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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国舅是女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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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妇笑道:“怎么会?阿弥的胆子怎么能那么小。”

  “好了,你没吓着他,倒让他糊涂了。”宣夫人及时将邓弥从美妇热情的怀抱里解救了出来,她扶着邓弥的双肩,笑眯眯向她介绍屋子里的人,“阿弥,这是你的兄长,我向你提过的,南顿侯邓演。”

  端坐于长案畔的男人站起身来,他很高,穿着米色的衣裳,面容瘦削,肤色泛白,是久病的样子,仅仅是起个身,也牵动得捂嘴咳嗽不止。

  邓弥盯着男人病白憔悴的脸,心里蓦地有点儿疼。

  邓演止了咳,歉意向邓弥道:“抱歉,本应早些来看你的,但我这身子骨,是越来越不行了……”

  “演儿!”

  “大哥别胡说!”

  阿娘和姐姐异口同声地制止了邓演。

  邓演赧然笑了笑。

  邓弥看着他,走上前拉住了他枯瘦的手:“哥哥,我是阿弥。不怕,你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会长命百岁的。”

  邓演讶然,因邓弥亲近和鼓励的言行而动容,不由得就红了眼眶。

  宣夫人见状,忙向邓弥介绍她身后的美妇:“还有这位,她是……”

  “母亲也跟你提过我吗?”不等宣夫人介绍完,美妇就蹲下来,笑嘻嘻问邓弥道,“那你肯定知道我是谁咯?”

  面前这个女人已是花信年华,可活泼跳脱的心性半点也不逊于二八少女,比邓猛待人亲切热情多了。

  邓弥望着邓阳明丽的笑脸,觉得很喜欢她:“你是阿阳姐姐。”

  “小不点,真是聪明啊。”邓阳再次一把搂住了她,“没错没错,我就是你的亲姐姐邓阳!”

  宣夫人欣悦,左右看看,发觉少了一个人:“康儿呢?”

  邓演到处瞧瞧,也奇怪道:“不知道,方才还在这里的。”

  正说话间,一个黄衣小儿手持弹弓,从外面进来,气鼓鼓囔道:“祖母,你这院子里怎么连鸟雀都没有几只啊?”

  宣夫人笑着要答话,邓演却首先生气斥责了黄衣小儿。

  “胡闹!”邓演拂袖道,“临出门前,我是怎么嘱咐你的?还敢带着弹弓?我是让你到祖母家来打雀儿玩的吗?”

  黄衣小儿垂头立在门边上。

  宣夫人打圆场道:“没事的,孩子嘛,爱玩是天性,又碍不着什么。”

  邓演怒视着小儿郎,斥道:“还不快给叔父请安!”

  黄衣小儿张目四望,屋子里没别人,唯有一个脸生的邓弥。

  黄衣小儿目瞪口呆地望着邓弥。

  邓弥意识到“叔父”指的是自己,顿时也脸抽了。

  四目相接,大眼瞪着小眼,两个人都怪难为情的。

  邓演又是一声怒喝:“还傻愣着做什么!”

  黄衣小儿扁扁嘴,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朝邓弥微一弯腰:“……叔父。”

  邓弥惊呆了。

  黄衣小儿直起身,瞟见邓演阴沉的脸色,不自主打了个哆嗦,赶忙再朝邓弥深深一揖:“小侄邓康见过叔父!”

  邓弥不止脸抽,眼角也跟着抽了两抽,是完全不知所措了。

  这邓康……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

  阿娘从没和她提起过,她还有一个这般大的侄儿,尤其一声“叔父”,真叫人承受不住,心虚得紧。

  邓弥尴尬得要死。

  母亲似乎看破了她的心思,忙岔开话题,招呼邓康去吃点心了。

  后来,邓弥也坐下了,兄长邓演关切地问了她,到洛阳后,食宿是否习惯,有没有缺什么,她都一一认真答过了。

  末了,邓演审量着邓弥单瘦,特意叮嘱说:“洛阳城内,嚣张跋扈的贵戚子弟众多,你若出门去,凡事能忍则忍,千万不要随意和人起冲突,尤其不要去招惹大将军梁冀家的人。”

  不要招惹和大将军梁冀有关的人,兄长和母亲叮嘱了一样的话。

  邓弥牢牢记下了。

  吃过点心,邓阳要带邓弥去院子里玩,邓弥转头看见邓康无精打采趴在案上,百无聊赖玩着三两个小石子,就好心叫了他。

  谁知邓康瞄她一眼,不乐意道:“细皮白肉,长得跟姑娘似的,谁要跟你玩啊!”

  邓弥脸上瞬间不好看了。

  宣夫人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端起水杯送到唇边。

  邓康无心的一句话,换了他爹在他头顶敲了不轻的一记:“嘴里没规没矩,胡说八道些什么!”

  “唉哟!”邓康捂着脑袋,噘嘴慢腾腾爬起来,“玩就玩啰……”

  “先道歉!”

  “叔父对不起。”

  邓弥慌得手忙脚乱:“啊,没、没关系。”

  “还是年长一岁的人,足足比阿弥矮了大半个头,你怎么好意思?”邓演挑了一眼,语带嘲意,接着再告诫道,“子英,如果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出对阿弥不敬的话,小心我禁你的足!”

  邓康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最怕的就是禁足,闻言,立刻不吭声,乖乖跟着邓阳和邓弥去庭院里了。

  宣夫人笑笑:“你和邓阳都很疼爱阿弥,这很好。”

  邓演亦回以笑:“母亲说的是哪里话,自家幼弟,岂有不疼爱的道理?”

  宣夫人垂下眼,隐有喟叹:“但阿猛似乎不是这样想的,她待阿弥,着实是太冷淡了,连阿弥自己都觉察出来,问我说,姐姐是不是不喜欢他。”

  提到宫里的邓猛,邓演也有几分难言了:“小妹……小妹自小就是那样的心性,跟人不是很热络,尤其阿弥和她不在一块儿长大,刚开始有些疏远是可以理解的。”

  但愿是这样吧。

  宣夫人点点头,没有接话。

  “母亲,”隔了片刻,邓演再开口说道,“新野的事,我听说了。”

  “嗯。”

  “族中长辈顽固,让阿弥入族谱这件事,尚需从长计议。阿弥……您和阿弥,千万珍重自身,不要因他人的闲言碎语而有任何负累。”

  “我也是这样想的,日子总还要过下去,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母子二人俱向庭院中耍玩的人看去,邓弥小小的身影立在空地上,瞬而看见了什么令人雀跃的事,脸上绽出了灿烂的笑,二人同观一张笑脸,却是心思迥异,遂各自沉默不语。

  “中了!”

  邓阳带着两个半大的孩子,在庭院里玩投壶的游戏。

  邓阳一连投了三次都没进,不免遗憾,换邓康上。

  邓康空投了前两箭,最后一箭,终于投进铜壶中去了,邓弥的一声“中了!”便是喝彩他的这最后一箭。

  邓康得意洋洋,不屑看了旁边的邓弥一眼,走开时冷哼了一鼻子。

  邓弥晓得他不待见自己,故而有点儿尴尬。

  邓阳从秦嬷嬷手里接过三支箭,拿去给邓弥:“阿弥,到你了。”

  邓弥看看她,再看看秦嬷嬷,局促道:“我……我没玩过这个。”

  寄居在西莲寺时,李夫子教书教画教琴,就是没教过邓弥怎么玩,邓弥一个人孤孤零零没有玩伴,自己也玩不起来,这“投壶”还是来了洛阳以后才知道是怎么个玩法。

  “哎呀,我们都给你做过示范了,把箭投进壶中即可,快去。”邓阳在她的后背推了一把。

  邓弥虽未玩过投壶,却捡石子掷过树上的柿子,她想其中原理应该是差不多的,掂掂手里箭的重量,拿捏着力度就投出去了——

  铛!

  谁想到一投便投中了,邓阳兴奋地在一旁手舞足蹈,邓康则愕然张目。

  邓阳道:“还有两支!还有两支!”

  然后在邓康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邓弥将剩下两支箭全投进了铜壶里。

  邓阳乐得不行,连夸邓弥有天赋,是投壶的好手。

  邓康憋着脸,抽了三支箭再塞给邓弥:“喂,这里还有,投我看看。”

  邓弥迷糊接了,转身再投,又是三连中。

  邓康彻底傻了眼,从这天起,他忽然对这位第一面就看不顺眼的小叔父,心生了澎湃的敬仰之情。

  “叔父,你教我投壶吧!”

  ……

  再过了两天,邓弥跟着宣夫人又进了一次宫,这次比上次不同,当贵人姐姐的邓猛对她热情了很多,笑面相迎,还忙不迭叫人端了好吃的果点来,一个劲地塞给邓弥吃,后来邓弥从邓猛和母亲的对话里听出了缘由,原来啊,是陛下刘志很喜欢她上次送给邓猛的面具,陛下拿走了面具,转头就赏赐给了邓猛三斛上等的合浦珍珠。

  合浦珠,邓弥到洛阳的第一天,在首饰铺子里见过嵌在花簪上的,那大珍珠晶莹洁白、光净圆润,的确是非常讨人喜欢的,然而显然她还不怎么明白“上等”的意思,直到邓猛命人分出一斛来送给母亲,很突然地,邓弥被那些莹亮硕大的白珍珠闪伤了眼。

  当天留在宫里用了午膳,陛下刘志也用完午膳,听说宣夫人带着梁贵人的幼弟进了宫,左右无事,于是闲步走过来瞧瞧。

  邓弥人生中第一次面见天子,受宠若惊,心口嗵嗵狂跳,跪在地上不敢抬眼。

  刘志时年二十三,是个清瘦的年轻人,长得颇为俊气,只是人显得有几分慵懒,和谁说话语气都是淡淡的,能简则简。

  容貌美丽的贵人笑着,娇媚地倚上了刘志的肩:“陛下,这是妾之幼弟,名为阿弥。”

  刘志懒洋洋转眸看地上跪着的小身影:“是哪个字?”

  
第六章 龙璧

  宣夫人陪笑:“回陛下的话,阿弥出生在九月十六,那晚的月亮正圆,所以取名为‘弥’,是圆满的意思。”

  刘志挑眉:“好名字。抬起头来给朕看看。”

  即便陛下亲口说了这样的话,邓弥还是不敢抬头,宣夫人在旁边小声催了两遍,邓弥才战战兢兢抬起了脸。

  刘志看了她一会儿,微微笑了:“秀净孤标,称得起满月的清光之态,真是生了一副好样貌啊。”

  邓猛笑得愈发娇艳可人。

  刘志若有所思想了想,“九月十六生的?便是旬日前的生日了。”说着,垂首解下了腰中佩戴的白玉龙璧,招手令邓弥近前,“来,这个,算是朕给你的生辰贺礼。”

  看到刘志要将龙璧赠予邓弥,旁侧邓猛的笑容陡地僵在了脸上。

  彼时,邓弥依照母亲的眼色,已经站起来了,正准备上前接下玉璧谢恩,但忽然见到姐姐神色不对,就忙惶惶然止步了。

  邓猛转头看了看邓弥,再看看刘志手上的白玉龙璧,有些话,着实是不好说得太直白。

  那块白玉龙璧,据说还是刘志的生母孝崇皇后在世时,特意寻得美玉雕琢,送给刘志行冠礼的礼物之一,刘志极为珍爱,向来是不离身的,因那龙璧确实玉质无瑕,清透莹亮非常好看,后宫女人争宠,十个有八个都打过那块龙璧的主意,千般手段用尽,也没谁能求得刘志将白玉龙璧赏给她,秀色绝伦而又恩宠优渥的邓猛,就是那无数的失败者之一。

  如今,刘志竟轻易解下白玉龙璧,要赏赐给小孩子邓弥做生辰贺礼,邓猛不能不觉得吃惊,她脸上还是在笑的,但那笑容,是说不出的牵强:“陛下,这不是您最喜欢的……东西吗?”

  刘志甚是迷茫地回视邓猛:“是啊,可这个阿弥不也正是你最珍爱的幼弟吗?要赏就应该赏件像样的,这白玉龙璧,朕觉得很合适。”

  说到底,还是因了自己的面子,邓猛恍然,转瞬又笑靥如花了,娇嗔了两句,忙催促邓弥谢恩。

  邓弥飘忽飘忽的,总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刘志在安福殿喝了一口水,坐了片刻就走了。

  邓猛立在殿前,待刘志走后,回过身来看着十岁的邓弥。

  “果然,漂亮的孩子谁都喜欢。”白皙带凉的手指从邓弥的脸颊滑至下颚,邓猛杏眼微眯,笑意很深,“阿弥啊,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

  最后三个字的重音激得邓弥背上有些发寒,紧接着她手上一空,刘志才赏赐的白玉龙璧被邓猛拿走了。

  邓猛捏着悬挂龙璧的细绳索,踱步在宫殿内慢慢地走动,她微扬着脸,专注地凝望那块如羊脂般洁白莹透的美玉,唇间发出了一声轻咛的笑:“要说起来,这也算得上是孝崇皇后的遗物了,陛下格外看重,旁人哪怕多摸一下都不行,多少人为它抢破了头啊,陛下却当作不知道的样子……哼,终究是我更有福分,虽然这玉璧陛下没有直接赏赐给我,但给了我的亲弟弟也是一样的,我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岂是梁女莹和冯非那群老妇可以相比的?哈哈哈,这下,她们肯定全都要气得发疯了。”

  邓猛喜形于色,眼中光彩大盛,快步回到邓弥面前,将龙璧別于她的腰间:“就这样出去!让所有人都看见!”

  “姐姐……”

  “我说让所有人都看见!你明白吗?”

  邓猛近乎疯狂,邓弥不自觉地想要退缩,宣夫人及时上前揽住了她,笑向邓猛道:“阿弥知道了。”

  邓猛这才心满意足松开了钳制邓弥双臂的手:“天色不早,母亲带弟弟回府吧。”

  离宫的一路,邓弥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就连小黄门在看见她以后,也三三两两立在道旁窃窃私语。

  邓弥自然知道自己没那么足的光环,那齐刷刷的目光,无一不是追随她腰间玉璧来的。

  坐上了回去的马车,邓弥气恼摘下白玉龙璧,苦着脸对宣夫人说:“阿娘,我不想戴这件东西!”

  宣夫人神色平常,只是反问她:“为什么?”

  “它、它怪沉的,太碍事了。”

  “仅此而已?”

  “我……”

  “你不清楚这块龙璧的价值吗?”

  “我又不傻……阿娘,我与你说心里话吧,姐姐说这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我焉能不知它的可贵?陛下肯把它赐给我,是因为喜欢姐姐,爱屋及乌,可是我不想活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之下,那让我特别心慌,我怕犯错,更怕被别人发现身上的不对劲。”

  确实都是实心实意的话,小小的孩子不图虚荣,能有这样的觉悟,宣夫人是高兴的,但在这件事上,她也拿不了过多的主意:“你姐姐在宫中为贵人,一饮一啄,全仰赖陛下的恩泽。宫里的女人,要争的就是宠爱,有了陛下的宠爱,就不会被人看轻和欺负。不过你所思虑的,也很有道理。这龙璧你且好好收着,以后入宫时便带在身上,姐姐一旦问及,你就拿出来给她看,问你为何不佩戴在腰间,你就回她,此物贵重无比,怕有所磕损。”

  邓弥依旧觉得麻烦,悄悄祈愿以后少入宫,谁晓得,她的愿望竟一时成了真的,往后四年,她都没有再踏足过皇宫。

  永寿元年腊月,一直照顾邓弥的秦嬷嬷得急病去世了。

  世上知道邓弥是女儿身的,仅剩两个人,一个是邓弥自己,一个是宣夫人。

  没有谁,能让宣夫人像信任秦嬷嬷那样,交付埋藏最深的秘密,共同去圆邓弥真实身份的弥天大谎。

  宣夫人忧虑了很久,那段时日她费尽思量,为邓弥做尽打算,整个人都消瘦得厉害。

  邓演和邓阳不知情,单单以为母亲是舍不得数十年相伴的秦嬷嬷,但是邓弥却不能不懂宣夫人的忧愁,邓弥的心事也是沉甸甸的,邓康缠着要她教投壶,她都时常走神,惹得邓康数番埋怨。

  没有了人照顾,邓弥学着自己处理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几乎从不麻烦府中的仆从婢女,她觉得独自过活也没有什么,正要去安慰宣夫人,宣夫人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宣夫人神态凝重,嘱咐了她次日早起,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二月初一的清早,邓弥站在城西永昌里一座僻静的宅院外,非常茫然。

  “如果里面的人肯留你,你就乖乖待在这里。”

  宣夫人盯紧邓弥的双眼,告诉了她这样一句话,然后她松开牵着邓弥的手,亲自上前去敲门。

  来应门的是个胡人少年,高高瘦瘦,十五六的年纪,短发,灰褐短衣。

  宣夫人低声跟胡人少年说了什么,胡人少年抬头来看邓弥,点头关闭了院门,不多久又重新过来打开,请宣夫人和邓弥入内。

  庭院不算大,但布置齐整,种了许多花草树木,地面泼有水渍,打扫得干净,一点枯枝残叶都不曾有,人走过去的时候,惊跑了一只黄狸猫。

  宁静的屋子里立满了书柜,书柜上被满满当当的竹简和籍册塞满了。

  胡人少年在前面走,引着客人到了屋子中央的一方小室,那是被四面书柜围出来的四方空间,陈设简约,除了两张书案、几座烛台以及散落或堆积的典籍,就基本看不见别的什么了。

  胡人少年朝大书案的方向喊了一声:“师父。”

  “唔?”

  一张倦意的脸从堆积如山的竹简后冒出来。

  邓弥略惊了一跳,不光是因为没想到书简后藏着一个人,更是因为那个人的样貌——

  那也是个胡人!

  深邃的五官,卷曲披散的黑色长发,看上去,倒是个面目还算英俊的中年人,只是一脸胡子拉碴的模样,委实显得潦草了。

  宣夫人躬身,启唇轻道了一声:“安侯。”

  邓弥正讶异,此处是什么地方,此胡人是何人,冷不丁却见母亲态度这般恭敬,不由得疑窦更深。

  “哦,来啦?”书案后的人一边起身一边道,“就是这个孩子?”

  中年胡人扯下披在肩上的外袍,顺手抽了一张纸,经由邓弥和宣夫人面前,他走向旁边的小长案,推落案头的书册,将纸平铺在长案上,再示意邓弥道:“你过来。”

  邓弥懵里懵懂走过去。

  中年胡人说:“听说你念了不少书,现在你就默写《大学》中‘大学之道’至‘则近道矣’一段罢!”

  邓弥回头看宣夫人,宣夫人向她点点头。

  于是邓弥揽衣端坐案前,提笔蘸墨,开始书写……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执纸张观阅罢,中年胡人笑逐颜开:“嗯,好字,好字!小小年纪,学问也不错,那——便留下吧。”

  宣夫人亦喜而拜:“多谢安侯。”

  眼瞧着母亲转身要走,邓弥着急追上去:“阿娘!”

  宣夫人回头望着她:“别忘了进这里之前,我与你说过什么。”

  邓弥僵愣止步。

  宣夫人由胡人少年送出去了。

  “以后称我为师父。”中年胡人道,转面见邓弥蕴泪于眶,大为吃惊,“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愿意留在这里吗?”

  邓弥望着对方和善的脸,忍不住哽咽起来:“我,我娘没告诉我要留在这里做什么……”

  邓弥其实不敢哭,所以努力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中年胡人见她样子可怜,蹲下身来安慰她:“莫怕,这里是我家,我在翻译经书,需要一个汉字写得好的帮手,你娘听说以后,就向我推荐了你。”

  邓弥半信半疑。

  “怎么,你娘没对你说明是为何来此吗?”

  “她只说,如果你肯留我,就让我乖乖待在这里。”

  “这个宣夫人哪,太急于让孩子独当一面了……”

  说话间,胡人少年回来了。

  中年人起身道:“哦,来来来,给你介绍,这位是你师兄安遥。”

  胡人少年温和一笑:“师弟。”

  邓弥迟疑着作揖见礼。

  中年人将邓弥推给安遥:“带他去熟悉熟悉坏境吧。南面那间小屋收拾出来给他住。今日先歇着,不用再过来了。”

  “是,师父。”

  安遥领师命将邓弥带走。

  邓弥跟着安遥往外走了几步,忽然就停了下来,她心中有疑惑,很想等到解答:“师父,我阿娘称您为‘安侯’,您是我们大汉的侯爵吗?”

  闻言,中年人不禁笑了,少年安遥也立在旁边轻声地笑。

  “我是一个外族人,怎可能享有大汉的封爵?”中年人声音沉稳,笑意舒朗,“‘安侯’不过是他人的敬称,因为我……曾是安息国的太子。”

  
第七章 誊经

  安息国的安清,洛阳很少有人不知道他,尤其是西域来的人,即使这位人物再深居简出,但人们一旦见着他,都会尊敬地称呼上一声,安侯。

  半年后,安遥和邓弥混得特别熟了,安遥悄悄告诉邓弥说:“师弟,咱们师父可是当过国王的人呐!”

  作为安息国的太子,安清理所当然地拥有王位继承权,实际上,他也坐上过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但是很快,他就让位于叔父,经西域诸国,不远万里来到了大汉的洛阳城。

  邓弥非常诧异:“王位都不要?师父可真是把自己的一生都献给佛学了。”

  安遥笑而不答,抱着誊抄完的译经出去了。

  然后当天下午,邓弥用崇拜的眼神看了一下午的师父。

  安清是个特别随和的人,他自己整日埋头于经书和各类典册之中,但交给邓弥所做的事情却很轻松,译经也不是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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