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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三世莲上舞-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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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凝视着孩子的脸,手像是着了魔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粉嫩的脸颊,手指爱怜地抚摸。
  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闪过白色纱幔,似有一个穿着碧色衣衫的人一晃而过。
  “娘,不吃阿初的鱼吗?”
  孩子稚嫩的声音传来,十五恍然清醒,再细想,脑中竟是一片空白。
  “好。”十五接过阿初手里的鱼。因为现在他们躲避江湖的追杀,要前往昆仑,所带之物并不多,鱼也只撒了盐。
  “这是阿初给娘烤的。”小莲初得意地说道,“不过是爹爹放的盐。”
  “阿初和沐色真厉害。”十五忍不住将孩子抱在怀里。
  “先吃了。我们晚上还要赶路,明日就可以离开沧澜了。”沐色在旁边提醒道。
  “嗯。”十五看着他清美中又透着几分英气的脸,点了点头。
  离开沧澜回到昆仑,就会过上她期盼已久的生活。虽然一路被人追杀,但是,此时有一种别样的宁静,却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和空洞。
  芦苇丛中,十五抱着阿初上了小船,绿意坐在对面,沐色撑着篙前行。水波流动,荡漾着点点星光。
  船缓缓滑行,怀里的阿初像猫一样蜷缩在怀里,十五不由抬头看着头顶明月,最后目光落在越来越远的南疆茂林和沧澜江边的芦苇上。
  就在这时,十五看到一个黑影正朝这边吃力地走来。
  那人步子一深一浅,似乎经历了长途跋涉。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却能感到他满身疲倦。
  十五紧紧盯着那个身影,头顶月光幽白,照得对方犹如鬼魅。
  “胭脂,你怎么了?”沐色看见十五凝眉,低声询问。
  “那边有一个人。”十五指着方才那方向。芦苇摇曳,对方早就消失,不见其踪影。她愣了愣,又四下看了看,不由道:“难道是眼花了?”
  “你再休息一下。”沐色挽起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稍后我们到下一个渡口,有船过沧澜江。”
  十五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月重宫方向,怔怔出神,突然开口:“月重宫的结界……”
  “嗯?”
  沐色和绿意同时一愣,都回头看向月重宫。
  银光下的月重宫,隐约可见其耸入云端的巍峨建筑,然而,上方结界此时正慢慢减弱,犹如膨胀到了极致,开始消散。
  月重宫是南疆信仰的圣地,其结界就是显示灵力术法的强大所在。南疆月重宫出现之后,结界就不曾消散,除非是受到了非常可怕的攻击。月色下的南疆一片安宁,可结界却在消散消失,这只能说明一点:月重宫的力量之源在减弱,弱得已经无法撑起结界。
  祭司、四大长老、二十四个护法、伺月女神是月重宫的力量之源,此时的减弱,说明最强的那支,受到了影响。
  沐色没有说话,绿意低着头,十五看了一会儿,似乎也觉得疲惫,抱着孩子躺了下去。
  月重宫内,四下一片寂静。
  火舞站在毁坏了的月重宫前面,神色焦虑。她万万没有想到,莲绛竟然和七星使者一起消失了,两天过去,没有丝毫音讯。
  而现在,七星盟竟来寻人。
  她不敢告诉皇室祭司大人失踪,只说祭司大人闭关疗伤,可这个谎言终究持续不下去。若南疆知道祭司大人受伤消失,南疆必然混乱,而月重宫几千年来支持着皇室,神权相互制衡的局面怕是要被打破。更重要的是,大冥也不能一日无君。
  她已经飞鸽传书到大冥宫,宫内一切事务暂时由冷照看。
  “火舞管事。”月重宫外,有人大声喊叫。
  火舞忙从思绪中清醒,接着跑下去。长生楼的人,没有命令是不得进入月重宫的。
  她走过去一看,却是长生楼四楼之人,满身鲜血地跪在地上。
  “找到大人了?”她压低声音,慌忙问道。
  “没有。”那人抬起头,“但是悬崖处有异常,您去看看,全是尸体,那些尸体都被人砍断了手臂。”
  火舞蹙眉。这月重宫结界刚刚出现虚弱,难道就有恶灵入侵了?
  她手持长鞭向着属下说的方向追去,到了南面的密林,果然远远地闻到了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
  头顶月光惨淡,周围景象晃动,看起来格外阴森。
  火舞小心翼翼地绕过灌木,看到一块石头下竟然横竖躺着十来具尸体,这些尸体都被残忍地砍下了手臂。而石头上方,跪着一个像鬼一样的东西。
  它全身衣服破烂,身体以怪异扭曲的姿势盘曲而坐,看上去像一条蛇。更可怕的是,它的肩头长出七八只手,看起来又有些像蜘蛛。
  火舞哪里见过这种怪物,吓得不由得一退,却不幸踩断了一根树枝。
  那怪物闻声,突然回头。不等火舞躲避,对方就伸出了像蔓藤一样的手,一下扣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用力一拉。
  不过瞬间,火舞就倒在了尸体中,她也终于看清了怪物的脸。和它丑陋的身体一样,怪物的脸亦是一片血肉模糊。
  “火舞?”怪物惊讶。
  火舞吓得几乎昏厥,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手里的鞭子抽了过去,凌厉的风从怪物身侧刮过,那长在它右侧的七八只手,突然掉落。
  “我的手!”
  怪物丢开了火舞,手臂里长出一条蓝色的蔓藤,将那些残手像宝贝一样缠住,但是无论它怎么努力,那些手就是无法在它身体内生根。
  “你……”听到那惊慌的声音,火舞不由一怔,这才发现这怪物有一头白发。再看它身上的衣服,她大惊,“艳妃?”
  被叫了名字,怪物浑身一颤,一下扑向了火舞,手臂里两条蔓藤将火舞腰身缠住,“莲绛呢?告诉我,莲绛在哪里?”
  “真的是你?”火舞瞪大了眼睛。才三天不见,艳妃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眼前的怪物,血肉模糊的脸开始复原,露出一张苍白,但还算秀丽的脸。
  火舞一怔,这是艳妃原来的脸,昔年叱咤江湖的鬼手风尽的脸。
  “你的脸……”
  “我的脸?”艳妃眼底折射出一丝尖锐,“沐色挖走了我的脸,他偷走了我美貌无双的脸!我要去将那张脸寻回来。”
  很明显,艳妃根本不喜欢自己本身的脸。的确,比起先前那张绝艳天下的脸来说,眼前这张脸太平凡了,犹如一张白纸,没有任何色彩。
  “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又看着她手臂里长出的像蛇一样的蔓藤,火舞忍住恶心问道。
  被碰触到心底的伤口,艳妃像疯了一样,声音更加尖锐,“是碧萝!她变成了厉鬼,把景一燕吃了!沐色把我分肢,结果她趁机要吞噬我,幸好我跑得快,但是我的手还是被她吃了!她如今是厉鬼,我的手被她吃掉,我就长不出新的手!”说着,她突然哽咽哭泣,垂在肩头的两条蛇藤拖拉在地上,看起来十分恐怖。
  “告诉我莲绛在哪?”她抬起一条蔓藤,拉住火舞的手。那蔓藤就像蛇一样攀住火舞的手臂,冰凉和湿滑让火舞浑身发毛,又听到艳妃哀求,“陛下无所不能,他一定有法子救我,帮我长出新的手来。”
  火舞甩开她,“如果你不和景一燕一起图谋背叛陛下,你哪里会有这个下场。”
  “背叛?我从来没有背叛过他!我不过是想逼着那个女人过来,让他亲手杀了她!我要让他痛苦一辈子。至于下场?”艳妃停止了哭泣,嘶声尖叫,“是莲绛对不起我!他要把我做成那贱人的傀儡,是他对不起我。这二十多年,我对他如此之好,但是他却这么对我。”
  “这些不都是你甘愿的吗?”
  “快说,他在哪里?”两条蔓藤一下缠住了火舞的脖子,艳妃惨白的脸有些扭曲,“我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归根到底都是莲绛害的!快说他在哪里?”
  “不知道!我们也在找殿下。”
  “不知道?”艳妃神色扭曲。如果得不到强大力量的帮助,她这一辈子都将是没有手的怪物。纵然体内的蔓蛇花能让她不死不灭,但是她怎么能容忍自己顶着这么平凡的脸,以这么丑陋的身体活在世上?她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该拥有一张完美的脸,和完美的身体!
  “我知道,他一定在月重宫。”她丢开火舞,身体匍匐在地上,竟像蛇一样游走爬行,飞快地消失在灌木中。
  火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险些吓得魂飞魄散。
  西岐光明圣湖。
  是夜,突然的不安再次席卷而来,颜绯色握着权杖,彻夜站在光明圣湖旁边,旁边跪着身体微微颤抖的占星师。
  “族长。”占星师语气恐慌,抬起灰色的眼眸看着颜绯色,“月重宫镜像在晃动。”
  颜绯色蹙眉,“看样子,那人已经攻入月重宫了。”
  占星师动了动唇,有些艰难地继续道:“月重宫上方结界在消散,有人殒命。”
  “消散?”颜绯色深吸一口气,“那,那边可有回应?”
  占星师摇了摇头。
  两天前,族长大人就不曾休息,一直守在此处。感受到月重宫的危险,他再次传递信息过去,可到现在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此时,结界开始消散。若月重宫圣湖没有被打开,那就说明结界的力量之源受到了重创,而力量之源中,最强大的必然是祭司大人。
  这说明,很可能是祭司大人出事了。
  族长紧张地握着手中的权杖,突然听到占星师一声惊呼,他低头看去,但见光明圣湖中出现了一缕血丝。
  “是月重宫的回音。”占星师激动地说道。
  那缕血丝在水中晃动,最后竟然形成了一排小字。
  “长老殒,祭司大人消失。”
  水波晃动,几个字马上消失。
  这是术法中的一种血诵,将血滴入圣湖中,借此传达信息。此时的几个字,一闪而过,说明送信息之人力量薄弱,用此方法来求助,想必那边情况很糟糕。最让人担心的,则是最后一句:祭司大人消失。
  身着长袍的族长,盯着圣湖道:“即刻起程。若夫人问起,就说有人穿过瘴气花海进入西岐,我去巡视了。”
  占星师默然,看到族长神色匆匆地往圣殿下方走去。
  一天一夜,没有任何停留,十五一行终于坐上了赶往昆仑的马车。


第21章 踏雪寻卿(4)
  车行驶不到十里路,失去了几日联系的大部队终于发来了消息,但是这个消息对十五来说,却是坏消息。
  他们北上的大部队在中途也遇到了袭击,损失惨重,至今没有到达龙门,如今全都分散开来,等待十五的集合命令。
  十五握着书信和一张鬼狼分散躲避的地图,面色难看。半晌,她将信和地图付之一炬。
  此行,大洲是非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阿初发高烧了。”马车里的绿意低声开口。
  十五这才想起,这又是阿初毒素发作的日子。
  马车停了下来,沐色在外面掀开车帘,扶着十五下车。
  “已是深夜,还是休息一下。”他神色憔悴地看着十五。
  十五看着荒凉的客栈,神色有些焦虑。
  “客官要几个房间?”小二很热情地迎了出来。大半夜的车停在这儿,必然是住店的。
  “两个。”沐色道。
  小二忙躬身,“楼上请。”
  把绿意安排在了隔壁,沐色带着十五进了甲字房。待铺好床之后,沐色看了看阿初,低声道:“你先休息,我去替阿初煎药。”
  “辛苦了。”十五道。
  沐色一怔,抬手撩起十五耳边掉落的长发,然后低头,柔润的唇贪婪地落在她眉心,“我们是夫妻。”
  十五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微微钝痛,还有一丝茫然。
  客栈的厨房后院里,沐色怔怔地坐在火炉旁边,神色有些落寞。
  绿意站在他后面,静静地看着他。
  “或许我做错了……”突地,沐色抬头看着空中稀疏的星光,“我以为,她忘记了,进入了我给她编织的一切,她就会快乐。”余下的话,他没有再说,只觉得心口有丝丝缕缕的疼痛在缭绕。
  十一年前,她坐在蔷薇花园中对他说:沐色,人心太复杂,会自私,会贪婪,会欺骗!
  曾经他从未想过这么多,他只想站在她旁边,同她一起看蔷薇的颜色,感受蔷薇的芬芳,感受那阳光的温暖,感受这些只属于人类的东西。现在的他,只想要看到曾经那明媚的胭脂。他整个人都被这种自私、贪婪和欺骗所占据。
  而胭脂,除了凝望着阿初时会露出温和的笑,这几日亦是神色茫然,周身沉沉死气。
  他突然很害怕。他觉得,任由他怎么努力,他的胭脂,再也回不来了。
  十五坐在床边,低头看着阿初。
  孩子浑身滚烫,卷卷的头发湿漉漉地贴着白皙的脸颊,卷翘的睫毛也像溺水后的蝴蝶,虚弱地匍在因为滚烫而发红的脸上。
  “阿初……”她一遍遍地替孩子擦去滚落的汗珠儿,喊着他的名字。
  恐惧蔓延在心底,直觉告诉她,现在的阿初才是她的一切。
  窗外风声起落,十五猛地坐直身体,警惕地盯着窗外,细耳凝听。
  有人,而且不止一个!
  杀意隐隐而来,十五握紧旁边的拐杖,下意识地将阿初抱在怀里。
  叱!
  一道剑气从窗外扑来,十五手中拐杖一挡,却截了个空——那剑气在临窗时,竟被人先一步拦住。
  同时,几道风声再次掠过,空气中有甜腻的血腥味传来。十五担忧阿初,坐在原地未动,可风声却告诉她,就在房顶上,方才已有几个人交手,但是十分隐蔽。
  一滴血从房顶上掉落,十五沉默不语。只要那些杀手没有进屋,她暂时不会动。
  约莫一刻钟之后,周围一片死寂。
  恰此时,门被推开,沐色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来。进门的瞬间,他的紫瞳闪过一丝寒光,一个箭步立在了十五身前。
  “已经走了。”十五安慰道。
  “走了?”沐色疑问。
  而十五已经站了起来,将阿初放在他怀中,叮嘱了一句,从窗户一跃而出。
  凌厉的寒风切割在脸上,十五看到一个黑影从几丈开外一掠而过,背影有些仓皇。她赶紧追过去,但是对方却消失在了暗夜之中。
  十五的脚下,躺着几具尸体。
  殷红的血蜿蜒着从他们伤口上爬出,浸入焦黑的泥土。十五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才慢慢回身离开。
  待她离开之后,一个身穿浅灰色衣衫的人慢慢从树后走了出来,默默地看着她远行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客栈中,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手中还在滴血的剑。
  剑上的穗子在风中摇曳,看起来格外寂寥。
  这两日来,他替她拦截了四拨人。
  面具下的瞳仁里涌起一抹疲倦,他背靠着树干,缓缓坐下来,闭上眼睛。
  风声四起,他睁开眼,屏息去听,这才发现是他太过敏感。
  看着那个未熄灯的屋子,方才还觉得困意席卷的他,又睁开眼睛,紧紧地盯着。
  到了下半夜,寒风越来越冷,雨丝中竟然带着些许冰碴,寒冷刺骨。不消一会儿,地上的几具尸体就已经覆盖上了薄冰。
  灰衣人撑着剑,靠在树干上,卷长漂亮的睫毛在面具下轻颤,看着满地的尸体,他有些惆怅。
  这些人并不是七星盟的人,只是一些江湖小喽罗,但是他们也有特别的小道消息。方才这群人应该不知道十五的身份,而只是尾随而来,要趁火打劫的。
  他们所走路线是大冥边界,虽不安定,土匪颇多,但是,这也比走其他路线,遇到七星盟和江湖各大门派截杀的好。
  想到此处,他神色中才稍有轻松。实在是太困,也懒得拂开身上的雪碴,他坐在尸体旁边,睡了过去。
  屋子里灯火摇曳,孩子高烧未退,衣服汗湿几件,十五小心翼翼地替他换掉。到了后半夜,阿初的高烧才稍微退去。
  但是十五也不敢松懈,坐在床边凝神看着孩子,沐色也静静地守在旁边。
  沐色抬头看了看窗外,“下雪了。”
  十五看着屋檐下摇晃的红色灯笼,蹙眉,“还有三日就新年了。”
  “方才那些人可有进来?”
  “没有。”十五叹了一口气,“应该没有察觉我们的身份。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埋伏,方才那一拨人,怕是劫匪。”
  “这一路偏远,很容易遇到劫匪。”沐色沉思了会儿,“但是总比遇到七星盟的人好。”
  听到七星盟,十五眉心顿时一跳,一丝不安涌上心头。
  咚咚咚咚……
  楼下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十五和沐色对视一眼,侧耳细听。
  客栈的小二忙披上衣服,点了油灯。门外那声音格外猛烈,小二在里面吆喝了一声:“等会儿。”
  “快点!”
  小二刚开门,十几个彪形大汉就挤了进来,一边清理肩上的雪一边四处环视,“这两日可有陌生人住店?”
  “客官,我这儿是旅店,天天都有陌生人。”
  带头的大胡子哼了一声,“把他们都叫出来,我们要一个一个地查。”
  “客官……”
  没等那小二说完,那大胡子就丢出一块令牌,放在桌子上,“这是七星盟的追杀令,北冥妖孽又来侵犯我大洲,我们霸刀家族负责这一块。妖孽一日不除,这大洲就一日不安宁。”
  “可是……这都半夜了,客人们都睡着了啊。”小二十分为难。
  “那你可看到了这两个人?”大胡子从怀里掏出了两张画像,画中两人面容平平,还有几分狰狞,一看就是恶人。
  “没有。”小二摇摇头。
  大胡子旁边的小个儿突然凑过来,对大胡子道:“大哥,那独孤镇主说顺带帮他寻一下那个可能失踪遇难的小老婆。”
  据说独孤镇主见过妖孽,因为这两幅画像是他亲笔所画。
  大胡子倒被提醒了,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那小二一看,倒是愣了。
  大胡子看到他神色不对,“这女子可住这里?这可是独孤镇主的老婆,他可出了一千两黄金来找。”
  一千两?那小二一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多钱,当即指了指楼上,“二楼乙字房。”
  一行人忙冲上了楼。
  在楼上听到动静的绿意,当即吓得从房间里跑出来,然后哀求地看着沐色和十五。
  “走吧。”十五知道这下躲不过了。
  那小二知道绿意同他们一起住的店,他们又无法看着绿意被带走,不管怎样,都让人起疑心。
  更让十五他们担忧的是,客栈只有一个出口,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赶在那些人上楼之前离开此处,而唯一的方法就是从窗户下去。
  “等等。”脚步声临近时,楼下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房间里的十五和沐色微微一怔。
  一群挤到楼梯处的人闻声也不由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灰色衣服、戴着面具、周身湿漉漉的男子。
  这男子立在阴影处,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带头的大胡子当即抱拳,“请问阁下……”他目光落在了男子腰间的腰牌上,当即变了脸色,语气更加谦恭,“霸刀管事李明见过七星使者。”
  身后的人一听,纷纷抱拳相应。
  立在暗处的男子沉声道:“不必客气。没想到这么晚,李管事也来住客栈。”
  “这……”李大胡子道,“前几日收到七星盟的江湖追杀令,我们负责这一带,怕那北冥妖孽从此处经过作孽,所以来查看。”他自然不好说,方才上楼,是来找那独孤镇主的小妾。
  “多年来都知道霸刀世家忧国忧民,今日一见,是不为虚,不愧为七星之一。只是……”使者顿了顿,其面具在阴影处忽暗忽明。
  不知为何,他语气随意这么一顿,李管事只觉得像是一把刀抵着心口。
  “已是深夜,客人都睡去了,管事这么大张旗鼓,怕会引得百姓怨言。”七星使者继续说道,“我几个时辰之前就来到这里,并没有看到那群人的踪迹,倒是看到了一群劫匪在欺负良民百姓。而方才我也收到总部的飞鸽传书,说北冥那几个人很可能正通过西陵关,要往北边去。若李管事得空,不如派些人去支援一下柳家堡。”
  “是,七星使者说的是,的确不该如此之晚打扰百姓。”李管事听完,只感到浑身出了一身冷汗,“那些匪贼,我马上会派人处置,使者不用担心。至于西陵处,我这就传书马上命人过去。”阴暗处的使者口气明明谦和,可偏生传到他耳朵里,却如刀刃切肤,寒意阵阵。
  待他说完这席话,李管事同身后的人已经出了一身虚汗。
  暗处的使者似笑了笑,“李管事如此为大洲百姓效劳,他日我一定告知盟主。”
  李管事忙赔笑,从走廊上下来,道:“使者可是住店?”
  “稍微休息一下。”暗处的使者道,“明日我也将赶往西陵关。”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使者,但若有什么需求,请随意吩咐,我必然万所不辞。”
  “管事方才不是还要找什么人?”
  “没有……没有……我们先告辞了。”李管事慌忙摆手。若让人传出去,他大半夜的带着人替独孤镇主找小老婆,这霸刀世家的脸面不给丢个尽才怪。
  那独孤镇主向来不要脸,才敢大张旗鼓地通告悬赏一千两黄金让众人这么干。虽暗地里艳羡这大笔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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