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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南海北-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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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跟你一起的吗?”陈逸继续追问。
“说了不知道,你怎么老问啊。”有点不耐烦了。
枪口还对着自己,陈逸犹豫一下,继续问:“你和薛山——”
“咔哒”一声,他拉了一下枪栓,上膛了。
眼神幽幽转过来,看着陈逸,杨洛平笑,“你还没猜呢,这枪里面有子弹吗?快猜。”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紧要关头,陈逸忽然想起了余笙笙。
读书时,两人偶尔会约去看电影。
余笙笙偏爱警匪片、好莱坞大片一类,每每看见反派被正义的一方干掉,她都会语重心长说一句:知道反派为什么最终都会死吗?因为,他们的话实在太多了。
可眼下的环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话比那些电影里的大反派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但她仍然没有办法得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信息。
对付他应该采用什么手段和方法?
服软?装顺从?还是硬碰硬?
好像都没用。
他永远按照自己的节奏走着,绝不允许旁人打乱。
四下寂静,屋顶掠过一阵疾风,“呜呜”作响。
静默片刻,陈逸开口:“没有。”
杨洛平轻笑一声,“你觉得没子弹?”
陈逸说:“对。”
男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不是,你咋这么可爱呢?是真以为我不会开枪?”
陈逸眼睁睁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收住,表情冷下来,把枪塞回腰间。
“我不动女人和小孩,算你走运。”
一颗心骤然落地,陈逸才后知后觉双腿早已发软,有些站立不稳。
她缓缓退了几步,见男人突然抬手掀下鸭舌帽,步子停下。
“看见没?”杨洛平指着自己的脑袋,“拜你男人所赐。”
她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什么一直戴着帽子了。
头顶的伤疤太过显眼,从后脑勺弯弯扭扭窜至前额,所经之处,寸发不生。
乍一看,就像头顶长了一只硕大的白色蜈蚣。
鸭舌帽又戴回头上,男人低笑一声,站起身,目光转向陈逸。
似乎正要开口说什么,他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犹豫一瞬,他掏出接通。
环境足够安静,是以陈逸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路哥!跑啊,快跑,我们被警察截住了!”
杨洛平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低声咒骂:“蠢货。”
他走远几步,急问:“怎么回事?”
那头再说了什么,陈逸就听不到了。但她隐约能够猜出,彤彤也许获救了。
挂了电话,杨洛平明显情绪不对,完全没了先前的那种恣意潇洒。
静站片刻,枪重新握回手中,他突然笑了一下,“想见你男人吗?好,我带你去。”
***
曲木沙依赶到佑安镇派出所时,彤彤正被一位女民警抱在怀里,眼泪依旧不停地掉。
女民警轻声哄着她,正要掏纸巾给她擦眼泪,怀里的小人儿突然一把挣脱自己,跑开了。
她跟着起身,见小姑娘冲向一年轻女孩的怀抱。
曲木沙依抱起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没事了没事了。”她轻轻拍着彤彤的背,低声问她:“伤着哪儿没有啊?”
小姑娘用力摇头,哭泣的声音从喉咙里断断续续溢出来。
女民警走过去,曲木沙依立刻表明身份,给对方看了证件,又问起那两个歹徒的下落。
女民警说:“逮住一个,跑了一个。”
又问了几句情况,询问室里出来一男一女。
女民警说:“就是他俩报的警,报完警之后一直跟着那辆车,给我们提供线索,这才顺利截下来的。”
但截车的时候,对方慌不择路,撞向了路边围栏。
路旁刚好有条大河,两人见情况不对,慌忙跳河逃跑,民警紧跟着下去,逮住了朱富勇,但黑衬衫跑了。
朱富勇跳河时撞了头,一直昏迷着,已由两名民警陪着送去医院救治,还没回来。
小白去了医院,曲木沙依来派出所领人。
曲木沙依走向那对年轻男女,真挚道了谢,又深鞠一躬,把对方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男人说:“你是孩子家长?小姑娘很聪明。”
曲木沙依没有否认,点点头,又说了一遍谢谢。
半个多小时前,他们接到一通电话。
准确来说,这通电话是打到陈逸手机上的,但刚好手机在他们那。
以为是杨洛平那方有什么动静,全部人都屏息听着,技术员工也就位,做好了追踪定位的准备。
但这通电话是佑安镇派出所打来的。
他们刚把彤彤接到手,小姑娘就迫不及待把脖子上挂的卡片揪出来给他们看。
很明显,卡片是家长留在孩子身上的通讯牌,上面写了小姑娘的名字,还写了一串地址,两个号码。
民警挨着拨打一遍,第一个号码没通,又拨打了第二个。
这才终于联系上对方。
了解清来龙去脉后,曲木沙依拨了小白电话,问那边情况怎么样,能不能问到陈逸的情况。
彤彤一直在边上听着,忽然拽住曲木沙依衣服下摆,用力扯了下。
曲木沙依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乖,等我打完电话。”
小姑娘继续扯着她的衣服,眼里泪花打转,张开嘴,不停发出“嗬嗬”的气音。
突然,曲木沙依怔了一下。
她好像听见小姑娘说了句话。
声音细细的、柔柔的,断断续续。
放下手机,低头看向彤彤,她仍旧眼泪汪汪看着自己,一脸着急。
她说:“我记得。。。。。。我记得路。。。。。。”
作者有话要说: 临时修了一下文,更晚了,海涵。
仔细看了大家的意见,再结合我自己这段时间的规划安排,在此跟大家正式说一声,今天这章更完,将停更一周,正文剩下的章节,会在一周后全部发出。
提前说句感谢,感谢各位这一路的支持和关照。
下周一(7月17日)上午八点,记得来跟山哥和陈医生说一句再见。
☆、63
乌云渐起; 天色黯淡下来。阴沉的窗外,风景杂乱无序。
副驾驶座上; 陈逸睁开眼,看见窗外极速倒退的街景; 和一闪而过的几辆警车。
浑身没劲,肌肉酸软无力。她抬起手,搭上门把; 但车门锁死了,拉不开。
旁边传来一声低笑,“想下车?不去见你男人了?”
手无力地垂下; 陈逸坐直身体; 目视前方陌生的路段,冷声问:“他在哪?”
半个多小时前; 仓库里,杨洛平说:“想见你男人吗?好,我带你去。”
但陈逸还不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就扑了过来; 绕到她身后,一手箍住她的脖子。紧接着; 脖颈处传来一阵轻微刺痛。
这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读书的时候; 操作课上同学们经常互为为实验对象,不止一次用一次性注射器或者输液器针头扎过对方。
明白过来他对自己做了什么,陈逸用尽全力掰开他的手,捂住脖子一连退了好几步; 心中猛然窜起一股巨大的恐惧。
杨洛平站在原地看着她,嘴边噙笑,“怕什么,又不是什么毒|药。”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注射器,细细的针头因陈逸的挣脱被掰弯,银色针尖上,仍不断冒出一滴滴透明液体。
陈逸咬紧牙死死盯着他,不敢想象他到底给自己注射了什么东西。
她告诉自己要镇定,不能自乱阵脚,就算是毒品,他没扎进血管,只是肌注而已,不会有大问题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但很快,陈逸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她感觉很困、很累,身体开始乏力、没劲。
这种感觉持续了半个多小时,一直到眼下,才稍有缓解。
杨洛平专心致志开着车,一副完全没听见她问题的样子,陈逸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他在哪?”
男人轻笑一声,抬了抬帽檐,眼神目视前方,“急什么,到了你就知道了。”
车内恢复寂静,陈逸无力地攥着拳头,脑海中悄无声息闪出一个片段。
那天,余笙笙婚礼那天,薛山在卫生间帮她系礼服绑带。在那方陌生而狭小的空间里,薛山说,等这段时间过了,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是什么地方呢?
还有机会能去吗?
***
银色卷帘大门被呼啦一声提起,门外警察持枪进入,里面空无一人。
彤彤待在车里,见警察叔叔们进去了一小会,又尽数退出,没有任何陈逸的身影,突然大哭起来,使劲拍着车窗。
曲木沙依赶回去,解开车锁,“怎么——”
小姑娘拉开门跳下车,一把撞开曲木沙依,不管不顾奔向仓库。
跑到门口,她被人拦下,目光直直望向空荡荡的仓库,边哭边喊:“妈妈,妈妈!”
曲木沙依赶过来,跟同事打个招呼,一把抱起她,将她带回车里,紧紧搂在怀里。
“没事的,我们会找到你爸爸跟——”她顿了一下,“跟你妈妈的。”
哭泣声渐渐停下,彤彤缓缓抬头,愣愣望着曲木沙依,嘴里喃喃:“爸爸。。。。。。”
曲木沙依一拍脑袋,说漏嘴了。小丫头还不知道山哥也失踪的消息。
她轻轻拍着小姑娘的背,“不怕不怕,他们都会没事的啊。”
一开始,他们通过医院门口的监控查到了杨洛平开的那辆黑色大众,一路追踪,但他中途开到监控盲区换了车,线索断了。薛山的电话,后来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再也联系不上。
一行人站在车外商讨事情,吉爷也到了,他上午去市局参加一个大会,接到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
医院那边来消息,朱富勇醒了,但他只供出陈逸所待的这个仓库和要把彤彤送去藏起来的地点,其他一无所知。
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吉爷来到车窗边,轻扣几下。
车窗摇下,曲木沙依眼眶红红地喊了声:“师父。”
吉爷往里看了一眼,小姑娘安静地缩在角落里,仍在默默掉泪。
他朝曲木沙依点了下头,“我都知道了,你先把小丫头顾好。”
***
“彤彤?!”
薛山忽然惊醒,头疼欲裂,一身冷汗渐渐退去。
他睁开眼,视物有些模糊,缓了一会儿,才看清头顶是灰暗陈旧的水泥天花板。
歇了口气,他从水泥地上坐起,揉着太阳穴,似在回忆刚才那个令他惧怕的梦境。
梦里,他看见一场大火,彤彤独站在火海中,无论他怎么喊,小姑娘都不回头,也不离开。他想跑过去,但根本跑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大火吞噬。
缓了缓神,薛山四周环视一圈。这是间不超过二十平的水泥房,没有窗户,一面墙上开了一扇钢筋栅栏做成的门,由一串铁链锁上。所有的光线都从这扇门外投进来。
屋里很乱,有食物残渣,有被撕碎扯烂的布料,一地狼藉。
栅栏门正对的墙角处摆了一方旧木柜,暗红色木漆掉了不少,柜面斑驳陈旧,柜门少了一扇,另一扇晃晃悠悠忽开忽闭。
他的目光扫过木柜,忽然停住。
柜子背后的墙角处,好像。。。。。。有个人?
薛山挪了下位置,视野范围里,“那个人”的形象渐渐清晰。
头发长过肩,乱蓬蓬的,油腻地凝成一股一股,头顶沾了几片腐烂的菜叶。“他”垂着头,下巴搁在膝盖上,一只手不停来回在地上画圈。脚边有一个破旧的搪瓷空碗,上面落满灰渍。
“他”身上衣物既脏又旧,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而且明明是初秋,却裹着厚重的棉袄和棉裤,但脚上又趿一双塑胶脱鞋。
薛山看不清“他”的脸,但似乎能感觉得出,是个男性。
流浪汉吗?
这样想着,薛山正要开口问些什么,对方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和他碰上。
脸也很脏,黑黢黢一片,像是很久没有清洗过。两颊的脏发挡去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容貌。
他双眼无神望着薛山,嘴里咕哝咕哝,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估摸着这人神志不大正常,无法沟通,薛山暂时没管他,起身走到门边。
透过钢筋栅栏,他看到层层叠叠的高山绿树,看到门前泥泞的山路,和一丛已经泛黄的竹林。
四周很静,不见任何炊烟住户,只有树林间传来的声声鸟啼,萦绕耳边。
很明显,这是在山里。深山里。
身上的手机、钱包,一切证件早不翼而飞。
屋内没找大可用工具,无声思索片刻,薛山伸手扯过锁门的铁链,找准位置,猛地用力,试图拉开挂锁。
金属铁链和栅栏门碰撞,发出一阵巨大声响。
挂锁完好无损,耳畔传来隐隐的嗡鸣。
转过身,再次仔细打量一遍这间水泥屋,薛山来到流浪汉身边,缓缓蹲下。
他问:“你知道这是哪吗?”
流浪汉仍目光直愣愣看着他,嘴里咕哝不清。
薛山又问了几个问题,对方似根本听不明白,一个都没答。
***
几个小时前,杨洛平说,你和我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薛山没有回应,无声思考着如何在保证陈逸和彤彤安全的情况下,向小白传递出自己的位置信息。
杨洛平知道他在想什么,唇边勾起一个笑容,“是不是想小丫头了?”
他单手掌着方向盘,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在薛山眼前晃了晃,迅速收回。
但薛山看到了。
小姑娘缩在车后座一角,紧紧抱住双膝,头发蓬乱,脸上挂着一条条泪痕。
无声地攥紧拳头,他冷声问:“为什么盯着我不放?”
杨洛平笑起来,“我哪里盯着你不放了,兄弟?你这不是挺自由的嘛,你看啊,我没拿你手机吧,你想报警随时都可以报。我也没锁车门呢,你要是坐累了,喊一句停车,我立刻给你放下去。”
“然后呢?”
“然后?”杨洛平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样,“既然你不陪我玩,我就只有让另外两个弟兄跟你小女友多玩玩儿咯。”
见薛山不语,他又道:“我是说呢,以前给你介绍女人,一个个你都看不上,原来是眼光高啊。听说你小女友还是个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也对,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的确比不上。我那两个弟兄呢,都是粗人,没见过这么水灵标致的女人,保不准一时起个歹心,不小心占了你小女友的便宜,这可不能怪我。”
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的皮肤里,薛山定定望着前方,声音冷成冰:“你别忘了,我也是烂命一条,你要是敢动她们一根头发,谁活不过今天。”
“这就对了嘛,就是这样才好玩。”杨洛平轻笑一声,“不过——”
他把尾音托了很长,“我还有更好玩的东西,要试试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大腿根部传来一阵刺痛。
薛山下意识伸手去挡,触到冰冷的注射器,猛甩开对方的手,拔出注射器。
几乎是瞬间,心跳猛然加速,胸口像被巨石压制着,呼吸愈发沉重。他张开嘴大口呼吸,但似乎什么都吸不进去。
意识尚清醒之际,他伸手就去捞杨洛平的脖子,想钳制他。
手到半空,无力垂下。
***
天空雾蒙蒙,绵密的雨丝静静飘着。
薛山眉头紧皱,脑海中不断思考杨洛平把他带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囚禁他?
在这荒无人烟的大山里,若没有准确的线索,的确很难被人发现。时间慢慢过去,他没有按时服药,戒断症状也会渐渐发作。
然后呢?
他会热衷于看到自己毒瘾发作时的样子?
那为什么要把自己跟一个流浪汉关在一起?
想到什么,薛山大步来到流浪汉身边。
他蹲下|身,在流浪汉身上飞快搜一遍,意图找出某种线索。
流浪汉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嘴里咿咿呀呀叫起来,表情狰狞,手不停挥舞去挡薛山。
触到什么,薛山的动作慢慢停下。
这个流浪汉,没有右臂。
他大半条右臂缺失,肱二头肌以下的袖管里,空空荡荡。
愣了一瞬,薛山没管太多,继续在他又脏又臭的衣物里搜查。
在他搜到流浪汉最里层衣裳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很快,他掏出一个信封大小的牛皮纸袋。
拿在手里捏了捏,里面有东西。软软的,像面粉一样,不是钥匙。
薛山起身,后退几步打开牛皮纸袋。
三小包白色粉末,安静躺在袋中。
他拿出一包,打开,倒出少许,在指腹上捻了捻,细腻光滑,比珍珠粉还白。又凑近鼻尖闻了下,一股淡淡的酸味。
海|洛因。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各位。
☆、64
无力地摇摇头; 薛山走到门边,正打算将牛皮纸袋连同三包白|粉一并扔出去; 身后的流浪汉似是瞧见他动作,忽地扑过来; 一把抢走了。
他把牛皮纸袋揣回衣兜里,死死捂住,眼神颇有些害怕地盯着薛山; 小心翼翼退着步子。
薛山打量他几眼,问:“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流浪汉退到角落里,坐下; 紧紧抱住双膝; 头埋得很低,不语。
心生一计; 薛山走过去,猛地踹向他旁边的柜门。一声巨响袭来,流浪汉捂住耳朵哇哇大叫。
“说!东西谁给你的?你认识那个人吗?!”
流浪汉捂住耳朵边叫边摇头,一脸惊恐。他似乎很怕薛山。
薛山垂眸看他片刻; 忽地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来; “说话!”
流浪汉被他这一嗓子吓得直摇头; 嘴里总算吐出几个模糊的字:“不。。。。。。不知道。。。。。。饿。。。。。。吃饭。。。。。。”
脚边的搪瓷破碗刚刚被薛山一脚踢开,在地上轱辘滚了几圈,停下。
他沉声问:“有人给你送饭吗?!”
流浪汉紧盯着滚到一边的破碗,嘴里咿咿呀呀叫起来; “饭。。。。。。饭。。。。。。”
门上的链条并不是新挂的,明显锁了很久,面上一层铁锈,但锁似乎刚换不久。
看起来,这个流浪汉应该是长期待在这个地方,并且有人会给他送吃的。
杨洛平?
每天忙着躲避警方追捕,还要抽时间来山里给一个流浪汉送饭,对他来说似乎并不现实,也没有任何意义。
薛山松开他,把碗踢回来,他连忙捡起往怀里塞,“吃饭。。。。。。今天。。。。。。吃了。。。。。。”
“今天吃过了?”薛山蹲下来,声音柔和了一些:“下一次吃是什么时候?”
兴许根本听不明白他的意思,流浪汉只是紧抱着自己的碗,一个劲念:“吃饭。。。。。。吃饭。。。。。。”
沟通无效,薛山不再问话,静静观察他。
离得近了,清楚看见他脸上大大小小的伤疤,还有他畏惧惊恐的目光。
看着看着,薛山忽然觉得,这张脸,隐约有些熟悉。
***
车停在山脚下。
杨洛平开门下车,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门,一手搂住陈逸的背,一手穿过膝弯,将她横抱出车后,扛到肩上。
四下无人,眼前是一片绵延的青色山脉和葱郁的树林。似乎刚下过一场下雨,空气清新湿润,隐隐能闻到淡淡的泥土气味。
沿着山路往上而行,走了一小段,杨洛平捋一把额头的汗,边走边笑,“小美女,你这身子板太弱了,才多少氯|胺酮,就连路都走不了了?”
双手垂在杨洛平身后,随着他的步伐晃晃悠悠。陈逸缓缓抬头,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景象,都有许多重影。
她仿佛看见不远处山脚下,有一片长满杂草的空坝,上面停满各式各样的汽车。似乎是个废车处理厂。
头无力垂下,陈逸忽然笑了一下。
不是海|洛因,是氯|胺酮。
在临床上,氯|胺酮也是一种麻醉剂,可用作浅表手术的基础麻醉,及全身麻醉诱导剂。
没走多久,杨洛平电话响了。他停下来接电话。
陈逸迷迷糊糊听到一些字句,但大脑混沌,很快又忘记。她只感觉杨洛平挂掉电话后,没有再往山上走,而是原途折回了。
他们回到车里,杨洛平把她塞进车尾箱。紧接着,她再次感受到了被针扎的痛感。
杨洛平狞笑一声,“你很聪明,会坏我事,先好好睡一觉,就不带你去见你男人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逼仄幽暗的空间里,药效渐渐起来,意识逐渐丢失,陈逸陷入了一个无力挣扎的世界。
***
水泥屋内。
薛山抬手将流浪汉脸上的脏发扒开,犹豫着喊了一声:“……郑宏?”
流浪汉眼神躲闪,似乎不敢直视他,看他一眼,又飞快别过眼,嘴里冒着模糊不清的字眼。
薛山放下手,流浪汉得了机会迅速别过身,仍是死死护住怀里的破碗和牛皮纸袋。他头抵着墙面,一下一下磕着,嘴里不停念:“吃饭……吃饭……”
薛山怔怔望着他,眼前恍然掠过许多片段。
新兵报到的第一天,铁面教官郑宏站在队伍前自我介绍,每一字都铿锵有力,震慑人心。
偷吸烟被抓住那个夜晚,郑宏苦口婆心跟他讲国家大义,讲军人职责、使命。
新兵连结束时,郑宏被薛山勾住脖子拉去合照。照片中,他露出一个腼腆却又阳刚的笑容。
郑宏退役时,薛山站在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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