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舞(舞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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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

　　清儿不料我会这般说，顿时小脸上蒙上了一层不知所措。

　　“清儿小哥莫不是觉得我们这山野人家，配不上结识你家主子吧……”我特意在‘你家主子’四字上加重了语调，冷冷地问道。

　　“不，不，不是的……”

　　“哼，看来是玉某高攀了。”

　　玉无殇冷哼一声，从椅子上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开。

　　“不是的。二位误会了……”

　　“清儿，退下吧。”

　　淡淡的，仿佛是一道天外来音，淡若飘逸的，自院外传来。循声望去，却见一裘白衣翩然而至。

　　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会存在这样一种白。

　　没有尘埃，没有世俗，纯白，纯净……仿佛是不间人家烟火的仙人一般……

　　“尹安公子！”

　　小荷与小晴见着来人，不禁纷纷失声唤道。小荷更是惊得连手上的茶壶也差点失手摔到了地上。

　　“小荷，小晴，不要在客人面前失礼了。”我苦笑一声，用几不可闻地声音说道，“他……不是……安……”

　　一字出口，恍然如梦……

　　就在刚才，当我看见来人时，满心的震惊，让我几欲从座位上站起身来。然而，那一眼的疏离和陌生，却如一盆冷水，将我彻底浇了个清醒。

　　他不是安……不是我的安……

　　“请恕家仆唐突，还望两位见谅。”

　　拱手作揖，男子一挥手，那白色的衣袍便若一片蝶翼，轻盈飞起。

　　“你是？”

　　“在下君无双，正是清儿口中的那名‘主子’。”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男子周身的淡定气息似有魔力一般，瞬间就将空气中的躁动沉淀了下来。

　　“君无双？”玉无殇闻言，不禁一愣，转头看向我，却是满眼的震惊。

　　君无双么……我心头重复着这三个字，唇边缓缓袭上一抹苦笑……

　　君，楠朝皇室的大姓。而这无双二字，如无意外，便是那闻名遐迩的‘无双公子’了吧……

　　“原来是国师大人，有失远迎啊……”

　　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明明都是那么相似的存在，然而，他，却不是他……

　　我微微一笑，牵动着唇边颤抖的弧度，掩盖住那一瞬的失态。

　　“不知国师大人造访，有何贵干。”

　　将君无双引至了上位，小荷迅速为他添上了一盏茶。

　　“实不相瞒，这次楠朝搜药一事暂由无双负责……而无双今日冒昧造访贵府的来意，也正是为了此药。”淡淡而言，君无双的面上甚至没有一丝笑容，但却给人以一种亲切随和，让人不由自主想要接近他的感觉。

　　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却不是尹安所具有的……

　　虽然同样是恍若嫡仙，但真要说起来，尹安他，却更像是一个远离世俗，高不可攀的仙子。而君无双，却是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傲然于世俗，注定要受众人膜拜与景仰的仙人。

　　一个是不为世俗所累，另一个，却仿佛就是为世俗所生。

　　我摇了摇头，为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比较而感到懊恼。

　　“国师是想……？”玉无殇眯着蓝眸，微有疑惑地看着君无双。

　　“其实，在昨日经过了初步的检验后，无双怀疑，此药就是此次所需之药……”君无双缓缓端起手边的茶杯，玉指微环，沿着杯口划了一个圈，“所以，无双今日冒昧造访，是想要拜访这配药之人，顺便，再追加几副……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国师大人不用这般……”玉无殇眼见君无双起身要施礼致歉，连忙制住了他。

　　“只是，不知这配药之人……”

　　君无双清扫了一眼屋内的人，最终将目光定在了玉无殇的身上。

　　“实不相瞒，配制此药之人正是玉某的师父。”玉无殇说着，一双蓝若大海的眸子轻轻落在了君无双身上，“只是，很不巧，师父她老人家刚出了院门……至于去哪里，玉某却也是不甚了解。”

　　淡淡一句，却见君无双一双原本明亮的眸子忽而暗淡了下来。这一明一暗，一起一伏虽微不可查，却清清楚楚地落入了我的眼中，在我心中，激起了一阵波澜。

　　是为这相同的容貌？还是为这相似的气质？就算明知道他不是‘他’，却还是抑不住想要去注视，抑不住想要去关心……

　　然而，我却不知，当我出神地望着君无双时，玉无殇同时也注视着我。

　　许久之后，房内突然响起了一道男声，用着一如往常的温润口吻：

　　“不过，国师大人，玉某与家妹是家师在世唯一的两名弟子，颇得师傅的衣钵。若国师大人信得过，请允许我二人前往一试。”



　　第一百四十五章　飞来野鹜恋丛芦

　　翌日清晨。

　　小荷与小晴两丫头今个儿也不知是怎么了，竟是起得特别的早。两人携着玉瓶，早早地便到后院收集起了露水。

　　我在床上辗转了许久，终是百无聊赖，便起身披上锦裘，缓步走到了院中。

　　清晨的山间，虽然寒气还未散尽，空气中却带出了一份独有的清新与爽快，让人闻了不禁精神一振。

　　闭上眼，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肺部被这份‘清爽’充盈得满满的，一时连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了起来。

　　“山里的空气就是好啊……”我感叹道。

　　“既然山里那么好，那你为什么还要走？”似怒似怨，我闻声睁开眼，咫尺之间，却是一头张扬无比的红发。

　　“祝然……”

　　“哼！你说啊，你刚才也说山里好，怎么你还要走？”剑眉一竖，祝然狠狠地瞪着我，“你就那么想往皇宫里面钻？不过一个君无双，就把你的魂勾走了？！”

　　“祝然！”意识到他话中所指的意味，我不禁脸色一沉。

　　“怎么？你想得，我却说不得？”金眸一瞪，祝然提高了一个说话的分贝道，“女人！你是我祝然的娘子！不是别人的，而是我祝然的！”

　　不由分说，祝然长手一伸，将我带进了怀中。

　　“祝然！”

　　他的双臂仿佛铁铸一般，将我紧紧地蜷进怀中，一点也动弹不得。

　　“我不许你去皇宫！不许！”

　　“祝然……”

　　原本的怒气，却在这炽热的怀抱中渐渐退去，一点一点，消散不见……

　　“你是我的娘子！当年，当你义无反顾地救了我一命之后，我祝然就发誓！此生此世，唯卿……”

　　一把挣脱开祝然的怀抱，我举起手挡住了他的唇，也封住了他欲说的话。

　　咫尺之间，是他一双熠熠生辉的金眸。

　　炙热，无畏，骄傲……

　　祝然，这个自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傲气不凡的男子，总是拥有着很好的眼神。

　　“祝然，你可知，我要的是什么？”我轻声问道，双眸就这么直直地望进了那双金色的瞳孔中，“对我而言，自始至终，爱情都不会是生命的全部。而我，也不会把婚姻或家庭，作为自己最后的归宿……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只是希望自己以后能够不要后悔……这次进宫时这样，当年救你，也是这样……”

　　我一字一句地说着，执着的，坚定的，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态度。

　　前世的我，曾经见证过那些被讴歌无数的，伟大的，感情的脆弱。不论是亲情的虚伪，还是友情的欺骗，亦或是爱情的背叛……它们，都仿佛一个狰狞的伤疤，真实地落在了我的心里……

　　并不是绝望了，不相信了，只是，单纯的……抱着怀疑。

　　怀疑着所谓的血浓于水，怀疑着所谓的情比金坚，怀疑着所谓的天长地久……

　　当那些美好的感情遇到了现实和**，无论曾经多么强大，最终页会变得不堪一击……

　　与其以后看着自己被现实打败，伤得遍体鳞伤，不若就这么守着自己的一颗赤子之心，永不交托。

　　说是畏惧也好，说是懦弱也罢。

　　我只是，不想再让自己受伤……

　　“主子，公子们都在前厅候着了。”

　　一道白影翩然而至，明月冷着面容，站在了我与祝然十步之遥的地方。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我应着，放下了捂着祝然的手。

　　不言不语，我转身就走，没有去看此刻男子脸上的表情……

　　…………

　　“那天我们不过就去后屋休息了一会儿，你就把伊伊推到皇宫里去了！你知不知道那皇宫多危险啊？！”还未踏进前厅，便听得巧修罗高声叫嚷着，“先不说那皇帝老儿会不会起色心，就是那些个女人，万一，万一……”

　　巧修罗捂着脸，简直想都不敢想那场景……

　　“好了，事已至此，你再责备玉大哥也没有用啊……”秦凡软着声音说道，“而且，这次玉大哥会和胡儿一起进宫。就算胡儿一不小心被人下了个鹤顶红什么的，玉大哥也有办法救回来的……玉大哥，你说是不是？”

　　秦凡扬着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乐呵呵地看着玉无殇。

　　“呵呵……”玉无殇苦笑一声，也不作答。

　　“唉……”我微一叹气，举步走进了前厅，“你们就那么不放心我吗？”

　　“伊伊（胡儿）（伊人）。”

　　“我和无殇哥不过是去试配药的，说是说进宫，顶多住太医院就了不起了，莫说是皇帝妃子，就是个嬷嬷也是见不着的。所以，你们担心的那些问题，统统都不存在。”

　　我微微一笑，寻了个空位坐下了身。

　　“可是，伊伊，我听那些个戏文里头说，皇帝会玩变装，扮成太监什么的，然后……”

　　“停。”我做了个手势，及时打住了巧修罗的遐想，“你也说那是戏文里头说的，怎么能和现实相提并论？”

　　“不成，我就是觉得……”巧修罗撒泼一吼，一**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秦凡看了一眼耍起无赖的巧修罗，又看向了我：

　　“胡儿，巧哥哥说的，也不无道理……皇宫，从来都是政权集中之地，鱼龙混杂，尔虞我诈，在所难免……那药既然是师父配的，你与玉大哥完全可以推托掉，为何非要去*这一趟浑水呢……”

　　见平日里一脸笑容，总是顺着我的秦凡也这般语重心长了起来，我不禁缓缓敛下了面上的嬉笑之意，沉声说道：

　　“你们知道，一直以来，我对事都很有分寸。这一次入宫，我承认，是有些冒险了……只是，有一件事，是我不得不亲自去弄清楚的……”

　　虽说物有相近，人有相似，可像君无双和尹安这般，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的……除非他们二人是双胞胎，否则实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我仰起头，环视着众人说道：“我虽然不能够确保自己入宫后会不会涉险……但我答应你们，我一定会尽力自保，不让自己受伤的。”

　　就算江湖比不得朝廷，这么多年，如何自保，多少还是会一些的……

　　我淡淡而笑，无比笃定地看着众人。

　　“胡儿这般说，凡儿自认是信的。”迎着我的目光，秦凡温和一笑，他的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深信不疑。

　　“伊伊的能力，我从来都是不怀疑的，不过……”巧修罗神秘一笑，挨到了我身边道，“修修是怕，伊伊长得这般貌美，在那皇宫之中，又无权无势无靠山的。就算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自己会找上你。”

　　“那么，你想如何呢？”注意到巧修罗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光芒，我会意一笑，便顺着他的话问了下去。

　　“这个其实很简单，伊伊，你难道忘了我最擅长什么了？”

　　看着露出狐狸尾巴，正笑得一脸得意的巧修罗，我淡笑不已。

　　“可是易容？”玉无殇想了想，开口问道。

　　“是。正是这易容之术。”巧修罗点了点头，看了眼玉无殇，又将目光移回到了我身上，“伊伊，既然你进宫时为了查事，不如易个普通的容貌，既不引人注意，又能保密身份，这样不是更好吗？”

　　我消化着巧修罗的话，沉吟片刻，便点头说道：

　　“那么，就有劳修修了。”

　　“嘿嘿，哪里的话，能帮到伊伊，可是修修的福气。”巧修罗咧嘴一笑，眼珠子灵动一转说道，“不过，这易容之术需要天天换药，否则会影响到面上的**……所以，玉公子，修罗同行，你无异议吧。”

　　“巧公子言重了。”玉无殇温和一笑，目光流转，却是不经意地，落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依旧是散着一头乌黑青丝，披着一裘紫色锦裘……

　　这个慵懒无二的男子，自我进门起，却是一个字也未说，一个眼神也未动。只随意躺在榻上，闭眼休憩着……

　　他，是生气了吧……

　　我想着，低叹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六章　能向芦中小住无（一）

　　“伊人，很累吗？”头顶上突然遮来一片阴影，伴着熟悉的男声。我闻言勾唇一笑，抬起头，便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玉无殇。

　　“无殇哥。”

　　也许真是低头低得太久了，我这么一抬，脖子竟是一阵不住的算胀，甩了甩脖子，对着一边的玉无殇问道：

　　“无殇哥，你是刚去拿好药材回来吗？”

　　玉无殇微笑着点了点头：

　　“有几味药没有了，我就去药房拿了些。”玉无殇边说，边比划了一下他手中的一摞纸袋，“伊人，你从早上就一直在看书，也该累了吧。去院子里走走吧，有个人啊，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嚷嚷了。”

　　看着玉无殇一脸好笑的表情，我不禁也眼中带笑，自位上站起了身。

　　“无殇哥说得对，咱们要劳逸结合。”

　　举手伸了个懒腰，我便与玉无殇一同前往了院中……

　　我们现在所在的院子，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楠朝皇宫的一角。

　　十天前，我、玉无殇、巧修罗和明月四人便随着君无双主仆二人来到了楠朝皇宫。因为只是配药，因此我们被安排在了御药房西北的一角，这里平日鲜少有人走动，也算得一处僻静之地。

　　而君无双，他也只是在送我们来之日淡然说了几句，无非是关于配药的事，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在这个院子里出现过……

　　这样的不闻不问……

　　我的尹安，绝对不会这样的……

　　“在想什么呢？”

　　垂眸清问，男子纤长的睫毛低垂着，就仿佛是一把伞，企图遮掩住那蓝眸的璀璨芳华。

　　我看着玉无殇，有一瞬的怔愣，却迅速回过了神：

　　“我只是在想，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配出药来。”侧首撑起下巴，注视着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我有些出神地眨着眼睛，“配不出来也好，包吃包住。如果，我们一辈子都配不出来，这皇宫，莫不是要养我们一辈子？”

　　这般想着，我不禁嘻然一笑。

　　“哪会有这么便宜的事？”玉无殇摇了摇头，也随着我仰头看起了天空，“只怕那时，咱两要成为名符其实的小玉子和小胡子了……”

　　难得见他开玩笑，我不禁‘扑哧’一声，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

　　“做太监也拉我一个，有你这么样的哥哥么？”

　　“呵呵……”玉无殇被我这么一斥，却也不生气，只弯着好看的嘴唇笑着说，“伊人还是这样笑着好……”

　　他说着，弯曲着右手的食指，轻轻抚过了我的脸颊……

　　云淡天高，却只因这一瞬失了颜色……

　　“伊伊！玉大哥！”

　　突然，一道熟悉的呼唤在耳边响起。

　　我下意识地向后一退，离了玉无殇的触碰。转过头去，正见巧修罗身着一身花衣，招摇地走了过来。

　　“伊伊！伊伊！”巧修罗不知手上捧着什么，一路兴奋地跑了过来。

　　“真是……你这么急匆匆的做什么？”

　　待他走近了，也未来得及看他手上的是什么，却见着了一身泥泞的衣裳，怪罪的话当即就说出了口。

　　“嘿嘿……”巧修罗厚颜一笑，却也不气，只捧着手上的东西递到了我跟前，“伊伊你看，这是我发现的。”

　　神秘一笑，巧修罗洋洋得意地掀开了手上之物的神秘面纱。

　　墨叶白花，半开半羞，仿佛是一株上好的美玉，正在含苞待放。

　　“好漂亮……”

　　我惊呼一声，赞美的话已率先说出了口。

　　“对吧，对吧，我就知道伊伊看了会喜欢……”巧修罗嘻然一笑，凑到了我面前，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扑闪扑闪，仿佛是一个在邀功的孩子一般。

　　“嗯……对，很漂亮。”我微微一笑，目光下移，正落在花根上。

　　连根拔了？

　　对上我微有诧异的目光，巧修罗垂眸一笑，竟是有些羞涩。

　　我会意一笑，取出一方丝巾，拉起他满是泥泞的手说道：“真是，平日里不是最喜干净和漂亮么？怎么今个儿把自己弄得跟个泥人似的？”

　　我一边说，一边拿丝巾将巧修罗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擦干净，一瞬不瞬，就仿佛现在手头上的工作是天下最了不得的一般……

　　…………

　　“……凤儿，怎么又这般淘气？”……

　　突然忆起，那一年，在濡亲王府的凉亭中，那个会用温柔的语调责备我的人儿，也是这般，为我细细地擦着手……

　　他的手指白皙纤长，像白玉一般，好看得紧。

　　他就那样坐在我身畔，垂着眼睛，一瞬不瞬……

　　“伊伊，伊伊……”

　　恍若回过神，却见巧修罗一张放大的俊脸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修修……”我微微一笑，掩盖住那眼中一瞬的失神。

　　“……这花既然带根，不若等等让下人种下了吧。”玉无殇温润的声音适时响起，似乎还带着一丝温暖的笑意，“时间不早了，我倒是有些饿了，不知道明月这次又准备了些什么好吃的……”

　　“嗯，无殇哥不说还真不觉得……我似乎从早上起来就没吃过什么了，现在也是饿得肚子都扁了呢……”我边说，便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呵呵，那就快去吃吧。”玉无殇说着，向一边的巧修罗说道，“巧弟，你和伊人先去饭厅吧，我找下人种了这花就来寻你们。”

　　巧修罗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一双魅惑的下垂眼便透出点点亮光来。

　　与巧修罗两人一路来到饭厅，意外的是，他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健谈，而是沉默地走在前面，一路走来，竟是相对无言……

　　“主子。”

　　走入饭厅，便见明月一身白衣，早已恭顺地候在了一边。

　　我点头示意，免了他的礼。

　　“明月，我刚正和无殇哥说呢，不知道你今天又准备了什么好吃的，我们可都是饿得慌呢……”

　　“主子过奖了。”明月抿了抿嘴唇，面无波澜地答道。

　　我抬起头，却蓦然发现，明月今日着了一件素白的窄腰长衫，往日的发髻也变成了柔情垂下的三千青丝，淡然而立，却是叫人想起那个翩翩风度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

　　“主子？”

　　似乎是我盯着明月的眼神太古怪，他不禁出口唤了我一声。

　　我讪讪而笑，收回了目光。

　　“好饿啊……吃……”‘饭’字还为出口，却听‘啪嗒’一声脆响，循声望去，竟是巧修罗握着一双筷子，狠命地按在了桌上。

　　“修修，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问，抬起了眼，却见巧修罗青白着脸，一双美目更是狠狠地瞪着我，仿佛是压抑着怒气……

　　“修……”

　　“你到底是怎么了？！自从来到这宫里头，不！是自从见了那个叫君什么双的人开始，你就整天魂不守舍，一天不知道要出神多少次！是不是像红毛猴子说的，你的魂，真的被那个人勾了去了！”巧修罗瞪着我，往日**的嗓音因染上了怒意，带出了不一样的沙哑，“我真不明白，伊伊你平日不是顶聪明的吗？怎么到了这，就脑袋不灵光了？！不就是一个和故人长得很像的人吗？！那又怎么了！如果怀疑是他，就去找证据啊！整天这副丢了魂的样子，你觉着不难受，我看着都难受！”

　　“巧弟……”

　　玉无殇不知何时来到了饭厅，他听着巧修罗的话，连忙出声遏止。

　　“玉大哥，我真不明白你！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伊伊失神，你也跟着失神。你们这一个两个……”巧修罗说着，看了一眼玉无殇又看了一眼我。一个甩袖，站起了身，“真不知道你们都在想些什么！”

　　巧修罗说罢，狠狠跺了一脚，便转身离开了饭厅。



　　第一百四十七章　能向芦中小住无（二）

　　“伊人……”

　　目送着巧修罗消失的背影，玉无殇转过头，低了一个关切的眼神给我。

　　我抬起眼，对着他微微一笑道：

　　“无殇哥，我没事。”放下手中的筷子，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无殇哥，修修他说得对，是伊人让你们操心了……”

　　就连最不会察言观色的巧修罗都意识到了我的失常，那凤旭杨他们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