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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柳暗花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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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必因为对方门楣高而妄自菲薄。我与你父亲,是希望你生活的康顺如意。若有不如意之事,你也要将自己照顾好了,万不可学你二姐姐,受了委屈一声不吭,自己忍受。”
  说道这里,顾氏已经红了眼眶:“你是母亲在菩萨面前求来的,菩萨定然会保护你一辈子顺顺利利的。”
  “母亲……”纪瑾瑜也非常难过。
  “好了,好了”纪洪安慰她们:“瑜儿是要嫁人,又不是去龙潭虎穴。盛京拢共就这么大,又不是万水千山以后见不着了。西平侯离咱们家又不远,日后想见瑜儿了,派人去接便是了!”
  纪瑾瑜也最怕见顾氏伤心,也说道:“是,母亲快别难过了,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顾氏连吐了几口,说道:“还没嫁呢,就说要回来,仔细犯了忌讳。快吐了!”
  纪瑾瑜忙学她的样子“呸”了几声。
  *************************
  晚上躺在床上,回想这十来年的生活,纪瑾瑜只觉得像做梦一般。好像昨日自己还是那个刚刚清醒的女童,在顾氏跟纪洪身边撒娇痴缠,转眼自己便到了花信年纪,要嫁作他人妇了。
  两辈子加在一起,这都是自己头一次嫁人,所以多多少少还是存了期待的。又想到自己所嫁之人不过只见过一面,以后的生活会怎样谁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像顾氏跟纪洪期盼的那样的,好好生活,一生康顺平安,方能让他们放心。她心中下定主意,不管对方如何,为了顾氏与纪洪这一番谋划,也要用心经营这段婚姻。一方面为了那个被自己占了身子的人,另一方面是为了报答顾氏与纪洪。

  26、出嫁

  三月初八宜嫁娶、开光、出行、栽种,是这上半年最好的黄道吉日。
  虽还有初春的春寒料峭,却风和日丽,碧空如洗,是难得的好天气。这是薛家太太陈氏特意托钦天监的属官根据两人八字推算来的,据这属官的说,这一天合了两人的五行,多子多孙,福泽绵长,再合适不过了。
  陈氏第一胎是双生子,后面又连生了两胎,皆是男子。她私心就想要一定要让儿媳们多生几个孙女,可惜长子、次子成婚三年,三子成婚两年皆无所出,急的她找了想了许多方法总不见效。后来找人看了宅邸的风水,听了那风水师的话,又是挖树,又是拆墙,折腾了好几个月,大儿媳终于传来有孕的好消息。
  自打那以后,陈氏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找人推一推,算一算。她找人看过,说纪瑾瑜命格富贵,即旺夫又旺子,加上纪瑾瑜又是这么个出挑的模样,这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这日天还未亮,纪瑾瑜就在丫鬟的服侍下沐浴更衣,空腹跟纪洪、顾氏到兰桂院旁边的小阁堂里面辞别祖宗。
  纪家宗室在安吉,盛京小阁堂里面供奉的是纪家这一支的排位。为表对祖宗恭敬,当收拾得当,口清腹虚才行。
  在纪洪手中持三炷香跪在最前面的蒲团上,顾氏紧跟其后,再后面是纪瑾瑜、纪慕远、范氏三人,最后一排是孙子辈的元姐儿跟珠姐儿。
  不外乎说了不忘先人祖先、求祖先庇佑的话,恭恭敬敬、肃穆异常。
  众人回到各房,天刚微微亮,用过早膳,纪瑾瑜便回房补眠。
  顾氏、范氏则要招待前来送妆的女眷。何时上茶、何时摆酒、何时撤席、怎么送人,怎么回礼这些都是有讲究的。
  过了午时,纪瑾瑜稍稍用了点午饭,就被薛家派来的几个年轻媳妇子按到了澡盆里面。先是精细的洗过一番,直泡得纪瑾瑜小脸红扑扑的才被捞了出来。
  湘月服侍纪瑾瑜绞干了头发,就拿了龙凤呈祥的描金大红喜服要给纪瑾瑜套上。
  却被一个容长脸的年轻媳妇拦住:“哎哟!我的姑娘,你还未出嫁,这些事哪能你做!你若是做了,要我们这些全福人做什么呢?”
  她接过湘月手中的喜服,喜庆的眉开眼笑:“这些事必须要四角俱全的人做才行,年轻姑娘家不能沾手。你要是沾了手,一来,于新人无益;二来,你自己可就要嫁不出去喽!”
  湘月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求救地望向纪瑾瑜,纪瑾瑜问道:“这位姐姐,什么是四角俱全的全福人?”
  那年轻媳妇便跟纪瑾瑜套上对襟的龙凤夹袄喜服,边说道:“你岁数小,南方也没有这个规矩,只有盛京才有,所以不大了解。这全福人是专门给新娘子穿衣、穿鞋、绞发、铺床、点蜡烛、盖盖头用的人,要一直陪着新娘子,新娘子有什么事,全由全福人代劳。”
  “嗯!那我有事,就拜托姐姐了!”纪瑾瑜点点头。
  “瞧您说的,我可不敢当,能给探花郎娘子做全福人,是我们的福气!我呀,也指望着我家那小子长大后能考个探花朗呢!”,说着她又帮纪瑾瑜系上腰间大红色金线绣石榴的汗巾子系上。
  “不过,这全福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还有什么条件吗?”纪瑾瑜不解。
  那年轻媳妇指了指花梨木靠背椅说道:“来,妹妹坐下来,我给您换上鞋!”
  纪瑾瑜顺应地坐下来,看着她拿了鸳鸯交颈的红绣鞋套在自己脚上。只听她说道:“还真有条件。全福人要嫁过人的女子才行,待字闺中的可不成;出此之外,还要娘家父母、夫家公婆俱在世,缺一不可;还要儿女双全,光有儿子或者光有女儿都不成。”
  “这么麻烦?”
  “所以呀!这样的人可不好找!高门大户家轻易不愿意给人家做全福人,小门低户的又怕短了礼数,总之是挺难找的!”
  纪瑾瑜笑道:“姐姐好福气,父母高堂俱在,又儿女双全,怪不得找您来做全福人。”
  “那是,我要是缺一样,也做不成姑娘的全福人啊!”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都笑了!
  纪瑾瑜也觉得自己不似刚才那么紧张了,心中对这个年轻媳妇颇为感谢。感觉她说话爽利,做派完全不像普通人家,自己叫她姐姐,她应了不说,还叫自己妹妹,看来应该是与自己同辈的了。只是不知是薛家哪一房的亲戚,真是好个人物。
  面似桃花唇涂胭脂,身着龙凤如意大红喜袍,脚蹬鸳鸯交颈绣鞋,青丝堆成云鬓,插满金钗玉钿珍珠屏,胸前嵌金镶玉红宝石珠串,手腕上是金手钏。
  外人眼中自然觉得这个新娘子整个人珠光宝气,喜气洋洋,再端庄富贵不过。
  然而纪瑾瑜本人却觉得异常难受,头上顶的,身上戴的,加在一起要有十几斤重。而且这喜袍本来就是特殊工艺,又是整整十二层,一举一动都要小心,连扭一扭脖子都得酝酿半天。
  装扮一新的纪瑾瑜只需端庄坐在床边等待即刻。随着一声喊鞭炮响,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新郎官来了!”,紧跟着纪瑾瑜只觉得眼前一暗,原来是盖头搭在了头上。
  看不见外面的情况,纪瑾瑜的心也跟着提得老高。
  却不见薛博文进来,原来要先给纪洪、顾氏请安之后才能过来。
  没过多长时间,只听见外面又是一阵哄闹,等薛博文在众人的催促下做了催妆诗,众人满意之后才放行。
  纪瑾瑜在盖头底下,只觉得有人引着自己出了兰桂院,来到正房。
  正房主座上,纪洪、顾氏穿了崭新的吉服,收拾得即喜庆又不失上人的庄重。
  他们面前的地上摆放着两个簇新蒲团。新人由司仪引着过来辞行。
  纪瑾瑜跪在蒲团上,给纪洪、顾氏磕了头,就听见纪洪说道:“既为薛家妇,当以夫为天,侍奉公婆,严谨恭顺,不可自专。”
  纪瑾瑜听着,突然生出一种不舍,以后自己是薛家妇,而对于纪家,自己只是外嫁之女。就算要回娘家,也必须经由婆婆夫君同意,万事不由自己。她不由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想到父亲平日教导自己要进退有仪,便硬生生逼回了眼泪,不失礼仪的说道:“是,女儿谨遵父命。”
  看着穿着大红喜袍的女儿,顾氏内心既是高兴又是酸涩。一时间真不知道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女儿长大嫁人,自己应当高兴才是,可是想着自己从小捧在手心的女儿,就要嫁作他人妇,她心中真是万般不舍。
  虽然舍不得,顾氏也知道轻重缓急,还是柔声对女儿说道:“身为女子,当恪尽本分;勤勉恭敬,切莫失德。”
  顾氏虽然说极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情绪,纪瑾瑜还是从她的话语中听到了不舍,她真怕顾氏这个时候会因为不舍而失态,便连忙应道:“是,母亲教诲,孩儿定片刻不忘。”
  接着就迷迷糊糊被人领着出了门,上了花轿。
  唢呐声声吹着百鸟朝凤,鸾凤和鸣;鞭炮阵阵喧着富贵荣华,佳偶天成。迎亲的队伍出了门。顾氏见千疼万爱,如珠如宝的女儿真的坐上花轿走了,终于忍不住侧了头无声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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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西平侯府的新房,薛博文挑了盖头,众人应景说着吉祥话,不外乎“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称赞了一会之后,便潮水般褪去。喜婆喜滋滋的让两人喝过合卺酒,也退了出去。
  将空间留给薛博文、纪瑾瑜二人。
  纪瑾瑜还没有想好该说些什么,薛博文就说道:“呼!终于松了一口气!你该累了吧!”后面这一句是问纪瑾瑜的。
  薛博文本就生的不凡,此刻穿上了大红的喜服更衬的他面如冠玉,唇若涂朱。
  见他望着自己,纪瑾瑜也不由心跳漏拍:他实在是长得太好看了。饶是纪瑾瑜并非花痴,理想中的夫君也并非这样容貌比自己还要俊秀的男子,但是此刻被这样一个美男子盯着,也忍不住有些想入非非。
  何况他跟自己说着话,温柔又有礼,纪瑾瑜感觉到自己脸上热腾腾的,便觉得自己居然这样就脸红了,实在太没用了。又想到对方见了定然将自己当作花痴了,更是窘迫难当。
  “还好,不算累!就是穿的太多,觉得有点热。”
  她企图用热来解释自己的脸红,殊不知其实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就算是脸红别人也绝对看不出来的。
  “嗯!我叫人进来服侍你,若是热就先将衣服换了,或者让丫鬟们给你打扇子!不过我这里没有,书房倒是有两把扇子,我马上使人送过来”说着,他作势就要叫人。
  “别……”纪瑾瑜更加窘迫,现在才三月,外面还穿着厚衣裳,自己却要打扇子,传出去岂不是要人笑掉大牙。

  27、不明

  “你帮我将丫鬟叫进来就行了,扇子不用了!”
  薛博文见她有些局促,就安慰道:“你不用拘谨,我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自在些。往后咱们要长在一处生活,你日后就知道我了!”
  说着他走到门口,跟守在门口的丫鬟问了几句。
  “陪嫁过来的人已经统一安排在厢房,马上就过来。”
  “谢谢……只是扇子真的不用了,我现在也不是那么热了!”纪瑾瑜只感觉到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般窘然。
  薛博文盯着她看了一会,释然道:“嗯,随你吧!”
  斗室之间,悄然无言,只有龙凤蜡烛的火芯子偶尔发出“哔啞钡谋?蜕?Ⅻbr》
  作为新妇,纪瑾瑜自然是端庄地坐在拔步床上,双手交叠,放于腿上。低眉敛目,有新妇该有的娇媚温婉。
  她的正对面是红漆木框的窗户,窗棂上贴着大红的双喜,端的喜庆吉祥。窗户下面是一个梳妆台,再往前就是铁力木的瓜棱脚圆台桌,桌子上放着合卺酒的酒杯、酒壶,还有茶壶茶杯,桌字旁边摆放着四把一色的铁力木靠背椅。
  而薛博文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盯着自己看。
  纪瑾瑜装作不经意地瞟了一眼,心中惊艳更胜。倜傥不拘,风流天成,他什么都不用做,就只是坐在那里,便足以颠倒众生了。
  嫁给这样的人,好似也不吃亏。看着他眉目如画,纪瑾瑜突然心头一动,总觉得他望向自己的眼生有点怪,至于哪里怪又说不出来,总之不像是新婚的丈夫看妻子。
  她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又觉得这样对视,好像太奇怪了!
  纪瑾瑜低下头来收敛情绪,好个美人!怪不得杨承说他的倾慕者不少,看来这婚后的日子注定平静不了。既来之,则安之,她本来就没有指望他能给自己圆满的婚姻的。
  所谓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大抵就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相处,作为宗室大妇,丈夫从来都不是唯一的依仗。能依仗的是显贵的娘家、丰厚的嫁妆、出色的儿子与各个家族之间的口碑名声。丈夫的疼爱,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有自然最好;没有也无关紧要。封建教条压死人,作为平西侯家的子孙,这个人应该不会糊涂到做出宠妾灭妻这样混蛋的事情来。
  不外乎讨好婆母、处好妯娌、打压小妾、教育孩子,这些自己凭着顾氏这些年的教导,虽不是十分轻松,倒也有个七、八分的把握了。
  管他有多少爱慕者,纳多少个小妾,只要外人面前,这个丈夫给了自己正室该有的体面,她自然有能耐让这日子过得花团锦簇。想来,顾氏跟纪洪应当也会高兴,也当放心了吧!
  心思百转千回之间,纪瑾瑜便已经决定了这桩婚姻里面自己以后要扮演的角色,这些都是自己以后要考虑的事情,但是此刻他这样盯着自己看所为何事?饶是纪瑾瑜一贯镇定,也被这目光盯的头皮直发麻。
  就在纪瑾瑜觉得气氛尴尬的时候,她的丫鬟被带了进来,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要不一直这样坐下去也不是办法。
  湘月与阳春如今是纪瑾瑜身边的大丫鬟,两人进来之后分别给纪瑾瑜、薛博文请了安。
  纪瑾瑜见湘月与阳春关切地望着自己,便冲她们点点头,表示自己无恙。
  紧跟着一个模样俊俏的丫鬟走进来俏生生地说道:“四爷,时辰到了!”
  “嗯,我知道了”薛博文点点头,然后吩咐道,“你来见过四奶奶!”
  “是!”
  “红绣见过四奶奶!”她说着便给纪瑾瑜行了一个大礼。
  “嗯!”纪瑾瑜点点头,显得极为淡漠却合符新妇的端庄。
  薛博文站起来看了湘月与阳春一眼说道:“你们刚来,对家里不是很熟。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红绣。”
  湘月与阳春屈膝应道:“是!”
  “今晚你就在这里候着,听四奶奶的吩咐。”这一句是对红绣说的。
  红绣也应道:“是!”
  薛博文几步走到床边,对纪瑾瑜说道:“前面催的紧,我这就过去了。待会让红绣给你送晚膳过来,想吃什么尽管吩咐她。”
  明明是非常温软的话,他说的也非常熟稔与体贴,却让纪瑾瑜觉得他的温和有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她不知该说什么,就顺从地点点头。
  他也点点头便转过身去,停了好一会,就在纪瑾瑜以为他要走的时候,薛博文突然又回过头来说道:“前面应酬多,今晚可能会回来的晚一些,你也累了了一天,莫要因等我受罪,早些歇了吧!”
  他的话说出来,纪瑾瑜能感觉到他好似松了一口气一般。
  若说刚才纪瑾瑜的感觉有些奇怪,现在纪瑾瑜终于知道这奇怪是在什么地方了。太知礼了,太温润了,他跟自己说话那温软和煦的样子,那谦润的话,包括刚才的体贴都表现出一种疏离。
  就算古人早熟,他也只有十八岁,面对自己他竟然毫不慌张,一切都有条不紊。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没有年轻男子的火辣,倒像是在看一个不相干的人一样冷漠。
  神绪纷飞之间,纪瑾瑜感觉到自己被人轻轻推了一下:“姑娘……四奶奶,回来神来,四爷已经走远了。”
  转过头来,纪瑾瑜正对上湘月那张打趣的脸。
  阳春却道:“也不看看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敢打趣主子。”她虽然嘴上说的严厉,面上和煦地表情却显示出她此刻心情不错。
  “呼!四爷性子真好,说话又软和,对姑娘又体贴。这下老爷太太该放心了”湘月一脸花痴状:“姑娘,您可真是有福气!”
  阳春也笑了:“那是,咱们奶奶与爷真是匹配的很,不光如此,四爷文采出众,咱们四奶奶也是出口成章,日后定能夫唱妇随、锦瑟和弦。”
  是吗?她们这么看,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吧!
  纪瑾瑜也抿嘴笑了,好似对未来夫唱妇随的生活有着无限的向往。
  ******************
  黑暗中,床动了动,睡眠中纪瑾瑜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睛,屏住气息,并不敢轻举妄动。
  直到她听到身边有轻微的呼吸声,表明那人正睡的香甜,她看见雕花大床对面的窗棂中透出淡淡的光,才想起来昨天是她大喜的日子,她被一顶八抬大轿抬进了平西侯府。这里不是纪府,枕边睡的香甜的是她新婚的夫婿。
  不是盗贼,她松了一口气。
  黑暗中她的思绪渐渐清晰起来……
  昨天晚上她正吃着红绣端来的晚膳,就被告知皇孙殿下亲临西平侯府,为恭贺薛博文新婚大喜,特意赏下了一柄玉如意。她刚刚放下碗筷,皇孙殿下由薛博文陪着就走到了新房门口,她跟着众人一起呼啦啦跪了下去。
  送走了皇孙殿下,整个薛府都洋溢在一种喜气洋洋之中,好像皇孙殿下的到来是比娶新妇更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记得薛博文回来的时候,自己正坐在床边困的直点头,见自己还没睡,薛博文好像非常惊讶。
  后来,湘月、阳春给自己卸了妆,服侍自己净脸,洗脚,换上亵衣。
  薛博文问自己要不要洗澡,当时自己因为怕冷所以拒绝了,三月的盛京虽说入了春,但是还是非常冷的 。
  再后来就是自己服侍薛博文换了衣裳,他却让自己先躺倒床上去,她有些别扭还是遵从了他。
  薛博文让下人送了一大桶水在屏风的那一边洗澡。
  再后来……自己就睡着了……
  纪瑾瑜不由“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昨晚是她的新婚夜,她却自己先睡着了,她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不由苦笑:马上天就要亮了,喜帕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要实话实说?别人会相信吗?也许别人只会认为自己是个不洁之人,或者自己新婚之夜就惹恼了丈夫,他才不愿意碰自己。
  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难不成要自己现在把他叫醒然后□他行事不成?
  她自问还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纪瑾瑜重重地往后一倒,心中十分的懊恼,昨晚怎么就睡着了呢?
  身旁的人感觉到动静,幽幽转醒。
  纪瑾瑜忙坐起来,有些沮丧道:“吵到你了?”
  薛博文听出她语气里的沮丧,也忙坐起来:“没有,我向来觉少。”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有些不安:“昨晚……”
  “昨晚是我回来太晚了,后来洗澡又洗了太久。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薛博文抢在纪瑾瑜前面说了这句话。
  黑暗中,他神色莫辨,语气却有着些微的自责。
  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纪瑾瑜微愣,顺从地点点头:“嗯!”
  又陷入沉静!
  虽说天还不是很亮,纪瑾瑜却睡意全无。
  屋里的动静早惊醒了外间守夜的人,她们支着耳朵听了一会,见内间陷入沉寂,便以为主子们又睡下了。
  阳春刚刚躺下,就听见薛博文高声喊人的声音:“来人,掌灯!”
  她忙从炕上爬起来,端了炕头上的罩子灯,掀了绣着和合二仙的帘栊,进了内室。

  28、舅姑

  雕花刻鸟的落地灯架像安静的仕女一般俏生生地站在拔步床两头,灯架上的琉璃盏映着雕花的古朴家具,折射出旖旎流光,昏暗的室内,被照的亮亮堂堂。一桌一凳,不论做工款式雕花皆是一流,透出名门世家的低调奢华。
  丈夫要起床,做妻子的应该服侍穿衣戴帽,这个规矩纪瑾瑜还是懂的。
  她主动上前,却不知道薛博文的衣服放在哪里!打开贴墙的一人多高的紫檀木二门柜,纪瑾瑜瞪大了眼睛,直惊得说不出话来,天呐!这简直就是古代男子服装展柜!
  中间一层上摆放着各种颜色布料的襟袍、便衣、对襟衫、直裾,林林种种不下五十件,看花色几乎都是现在时兴的样式,应该是最近刚做的。
  要知道纪瑾瑜作为女性,每年每季新做的衣裳不过五套而已,这样一年下来,就有十几件新衣服。再加上顾氏用体已银子给她添的衣裳,成衣铺子里时新的款式也会买来给纪瑾瑜,还有这些年她自己做的,这样加在一起一年的衣服也不过四五十套。
  而薛博文光冬季的衣服就有近五十套,这怎么不让纪瑾瑜震惊呢!
  最上面一层放的是大氅、大毛衣裳、斗篷、披风也有十几件,最下面左边放的是各式各样的腰带,或金或玉或琥珀牛角,造型新奇别致。右边放的是各色的汗巾子,中间推了许多荷包、丝绦、玉佩之类的小配饰。
  除了成衣铺,纪瑾瑜还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衣裳呢!她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直到阳春咳嗽了两声她才回过神来,忙拿一件朱色的缠枝宝相花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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