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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记-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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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先是让丫鬟阿妙接了对,再把花枝传给若兰,若是若兰接了好对便也罢了,若是接得不好或者干脆接不上,那就连王家的一个小丫鬟都比不上。看来自己猜得没错,他们是想让若兰出丑。若兰这丫头虽说粗识得几个字,但是吟诗作对还差得远,还是尽量给她多争取一点时间思考好了。
半夏起身亦行了礼,思索一阵,莺莺道:“一行小楷写相思,满卷柔情抒君缘。”
若兰哈哈笑了起来,边笑边打趣道:“半夏姐姐春心大动,该不会是有了心上人了吧?”
思瑶也是一笑,不过笑意不达眼底,“连小小丫鬟都有如此才情,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半夏脸色已经染成胭脂红色,指头用力绞着手帕,抿着唇不敢抬首,低声说了句:“是少夫人教得好。”
鼓声又起,这次传了一圈眼看又要落在若兰手中,坐在她旁侧的智允眼疾手快地把花枝给夺了去。
智允站起来,只比桌子高了一点,却站得端正。此时距离父亲出题已经过了好大一会,他腹中早已准备好诗句,于是摇头晃脑道:“你们都喜对些哀愁相思,我来句不一样的。一卷丹青绘山河,万里长空凌日月。”
林正清微点了点头,表面却严肃道:“勉强出律,汝还需努力上进些。”
“是,我记下了,父亲。”智允向林正清行了一礼,刚坐下若兰就塞给他一块香甜的枣泥糕吃,他脸上的正经端庄立刻消散,恢复了惯常嬉笑的孩童模样。
二夫人见自己儿子如此出息,心中甚慰,于是又兴致勃勃地击起手中小鼓,这次花枝落在大夫人方氏手中。
方氏爽朗一笑,“我倒是没有什么像样的对子,不过老爷方才吟出那句‘一曲新词吟素月,三杯淡酒醉寒秋。’的时候,我就想起了杜甫的一句诗,‘两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能否对得上?”
“在场的几个都是即兴作诗,你倒好,把古人的诗句拿出来凑数。”二夫人语焉不详,透着轻蔑。
“此言差矣,古人之言,得以传扬赞颂者,是经典也。吟诗作对本就是为佐宴寻乐,计较太多就失了乐趣。吾以为,此句甚好。”林正清颔首缓缓道。
有了林知府出言袒护,便没人吱声了。二夫人恨得牙痒痒,猛烈地拍着小鼓,手心震得发疼。她恨恨地心道,方氏,这次我还让你拿到花,看你这次还能吟出什么诗来。
当那朵已经被摧残地有些败落的大立菊花苞快传到大夫人手中的时候,若宁起身执起茶壶给若兰添了一杯胎菊花茶,正好挡住了二夫人的视线。二夫人看不清对面情况,凭着感觉停了鼓声。
若宁回了座位,定睛一看,花枝落在了大夫人前面的思瑶手中。
思瑶跟二夫人商量好,要好好耍耍大夫人和若兰,却没料到花枝会第二次落到自己手中,她凝神思量半晌,嗫喏道:“半缕倩魂诉离殇,几番。。。。。。几番……”
思瑶很想对出佳句压住在场的每一个人,但心里一急,不免文思疏滞,这会子是绞尽脑汁也难完成。
小花园中一片沉寂,若兰见她不断用手帕擦额头的汗,顿时有些不忍,想到自己方才在棋桌上让她丢了面子,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打着圆场道:“轮了好大一圈,也没轮到我,光坐在这里腿都麻了。不然这样吧,林伯伯,林伯母,我给你们跳支舞助兴如何?”
林正清眯起眼睛笑道:“好啊。”
半夏叫别的丫鬟把园中的菊花搬出一些,留了个空地出来,若兰蹦跳着走到中央,双臂伸手,手指捻成兰花状,边跳舞边唱起了采茶小调,“二月春水向东流,三月黄莺满山游,采茶姑娘采茶忙,采得茶来漫山香,阿哥对面把歌唱,畈上畈下来插秧,阿哥阿妹情意深,溪水清清溪水长……”
林正清边看边笑,满脸的喜悦遮都遮不住,乐呵呵道:“这个若兰活泼可爱,鬼灵精一个,我是十分喜欢。”
大夫人与二夫人听言心中皆是一震,正想言语相劝,又听见林正清道:“等江贤弟回来,择个吉日,我就收她做干女儿。”
大夫人顿时放下心来,二夫人眨着眼试探道:“江二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最迟这两年就要嫁人,老爷既然喜欢她,还用收什么干女儿,直接将她嫁与星允得了,这样她便可以长久留在府中,侍奉老爷左右了。况且她与若宁是感情深厚的亲姐妹,两女共侍一夫,必然会少去许多不必要的争端,如此,便可使家庭和睦,后宅安宁。”
林正清眼中含笑,不置可否。
大夫人与若宁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坐在二夫人旁边的智允扭头偏在一边,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二夫人忙扶住智允的肩膀,假意笑道:“当然,江二小姐平日里与智允感情也好,只不过智允年纪尚小,娶妻之事还要再过几年才行,怕耽误了江二小姐。”
智允听言更加重重地哼了一声。
王思瑶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嘴角咧向一边,眼中闪着幽暗阴鸷的光芒。
第51章 半夏
自落霞亭小宴那一晚之后,思瑶时刻想着对付江氏姐妹的法子;以致吃饭走路也有些晃神。二夫人王氏看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以为她是计较着没吟出好诗而失落颓靡,便宽慰她道:“只不过是内院中一次寻常的玩乐罢了;听人说那些个大文人都有个文才枯竭的时候,你也不必太过介怀。”
王思瑶拍了拍王氏搭在她肩上的手;轻笑一声道:“姑母可是担心我因这等微末小事从此一蹶不振,怕了那对张狂的江氏姐妹去?思瑶自小饱读诗书;家境优渥;岂是那打鱼翁生的两个贫贱女儿可比的!”
二夫人抚着心口道:“那我就放心了。姑母人微言轻,自嫁进林府就没有过过舒坦日子,上头有方氏那个贱人压着,又有林昱那个嫡子压着智允;现在又来了这对江氏姐妹,姑母在府中更加没有什么地位。若是日后若宁再怀上身孕;生了女儿便罢;若是儿子;便是嫡子嫡孙;方氏就更加狂妄了;恐怕我以后在府上的日子就更加难熬。”
二夫人嘤嘤哭了起来,抬手擦擦眼泪,咬牙切齿道:“你也看到了,老爷不向着我,智允那孩子又被江若兰那个狐媚子迷得七荤八素的,连我的话也不听,我真是没法活了。”
说话间,丫鬟阿妙从外面进来在思瑶耳边咬了几句,她摆了手示意阿妙退下,一拍桌子道:“姑母,来林府之前我就想好了对应之策,奈何只欠东风,现在东风已在,便可即刻行事。姑母放心,思瑶与您肝胆与共,定要让那狐媚坏心之人得到应有的教训。”
午后下了一场淅沥秋雨,风中也裹了些许寒意,树叶还未凋落殆尽,那悬挂在枝头的是心头不舍的留恋。
半夏沿着铺着石子的小径急急往二夫人的院中走去。
中午服侍少夫人歇了午觉之后,二夫人院里的丫鬟过来找她,说是拨到二夫人院中的两批制冬衣的布料出了岔子,让她过去瞧瞧。她本想等少夫人醒了之后再禀告于她,让她处置,但那丫鬟不依不饶非要立刻让她过去。那二夫人性子是出了名的泼辣跋扈,若是晚去惹怒了她,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说不定少夫人也会说她行事寡断。这件事可大可小,她左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过去看看。
入了厅堂,半夏向堂上跪地一拜,小心道:“挽宁苑半夏向二夫人问安,请问夫人唤半夏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二夫人王氏在上首的位置歪坐着,听见她说话便掀了掀眼皮,懒懒道:“你们少夫人的谱真是越摆越大了,好歹我也是她的长辈,平日里见了面也要唤我一声二娘,我只不过想让你这个掌事丫鬟过来对对料子有无差错,就让我在这苦等好半天,你倒是说说,是何道理,嗯?”
二夫人话音拖得老长,明显的不怀好意。
半夏规矩地一礼,恭敬道:“回禀二夫人,丫鬟姐姐来找我的时候,少夫人正在歇午觉,并不知道此事,迟来这里的原因是奴婢不小心湿了鞋袜,恐贸然前来弄脏夫人您这儿的地毯,故而半路上奴婢又折回去换了干爽鞋袜才急忙赶过来的,让您久等全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
半夏原本以为二夫人继续要拿这个由头来做文章,心中忐忑不已,谁知她却话锋一转,和气地一笑道:“原来如此,那是我错怪你们少夫人了,刚才的话就当我没有说过罢。”
二夫人的反应前后转换的太快,半夏拿捏不准她的脾性,只好道:“谢二夫人不责之恩。敢问今早送到您这里的衣料有何差错,若是有哪里不周全的地方,还请夫人明示。”
二夫人摆手示意丫鬟端着装着衣料的托盘放到半夏面前,悠悠道:“你给我瞧瞧,往年做冬衣的衣料没有五匹也有三匹,怎么今年就送了两匹过来,其中一匹还是秋香绿的似半新的绸缎,莫不是你们挽宁苑得了打理后院之权,看不起我这个侧室夫人,私底下克扣了我的料子。”
半夏忙解释道:“回禀二夫人,今年的绸缎价格比往年要高出许多,大夫人已经请示过老爷,老爷说要勤俭持家,把衣料减到每人一匹,另外这匹秋香绿的衣料乃是从衣料库中多匀出来给您的。”
半夏说完偷偷抬眼观察二夫人的脸色,发现她并未动怒,而是含笑点了点头,似是对她的话有些满意,于是细声道:“禀二夫人,少夫人马上要起身,平时都是奴婢伺候少夫人的,如果夫人您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奴婢……”
“且慢,这件事情若真是如你这般所说,我便不予追究,但是还有另外一件事情,我要你好好给我解释一下。”二夫人摆了摆手屏退了屋内的丫鬟,只留下了思瑶和阿妙陪在身侧。
思瑶跟阿妙使了个眼色,阿妙就去内室取了件东西甩在半夏身上。半夏看清来物不禁大惊失色,瞪大着双眼不敢言语,后背顿时冷汗涔涔。
二夫人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手指一伸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半夏与她对视。她冷冷地注视着她道:“这件长袍是在你被窝中发现的,上面还沾着你身上的脂粉香气。你倒是个有意思的人,整夜抱着大公子的衣物入眠,莫不是对他动了春心?也难怪,咱们这大公子生的风流俊俏,玉树临风,你整日在挽宁苑伺候,对他欣然倾慕也是难免的,不知大公子可知道你的这份心思。哈哈哈哈……”
二夫人的笑声仿佛吞魂噬魄的符咒,让她隐藏心底的秘密现了形,再击地支离破碎。半夏内心如火煎熬,面上却不露半分,强作镇定道:“半夏听不懂夫人您在说什么。”
“哦?”二夫人眉毛一挑,哼了一声道:“你既然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我可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家少夫人去了,我想依若宁的聪明才智,定会从平常的点滴中察觉出些蛛丝马迹来,到时候,她容不容得下你那就不好说了。又或者,我等大公子上京赶考归来,再将此事告诉他,凭他对你们少夫人的感情,你觉得他会袒护你,还是会把你赶出府去呢?”
半夏的双手紧紧攥着那件月白色男子衣袍,雪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双唇骤然失了血色。她缓了片刻,艰难开口道:“事到如今,半夏只求二夫人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不然奴婢在府里就很难呆下去了。我猜夫人您今日找我来,并不是想用此事为难奴婢,而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去做的,夫人放心,只要奴婢力所能及之事,必然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果然是个机灵聪明的人,一点就透,怪不得若宁如此看重你,让你当了贴身丫鬟。你若是听我的话为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于你,等事情办成,我便开口向老爷求情,让大公子纳了你做侍妾。”
半夏连忙磕了个头,诚惶诚恐道:“半夏不敢奢求太多,只求此生能伴在公子左右,哪怕只当个通房丫头,奴婢也会心满意足的。”
二夫人见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就满意地一挥手,道:“起来吧,有事的话我会让阿妙知会你的,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你们少夫人起了疑心。”
“谢夫人体恤,不过,奴婢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半夏泪眼朦胧地看向二夫人,小心翼翼道,“还请夫人允我将这件衣袍带走,权做留个念想。”
二夫人一扯唇角,轻嗤一声,“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拿去就是了,只是你要记得,就算没有这件衣袍,我也有别的证据,你休想耍什么花样。”
半夏恐慌一跪,大声道:“奴婢万万不敢。”
半夏走后,思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一掌拍在桌上,恨声道:“大公子是何等上上人物,连我这花容月貌才学出众的富家名媛都从未正眼看过一回,岂是她一个低贱的婢子就能随意肖想的。”
她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也不知道那个江若宁有什么好,迷得表哥对她用情至深。”
二夫人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也不说破,就顺着她道:“我看这江氏姐妹俩表面无害,骨子里却都是狐媚性子,时日久了说不定作出什么祸害来。现在有半夏这个帮手,定然可以把挽宁苑搅得天翻地覆。现下咱们已经拿捏住她的七寸,还怕她不好好为咱们办事。”
半夏回到挽宁苑,若宁已经起身,半夏把二夫人把她叫去询问衣料的事情与她说了,若宁担忧地
问她二夫人有没有为难她,她摇头说没有,若宁这才放下心来。
夜半,半夏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把林昱的那件月白色衣袍紧紧攥在心口,泪光在黑暗中莹莹闪动。
她小声自语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第52章 谗言
一连下了几天的秋雨,这日乌云消散;天空放晴;若宁在院中搭起一个木架,上面铺上草席;把前些日子采摘挑拣后阴干的菊花拿出来生晒,方便烘焙贮存。
半夏进来对她行了一礼;急切道:“少夫人,后院角门外有个男子推着一个板车;上面用稻草裹着一具尸身;说是要卖身葬父,家丁劝也劝不走,看他有孝在身,也不好强行赶走;怕沾染了晦气。下人们找我商量,我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就过来请示您了;少夫人您快随我去看看吧。”
若宁跟她一起走到角门外;果然见一名男子双膝跪在地上;对着几个家丁不断抱拳行礼。那男子身形消瘦;穿着一身满是补丁的灰色麻布短褐,脸上生了许多胡茬,看不出本来面目,颧骨处有一块枫叶大小的黄褐色胎记,额头上已经破皮出血,显得十分狼狈。
男子见她来了,忙把膝盖调转了方向,对她叩首道:“小人名叫刘二,七岁上死了娘,前日老父亲因病故去,无奈家徒四壁,连给老父买口薄棺材下葬的钱都没有,我听说林大人是个大善人,乐善好施,对百姓爱护有加,请这位夫人行行好,帮帮小人,刘二愿意当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刘二说得言辞恳切,声泪俱下,又加上他可怜的身世,让听者不免动容。半夏拿着帕子擦着眼角,小声哽咽着对若宁道:“少夫人,他真的好可怜,您帮帮他吧。”
若宁也是儿时就没了娘亲,阿爹又远去支月国数月未归,虽每月都有家信寄来,但总归是骨肉至亲,心里总是挂念。这个刘二虽然样貌丑陋,但是一片孝心至诚,令人敬叹。也罢,若宁决心道:“半夏,让管事拨他些银子于他厚葬父亲,你去看看柴房有无杂役空缺,让他以劳力相抵。”
半夏赶紧道:“是,少夫人。”
刘二反应过来,磕了几个响头一叠声大喊:“谢谢夫人相助之恩,谢谢夫人。”
待家丁领着刘二走了之后,若宁悄声对半夏道:“帮我好好看着这个刘二,若他有什么不安稳的举动,速来汇报于我。”
半夏心中一诧,面上却风平浪静,应诺去了管事处。
这日,若宁与方氏一道去了莲华寺上香,因着若兰尚未嫁人不便抛头露面,就没带上她。临走之前,若宁吩咐若兰跟着半夏学学女红。
若兰托着腮帮,百无聊赖地拿着绣花针戳着绣布。坐在她旁边熟稔地飞针走线绣花的半夏看着她,微笑道:“二小姐可是在思索什么花样子?”
若兰把布团和针线扔在桌子上,烦躁地闭着眼嘟囔:“我哪能想得出来什么花样子,我打小便不喜欢这些针线绣活,衣裳都是阿姐帮我做的,叫我去河里抓两条鱼或者舞两招剑法倒是耍得来,让我捏针绣花,简直比登天还难。阿姐她不喜欢我耍剑,怕我嫁不到好人家,去庙里烧香也不准我一道前去,偏要让我在家里做这个。半夏姐,你说说,现在开始学还来得及吗?”
半夏含笑看着她,“女儿家不擅女红,至少也要会些平常的缝补针织,不然以后嫁了人会讨婆婆厌嫌的。少夫人是一片良苦用心为您着想,您可要耐心学着。俗话说得好,勤能补拙,江二小姐,您先从简单的绣法开始学起吧。”
半夏说完为她配了几根彩色丝线,问道:“江二小姐,我这里有几个剪好的简单些的白纸花样子,有花开并蒂,鸳鸯戏水,还有彩蝶翩飞,您挑一个喜欢的贴在绣布上,照着样子下针走线,便容易完成了。”
“这倒是个好办法。”若兰点了点头,把箩筐里面的花样子翻拣了半天,仰面哀嚎道:“半夏姐姐,这些花样要么花枝密连,要么形多层叠,你确定这些只是简单的花样吗?”
半夏抿了抿唇道:“奴婢初学的时候就是描的这些花样学着绣的。万事开头难,您先试试绣个锦囊荷包什么的吧。”
“可我没你这么手巧啊。”若兰耷拉着脑袋嘀咕着,目光飘到到桌子上的剪刀,突然眼睛一亮道:“半夏姐姐你看,我手又笨又是初学这些玩意儿,阿姐也不指望我一下子就变精工绣娘,我就先绣个简单的吧。”
若兰拿起剪刀对着白纸唰唰剪了起来,地上掉落了丝丝缕缕的纸片,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若兰捏着一个五角形状的小纸片,自顾自地哈哈一笑,“成了!”
她依照半夏教给她的办法把纸片用浆糊沾在绣布上,捻起针线竟也似模似样地认真绣了起来。
时间如水流逝,转眼日头已经西斜,夕阳透过镂花窗棂照了进来。
若兰剪掉最后的线头,将绣布从团扇架子上拆下,又是一通乱剪乱缝,倒腾多时终于将完成的绣品丢到半夏面前。半夏拿在手中端详一阵,疑声道:“这倒是个荷包没错,只是这上面绣的是……”
“是星星!”若兰抢着道,“我才不喜欢那些俗花凡物呢。”
她想起那天慕容泽让她陪着看了一夜的星星,可惜后来她没出息地睡着了,错过了与他多相处的机会,每每想起,就好生后悔。
她神思缥缈想入非非,没有留意到半夏眼中闪过的一抹狡黠之色。
“若兰姐姐,你在这里吗?我来叫你去前厅吃饭呢。”
是智允的声音。
若兰把绣好的荷包从半夏手中夺过来,往布料底下一塞,双手合十央求道:“半夏姐姐,这个东西先藏在这里,千万别拿出来给别人看,我阿姐也不能,切记。”
说完她就飞快地跑出去,与智允说笑着一道离开了。
半夏拿出那个星星荷包握在手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吃过晚饭在院中练了一会剑,半夏过来对她说林老爷叫她过去对弈,路过厢房的时候见王思瑶的房门大开,里面灯火明亮,窗户上倒映着两个妙龄女子的剪影,左边的女子头上珠翠摇曳,笑语嘤嘤传来,是王思瑶的声音。
若兰抬脚刚要往前走,却听见另外一个女子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若兰止住脚步,细听分辨,竟是阿姐在与王思瑶说话。
若兰拉着半夏躲到一株茂密的雪松后面,静静地听她二人的谈话。
半夏故作担忧地扯了扯若兰的袖子,轻声道:“江二小姐,这样听人墙角,不好吧。”
若兰拉住她的手腕,说:“这个王思瑶找我阿姐不知道所为何事,我们在这里听一听,若是她想欺负阿姐,我也好冲进去帮忙。”
半夏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就跟若兰一道竖着耳朵听里头的动静。
里面的阿姐叹息了一声后,揪心道:“思瑶妹妹你有所不知,我有一桩心事埋在心中很久了,今日与妹妹聊的投契,就想顺道诉一诉。”
王思瑶道:“姐姐有话直说,有时候把事情憋在心里,会把自己闷坏的,找个人倾诉一下也许就可舒缓了。”
“妹妹此话在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只是家妹若兰也大了,最多明年就要寻一门亲事出阁。”
“这是喜事啊,姐姐为何为此忧愁,莫不是怕另妹说不到好人家么?姐姐大可放心,有姑父在,定会给另妹寻一个好归宿的。”
里面的阿姐又一叹,慢悠悠道:“妹妹不知,我们的阿娘早早离世,若兰算是由我这个长姐带大的,所以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非比寻常。那日小宴上二娘提议让若兰嫁于夫君,由我姐妹共侍一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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