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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海北-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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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笙笙哼了一声,“我不管,反正我话带到了,你这周休息的时候必须过来一趟,陪我把婚纱选了,还有你的伴娘服,记得没?”
  离她的婚期不到二十天,一切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
  陈逸满口答应:“好好好,谨遵懿旨。”
  挂掉电话,陈逸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先前搁在腿上的那些图稿因身体的移动而滑落下去,薛山探过身子接住,等陈逸再回头时,一不小心四目相对。
  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在眼前被放大,她心跳骤然停了一拍。
  他的脸越来越近,唇越来越近,不假思索,吻了上去。陈逸闭上眼睛,搂住他的脖子回应。
  两人吻着吻着,身子渐渐下滑,变成平躺的姿势。
  他的手摸索到她胸前,轻而易举解开深蓝色衬衣的扣子,大掌探进去,来回爱抚。
  就在他们吻得越发动情之时,屋外传来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
  彤彤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走了一章日常,会不会太甜??

  ☆、41

  敲门声还在继续。
  床上气息紊乱的两人几乎是立刻弹坐起来。陈逸抬手扣衬衣; 薛山替她理顺凌乱的发。
  慌乱整理完毕,两人再抬头时; 撞进对方的眼神中,都愣了一瞬; 忽地笑起来。
  门打开,小姑娘抱着她的小熊站在门口,大眼睛愣愣望着开门的薛山。
  那眼神就好像在质问他为什么开门这么慢。
  “睡好了吗?”薛山轻声问。
  小姑娘点头; 偏过头去看房间里的陈逸。
  陈逸穿好鞋走出来,蹲在她面前,对她笑了一下; “怎么了?你找我吗?”
  小姑娘点点头; 然后牵起陈逸的手,把她往斜对面自己的房间带去。
  陈逸跟过去; 才知道她应该早醒了,但一直待在房间里画画。眼下她正举着一张图递到自己眼前。
  这是一副水彩画——蓝天白云下,站着一个穿黑色上衣咖色长裤的男人、一个穿白大褂的长发女人,还有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小女孩一手牵着男人; 一手牵着女人,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
  小孩子笔力不够; 画得并不细致; 但陈逸还是看得有些眼眶泛红。
  她静静看了很久,小姑娘以为她可能没看懂,拽着她的手,指指划划着告诉她里面那个女人是她; 小孩是自己,男人是爸爸。
  看着她认真而专注地解释,陈逸蹲下来,动作轻柔地将眼前的小姑娘揽入怀中。
  “谢谢你,阿姨知道了。”
  小姑娘也缓缓伸手搂住陈逸的脖子,小小的脸贴在她耳畔,轻轻点了下头。
  ***
  傍晚时分,薛山送陈逸离开。
  时间还早,陈逸提议说不骑车了,改散步回去,反正距离也不是很远。薛山应下。
  两人牵着手走在静谧乡间小路上,不时聊几句天。
  陈逸问:“薛山,你还记不记得第一次见我是在哪?”
  薛山笑了下,认真回想片刻,道:“在美|沙酮门诊,我去填申请表那天,你拿的表给我。”
  “你记得还蛮清楚。”陈逸淡淡笑起来,“可那天有好几个医生都在,你怎么就确定是我?”
  “因为只有你对我笑了一下。”薛山说。
  陈逸静静听着,没有看他,视线落在脚下的路面上,“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吗?”
  薛山顿了一瞬,“不是同一天?”
  陈逸摇摇头,“是2014年8月23号,你来门诊填申请表的半年前。”
  薛山有点懵,压根没想到陈逸会说出这么精确的一个日期,但更想不到的是,那天她见过自己?
  陈逸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那时我刚调入美|沙酮门诊工作不到一个月,奉命去市强制隔离戒毒所参观学习。”
  然后在即将离开时,看到了病房三楼上,因打架斗殴而被医生架走的一名男学员。
  薛山想起来了。
  即使是进入强制隔离戒毒所的吸毒犯,也不见得尽数都有悔改之心,私底下小团伙和抱团现象依然很严重,得了机会凑在一起聊天,瘾君子之间常谈的话题不外乎就那么几个:毒品、毒品购买渠道、贩毒货源。
  那时候,薛山进入第二次强制隔离戒毒期,一颗心全扑在戒毒上,因为他只有戒毒成功,才有机会把彤彤领回身边,否则福利院那边不会放人。
  跟其他小团伙的摩擦一直都有,因为那些人之前找薛山打探毒品货源,薛山没搭理他们,从此结下了梁子。
  所谓口角之争发生斗殴,不过是对方寻着机会来教训收拾一下他而已。
  但薛山怎么都没想到,当时不经意投下一撇,看到院子里独站着的那个模糊人影,会是陈逸。
  “你一直都记得?”薛山忍不住问。
  陈逸又摇摇头,“在石塔村,你戒断症状发作那次,我才想起来的。”
  薛山没有再开口,他紧紧攥着陈逸的手,脚下的步子走得有些沉重。
  从乡野小道走上柏油马路,天色渐渐暗下来,他们在夜风中相伴而行,又像是孤独前进。
  走着走着,薛山脚步慢慢停下来。
  陈逸回头看他,“怎么了?”
  薛山低声问:“陈逸,你后悔吗?”
  静了片刻,她反问:“那你呢,你后悔么?”
  这根本就是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因为答案早已在心中。
  陈逸看着灰暗天色里他模糊不清的轮廓,淡淡笑了一下,“走吧。”
  ***
  近八点时分,他们回到卫生院,薛山照常送陈逸进去。
  走到宿舍门口,陈逸掏出钥匙开门,钥匙甫一碰到锁孔,还没插|进去,门自己就开了一条缝。
  她愣住一瞬,本能回头看向薛山。薛山也注意到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匪夷所思。
  早上出门时忘了关?还是。。。。。。有人撬开锁进去过?
  陈逸欲推门而入看个究竟,薛山拉住她,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示意她不要说话。
  他飞快环视四周一圈,未见什么异常,才小心翼翼推开门。
  屋里很安静,薛山拉下门口处的灯绳,这方空间顿时大亮。他迅速进屋查看了一遍能够藏人的地方,确定没人后,才招手让陈逸进去。
  “检查下东西有没有丢的?”薛山说。
  陈逸仔细检查过一遍后,如实道:“没有。”
  “没有?”
  “嗯。”陈逸说:“贵重的就那台笔记本电脑,在的。”
  笔记本电脑放的位置很显眼,不用时就搁在书桌下方。如果真是小偷进门,怎么可能放过。
  但如果不是呢?难免让人有些细思极恐。
  薛山脸上的表情一直很凝重,陈逸想让他宽心,故作释然道:“可能是我早上出门忘了关严吧。”
  看起来薛山并不大信,他已经走到门口,开始检查那把门锁。
  半晌,他说:“是被人撬开的。”
  陈逸也疑惑起来:如果不是小偷,谁会来撬开她的宿舍门又什么东西都不拿走?单纯撬着玩玩儿的?
  心里陡然冒出一股莫名的恐慌,薛山把门掩上,对陈逸道:“今晚别住这了,收拾一下东西,去我那。”
  陈逸还沉浸在先前的种种疑惑里,一时没听清他说的什么。
  薛山疾步走过来,握住她的肩,眼里尽是担忧:“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但今天是特殊情况,真的不能再住这里,你听到了吗?”
  陈逸已经回过神来,把他的话消化了一遍。
  “好,我收东西,跟你走。”她静静看着面前这张愈发焦虑的脸,“但你要先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从来没见过薛山这副样子。
  她完全明白他所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她也完全理解并愿意接受,但心底隐隐冒出另一丝疑惑——他到底竭力隐藏着什么?不可抑制地在害怕着什么?
  直觉告诉陈逸,今晚的事件,可能是因薛山而起。
  当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太久,曾经那些觉得也许并不重要的过往,此刻又猛然冒出来,拼凑成了一把把沉重的鼓槌,击打在她心上。
  薛山没有回应,他们就这么凝视着彼此。
  良久,陈逸道:“我记得那天晚上你问我的话,你说的,如果有一天我因为你而受到生命伤害,要我离你远远地,保证自己安全,对不对?”
  “那好。”陈逸语气变得强硬:“我告诉你,我不答应。”
  “陈逸。。。。。。”他感觉心都被人划开了一样,“你必须答应。”
  陈逸挣开他握在自己肩上的手,冷冷看着他:“从小到大,我自己的事情向来都是自己做主,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想答应就答应,想不答应就不答应。”
  薛山咬紧牙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继续道:“薛山,如果我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我是不是应该有点知情权?是谁要来害我?为什么要来害我?如果这些信息我通通都不知道,你让我一味地跑,一味的躲,我能跑去哪?我能躲去哪?我永远都处在被动状态下,被人牵着鼻子走,你确定这样就一定能保证我的安全了?”
  她反驳的有理有据,让他哑口无言。
  “你要让我答应你出了事离你远远地,可以。我这人其实挺惜命的,也不想去涉险做些什么不要命的事,你放心,我肯定会保证好自己的安全,但前提是,你得告诉我一些东西,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夜风呼呼刮着,掩上的门被轻轻吹开。
  薛山定定看着眼前的人,沉声道:“好,我告诉你。”
  ***
  回到北山村,已经九点过,彤彤见陈逸去而复返,高兴地立马牵着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房间拽,要给她看自己刚刚新画的小动物。
  陈逸没有多大心情看画,哄着小姑娘看了几眼,带她去洗漱好、睡下,才回到薛山房间。
  他已经把自己带过来的几件衣服整理挂好,不知道还在衣柜里倒腾什么。
  陈逸双手抱在胸口,倚在门边静静看着他,半晌,才轻声喊他:“薛山。”
  他知道她站在门口,并没有立即回头,只低低应了一身,继续在那方衣柜里找着什么东西。
  很快,他手里捏着一张照片站了起来,陈逸下意识就去接过这张照片。
  房间里灯光不是很亮,暖黄色的,很温馨。昏黄的光亮下,已经泛了黄的照片显色更加陈旧。
  照片里,七八个身着迷彩服的年轻小伙比较随意地排成两排,前一排坐在地上,后一排站着,每人脸上都挂着汗水,也都冲镜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陈逸一眼就看到了后排站着的薛山。
  他皮肤晒得比现在黑多了,头发也理得很短,几乎贴到头皮,但整个人看起来年轻蓬勃、充满一腔热血的男儿正气。
  他身旁正中间位置站的那人,看起来比所有人年纪都要大一些,穿的服装颜色也不太一样。薛山跟他似乎感情很好,两人肩搭着肩。
  不经意间翻转了一下照片,陈逸发现照片背后写了字。看笔迹,应该是薛山自己补充上去的。
  淡淡扫过一眼这些人的姓名,她的目光停留在第二排正中间那个人的名字上,轻声念出口:“郑宏。”

  ☆、42

  2002年11月; 十八岁的薛山背着一个深棕色双肩包,一身黑衣黑裤; 来到服役部队报道。
  自当年7月份当地兵役机关发布征兵公告后,他一路通过报名、体检、政审等流程; 终于在10月底接到入伍通知书。
  新兵连三个月,六人一班,均来自不同地方; 性格、体能各异,却也因这难得的缘分而成为战友兄弟。
  而郑宏,是他们新兵连的班长; 一个大他们四岁的一级士官。
  三个月里; 从队列训练——每天站不完的军姿、齐步、正步走,到战术训练、军体拳、器械训练等; 再到五公里越野、障碍训练、射击、投弹等训练,无数次挑战着这群年轻人的体能极限。当然,期间也穿插了不少严肃的政治教育和条令学习。
  高强度体能项目带来的只是身体上的疲惫,最让他们头疼的莫过于整理内务。
  为了能叠出符合要求的“豆腐块”被子; 一群十七八|九岁的年轻人每天抓破脑袋绞尽脑汁,提前半小时起床叠被子; 但仍要随时做好面对检查完内务卫生后; 被子被扔到走廊上、楼梯上,或者直接扔到窗外,甚至厕所的准备。
  薛山高中时学会了抽烟,但烟瘾不大; 纯属抽着玩那种。训练期间累到每天倒头就睡,实在乏味无聊之时,心里那股小小的烟瘾才在不知不觉中被悄然勾起。
  但新兵连是禁止吸烟的,一旦被逮住,半夜被吼起来站岗是家常便饭。除非在训练考核里拿了不错的成绩,得到班排长赏识,主动给发烟抽,才能幸免于难。
  薛山和郑宏的交情,就是从一次偷吸烟开始的。
  班里有一个城市户口的战友,从小在比较优渥的环境中长大,性格有些乖张叛逆,不太能吃苦,加之烟瘾大,常偷偷摸摸吸烟。
  训练期间,每两周能打一次电话回家里,但薛山家连座机都没安装,更别说手机了,所以他每回都是打去村支书家,再让支书帮忙传达。
  那天训练结束,他打完电话回来,无意中发现蹲在屋外一处墙角抽烟的这位战友。这个时间点,班长随时有可能过来巡查,他出于好心提醒了他。
  但战友没有反应,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说女朋友要跟自己分手,心里太难受了,抽根烟调节调节就好。又问薛山遇到过啥难受的事没有。
  难受的事?太多了。
  刚刚打电话,村支书告诉他薛父前几天摔了一跤,把骨头摔断了,送入医院说要做手术,但家里拿不出钱,薛父当场就要求主动出院,不治疗了。后来是几家表亲看不下去,凑了些医药费,又好说歹说才把他弄进医院。
  十几岁的少年,心里装着常人无法体会的苦难,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那个傍晚,两个身穿绿色作训服的少年,蹲在墙角一起抽烟。
  然后,很不幸就被路过巡查的另一个班长逮住,报到了郑宏那里,一通臭骂。
  “来部队是干嘛的?!”郑宏的粗嗓门响彻在两人耳边:“绝对服从!令行禁止!没教过你们吗?!”
  “到了部队,就要遵守这里的一切规矩!把你们以前的一切习惯通通给我扔掉!是不是我以前讲的不够清楚,要再给你们讲一遍啊?!”
  “十圈!出去!”
  两人灰溜溜跑了十圈训练场,满头大汗喘着粗气回来,郑宏又让他们在楼下岗哨处站岗至晚上十二点。
  十二月的天,虽然是南方地区,夜里依然冷得彻骨。到了十点左右,这位战友彻底受不了了,身形摇摇晃晃,将倒未倒。
  郑宏过来查岗,锐利的目光紧盯着两人。
  “连站都不会站了吗?!”他一声爆喝,战友又强撑着站直。
  但坚持一会儿,实在是不行,战友扑通一声直接倒下,又在郑宏的训斥声中晃晃悠悠站起来。
  “报告!”薛山大声道。
  “说!”
  “我可以替张宁同志站两个小时,请班长让他回去休息!”
  静了几秒,郑宏突然轻笑一声,命令道:“三班张宁,回去!”
  战友感激地看一眼薛山,咬咬牙走了。
  “给我站到凌晨两点,一秒钟都不准少!”
  “是,班长!”
  那个夜晚,在深冬的瑟瑟寒风中,薛山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浑身肌肉酸痛难耐,困意袭击得他头昏脑涨之时,郑宏来了。
  他比薛山矮了半个脑袋,体型偏壮硕一些,长相看起来是憨厚类型,但每每开口,又带着十分的震慑力。
  “回答我,军人的天职是什么?”他的声音比先前柔和了很多。
  “服从命令,保家卫国。”薛山答。
  “好,你要永远记得这一条,记住你是个军人。军人讲的是奉献牺牲、国家大义,不是儿女情长逞一时之能,明白了吗?”
  “明白。”
  从那个夜晚过后,郑宏和薛山的关系,好像慢慢就变了,不再是冷漠的上下级命令式关系,而是有点儿惺惺相惜、肝胆相照的意思。
  郑宏虽然严格,但私底下也会跟他开玩笑,聊八卦、聊人生、聊远在异乡的女友,甚至会在俩人一起上厕所时,互损一下对方尺寸。
  训练强度再大,薛山也从未抱怨过,一直埋头认真苦干、高效完成,郑宏很赏识他这一点。
  但在私底下,薛山偶尔还是会在他面前“埋怨”几句,说太累了,已经到了疲劳期,半点都不想动,让班长大人手下留情一点。
  郑宏也不恼,半开玩笑说:“等你尿尿变成酱油色或者略带红色,连躺床上都睡不着觉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疲劳期。”
  那个时候的郑宏,热血、正直,一身正气,可算是薛山的榜样力量。两年后,郑宏退役,他们互留了地址和联系方式,承诺以后江湖再见。
  但薛山怎么都想不到,三年后再见到郑宏,他的一生也就因此而改变了。
  二十三岁那年,薛山退役,回到家乡县城谋了一份银行押运的工作。
  但这份工作做没到三个月,辞了。因为薪水待遇很低,每天早出晚归,往返在各大银行或者取款机之间,忙碌起来,一日三餐根本不能保障。
  当时谈的女友孙皎,很是心疼他,也觉得这份工作没什么上升空间,两人商量后,薛山辞职,在保安公司投了简历,由保安公司统一指派分配工作。
  孙皎比他小一岁,大专毕业,在一家本地融资公司做会计,父母是乡镇小学的教师。
  跟薛山在一起的头两年,他在部队,俩人时常见不着面,只能靠每周一次的电话联系,传递思念。但每每薛山得了假期,总会第一时间找她,带她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补偿各种欠下的约会,两人相处的也很是甜蜜。
  孙皎性格不差,有一点点娇气,也比较体贴人,就是爱哭,这一点在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薛山就深有体会。
  薛山从部队退出来后,孙皎想结婚了。
  她跟薛山交往这件事,家里一直不同意,闹过好多次矛盾,但她就是倔着要跟薛山在一起。父母趁薛山在部队期间,悄悄给她介绍其他适龄青年,但她通通把人骂走,得罪了不少父母那辈的亲戚、同事、朋友。
  就这样在家庭阻力中谈了几年恋爱,孙皎觉得,只有结婚才能让别人说闲话的嘴永远闭上。
  她跟父母提及这件事,父母很气愤,但拗不过女儿的倔脾气,表明他们对薛山的最低要求是要能够买一套房,在县城有个安家之处,他们才能放心把女儿交出去。
  义务兵两年,政府会发一定额度的补助给军人家属,但毕竟很少。转士官之后,每月有一定工资,除开寄回家里的,薛山自己存的那部分,虽是留作将来结婚使用,但仍然无力支付买房。
  最关键的一点,是薛海。
  他跟自己一样大,可到了二十三岁,还一个女朋友也没谈过,因为人家都看不上。残疾是一方面,家庭环境差也是一方面。
  父母的意思,薛山有手有脚有能力可以挣钱,将来时间还多的是,但薛海等不了,随着年龄增大,他的婚事越来越不好落实,尤其在农村里,被人说的闲话也就越来越多。好不容易经媒人介绍认识一个,女方家也以薛家连座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为由,几次推脱。
  所以,他们想要薛山帮自己弟弟一把,先把家里的房子修了,能够娶个媳妇回家,再去考虑自己。
  薛山完全理解,并且也愿意为了弟弟去做这些事,但他同时又很矛盾——谁不想把自己喜欢的姑娘娶回家?
  最后,他还是把自己这些年攒的积蓄拿回了家。
  那是个中秋,孙皎跟他一起回家吃饭。饭桌上,老人突然说起这个事,连声夸赞孙皎是个好孩子,识大体,将来阿山一定会好好待她。
  他们以为这件事孙皎是知道的,殊不知,薛山其实还没开口,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孙皎的失望。一言不发吃完那顿饭,两人乘车回县城的路上,孙皎才逼问起薛山为什么不跟她说一下,商量一下。
  那天不欢而散,孙皎哭着跑回家,没回两人一起住的出租房。
  年轻的爱情,没有金钱和物质基础,在这个赤|裸而残酷的社会面前,容易被渐渐击碎。
  对于孙皎这样的女孩来说,并不怕苦,也并不怕累,管它人生如何纵浪,亦无所谓。
  她真正无法忍受的,是当考验来临时,身边的人没有站出来,与自己携手并肩,抵挡一切风雨。
  他们闹了一段时间别扭,虽然后来重修于好,但薛山隐隐感觉的出来,孙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会偶尔使小性子小脾气,会哭会笑,会体贴人照顾人,但更多时候,她用一种茫然而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
  押运工作之后,薛山做了一段时间娱乐会所保安,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再次遇到了郑宏——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身体有些发福、却依旧中气十足意气风发的郑宏。
  他带着一群客户来会所唱歌喝酒找消遣,意外看到薛山,两人都有点诧异。郑宏退役后的那一年,薛山给他写过两封信寄去他老家,但之后又渐渐没了联系。
  此次重逢,两人都有些激动和惊喜。
  郑宏谈完生意的第二天,专门开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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