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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国舅是女郎-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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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意态闲定,颔首微笑。
邓弥张大了眼,心里七上八下,一时不知该作何言语。
渭阳侯府的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刘志,他们都不认得他。
“中山王”和颜悦色问道:“渭阳侯难道要本王一直这么站在门口吗?”
邓弥心惊,醒过神来,支吾道:“请,请进来坐。”
“中山王”走进屋内,带眼瞧了瞧四周简雅的陈设,落座时笑言:“渭阳侯心表如一,果然是个简淡不尚奢靡的人。”
邓弥尴尬陪坐在侧,诺诺称了句“是”,低声吩咐总管备茶。
隔了不大一会儿,婢子端上热茶来。
“行了,本王想单独与渭阳侯说说话,你们退下。”作为客人的中山王进了国舅府,反倒更像是这府邸的主人。
总管不敢擅动,拿眼瞅瞅邓弥,谁知邓弥低头不说话。
反客为主的中山王冷清清扫总管一眼:“下去吧,本王说了算。”
邓弥终于有所动,侧过脸向总管点头表示应允。
总管这才领着小厮退到门外去。
小厮跨出门去的时候,尚自不服气,在老总管耳边嘟囔道:“这人好大的架子!我在侯府许多年,也从没见过谁是像他这样的,咱家主上还不曾开口,他却指手画脚起来!”
幸亏是私底下说的这些话,没让客人听去。
总管年事高,见的风浪多,察言观色的本事不是小辈可比,他闻得小厮言语,怪他毛躁多舌,用力敲了他的头:“小心祸从口出!”
小厮吃痛捂着头,跟着总管穿过院去,到了院墙那边,仍旧是一脸愤懑的模样。
总管驻足回首,打量他一通:“你不服气?”
“是不能服气!”
“怎么说?”
“咱们君侯,是食邑万户的渭阳侯,皇后的亲兄弟!而那个什么中山王,尽管是宗室子弟,却听都没听说过,凭什么他到了咱们侯府敢这样放肆?”
年青很好,可年青也有不好的地方。
总管摇头叹气:“混小子虽然长了眼睛,却看不明事理。你只晓得君侯位高尊荣,却没注意到君侯见了这位中山王,吃惊之下有畏惧和拘谨,这位中山王殿下啊——”
总管的感慨拉长了尾音,小厮疑惑望他。
老总管继续喟叹:“是没多听说过,但在众宗室中,一定是很有地位的,他绝不是个寻常的人物。”
外人再往深里猜,也只能猜到这个地步了。
谁会料得到当今陛下会顶着一介臣属的名号出行呢?
出行也便罢了,他却如此随性,顶着“中山王”的名号来了臣下的府宅。
仆从走远了,院子里幽静,屋子里亦安静。
邓弥慌张起身欲叩拜。
“免了。”他说。
“臣有罪,臣不知……”
“既然不知道,就别往自己身上揽罪责了。”刘志阻止了惶急的邓弥将话说下去。
他抿了口热茶,搁下杯盏,盯着拘谨垂头而坐的邓弥看了一会儿,问她道:“吾一声招呼没打,就这样过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邓弥不敢抬头,又不敢不答,唯有讷讷点头,但略一思量,又觉得不对,再急忙摇头。
刘志笑一笑,审量她脸色道:“听皇后说,你身有微恙,是怎么了?她前日看过你回去,吾问起,她愁眉说依旧不见好转,吾甚为忧心,故此亲自来瞧瞧你。”
原来,这都是邓猛布的局——
邓弥心如明镜,忽而什么都明白了。
但……但是,堂堂天子竟肯为小小臣子的病况牵心忧虑,不惜屈尊降贵相来探望……
邓弥身上僵冷。
“刘志喜欢你。”皇后曾这样告诉她。
她还说,不信没关系,她会证明的。
证明……
她早就想好了,不要再独守这隐秘,而要将之抖落!
邓弥低着头,惨白的面色久久没有恢复,慢慢地,她的惊惧由心往外蔓生,她的手指开始发抖。
明明遍身寒冷,如堕冰窟,可背上却起了一层粘腻的虚汗。
——这怎么可能啊?!
直到刘志就在面前的这一刻,她依然不肯去相信邓猛说过的话。
荒谬……这真是太荒谬了!
“你怎么了?”刘志发现在他说话的时候,邓弥神情恍惚,注意力很不集中,他关切地问,“还是觉得不舒服吗?”
邓弥茫茫然回过神来,她望着刘志,心绪越来越惊乱难定。
“陛下!”
刘志为她突然的起身吓了一跳。
邓弥不想留他,一刻也不想留,她硬着头皮说出了近乎逐客的话语:“陛下是万金之躯,不宜身畔无人守卫,更不宜私自离宫太……”
“久”字尚在唇齿间不及发声,腹部的绞痛猝然而临,邓弥心上一抽,疼得栽倒在几案旁。
“渭阳侯?!”刘志惊惶,急忙起身扶住了她。
——可恶!可恶!
邓弥捏紧了拳头,愤恨至极,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
邓猛……邓猛可恶!
邓弥的额上不自觉冒起了冷汗。
刘志着急:“你,你这是怎么了?”
为痛楚所侵扰,她实在无力言语,只能摇头。
刘志皱眉,见她连唇色也泛白,想都未多想,揽紧她肩头,蓦地将她抱起。
“陛……”
离地的一瞬,她的心悬在了嗓子眼,可是她真的太痛了,痛到目眩神散,连看清周遭事物都难,更遑论挣扎。
第七十八章 月儿
刘志将她放在榻上,见她情状不对,匆忙要出去喊人。
“不、不用……”邓弥惊急,慌张伸手拉住了他衣袖,“别叫人……我过一阵……就好了……”
她将刘志的衣袖攥得那样紧,生怕他会去叫人来查验。
在帝王威严之下,或许所有见不得光的阴谋和手段都会被连根挖出来,那不是邓弥希望看到的结果。
所幸是刘志没有走开。
邓弥独自承受着肝肠如绞的痛苦,她几乎用了全部的心力来与之抗衡,她躺在榻上缓了良久,当痛楚渐渐减弱的时候,她终于能分神来注意别的事情。
……刘志在给她擦拭额上的汗。
他是真命天子,是大汉的陛下,而此时此刻,他竟纡尊降贵到这样的地步。
邓弥骇然惊起——
“不忙起身,你好好歇着便是。”刘志握紧了她的手宽慰。
刘志其实一直握着她的手,只是她痛得浑身发冷,手指也麻木无觉了,因此不曾立即察觉到。
邓弥的脸上愈加惊白,她心惊胆颤地假装平静,默默将手抽回。
刘志愣一愣,蓦地也尴尬住了,悄然收回手去。
相对而不言,多使人忐忑不安。
好半天,刘志缓缓出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毛病?”
邓弥半身冷汗,不自在动了动,遂将眉目垂下了:“没、没有什么……只是近日吃坏了东西,想是凉着了肠胃,所以时常绞痛。”
刘志点点头:“吃坏了东西原不是大事,但吾看你疼得厉害,外头这些庸医若是看不好,就应该请太医来瞧瞧。”
“不用!”邓弥下意识地严声拒绝,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未免太过激,便急忙澄清道,“我、我是说,我已经好多了……方子开了,药也每日在吃,再过三两日就能好的,真的。”
刘志望着“他”,见“他”脸上病白憔悴,额上还沁着汗,几缕散发凌乱垂落,模样楚楚娇弱,好是令人怜惜,不禁心意微动,不知不觉倾身前探——
那再次触碰到额头的方巾也散发着龙涎香的气味儿。
龙涎香。
方巾、衣袖、指尖……仿佛满天满地都是帝王香。
邓弥脑海中刹那间一片空白,她什么也来不及想,什么措辞都来不及在唇齿间构造好,握住方巾的那只手就轻巧一转,将她的散发勾起,挽到她耳后。
他靠得很近,近得失却了君臣的分寸。
“其实……”刘志一只手撑在榻上,微倾着身子朝她明朗笑道,“吾有一段时间,很想接你去宫里小住。”
邓弥惊愣望着他,动也不敢动。
“虽然你不会喝酒,可是你可以陪吾说话,陪吾赏赏花草,看看池水和游鱼。”
她惊吓得甚至不敢呼吸。
刘志想了想,忽而自己笑了起来:“但后来吾听说,你在京中的那些子弟中是很受欢迎的,每天都有去不完的园子和宴席,你们有许多新鲜的乐子,相比而言,如果请你入宫去,你日日只能看见吾,吾有太多的政事要处理,真是半日闲也腾挪不出,要是这样的话,你岂不是会很闷么?然而吾是天子,你纵然觉得闷闷无趣,定然是不敢说的,于是,吾反复思虑,就没有开这样的口。”
他说,反复思虑……
那是想过不止一次的意思。
刘志的话语,令邓弥心悸颤抖,她忽然有了一种强烈想躲避他的情绪,不是厌恶不是排斥,她只是害怕,害怕他会慢慢地、慢慢地,把话说得越来越明白,明白到她不能再装傻……
她想告诉他,她困了,想睡一会儿。
可是,还没张口,刘志扫了一眼屋子,问她说:“吾记得,吾给过你很多稀奇的玩意,怎么台面上一件都看不见?难道没有一件是你喜欢的吗?”
邓弥张口结舌。
好歹是他主动将话题岔开了,可是这问题个种的缘由,她却不好意思说出来:那么多次的恩赏,有趣的东西何止百件,其中也不是没有特别喜欢的摆件,可是邓康每回过来,瞧上眼了总要连连称赞再摸个不停,她心疼侄儿胜过心疼摆件,哪怕是天子的赏赐,也会眼都不眨一下就应允给了邓康,由着他一件又一件地往自己家搬去。
邓康自懂事后不缺吃喝,又有当皇后的姑姑罩着,花销起来的样子,十足是个败家子,哪里会有多少东西剩下。
“我……”邓弥心虚,张不开嘴解释。
天子的恩赐不是转送不得,可这般随意处置,一件不留,到底还是太过分了。
邓弥尴尬至极,涩口难言。
刘志却是不十分在意那些东西“不翼而飞”的,隔了一会儿,只是再问她道:“你喜欢什么?告诉吾,吾会留心的,有你喜欢的一定给你留着,谁要也不给。”
邓弥心上一颤,她定定凝视着面前这个如春光般清明柔雅的俊逸男人,木讷讷失了言语。
见她不答话,目光直直落在自己脸上,刘志恍一恍神,反倒先有点儿无措了。
“吾也不知……”袖下的手掌收起,他抿了抿细薄的唇角,转开面去,轻声说道,“吾就是……很愿意将这世上的好东西,都送给你。”
屋子里是不冷的,可邓弥的整个人都在不受自控地哆嗦。
刘志低着头,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再笑笑,转头来眼神透着光地与她说道:“你开心就好,吾自然也会跟着高兴。”
“……”
“如此,亦大善。中山王很爱挥霍,常常挂在嘴边说一句‘千金难买本王高兴’,其实吾挺羡慕他的,身为帝王有许许多多的烦心事,假若千金能买高兴的话,哪怕只有一时半刻,那也是值当的,你说呢?”
邓弥不知道说什么。
那顷刻间的思量,好像足有亘古一般久。
“那么陛下呢?”她极力牵动嘴角,刻意显露出一张尚算灿烂的笑脸,“陛下有何喜欢的事物?或许将来弥遇上了,亦能留心为陛下取来。”
“还不曾有人问过吾喜欢什么。”
“说一说……应是无妨的吧?”
“嗯,无妨。”
刘志认真思忖着,微微拧起了眉:“吾喜欢的么?要说起来,易得也易得,难得也难得,是……是件要看命中机缘的东西。”
“是奇珍异宝?”
“非也。”
“……天下安康?”
“哈哈哈,你真能说笑,这是天子不能选择的使命,固然是吾追求的,却不是吾所真心爱悦的。”
邓弥再次尴尬,扯动嘴角赔笑:“那,那是什么呢?”
刘志止了笑,神情宁静地转面向窗外。
——他在看什么?
邓弥感到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而哪里只是一扇关着的窗,映透着外面白亮的天色。
“月儿。”他轻声,这样说道,“准确来说,是满月。”
邓弥心上突地一跳,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不对劲的联系,可还是忍不住鬼使神差地追问道:“为什么?”
刘志迎着木窗投射下来的光线,合上眼轻笑,脸上有平和温暖的笑意:“因为啊,满月明亮温柔,当她出现的时候,一天星光都黯淡无光,就像吾很多年前第一眼看见——”
邓弥瞬间瞪大了眼,惊惧万分。
可是他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他慢慢睁开眼,孤自愣了片刻神。
“吾该回去了。”
话毕,他已起身。
邓弥自悚骇中回过神来,慌忙欲整装相送:“恭送……”
“你不必起了,”刘志没有看她,他淡声打断她,顺带抬手示意几案上的木盒,“在家中好好休养便是。吾带来的盒子里,是一些温补的药材,可煎服,也可熬汤。希望渭阳侯能早日康复。好了,吾走了,府外自有人相候,你不用送。”
但他尚未出门去,邓弥隔窗听闻院中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其中有一阵脚步轻快急切,飞快就跑近了,转眼就在门前咫尺。
“叔父!”
从外边奔进来的人一路雀跃,就连声音,也活泼得像早春的鸟儿。
第七十九章 缄口
邓弥惊动,这一惊,腹中又是一阵抽搐,她咬牙忍下,却已来不及阻止邓康的御前失礼——
“叔父你又窝在家里干什么?你看我给你带……”邓康手里举着一包东西,兴冲冲跨进门,再兴冲冲撞到了刘志身上。
等站稳了,看清了对方是谁,邓康一瞬傻了眼,直愣愣杵着反应不过来。
刘志面带微笑望着他,嘴角一丝戏谑的意味。
寂然无声间,又有人从门外进来,并嘟囔着问了邓康一声:“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窦景宁和总管跟在其后。
刘志见了窦景宁,忽而愣住。
窦景宁看到与邓康面对面立着的人是刘志时,也像邓康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他飞快回忆了一遍,府外没有帝王车马,院中也没有守卫……天子出行,竟是连最简单的仪仗也没有?
这意料之外的局面,令邓弥心生绝望:“子——”
这药性发得可真是时候。
邓弥疼得多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按紧腹部连连求祷:“千万别跪,别说错话……”
总管就在旁边,也不知院外有没有奉茶来的婢子,无论跪拜或是一声“陛下”,这要是传了出去,都不知会闹出怎样大的风波。
总管瞅见门口立着的三个人都不说话,心想大概是不曾识得,就笑呵呵开口介绍说:“沘阳侯,窦公子,这位是中山王殿下,是陛下嘱咐他来给君侯送药的。”
……什么中山王,这明明就是陛下本人!
邓康禁不住吓,呆傻过后,腿软就要跪倒。
窦景宁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他,客客气气朝“中山王”屈身为礼:“见过中山王。”
刘志缓过神来,颔首“嗯”了一句:“本王正准备走,便不打扰你们二位了。”
窦景宁恭敬将路让开,好让他走出去。
总管送刘志出去的时候,刘志的目光在窦景宁身上停留了片刻。
确认人是真的走了,邓康揩一揩额上腻汗,拍着“嗵嗵”乱跳的心口,拖着发软的腿脚伏到长案边:“哎呀亲娘啊,真真吓死我了!”
窦景宁回首看看门外,似有疑思,然后他朝邓弥走了去,“阿弥,听总管说你近日不舒服,是怎么了?”
邓弥摇头:“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吃坏了东西。”
“啊?吃坏了东西?那你可有好几天的罪受了。”
邓康自己做过相同的事,难受的滋味他尝了个够,得知邓弥是吃坏了东西,他不当大事,倒是以过来人的身份如此说道。
这混小子素来眼尖,这次也是立刻就瞧见了手边上精致绝伦的木盒,用头发丝想也晓得是刘志带来的,他稀奇地摸过来,打开盒子哇叫起来:“了不得,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地精、鹿茸、雪莲……还有灵芝?这成色,啧啧……不行,这东西容易看走眼,我得拿到亮敞的地方仔细瞧个明白。”
说着,邓康就抱着盒子跑到外面去了。
邓弥的额上又沁起了冷汗。
此时看邓康不在,窦景宁没有避忌太多,他一面用自己的衣袖给她擦了汗,一面奇怪问道:“他怎么会来?”
邓弥无法开口。
窦景宁迟疑着,皱眉说道:“我很不喜欢他方才看我的眼神。”
邓弥再次在他的言语中受了惊吓。
刘志的……眼神吗?
他说他最喜欢的,是满月,因为那像他很多年前第一眼看见……
那年母亲领她入宫,回年轻天子的话,说她出生在九月十六,那晚月亮正圆,因而取名为“弥”,是圆满的意思……年轻的天子赞她秀净孤标,称得起满月的清光之态,那之后很久,有一回天子在德阳殿喝醉了,对她说了一句话——“朕真的很喜欢你,阿弥……小月亮。”
……小月亮。
天子的呢喃好似就在耳边,好似就在昨日。
邓猛没有说谎。
刘志的确就是喜欢她,哪怕她生作“男儿身”,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没有龙阳癖的刘志还是喜欢“他”,比喜欢任何人都多,并且小心翼翼独自付出,不希求任何回报。
这样的刘志,像极了窦景宁。
邓弥模糊可知情深,难怪……难怪皇后难以忍耐,不惜重金买凶杀她。
身为帝王的刘志,天下无不可得之物、无不可得之人,然而他选择的是隐忍不言,纵然有很多次,他的动作他的神色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的所思所想,但他终究没有再在清醒的时刻,说出那句令她进退两难的话。
天子的寄情教她难以承担,但她又十分感谢他……
感谢他的缄口不言明。
沉默的邓弥骤而落下泪来,她突然扑进窦景宁的怀里抱紧了他不敢松手。
窦景宁愣怔:“阿弥?”
“我很害怕……”
他听到了轻细的哽泣。
“怕?你怕什么?”
“怕死,怕和你分开……”
他错愕,继而温柔笑笑,抬手搂住她:“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死,也不会让你有机会离开我。”
时间过得太慢了。
邓弥巴不得现在就能走,离开雒阳,走得越远越好。
“叔父,我看这支赤芝很好,可以用来……”
邓康在院子里,对着光将木盒中的药材细细看了一遍又一遍,确定这都是最上等的东西,他喜不自禁,捧着木盒眉开眼笑一阵小旋风似的蹿进门来。
“……”
天性活泼的的邓康再次呆得像根木桩子。
邓弥慌忙松开手,背过脸去擦掉脸上的泪。
邓康没看见邓弥哭过,他尴尬不好正眼相瞧,侧过身支吾道:“我,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那我出去了。”
闷头飞奔出去,站定在寂凉的院中。
这是坐实了。
……心口跳得真厉害啊。
邓康觉得这简直不对,怎么会比自己跟人断袖被撞破了还紧张呢?
正胡思乱想着,又不免有了别的忧怀:他所见过的断袖,总有一方是很弱的,照窦景宁的性格比对下来,窦景宁肯定不会是弱势的一方……这不就说明邓弥会是吗?虽然说邓弥是秀气文弱,但实在还是很难想象他会整日为琐事缠闹哭啼的样子……
邓康心里猛地一痛,越想,就越纠结得慌,再等回过神来,他已不知不觉走出了院子。
“啊呀,我还给他带了一只烤羊腿呢!”
一拍脑门想回去,又生生停住了脚。
回去?回去做什么呢?
邓康思来想去,认为做人真是麻烦——
“先前他疏远景宁哥的时候,我恨不能把他塞进景宁哥的怀里去,现在好不容易日久生情成了,我又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这天气冷嗖嗖的,才在廊下踱了几个来回,鼻尖就冷得不行了。
阿嚏。
邓康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靠在檐下喃喃自语:“其实我就是怕他疼我不如以前多吧?毕竟我爹去得早,娘和祖母都严厉,只有他凡事都宠着我惯着我……”
“沘阳侯。”
不知几时,总管出现在他身后。
邓康扭过头,老总管忙笑着问道:“天儿这样冷,沘阳侯怎地一个人在这里?”
“哦。”
邓康顿了顿,挥挥手就走:“我回家了。”
总管问:“要备车马吗?”
“这才几步路,要什么车马?窦公子住得远,你给他备吧。”
“是。”
“嗳,对了。”走了几步,邓康又折回来特意叮嘱,“我叔那几案上,我搁了一只烤羊腿,新鲜干净现烤的,他若是吃得,你可千万热透了再端给他,他这样的,尤其不能吃冷食,你可记住了吗?”
总管陪笑:“老奴不糊涂,牢牢记着哩。”
邓康满意点点头:“记着就好,记着就好。”
邓康迈开步子的时候又想,现在长大了,不能总享着叔父照拂的福,自己也该学着独挡一面,去做说一不二的厉害人物才是。
这一刻,素来闲散不羁的贵家公子,忽生了要在朝堂上为官做相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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