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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海北-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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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小孩瞅着自己闯祸了,一溜儿跑开,只剩下伴郎不停致歉。
  陈逸擦着身上的红酒,冲他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没事没事。”
  “这群熊孩子。”余笙笙骂骂咧咧接过陈逸手中的托盘,“芋头,这儿你别管了啊,快去洗一下,把衣服换了。”
  陈逸点头离开,走到楼梯间时,碰巧遇上带彤彤去洗手回来的薛山。
  看见她这副模样,薛山硬生生愣了下,才茫然开口:“怎么回事?”
  “红酒不小心洒了。”
  她没详细解释,薛山也没多问,牵着小姑娘陪她一起回房间清理。
  ***
  在卫生间清理妥当,换好自己的衣服出来,房里只剩下薛山一人。
  厚重的绸缎窗帘拉上大半,他孤身立在窗前,身体的轮廓在光影中有些模糊。
  目光恋恋地在他宽厚的背影上停驻片刻,陈逸开口问:“彤彤呢?”
  他没有转身,不知道在看窗外的什么,低声说:“几个小朋友来找她玩,刚刚出去。”
  “小朋友?”
  “另外一个小花童,还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小孩。”
  陈逸点点头,有些失神地望着他寂然挺立的身影,顿了下,走过去。
  “在想什么?”她停在他身边,带来一股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薛山摇摇头,伸手揽住她的肩。
  柔顺的针织面料上,粗糙的掌心来回磨蹭。
  疲惫感在一瞬间涌来,头轻轻靠向他的肩。
  静了会儿。
  “累吗?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薛山问。
  “还好。”陈逸笑了一下,抬起脸看他,“你呢?”
  “嗯?”
  “我不在家,你习不习惯?”
  轻轻扯了下嘴角,薛山说:“有点。”
  “有点什么?”
  “。。。。。。”
  她好像钻进了一个牛角尖,不问清楚不罢休。
  “嗯?有点什么?”
  “。。。。。。”
  “有点——”
  他忽然偏过头,掐着她的下巴吻下来。
  温柔地吻了片刻,他在她唇上轻咬一下,才贴着鼻尖与她分开。
  “还问吗?”温热的吐息扑在她脸上,麻麻痒痒。
  陈逸摇摇头,“不问了。”
  男人低笑一声,再次覆上唇,深深吻住她。
  不是说不问了吗?
  ***
  宴席结束后,薛山带着小姑娘离开,她明天要上课,而陈逸第二天还要陪余笙笙回门,就留在市里住下。
  送他们离开后,陈逸回身进酒店。
  没走几步,隐隐觉得有道目光一直在跟着自己移动。
  她慢慢停下脚步,抬眼望向斜后方那处。
  一身深灰色休闲西装的男人,举着手机,正对着她咔擦拍照。
  样子陌生,自己并不认识。
  眉头皱了下,陈逸走过去。
  但她还未开口质问,对方先冲她打起了招呼。
  “陈逸?”
  听他喊出自己名字,陈逸微微一愣,看向他的目光带着疑问。
  “我们认识?”
  男人呵呵笑,“你不记得我了啊?”
  陈逸眯着眼回忆,无果。
  “我是林放平大学同学啊!”
  已经很久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微微颤了一下,陈逸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男人并没领悟过她语气中的疏离,努力帮她回忆着:“那你还记得那回你来等林放平,顺便上了我们班一节毛概课吗?”
  回忆抽丝剥茧般慢慢溢出。
  那是大二下期吧?她去等林放平下课,外面下着雨,有点凉,林放平让她进教室坐着等。
  那节毛概课上,由于她坐的位置比较尴尬,周围全是男生,被毛概老师抽点起来回答问题,说她是“万绿从中一点红”。
  她站起来时,林放平班上的同学就在低声起哄。
  她在起哄声中硬着头皮答完问题,正要坐下,老师突然说:“答得不错,同学你学号多少,我给你加分。”
  身份就因此而暴露了。
  想起往事,心头渐渐漫上一丝带着甜的酸涩。
  陈逸说:“你当时……是不是坐在我旁边?”
  男人笑嘻嘻点头,“对呀,你可算记起来了。”
  又说:“那时候我们班上都在传呢,说班长的女朋友是医学系的才女。”
  陈逸礼貌地笑了下,没有回应。
  想起刚才他举着手机偷拍自己,陈逸表情淡了下来,正想委婉请他删除照片,男人的手机“叮”一身响起。
  是条微信,林放平发来的。
  “是她,你在哪见到的?”
  也是巧,他今天来参加亲戚婚礼,来的晚了,没见着婚礼仪式,也就没看到陈逸。但临走前,居然又在酒店门口碰着了。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忙偷拍了几张发给林放平,配言:看我碰见谁了?是不是你的小医生前女友?
  还没来得及给他回信,林放平一个电话拨了过来,显得很着急。
  当着陈逸的面,男人接通电话。
  陈逸别过脸去,想想算了,不管了,转身欲走,又被叫住。
  “那个,陈逸,林放平让我把电话给你……”
  手机已然递到她面前,通话界面亮着,三个字的名字在屏幕上悄然闪烁。
  正要婉拒,听筒那头传来一道声音:“陈逸?”
  犹豫一下,她接过手机。
  “喂。”声音平静冷淡。
  “陈逸?”那头显然有些激动:“是你吗陈逸?”
  “嗯,是我。”
  静了一下,那头问:“你现在在哪工作?”
  陈逸报出本市的名字,又补充说:“这里一家基层乡镇医院。”
  林放平愣了愣,又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陈逸都耐心答了。其中也包含她的个人感情归宿。
  陈逸说:“谢谢关心,我现在感情很稳定。”
  那头似乎终于舒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又支吾着说,他春节要结婚了。
  陈逸淡淡笑了一下,“恭喜,祝你幸福。”
  真心的祝福。
  一通突如其来的故人通话,唤醒了脑海中尘封的一些记忆。
  最亲密的朋友只知道她当初主动提了分手,离开,却不知在她决定离开之前,曾发生过一个小插曲。
  那是她生命中最幽暗隐秘的一部分,无人知晓。
  ***
  婚宴酒店附赠了一间豪华套房,留作新人当婚房用。
  余笙笙怀着孕,周子川谢绝了一切形式的闹洞房,想让她睡一夜安稳的觉,明天还有的忙。
  但在凌晨两点十几分时,余笙笙还是被电话吵醒了。
  她眯着眼摸到床头柜上的电话,看清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疲懒地摁下通话键。
  声音昏昏沉沉:“喂,芋头。”
  电话是陈逸打来的。
  那头静了几秒,传来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笙笙,你能来我房间一趟吗?”
  听着不对,余笙笙睡意清醒了大半,“怎么了芋头?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一楼之隔的酒店房间里,陈逸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冰凉的地板贴着她的侧脸,握着电话的手,在细细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  淡定。

  ☆、55

  黑夜广袤无边; 在寂静的城市上空悄然蔓延。
  救护车在二十分钟后赶到,周子川抱起陈逸往楼下走; 余笙笙紧跟在他身后,眼泪不停地掉。
  接到电话后; 她披了件外套就往陈逸房间跑,周子川被她的动静惊醒,问清情况后; 也急忙跟了过去。
  看到陈逸的一刹那,余笙笙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脸色刷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 一手紧捂住腹部; 疼得似乎连站都站不稳。
  上了救护车,出诊医生做过初步查体后; 高度怀疑是急性阑尾炎,且很可能已经穿孔,担心陈逸因此而发生感染性休克,已在她手背上打好留置针; 开始悬挂点滴补充液体。
  路上,她嘴里断断续续冒出几句话来; 不知道说的什么。余笙笙努力凑近她唇边听了半天; 还是听不清。
  “芋头你在说什么呀?你会没事的啊,我在这呢,我在呢。”
  她哭得梨花带雨,眼睛肿了一大圈。
  “我已经给小山哥打电话了; 他应该正在赶来的路上了,你别怕啊,我们都在呢。”
  救护车飞快地穿梭在静谧的城市街头,不夜的霓虹灯光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余笙笙哭累了,趴在周子川怀里,一下一下抽泣着。
  入院后,紧急做了各项检查,医生给出诊断:阑尾炎急性穿孔伴腹膜炎。必须尽快行手术治疗,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阑尾炎余笙笙听过,很熟悉,可什么穿孔什么腹膜炎的,她只觉得又陌生又可怕,一个劲问医生陈逸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办公室里,值班医生尽量简明扼要地跟余笙笙交待了病情,以及手术相关情况。
  没有家属,薛山又不在身边,手术同意书只能余笙笙签。
  落笔的时候她手一直在抖,边写边嘴里默念:没事的没事的,手术做完芋头就会好起来了,一定会没事的。
  一起准备就绪,陈逸被推入手术室。
  余笙笙和周子川跟着送到手术室门口。
  看着冰冷的手术室大门缓缓阖上,余笙笙靠在周子川怀里,眼泪控制不住又落下来。
  “芋头会没事的吧?”她今天反复问了好几次这个问题,问医生,问周子川,问自己。
  安静的走廊上,电子时钟走到了四点整。
  凌晨的医院一片岑寂,空荡的世界,只剩下手术室里隐约传来的仪器声响。
  ***
  手术顺利结束,陈逸被送回普通病房。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时,天光已亮。
  身体稍微一动,腹部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感。是麻药的效用过了。
  鼻腔里有一股异物感,反应两秒,她察觉出是鼻氧管。
  她静静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
  这是个双人间,病房里很安静,她住的靠窗这一面。邻床的位置空着,但床头柜上摆放了不少私人用品,估计病人是出去了。
  一阵风吹来,窗帘“呼啦”一声扬起,又“啪”一声闷声吸到墙上。
  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从卫生间出来,径直走向窗台,动作轻柔地关严窗户,没发出一点声响。
  风停了,病房里更加安静。
  男人有所感应般转过头来,与一道疲惫的目光碰上。
  她静静看着他,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游移。
  待他走近了,停在自己面前,落座在床沿,陈逸才开口问:“什么时候来的?”
  声音轻得不像话。
  干燥温暖的手掌覆上来,轻轻拨开她额前湿濡的碎发,别到耳后。
  “没多久,一会儿。”
  他声音沙哑,带着深沉的疲惫感。
  陈逸忽然笑了一下,牵扯着伤口隐隐作疼。
  察觉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薛山的心也跟着颤了一下,“别动,好好休息。”
  她目光澈然地望着他,苍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没多久是多久?”
  他们之间,好像总在进行这样的文字游戏。乐此不疲。
  “我到的时候,你刚做完手术。”他如实回答。
  陈逸深呼吸一口气,定定望着他,“吓到了吧?”
  薛山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有粗砺的指腹,在温柔刮蹭着她清瘦的脸颊。
  他是真的吓到了。
  接到余笙笙电话之后,大脑瞬间嗡鸣一片。
  他机械地穿好衣服起床,急忙打电话把方青野叫醒,让他早晨来送彤彤上学,然后一刻不停地拨打了好几个认识的电话,好不容易才租到一辆面包车,同意这大半夜的载他去市里。
  来的路上,余笙笙把医生的诊断结果告诉了他,并告诉他陈逸要做手术,边说边在电话那头掉泪。
  他木然地听着这些信息,脑袋里空白一片。
  片刻后,他低声安慰余笙笙:“你别急,会没事的,那边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
  “彤彤呢?”陈逸没听到他的回答,又接着问。
  “方青野看着,没事。”
  陈逸点点头,目光一转,看到门口缓步进来的两人。
  见她醒了,余笙笙双眼通红,扑在床边讷讷道:“芋头,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了……”
  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缓缓拉住余笙笙扶在床边的手,陈逸强打起精神,半开着玩笑说:“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别哭了,你可是新娘子,眼睛哭肿了得多难看……”
  顿了下,又道:“今天你们还有的忙,别在这了,回去睡一会儿。”
  看着他们脸上的疲惫和担忧,薛山也劝道:“先回吧,有我在这守着。”
  余笙笙又待了一会儿才和周子川一道离开,让薛山有情况随时跟他们保持联系。
  他们走后,窗外的晨光越发明亮。
  陈逸问:“几点了?”
  看了眼手表,薛山说:“快七点了。”
  点点头,她又问:“你饿不饿?”
  薛山摇摇头。
  她又一连问了几个不咸不淡的问题,明明很虚弱,但就是停不下来一般。
  薛山轻轻捏了捏她冰凉的手,“少说点话,安心休息。”
  看着他这副颓然的模样,沉默片刻,陈逸低声解释说:“伤口有点疼,跟你说话,我能转移下注意力。”
  薛山垂眸看向从她右下腹手术切口接引出来的那根透明引流管。
  医生告诉他,因为阑尾穿孔,她的腹腔内积聚了一定脓液。手术中将坏死的阑尾切除后,又灌洗了腹腔,是以术后需要放置一根引流管,把腹腔里残余的液体慢慢引流出体外。
  看着淡黄色液体从引流管缓缓排至挂在床旁的引流袋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身体上的痛,他完全没有办法帮她承受,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床头的供氧瓶噗噗冒着气泡,输液架上一袋又一袋液体连续不断滴下,薛山静静看了她半晌,低下头,在她汗湿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
  接下来几天,薛山每天往返于市区和雅里乡之间。晚上赶回去服药,第二天一早又来。
  余笙笙婚礼结束后,自告奋勇要来医院陪护,陈逸没让。她怀着孕,身体实在不便。
  薛山请了一个护工,专门负责夜间这段时间的陪护,第二天一早自己又来换班。
  陈逸劝过很多次,不想他这样,太累了,直接请个护工就可以。但他在这个问题上拧巴得很,丝毫不动摇。
  他很细心,事事周到,医生护士的每项嘱咐他都认真听着、记着,每次护工见到他来,总是一脸笑嘻嘻跟陈逸说:“你男朋友真是贴心,现在好多年轻小伙子都赶不上他。”
  几天下来,连邻床的那位中年女病人和她的家属,都会忍不住对陈逸夸赞说:“姑娘有福气啊,你这男朋友是真不错,对你上心。”
  每每这时,陈逸会回应她们一枚淡淡的笑,和一句“谢谢”。
  术后第三天,陈逸的肠道才算恢复正常蠕动,肛|门终于排气。
  可以进食后,她精神头也好了不少,嚷着让薛山给她买吃的,自己已经快馋死了。
  薛山去外面买了蔬菜粥回来,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吹凉了喂给她。
  陈逸觉得别扭,要自己起来吃,他不肯,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陈逸妥协。
  “薛山。”她喝下一口粥,淡淡喊了他一声。
  “嗯。”他眼皮没抬,低头吹着勺子里滚烫的食物。
  “我做的是腹部手术,不是手。”
  “嗯。”依旧眼皮没抬。
  “再这么下去,我都快忘了我手是拿来干嘛用的了。”她小声嘀咕。
  又送来一口粥,陈逸张嘴吃下,嚼了两口,听见他说:“你觉得你的手是干嘛用的?”
  “自己吃饭用的。”她不假思索。
  “错。”
  “……”
  他一本正经道:“等吃完饭你就知道了。”
  一直保有小小的好奇,吃完饭后,见他收拾好餐具,拿去阳台清洗了回来,陈逸忍不住一直追问他:“你快说,我手是拿来干嘛用的?”
  擦了擦手上的水滴,薛山来到床边,静静看了靠坐在床头的这人一眼,嘴边泛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你抱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陈逸想都没想,见他倾身过来,伸手抱了抱他。
  放开后,连忙一脸期待追问:“快说。”
  她倒要听听他能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他站在床沿,身体逆在柔和的光影里,眼中缓缓升起浓浓的笑意。
  “就这么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吓人吧?

  ☆、56

  怔了几秒; 陈逸忽然低笑出声,忍不住嗔了他一句:“流氓。”
  薛山从没听过她骂人; 很难想象这样两个字从她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感觉。
  但现在听来,好像还不错。
  他抬手挠了挠眉角; 也跟着轻笑出声。
  邻床的女病人出去散步回来,跟他二人笑眯眯点个头,算是打招呼。
  等邻床病人午休睡下后; 薛山把陈逸的病床摇低,让她也睡个觉休息一会儿。
  睡了不知道多久,陈逸忽然从梦中惊醒。心脏一通狂跳; 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缓了好一会; 她才渐渐恢复过来。
  窗帘被阖上,病房里光线温暖而柔和。
  午后的街道热闹且聒噪; 汽车鸣笛杂糅着不远处大楼的施工声,隐隐飘进来。
  输液架上的药袋已经更换了新的。
  床边,男人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闭目休息。
  隐隐觉得伤口处有些胀痛; 陈逸微微动了下身子,病床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薛山睁开眼; 看她像是要撑坐起来; 忙上前扶住,低声问:“怎么了?要起来吗?”
  陈逸点点头,薛山绕到床尾摇升降杆。
  目光恍然地坐了一会,陈逸看向薛山; 柔声说:“我有点想彤彤了。”
  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到小姑娘了,很想问问她最近在学校过的怎么样,交新朋友没有,得小红花没有。
  她双手搭在被子外,薛山伸手握住。
  “她也很想你,昨天晚上还一直要我拿手机里的照片给她看。我跟她说好了,周末就带她过来。”
  陈逸点点头,心里似乎安慰了些。
  但忽然思绪一飘,疑惑的目光看向薛山:“你手机里有我的照片?”
  薛山被她问愣了一瞬,低低“嗯”了一声。
  “什么时候拍的?”陈逸手伸到他面前,“给我看看。”
  薛山笑了一下,掏出手机递过去。
  他的手机没设密码,陈逸找到相册,点开。
  照片很少,统共只有十来张,有几张是彤彤画的画,剩下的除了风景,就是她和彤彤合照。
  陈逸咂舌:“你偷拍的?”
  薛山点头。
  一张是她坐在书桌前辅导彤彤功课,只露了个侧脸,一身灰色休闲服,正是他买的那套。
  一张是她牵着彤彤的手在路边散步,昏黄的夕阳弥漫开来,天地间一片柔暖之色。不知道在聊什么,俩人看着对方微笑,阳光铺在她们身上,镀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薛山在她们身后摁下快门键。
  陈逸一张一张翻过去,目光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似乎每一张都是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令她无法放手。
  她看照片的间隙,薛山蹲下身,稍稍掀开一角被子,捋出液体引流管,按照医生教的方法,从上至下,有规律地捏着,把淡黄色液体挤到引流袋里。
  做完这些动作,抬眸,发现陈逸正一瞬不移盯着他。
  静静对视片刻,陈逸喊他:“过来。”
  他乖乖起身。
  “再过来一点。”
  身子又探过去一些,单手撑在床沿上,怕压着她。
  陈逸飞快在他嘴上嘬了一下,“照片拍的不错,奖励你的。”
  他轻笑一声,反问:“就这样?”
  不然呢?
  低低的笑声带动胸腔微微颤动,他伸出手搂住她的脖子,手指穿进发丝,朝自己轻轻一带,低头吻上去。
  这个吻很温柔,也很漫长。
  “哎哟,非礼勿视。”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两人立刻分开。
  曲木沙依倚在门边,嘴边噙笑,一手提着个果篮,一手装模作样挡在眼前。
  “放心放心,你们亲完了我再进来。”
  “沙依。”薛山站直身体,沉声喊她。
  曲木沙依缓缓放下手,饶有兴致打量了他俩几眼,走过去。
  路过陈逸邻床时,瞧那人还睡得正熟,下意识放轻了些脚步。
  薛山从床底抽出一条凳子递过去,曲木沙依坐下,把果篮往床头柜上一放,看向陈逸。
  蛮憔悴的,脸瘦得都快没形了,但气色还挺好。
  果然有爱情滋润就是不一样啊。
  陈逸笑了笑,“今天休息吗?”
  曲木沙依点点头,“下午事情不多,过来看一看大嫂你呀。”
  脸上的笑霎时顿住,耳根子猛地窜起一股热潮,陈逸微微有些不自在。
  “沙依。”薛山又喊她一声,待她目光转过来,朝她轻轻摇了下头。
  曲木沙依别过脸去,低哼一声,不是大嫂是啥?
  好在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了解过陈逸现在的情况后,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在病房待了半个多小时,薛山送她出去。
  平时的曲木沙依,提起工作上的事来,风风火火一腔激情,今天有些反常,几次偶尔涉及到工作的话题,似乎兴致不高。
  走廊上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两人的步子并排而行,发出细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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