脸面来到这里,红廖可是牡丹坊的头牌,只待见榜上有名的试子。”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决然道:“红廖,跟我走,我带你离开。”说着就要拉她往外走。
红廖心中一动,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出了这牡丹坊,红廖便是死路一条,你觉得我会如此傻吗?红廖在这里享尽荣华富贵,万人追捧,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愿意跟你走?我只是在利用你,如今你落了榜,便没有了价值,红廖只好再寻别的目标。公子还是请回吧。”
一席话泼得庄辞浑身寒冷,他仔细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寻找一丝虚假的痕迹,但是,却没有。
“是小生自作多情了。”
他讪讪地放下手,转身离去。
庄辞走后,红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楚,眼泪簌簌落下。内室的人走了出来,安慰她道:“姐姐,你这又是何苦!”
红廖看向女扮男装的红渠,抽泣道:“妹妹你不知道,他与别人,是不一样的。他说,他要娶我,要我做他的妻子。我就心软了。”
“我看他就是个呆瓜。”红渠道,“你就为了他这几句话,把自己的一颗心也折进去了。你这次枉顾主上之命,选了人却不留人,上面的人只好施计让他落了榜。”
“都是孽缘,是我害了他。”
红渠道:“幸好今科拉拢的试子较多,上面无暇顾及,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能留他一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殿试结束一月后,在一个晴朗的午后,红廖换上第一次见庄辞时穿的那件衣服,绘好妆容,将桌上的一杯毒酒饮尽。
红渠破门而入,发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红廖。
红渠晃着她,“姐姐你怎么这么傻,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红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唇角渗着鲜血,“主上命我色/诱刑部尚书王勋,红渠,你知道吗,我心系三郎,让我侍奉他人,我做不到,做不到,唯有一死……”
红渠叹着气,掩泪离开了房间。
红廖腹中绞痛不已,双目也开始涣散。小宁来到她房里,看到她的样子,大哭不已,一遍遍叫着“姑娘”。
红廖已近弥留之际,她伸出手指指向虚空,用力挤出残破的微笑道:“庄公子……三郎……”
庄辞再一次踏上京城这片繁华之地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后了。
他在状元客栈结交了两个知交好友,苏闻和林昱,与他们品茗作诗,心中畅然。
就在考试前三天的晚上,他似乎听到窗外有人在喊三郎。他以为自己心中仍未忘记那人,被梦靥扼住而已,谁曾想,第二天夜里他又遇到了同一件事。
听人说她在三年前就失踪了,自己也曾打探过,但是没有半点消息。
那天,他收到一封信,信上是她的笔迹,字字泣血地写着因自己而死。
他去了牡丹坊见到了红渠,从她口中印证了此事,又去了礼部尚书郭文斌那里将牡丹坊的事告诉了他。
郭尚书是个正直之人,听到此事后就答应要严密彻查,而他则允诺会在堂上作证。
他跟掌柜提了闹鬼的事,但是掌柜不信,最后与同住在状元客栈的试子林昱换了房间。
他刚刚走进庭院就看到水池里开着的廖花,风一吹,鲜红刺目。往事一幕幕在他面前展开,他想到她,心痛不已。
这一世,无论如何也逃不开了。
在灯前枯坐一阵,他提笔给那两位仁兄写了一封辞别信,交给小二帮忙在次日转达。
明日,是科考的日子,他选择了离开。
不知道什么时辰,窗外又想起了那个声音,“三郎,你在哪里,妾身好想你……”
是红廖在寻我么,我在这尘世也是孤独的很。
若是这样,带我走,也好。
第48章 思瑶进府
话说二夫人王氏因嫁祸若兰偷盗而被林知府罚禁闭三个月,以二夫人心高气傲的性子;自然不肯坐以待毙;没过几日就托丫鬟去给自个娘家报信,让大哥出面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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