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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心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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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的嘴唇动了动,起伏的情绪难以自抑,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掉了下来,她猛地扑到鸣沙的怀里,泣不成声,“阿娘,你真的是阿娘,我……”
“我知道,是阿娘对不住你们。”鸣沙喜出望外,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秀发,问起来:“你姐姐若宁呢?”
若兰哭了一阵,止住眼泪,离开了她的怀抱,拿帕子左右擦着,“阿姐她在扬州呢,她去年嫁了人,姐夫对她可好了。”
“其实,少夫人和林兄一起去支月国寻找岳父大人了。”站在一旁的廷泽掩唇清咳一声,开口道,“林兄怕你跟去就捏了个七色莲的谎,让我把你带到京城照顾。”
“啊,怪不得我喝的药跟原来的一个味,还以为七色莲是无色无味的奇药,尝不出味道呢。”若兰一拍脑门,斜着眼给廷泽飞去一个恶狠狠的眼刀,“你倒好,现在才将实情道出,当我好哄骗。”
廷泽有些难堪地低下头,耳根有些红,“我也是为了你好。”
玉鸣沙看着打情骂俏的两人,唇边笑意浮起。她拉着若兰的手在桌边坐下,若兰则拿起桌上的水壶到了一杯水,奉与她,“阿娘,这里又黑又破,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我一定想办法救您出去。”
“阿娘出不出去不打紧,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鸣沙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娓娓道出往事,“我离开的这些年其实是被玉罕囚禁在她卧室的密室中,她以你们的安危威胁我帮她协理朝政,前些日子她告诉我江先生,也就是你们的阿爹,他来到支月国四处打探我的消息,被她关押在大牢中。我情急之下骗她近身点了她的穴,从她身上搜出钥匙,打开了束缚我多年的铁链。我戴上早就制好的面具,化装成玉罕的模样命人放出你阿爹,但是就在同一天,我被迷迦等人塞进了使宋的马车里。就这样,阿娘千里迢迢地来到了汴京。上苍怜悯,居然让我们母女相认,阿娘真是太高兴了。”
廷泽脑中转了几转,但未想到合适的称呼,现在叫岳母大人似乎言之过早,犹豫一瞬后,向鸣沙揖了一礼,问道:“您离开支月国之前,玉罕国主没死吗?”
“是的,我只点了她的穴。”鸣沙回忆道,“我在路上走了三天,也没有听到玉罕缉拿我的消息,我怕她出事,就写了一封手书命人传给迷迦,让她去密室救人。”
“为何玉罕要囚禁阿娘你呢,而且这一囚就是十几年。”若兰疑惑道。
鸣沙抬手遮目,叹了口气,“这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他们离开之后,玉鸣沙靠在桌子上渐渐睡去,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迷蒙中,那些锥心刺骨的话又在她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鸣沙,你从小事事强过我,国主的位置是你的,耶律大哥也只喜欢你,为什么天底下的好事都被你一人占尽!”
“阿德,如今你已成功接近了玉鸣沙,娶了她,对我们的大业有莫大的帮扶。只是她一日不继任王位,就存在变数,依叔父之见,你需将玉罕也一并娶了,方是万全之策。”
往昔那些不堪回首的画面支离破碎,回忆的尽头却是江颂映在水面上瘦长的身影。他穿着一袭青灰长衫,撑着小船笨拙地摇着橹,撒网收网,汗透衣背,只因她随口说了句想买一只新钗。
数日后,辽国大兵压境,皇帝调出重兵抵御边患。三日后,三十万辽军悄然驻扎在汴京城外三十里处,如从天降。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王选手拿拂尘,小跑着跟在皇帝身后,苦口婆心地劝着。
皇帝衣衫散乱,发髻歪斜,手持一柄龙泉剑,怒气冲天地往应贵妃住的甘泉宫走去。
“皇上,臣妾……”应贵妃刚从玉华殿中走出,还未来得及辩白,就被皇帝一剑刺中腹部。
皇帝目呲欲裂,怒吼道:“上次恒儿周岁宴上的事,朕顾念旧情,悄悄揭了过去。这些年来,朕自问无愧你们应家,谁知你那兄长竟通敌叛国投靠辽人,你们应家人都是这般狼心狗肺,负义忘恩,朕先杀了你这个恶妇,再找应鸿寰那个老贼算账!”
应贵妃双眼瞪如牛铃,惊恐地滑落倒地。
当夜,低沉雄壮的号角声在城外响起,人们在震天的马蹄声和厮杀声中惊醒,廷泽亲率禁卫军击退了辽军的第一次进攻,汴京得到了暂时的安宁。他巡视一圈,命部下巩固防卫后,从城墙上走了下来。
城内禁军只有五万人,加上临时征调的闲散壮年男丁,勉强凑足八万。经此一役,兵力已去了十之五六,城外驻扎的辽军皆精锐铁骑,边关的将领一时调转不及,着实令人堪忧。
街上店铺紧闭,行人稀少,多是百姓自发搭建的一个个临时帐篷,用来安置伤患。
他在一个帐篷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阿泽,怎么样了,敌军还会打来吗?”若兰转身一看是他,就急着问道。
廷泽一把将她拉进怀中,贪婪地闻着她发间的气息,安慰她道:“不用担心,再撑四五日,等到荀将军调兵回来援师,一切就会有转机。无论情况如何,我都会护着你们。等辽军撤退,我们就成亲。”
“嗯。”若兰抱住他精瘦有力的腰身,重重点了点头。
外面兵荒马乱,人人自危,天牢这边就无人顾及,廷泽命人把玉鸣沙从牢里放了出来,让她跟若兰住在一处。因他议事都在宫里,所以将他们安置在了他曾经住过的武德殿中。
玉鸣沙听说了此事后,问向廷泽,“不知辽国现任国主可是耶律德?”
廷泽应声道:“正是。”
鸣沙低头思虑一刻,提议道:“我素日与耶律德有些交情,能不能让我给他写一封信,劝他退兵?”
“可是……”廷泽面上一诧,有些犹豫。
若兰欣然道:“反正现在除了等就是等,不如让阿娘一试,说不定辽主看在阿娘的情面就退兵了呢!”
传闻耶律德心狠手辣,杀伐决断,区区一封信恐怕掀不起什么波澜来,但眼下除了死守别无他法,有法子试一试总归聊胜于无。廷泽权衡一下利弊,终是应了下来。
城外,辽军营帐。
“报!”一名副将在耶律德面前跪下,拱手道:“禀告国主,宋主派使者前来议和,并送来书信一封。”
耶律德接过展信刚看了一眼,就定住双目,捏着信纸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着。
他心里默念道,鸣沙,鸣沙。
这个名字,是他心上的烙痕。
他记得那一年,围场狩猎,骏马突然发疯,马背上的她惊呼出声。他的马术是国中翘楚,听到呼救声就扬鞭追去,轻而易举地把她救下。他还记得她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双手无措地环着他的脖子,随他在空中飘扬落下。
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出王爷。叔父告诉他,娶了支月国的国主便可如虎添翼,于是他跟随使团来到支月国,并且成功接近了国中呼声最高最有可能继任国主的鸣沙公主。
那日,他与叔父在驿馆的院中谈话,突然院外传来一阵花盆破碎的声音,他追出去,只看到她抹泪离去的身影。
这些年他扶摇直上,大权在握,却从未开心过。
来汴京的路上,那个长得像她的姑娘亲口对他说,她的娘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这封信……
“国主!”应鸿寰提着袍角,小跑着赶来,在他面前跪下,劝道:“老朽听闻镇守边关的荀宴已经挥师赶来,此时应一鼓作气拿下汴京,再晚几日恐错失良机啊!”
耶律德眉峰凌起,左脸颊上的疤痕分外狰狞。他看都未看应相一眼,就越过他,向主帐走去,“何时攻城,孤自有主意,不劳你这卖主求荣的不义之徒费心。”
“国主请三思,三思啊!”应相在他身后叩首不跌,回应他的只有一个魁梧落寞的背影。
应相失落地回到自己帐中,叹息半晌,忽然一拍案几,向旁侧道:“速速召集所有可用的杀手,本相要来个先下手为强!”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大家随意看看就好。
第94章 解围
“公主乃我皇族后人; 德才兼备; 贤良淑德,此番归宗乃是神灵指引,是国主的不二人选。如今王庭生乱; 动荡四起,国不可一日无主,请公主继任国主之位,以安民心。”国师迷迦带着一群朝中重臣在大殿跪了一地,向他们这边叩首不迭。
若宁左右看了看; 才恍然明白原来迷迦口中德才兼备贤良淑德的公主指的是她。
她震惊地拽了拽林昱的衣袖; 小声道:“夫君; 这可如何是好?”
今日他们应邀来到皇宫,没想到迎接他们的竟是此等场面。
林昱向下首道:“此事关系重大; 可容我家夫人考虑几日。”
迷迦直起身,欣喜道:“国主之意,本座定然遵从; 请二位到偏殿歇息。”
若宁望了望门外的守卫,在殿中焦急地来回踱步。
“夫君; 阿宁只想着找回阿爹之后; 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一家人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这国主之位如何使得。看那国师的架势,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们该怎么脱身呢?”
林昱正盘膝坐在地毯上烹茶品茗; 听言向若宁招了招手,“娘子莫急,过来陪我喝茶。”
若宁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抓起一只陶杯抿了两口清茶,烦心地放在桌上,“夫君如此沉着,是否有了应对之策?”
林昱唇边的笑意淡若轻云,“为夫会尽快联络水云寨在支月国的部下,里应外合救我们出去,等出了支月国边境,迷迦再想扣人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当务之急,先要将岳父大人送走。”
若宁点头道:“爹爹不见我们回去,定然心急了。本以为从地宫出来就平安无事,没想到平白生出这么多波折。”
林昱握住她的手,含笑凝着她,“娘子放心,为夫也不想有个压我一头的国主夫人。”
若宁听了他的话,噗嗤笑出声来。
刚过了两日,辽军围攻汴京的消息传到两人的耳朵里。林昱深思熟虑之后,向若宁道:“娘子,此一时彼一时,看来你必须应承此事了。支月国虽不是弹丸小国,但与大宋相隔甚远,远水难解近火,最好的法子便是派兵攻打距离较近的辽国。”
“身为大宋子民,国之危难之际,应挺身而出,更何况阿兰人还在汴京,我不能让她有事。”若宁说罢走到殿外,向外面的守卫道:“替我通传国师,本公主有要事求见。”
三日后,若宁继任支月国国主,国中一片沸腾。
若宁继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兵攻辽。他们原以为迷迦会极力反对,出兵之事会费些周折,谁知她刚心虚地下了命令,拥护遵从之声即刻响彻大殿,把她的耳膜震了一震。
廷泽从昭阳宫议事回来,刚跨进殿门走了没几步,就觉出不对。
还未等他转身,就有数名黑衣人从梁上、柱子后面闪身出来,手持利刃,将他团团围住。
廷泽武功高强,解决这些杀手不在话下,他以双拳迎敌,拳风疾劲,玄衣身影在殿中四处游走晃动。众黑衣人敌他不过,纷纷向他甩出指尖暗器,殿内瞬时寒芒闪烁,廷泽皆灵活躲过。黑衣人打了个暗语,同时灭了殿中灯火,发出的暗器铺天盖地朝他袭来,廷泽躲避不及,在一只飞镖快要近身的时候,突然一道人影从旁边闪过,将他扑倒在地。廷泽借窗外透进来的淡薄月光定睛一看,竟是廷宣。
这时,殿外的侍卫涌进来,余下的黑衣人见大势已去,全部挥刀自刎而死。
廷泽刚要将他搀扶起身,却发现廷宣脸色苍白,血气尽失,他将他扳过来一看,他的衣衫被血浸染,一只暗器嵌入他的后背。
“还愣着做什么,快传御医!”廷泽冲侍卫大吼一声,扶着廷宣坐起身,“廷宣你撑住,二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廷宣从喉间逸出一声苦笑,慢慢道:“舅父这次是铁了心地想谋反,这镖上的毒定然无药可解,二哥不必枉费心思了。”
说话间他眉骨上方的那道嵌黄玉彩绣抹额松落,露出了额间一个梅花形状的疤痕。
那疤痕好生熟悉,廷泽眉头一皱,“这是……”
廷宣摸摸额头,“七岁那年,我与大哥二哥一起玩投壶,二哥不小心将箭矢掷向我,把我额头砸出了个洞,那箭头是梅花形状,是皇子专用之物,我怕母妃知晓后怪责于你,就用抹额遮住了那道疤痕,戴得时日久了,便也习惯了。”
廷泽愣了一瞬,神色有些复杂。
廷宣虚弱地道:“将死之人,其言也善,二哥你能信我一回么?”
廷泽握住他的手腕,重重点头,“你不要说傻话,我信你。”
廷宣笑了笑,俊逸修长的眉眼舒展开来,染了血的唇角透着妖冶,“其实大哥的死我事先并不知情,我赶到福宁宫的时候,已经太迟,是舅父……”话未说完,他便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是二哥误会你了,廷宣。”廷泽帮他顺着气,向提着药箱小跑着赶来的御医斥声道,“怎来得如此慢,瑞王若有闪失,本王拿你是问!”
御医吓得肝胆俱裂,大气也不敢出,连忙打开药箱为廷宣把脉施针。
廷宣摇了摇头,看向他,“我有一事,要托与二哥。”
廷泽一面呵斥御医手脚太慢,一面应声道:“莫说一件,就算千百件,二哥一定替你办到。”
“恒儿还在舅父手上,劳烦二哥一定要将他救出。他才一岁,我不想让他长大之后跟我一样,受舅父控制,半点由不得自己。”
“好,我答应你!”
廷宣的气息愈加微弱,廷泽贴在他耳边听他说话,脸上涕泪俱下。
“二哥,我就要去九泉之下与大哥相聚,我最后还有一个心愿,你能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唤我一次?”
廷泽的鼻翼翕动,眉头紧锁,哭着在他耳边道:“宣弟!”
廷宣微笑着扬起手,似乎是想抓住什么,但最终,无力地滑落在身侧。
“宣弟!宣弟!”廷泽仰面哀嚎,悲恸的声音直冲云端。
若兰在外面倚着殿门听到这一切,放在身侧的拳头紧握,面色坚定地向外面走去。
她连夜带着披星和戴月,悄悄溜进辽军大营。
“这帐篷长得都差不多,一个一个找过去,要找到什么时候啊?”披星小声嘀咕着。
戴月扒着若兰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道:“我们要在天亮之前找到瑞王世子,若是被应相抓住,以姑娘的性命威胁王爷降城,就大事不妙了。”
若兰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突然,从她们跟前走过一个端着木盆的妇人,若兰眉间一亮,大喜道:“军营中是不允许女人进出的,方才那个人端的东西里面好像有小孩子的尿布,那人可能是照顾恒儿的,我们跟她过去看看。”
“好!”披星、戴月齐声应了,与若兰来到一处营帐前,果然找到了已经熟睡的恒儿。若兰从摇篮中抱起恒儿,扯过旁边木架上搭着的一块羊绒毯子把他包了,抱在怀中。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帐外的妇人大惊一声,手中的木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外面巡逻的辽兵闻声赶来,却只发现倒地昏迷的妇人,帐内的摇篮中,空空如也。
“姑娘,你带着世子先走,我和披星断后。”戴月与披星挥剑与追赶而来的士兵拼杀,一边护着若兰向城门口奔去。
“不,出主意的是我,我不能这么没义气,说什么我也不走!”若兰把恒儿背在肩上,用腰带把他绑在身上,与那两姐妹并肩而战。
披星心里一急,也顾不得若兰是什么身份,张口唬她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管什么义气不义气的,你逃出去,总比我们三人都死在这里强。”
“披星,你胆子挺大啊,都学会跟我顶嘴了,小心我扣你月钱!”若兰挥剑刺伤了一个人,手有些发颤,嘴上却不依不饶地跟披星死磕。
她们三人之中戴月的武功最高,只见她一个空中扫腿利落击退了上前的士兵,撇撇嘴道:“两位姑奶奶,求您消停会,等咱们脱离危险再斗嘴行吗?”
士兵紧追不舍,三人有些抵挡不住,正担忧间,一辆马车从旁侧飞奔而来,驾车的女子穿着一身紫衣,远远地向她们喊道:“若兰姑娘,快上来!”
若兰侧目望去,认出来人,竟是沁娘身边的紫苏。马车后面没有遮掩,沁娘从里面伸出手来,“把手给我,我来拉你们上来。”
“我们快上去,她们是来救我们的。”若兰唤过披星、戴月,三人麻溜地上了马车。
马车辘辘碾过路面,很快到达城门口,戴月站在前头,从怀里掏出一只联络用的响箭,射向空中,咻地一声似火龙一样盘旋在天际。
“慕王府暗卫在此,快开城门!”戴月高声喊道。
守城的士兵识得那响箭,立刻开了城门,放马车进入,将辽兵隔绝在外。
城门在身后关上,若兰揪起的一颗心才安稳落下,她问向沁娘,“沁姨,你和紫苏姐姐怎么来了?”
沁娘道:“我与紫苏埋伏在辽兵周围,想趁夜烧了辽军的粮草,后来发现你和这两位姑娘的行踪,就悄悄跟在你们后面,看看你们要做什么。”
若兰哦了一声,突然道:“多谢你了,沁姨,不然我们几个虾兵蟹将定难脱身。”
恒儿这时哇哇哭了起来,若兰没带过孩子,晃了两下,恒儿哭声更响,她吐了吐舌,有些无措。
“与我还客气什么。”沁娘笑了笑,从她怀中接过恒儿,柔声哄着,“这孩子应是饿了。”
一行人回到宫里,天光已经大亮。若兰双脚刚踏进院中,就对上廷泽那双沉湛的眸子,她骚骚头发,一步三挪地走过去,细声道:“阿泽,我……”
歉意的话还未说出口,她就被廷泽紧拥在怀中,他抱得好紧,几乎要将她嵌进身体里去。他沉声道:“我已经失去了宣弟,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离开我。”
心底的那根弦被触动,若兰吸吸鼻子,拍着他的肩头,“我会跟阿泽永远在一起。”
玉鸣沙闻讯过来,在院中见到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那人恰好也看着她,两厢对视,竟都红了眼眶。
她走过去握住那人的手,试探性地一问,“你是沁娘?”
沁娘伸出生着细纹的手轻覆上去,颔首道:“玉娘,是我!”
鸣沙垂泪含笑,端详着她的面容,“数十载未见,你怎变得这般老了?”
玉娘喜极而泣,抬手抚上她的鬓角,哽咽着道:“你也不是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若兰廷泽大婚,内容么,你们懂得。
第95章 大婚
“好一个围魏救赵!”
汴京城外的辽军营帐中; 辽主耶律德听到部下报来的消息; 气愤得一掌拍在案上。
“国主,眼下如何是好?”一名副将躬身问道。
“番夷都打到家门口了,还能如何!”耶律德站起身; 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夜色,他的脸浸在灯光火影里,辨不出神色。
未几,他负手走到帐外,命令道:“即刻拔营回朝!”
辽军像来时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 却在半道上丢下了应相。应相身边得力的守卫尽失; 很快被廷泽捉回。皇帝在朝堂怒陈应相图谋造反通敌卖国的十宗罪; 赐以车裂之刑,其头颅被悬挂在玄武门前示众。
廷泽极力为廷宣上表陈情; 皇帝顾念父子亲情,厚葬瑞王赵廷宣于皇陵,保留恒儿的世子之爵。
若宁继任支月国国主的消息传来; 众人皆震惊不已,皇帝闻支月国攻辽救宋; 感激涕零; 派使臣携厚礼前往; 并降下诏书; 永免岁供,以表谢意。
数日后的朝堂上,一道意料之中的圣旨宣下。
“皇次子赵廷泽; 文韬武略,资质丰粹,特立为太子,授以册宝,正位东宫,着继大统。”
“儿臣谢父皇隆恩,万岁万万岁!”廷泽跪地接旨谢恩,向上首再一伏拜,“支月国国主江若宁之妹江若兰,与儿臣相濡以沫,感情笃厚,儿臣恳请父皇,恩准儿臣迎娶江若兰为太子妃。”
皇帝捻须思虑一刻,颔首道:“那个丫头朕见过几次,是个乖巧伶俐的。你娶了支月国国主的胞妹,两国结为秦晋之好,朕也喜闻乐见。传朕旨意,封江若兰为硕兰郡主,择日与太子完婚。”
廷泽心中大喜,再一叩首,“谢父皇成全!”
太子大婚当日,皇帝亲自主婚,大宴朝臣,云贵妃亦盛装出席。廷泽身着赤色绣四爪蟠龙锦服,骑着高头大马从王府迎娶若兰。若兰身着凤冠霞帔喜服,在鸣沙沁娘和几个命妇的搀扶下,上了由红锻围裹的八抬大轿。前列仪仗气派非凡,两列女官随从,韩荣亲率禁卫军前后导护,场面宏大。迎亲队伍所行之处,百姓皆夹道欢迎,跪地恭贺。
进了皇宫之后,若兰跟随廷泽告祭太庙,行四拜礼,礼成后,新人牵巾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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