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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海北-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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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没什么人,安安静静的。两人的步子并排而行,发出细微声响。
薛山侧眸看她一眼,低声问:“工作上出问题了?”
他担心是和杨洛平有关。
曲木沙依点点头。
犹豫片刻,她说:“山哥,我可能要调走了。”
她低垂着目光,声音细细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调走?”薛山诧异:“不在禁毒大队了?”
曲木沙依又点点头。
“我爸他不让我在队里待了,让我转去做文职。”
曲木沙依的家庭环境,薛山是有所了解的。
她父亲在公安系统任职,是个中层骨干,母亲是高中教师。
也许是受父亲职业的熏陶和感染,曲木沙依从小就立志要当一名人民警察。
拗不过她的满腔抱负,父母违着心同意她念了警校。一心想着等她毕业出来,给她找个稳定点的工作,毕竟是女孩子,成天跑一线实在不安全。
结果她毕业后,倔着要进禁毒大队。
个人体能和素质都不错,条件也符合,就是性格上有点大大咧咧,有时候容易管不住嘴。
跟父母一番强烈争取后,曲木沙依父亲把她送到了吉爷身边。
他和吉爷是旧相识、老朋友,让老友带着自己女儿学习工作,心里头也踏实些。
这么一待,两年多过去。
她每次出任务,父母都提心吊胆,生怕她磕着伤着,生怕她在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毒贩时,生命安全受到威胁。
但与之而来的,也有一股难言的自豪——自己女儿巾帼不让须眉,善良、正直、一腔热血。
可这种自豪,并不能完全替代父母对子女与生俱来的那股担忧,加上近段时间几次出任务,曲木沙依都不同程度负了伤,虽是小伤,但她父母彻底坐不住了,托了点关系,要把她调走。
曲木沙依当然不肯,但母亲近一年来身体越来越不好这点事实,又刺激着她,最终令她妥协。
“等手上这个案子忙完,我就得走了。”她闷闷道。
薛山没说话,沉默片刻,抬手握了握她的肩。
***
周六这天上午,薛山带彤彤来的时候,一名实习医生正在给陈逸拔引流管。
他动作不太熟练,力度和方向没掌握好,拔管过程中,陈逸一直咬紧牙关忍着疼。
等他终于结束拔管,重新给消毒换药包扎完毕,陈逸额头上早已冒出一层冷汗。
小实习生有些讪讪地,也知道自己刚刚的操作不够好,临走时颇有耐心地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
就在他推着治疗车欲离开时,忽然发现一个小姑娘正愤愤地瞪着自己。那眼神,似乎要把他生吞下去一般。
治疗车渐行渐远,病房里恢复安静。
没了引流管和引流袋,陈逸觉得一身轻松,缓了下疼,冲床尾愣愣站着的小姑娘招手。
“彤彤,来阿姨这儿。”
小姑娘乖乖过去,停在床沿,伸出手,放进陈逸摊开的掌心中。
她穿了件淡粉色的连帽卫衣,扎个马尾辫,小脸粉扑扑的,煞是可爱。
握着她软软的小手,陈逸心满意足笑了笑,问她:“在家想阿姨吗?”
毫不犹豫用力点头。
“爸爸和阿姨不在家,有没有好好听干爹的话?”
还是点头。
“这周在学校过得开心吗?”
缓缓摇头。
“有小朋友说不好听的话么?”
摇头。
“那是为什么不开心?”
小姑娘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陈逸。
“因为我?”
继续点头。
薛山走过来,摸摸她的小脑袋替她解释说:“你不在,每天回家都有点无精打采的,去上学也是。”
小姑娘轻轻撅了撅嘴,陈逸把她拉近一点,柔声说:“过来抱抱阿姨。”
她乖乖伸出手,抱在陈逸腰上。
***
拔了引流管,陈逸下床活动方便了很多。
下午薛山离开后,她来到到医院楼下的花园里散步。
步子小小的,缓缓的,每走一步伤口还在扯着疼。
小姑娘小心翼翼跟在她旁边,牵着她的左手。遇到路上有石子或者坎儿,她摇摇陈逸的手示意;遇到有人或车经过,她伸出手虚虚地护在陈逸腰上,像个小保镖。
走了一会儿,陈逸在花园里的木椅上坐下,身旁是一团小小的身影。
陈逸搂着她,她轻轻靠在陈逸怀里,小心翼翼避开她的伤口。
夕阳渐落,火红色的晚霞铺满天际,绚丽而壮美。许多人拿起手机咔擦拍照,意图把这份美丽记录下来。
晚霞渐渐散去,天地间蒙上一层黯淡的光。
秋夜微凉,陈逸牵着小姑娘回到病房。
邻床的中年女病人已经出院,昨天下午新进了一位年轻女孩,夜里由她母亲陪护。
看陈逸牵着个小姑娘回来,女孩母亲冲她们打了个招呼,笑眯眯道:“这小丫头长得真俊,是你家妹妹还是什么亲戚?”
她只知道陈逸有个男友,白天会来照顾她。
脚步微微一顿,陈逸低头看向彤彤,她也正眼巴巴望着自己。
阳台玻璃门没关,微凉的夜风扑涌进来,拂动她额际的碎发。
陈逸笑了一下,说:“她是我女儿。”
☆、57
入夜; 气温稍有回降。
病房里没开空调,格外安静; 也格外清冷。
拔除引流管后,陈逸下床活动比较方便; 夜里不再需要护工陪护。彤彤留在医院陪她,原本要睡的是陪护床,因为薛山临走前有交代过; 让她不要碰到阿姨的伤口,所以她一直小心翼翼注意着。
到了睡觉的点儿,她乖乖洗漱好; 脱鞋躺上陪护床。
陈逸洗漱完出来; 看着她乖巧温顺的模样,柔声提议:“跟阿姨一起睡好不好?”
她有点心动; 但暗暗打量一眼并不宽敞的病床后,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陈逸慢慢蹲下,轻轻拉住她的手,低声说:“一个人睡的话; 我有点害怕,你能陪我吗?”
害怕?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会做噩梦?
仔细想了想; 她终于点头。
拉上病床之间的隔断帘; 陈逸先躺上床,往右边靠了靠,空出一片位置,朝彤彤招手; “来。”
小姑娘乖乖躺上去,枕在陈逸左手臂上,微微侧过身,搂住她。
像是抚慰般,她的手在陈逸胳膊上轻轻拍着,一下一下,似在哄她入睡。
无声地笑了下,陈逸低头亲了亲她的小脑袋,柔声说:“晚安,彤彤。”
屋内光线调得很暗,怀里的小丫头微微启唇,发出几个无声的音节。
“晚安,妈妈。”
看起来小姑娘比较困,没过一会儿,她手上的动作渐渐卸了力气停下来,靠在陈逸怀里静静睡着了。
陈逸没什么睡意,看了会儿窗外深沉的夜色,又低头看看怀里小人儿酣甜的睡颜,抬手替她掖好被角。
小姑娘细细柔柔的呼吸在耳边萦绕,陈逸阖上眼,安然入睡。
***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本地将迎来入秋后的第一场大降温。
没了暖阳的关照,病房里愈加清冷。余笙笙坐了一会儿,被冻得够呛。
陈逸看看她,有点责怪的语气道:“天气降温了,怎么出来还穿这么少?”
十月初的天气,本就开始转凉,她却只穿了一件五分袖针织连衣裙出门,笔直洁白的小腿光溜溜露在外面,已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余笙笙搓着手,“谁知道要降温啊,昨天天气还挺好的。”
她今天过来做产检,遇上周末和国庆小长假,好几个项目没做到,要等着周一才能来。看检查完时间还早,她就抓紧时间过来陪陪陈逸,顺便带了个小玩具——水晶跳跳球。
这跳跳球是她小时候玩儿的,多少年没见过了,也是最近父母清理家中旧物才翻出来,觉得挺有意思,就给她留着了。
眼下,跳跳球落到了彤彤手里。
她在病房待得有些无聊,陈逸又不想老是拿手机给她玩,是以余笙笙带来的这个小玩意儿,算是替她解决了一个小困扰。
小姑娘在阳台上玩着,陈逸边跟余笙笙说话,边不时看看她的情况。
“柜子里有我的外套,你拿出来披一下。”陈逸指了指床头的储物柜。
余笙笙罢罢手,“不用不用,我可是国防身体。”
陈逸笑她,“还国防身体,你也不怕肚子里的小家伙冻着。”
余笙笙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对哦,把我女儿冻着了怎么办?”
她弯腰去开储物柜拿外套,陈逸笑她:“你就这么想要个女儿?”
“当然,女儿多贴心啊!我要能有个像彤彤这么贴心的小棉袄,做梦都得笑醒。”
她刚来的时候,实习生正在给陈逸换药。本来多普通平常一件事,但小姑娘一直盯着那实习生,眼神略带杀气。
余笙笙觉得好笑,后来问过陈逸,才知道前一天拔引流管发生的事,顿觉小丫头怎么那么可爱,简直就是个“护妈狂魔”。
“要生个男孩呢?”陈逸问她。
“生男孩的话,你就争取以后生个丫头,给我儿子当媳妇儿,咱俩结亲家。”
说完,余笙笙哈哈大笑两声,觉得自己这个想法非常完美。
又聊了一会儿,余笙笙问:“小山哥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上楼的时候正好碰到薛山下去缴费,可这都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他还没回来。
陈逸看了眼窗外独自玩耍的小姑娘,淡淡移回视线,“可能排队的人比较多吧。”
正说着话,余光瞥见彤彤忽然向阳台的围栏扑了过去,陈逸吓得一惊,猛地站起来。伤口被硬生生扯了一下,疼得她倒吸凉气,但她顾不得那么多,捂住腹部就往阳台走。
小姑娘趴在围栏边上,目光愣愣望着楼下。见她没什么动作,陈逸一颗心才落地。
“怎么了?”
小姑娘回过头来,指了指楼下某一处。
陈逸看她两手空空,问她:“跳跳球掉下去了?”
小姑娘讷讷点头,一脸委屈。
余笙笙也跟了出来,拍着胸口道:“丫头你可吓死人了,突然那么一下,还以为你要跳出去。”
又看向陈逸,“芋头你没事吧,是不是扯着伤口了?”
小姑娘这才注意到陈逸一直捂着肚子,表情有些痛苦。
顿了下,她慢慢走到陈逸面前,抬手抚上她的小腹,盖在手术切口的位置,轻轻揉着。
陈逸低头看她,发现她眼圈已经红了,一脸的内疚。
摸了摸她的脑袋,陈逸安慰她说:“没事,阿姨不疼了。”
她牵着彤彤回到病房里,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要不要下楼去把跳跳球捡回来?”
小姑娘没摇头,也没点头,似乎还处在内疚的情绪当中。
陈逸对她笑笑,“没事的,阿姨真的不疼了。但是你也要记住,以后别再做这样的危险动作了,万一不小心摔下去了怎么办?”
小姑娘乖乖点头。
“那咱们下去找球吧,今天还没出去过呢,就当陪阿姨出去散步了好不好?”
她抬眼看陈逸,犹豫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来到楼下花园,陈逸坐在长椅上休息,余笙笙陪着彤彤四处寻找。
几米开外的大树下,一位年轻母亲也正陪着自己的儿子玩耍。
小男孩大概七八岁左右,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身形单薄、脸色苍白,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陈逸静静看了会儿他们,发现小男孩手里玩耍的东西,似乎正是彤彤掉落下楼的跳跳球。
余笙笙和彤彤也发现了,走向那对母子。
陈逸听不到她们的对话,只看见余笙笙跟那位母亲说了几句话,那位母亲低头又跟自己儿子说了些什么,然后,小男孩把手里的球递还过来。
但彤彤没有接。
她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差不多大,但似乎生病很严重的小伙伴,轻轻摇了摇头。她比比划划一番,意思是不要了,给小男孩玩。
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陈逸看见余笙笙和那位母亲一起向自己走来,留下两个小家伙在大树下继续玩耍。
中途,余笙笙电话响起,她去旁边接。年轻母亲坐到陈逸身边。
“你女儿很棒,很善良。”年轻母亲夸奖彤彤。
陈逸看着大树下那两枚小小的身影,淡淡笑了一下,“谢谢。”
年轻母亲看看陈逸,关心问:“你们是来就诊的还是。。。。。。”
出来散步陈逸穿的是自己的衣裳,没穿病号服。
“我在这住院,阑尾炎,做了个小手术。”
年轻母亲点点头,慰问过后,两人又聊了几句,陈逸这才知道,小男孩患的是“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确诊一年多,近几个月在医院接受化疗。
分享这些信息时,年轻母亲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孩子身上,眼神里既有心疼,也有一股超然于生命之外的淡然。
“刚查出来那会儿,真是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我的孩子这么小,怎么会得这种病。后来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好像也没什么了,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我跟孩子他爸没什么大要求,就希望他能多活一天是一天,开开心心的就好了。”
陈逸看向身旁的女人,缓缓握住她的手。
静静感受着这份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安慰,年轻母亲低声说了句“谢谢”。
大树下两个小孩玩得差不多,年轻母亲跟陈逸告别,带着小男孩离开。
小姑娘手里捏着水晶跳跳球,满是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陈逸正要出声喊她,见她突然拔腿跑向了那对母子。
她把跳跳球送给了小男孩。
再回到陈逸身边时,她的额头和鼻尖上都冒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陈逸掏出纸巾替她擦汗,明明想说很多话,此刻又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的小姑娘,既聪明又善良。
但她很清楚,善良其实比聪明更加难得。
因为,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
***
余笙笙这个电话打的有点久,等她回来时,陈逸正要牵着小姑娘回病房。
薛山已经缴完费,又按照医生的推荐,去医院的皮肤科分院买了一盒祛疤的药回来,碰巧遇上几人往回走。
陈逸接过药盒仔细看了下,有点苦笑不得,“你买这个干嘛?”
薛山不假思索:“怕你爱美,担心以后留疤。”
陈逸简直服了他,“我什么时候担心留疤了?”
薛山不说话了,他感觉自己好心办了件“坏事”。
陈逸看看他,轻叹口气,低笑一声,“好了,不是怪你,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然后煞有介事解释说:“但这种所谓祛疤祛斑的美容产品,其实大部分都是噱头。”
薛山依旧不开口,她又问:“花了多少钱?”
他老老实实报出一个数字。
静了几秒,薛山转头看向陈逸,发现她正拿一股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薛山。”她表情有些严肃。
“嗯。”
“以后家里的钱不能归你管了。”
“。。。。。。”
余笙笙一直在边上听着这俩人对话,终于忍不下去了,哀嚎道:“大哥大姐,咱秀恩爱能关起门来慢慢秀吗?不知道我是孕妇受不了刺激的啊?”
她一把拉过彤彤的手,牵着她就往医院门口的711便利店走,“你俩慢慢商量以后钱归谁管这个问题吧,我带丫头去买点东西。”
被留下的俩人慢了半拍才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彼此对视一眼,笑了。
***
711便利店里,余笙笙带着彤彤逛了一圈,让她想吃什么随便选,但小姑娘什么零食都没要。
余笙笙咂舌:“不是吧。。。。。。芋头把你管的这么严格?零食都不让吃?”
又小声嘀咕:“还真是比亲妈还亲。”
最后,小姑娘只拿了一瓶橙汁,因为她的确有点渴了。
结完账临出门,余笙笙突然想起纸巾没买,又折回去。
店里顾客多了起来,收银台处排了五六个人,她排好队,让彤彤在门口等她。
小姑娘乖乖站在门口,实在是有点渴,想拧开瓶盖喝口果汁,无奈拧了半天没拧动。
转头看看里面排队的余笙笙,她前面还有四个人。
再回头时,忽然发现自己身旁站了一个人。
目光上移,她看见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男人一身灰色运动装,戴顶黑色鸭舌帽,指着她手里的瓶子,问:“要不要叔叔帮你打开?”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男人看着她的动作,低声笑了下,蹲下|身来,将帽檐抬高一点,问她:“不记得叔叔了?”
目光停留在男人的脸上,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很模糊的一些片段,零零碎碎的,记不太真切。
“来,叔叔帮你。”
男人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瓶子,轻而易举拧开,又递还回她手里。
小姑娘愣愣望着他,眼里的警惕少了许多。
男人始终笑呵呵地,“叔叔跟你爸爸是朋友,我以前经常抱你、逗你玩儿的,还记得吗?”
见小姑娘似乎在慢慢回忆,他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叔叔改天来找你和你爸爸一起玩,好不好?”
小姑娘一动不动,静静看着他。
男人像是遗漏了什么,笑了一下,补充说:“差点忘了,还有你那位医生阿姨。。。。。。”
“彤彤。”余笙笙喊着她的名字出来。
她回头冲余笙笙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余笙笙走过来,一眼就看到她手里拧开的果汁瓶,“哇,彤彤这么厉害,自己拧开的啊?”
小姑娘摇摇头,想指给余笙笙看刚才那位叔叔。
可当她再回头时,身后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聪明是一种天赋,而善良是一种选择。—— 摘自亚马逊CEO Jeff Bezos 的某场演讲。
☆、58
“在看什么?”
余笙笙也忍不住好奇; 看向彤彤身后。
四周扫了一圈,小姑娘回过头来; 一脸的疑惑。
刚才那个叔叔呢?
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
余笙笙见她脸上小表情一阵一阵的,摸摸她的头; “到底咋啦?”
她冲余笙笙挥了下手中的果汁瓶,又指指身后的位置。
余笙笙一头雾水,“这。。。。。。水有问题?”
抬脸看她一眼; 小姑娘轻叹一口气,摇摇头。
回到病房,趁着大人们聊天的间隙; 她再次来到阳台上。
这里虽是七楼; 但站在阳台上正好可看见711便利店的后门。
她刚刚就是在那里,遇见的那个叔叔。
站了一会儿; 听见身后玻璃门被拉开的声响,小姑娘回头,薛山走了过来。
停在她旁边,薛山揉揉她的脑袋; 问:“在看什么?”
小姑娘不假思索指向楼下的711便利店。
薛山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刚刚买东西的地方?”
小姑娘用力点点头; 但手没放下; 继续隔空指着。
“那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薛山问。
再次点头,她徒手做了个拧瓶盖的动作,然后把手举高,隔空比划了一下; 示意是个高个子叔叔帮她拧开的。
但薛山一时没看懂。
小姑娘有点急,又比划了一遍,边比划边张开嘴,似乎想说很多话,就是发不出声音。急得直跺脚。
薛山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肩膀,“没事,不急不急。”
小姑娘这才停下动作,缓了口气。
薛山抚着她的背,正想再仔细问一下她想表达的意思,身后玻璃门被轻叩了几下。
他转过头,陈逸招手示意他们进去。
聊天中,陈逸说起彤彤喜欢画画的事情,刚好余笙笙有个关系不错的高中同学是学美术出身,在本市办了个少儿美术班,办学质量蛮不错,在本地小有名气。
这么一说起来,余笙笙当即给老同学去了电话。
简单咨询后,对方建议彤彤就读假期培训班——十五天封闭式培训学习,并且给予很大程度的报名优惠。
薛山听后,虽然有点不放心彤彤一个人,但正如陈逸之前所说,他们不可能一辈子把小姑娘护在身边,得让她自己学会融入这个社会,学会独立于世。
所以,他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而彤彤,得知自己可以去学画画后,明显又兴奋又开心。
但她也有点犹豫,那样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家人了。
似乎看出她所想,陈逸牵住她的手,揽进怀里抱了抱她,柔声说:“没关系的,虽然你每天吃住学习都是跟老师和其他小朋友在一起,但爸爸和阿姨每周都会来看你的。”
小姑娘这才点点头。
一桩心头大事算是解决妥当,送走余笙笙,他们去院外吃完午饭回来,一路上,陈逸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这股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午睡之前,因为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她甚至有些分不清眼前所见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能在混沌灰暗的空间里不停奔跑,妄图远离那段让她痛苦的记忆。
突然,脚下一空,她摔进一汪无尽的深黑暗渊。
猛地睁开眼,望着头顶一水白色的天花板,听着枕边小姑娘浅浅的呼吸声,她才回过神来,缓缓抬手,抚了下额头。
一身淋漓大汗,黏黏腻腻的不大舒服。缓了会儿,她慢慢撑起身子,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向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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