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中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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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就见门上的帘子一挑，红绫进来回道，”太后娘娘派人瞧主子来了。”
随着她是声音，闪进一个人来，正是巧意，她先向皇上皇后敛袂见了礼，就道，”太后娘娘怜惜梅贵嫔连番出事儿，今番更是挡了皇上之厄，命奴婢来瞧梅贵嫔。”
贵嫔之位才封，太后那边就已知道了，阿昆办事果然利索。
我忙又要起身，依旧是皇后拿手按住了，微笑道，”妹妹快别动，你这会子才醒，哪里就能起身了呢，太后娘娘让巧姑姑来，为的就是瞧你的身子好些没有，若引得你费神费力的让身子更加受乏，倒不是太后此时要的了，”说着，她回头向巧意道，”烦请巧姑姑回去时，替梅贵嫔在太后娘娘跟前请安罢，就说梅贵嫔心里尊敬太后，待身子稍好些能挣扎起身了，第一就去太后娘娘跟前谢恩。”

第111章　贵嫔　一

她对巧意一口一个姑姑的叫着，客气而又尊重，我心里明白为的是巧意是太后的人，玄武王朝以孝治天下。别说巧意是太后身边伺候了许多年的贴心奴婢，就是慈宁宫里猫儿狗儿，皇帝皇后也都要客气三分的。
难得的是。巧意面对抬举。神情语气间却丝毫没有骄纵之色，她垂了头连声的应着，又朝门外轻拍两掌，帘子又被挑起，进来两个手捧托盘的宫女。巧意指着盘子道，”这是太后娘娘赏梅贵嫔的，”又从托盘里取出一个白瓷小瓶子出来道。”这是上好的南珠粉，是大理国上贡的珠子现磨的，太后原想着要用来串手珠，此时见梅贵嫔出了这个事儿，道梅贵嫔定是大大的受了惊的，就命人赶紧磨成粉送来给梅贵嫔喝了压惊。”
我料不到太后对我竟突然的这般抬举恩宠起来，一时有些难以反应，皇后背向慕如风转头看我，她唇角溢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轻笑道，”太后娘娘对妹妹如此疼爱，妹妹快谢恩呀。”
她脸上的表情全在我的眼里。我心里有些发沉，可是亦不敢迟延，忙在枕上磕头谢了。巧意就不再说什么，命那两位宫女将东西放下，就向我们告退。”你等等，”自她进来，一直没有说话的慕如风开了口。”皇上。”
慕如风似不知道怎么说，沉吟了下，才道，”母后在做什么？”
他只是极简单的一句话，我却立时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分明记得昨天我的身子不能动弹时，太后说的，静宁王那件事，交给她去解决。
慕如风此时问这个，一定是和这件事有关的罢？
然而，他为什么要问一个奴婢，按理这样隐秘重要的事，他当亲自去问太后才是。
巧意淡淡道，”回皇上的话，太后娘娘道这段日子宫内阴霾之气太重，奴婢出来时，太后娘娘正在菩萨跟前念经，为皇上和天下百姓祈福呢。”
皇后顿时站起身子，”太后娘娘贤良仁爱，实乃是天下之福，倒叫本宫惭愧了，”说到这儿，她向慕如风道，”既是祈福，万不能只叫母后一人做此事，臣妾身为皇上的妻子，又是玄武朝臣民的国母，这件事实该臣妾去做才是，今梅妹妹既然无恙了，臣妾即向皇上请辞，随巧姑姑去慈宁宫陪母后吃斋诵经。”
慕如风抚掌而赞，”皇后贤良，玄武朝之福，既有此心，朕如何不允，皇后这就去罢，替朕向母后请安了。”
皇后领旨，她安慰了我几句后，也就告了退。
只待所有人全都去得远了，我发现慕如风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淡薄，从除夕到现在，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我看着他脸上这种神情的变化，居然也半点不奇怪了的。
他好像也并不掩饰什么了，摆手命一边侍立着青绫退了出去，吩咐道，”谁也不许进来。”
我讶异的看着他，我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然而，他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后，只是长久的看着我，并不说一句话。
我也不开口，就这么耐心的等着，我不愿去猜他心底在想什么，君王心才是真正的海底针，我还是不猜的好。
他到底没有说出来，却长长的叹了一声，看着他紧拧的眉，我的心没来由的一痛，脱口道，”皇上……”
听我唤他，他的眼神立了上来，我心里又一慌，忙低了头，他却笑了，道，”贞妃的身子很差，朕过去瞧瞧她去，你养着吧。””贞妃，贞妃姐姐她如何了？”我有些犹豫，却还是问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关心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又笑了一笑，却是，”自然不如你，她是真的中了毒。””啊……，”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样回答，这是不是说明，他承认了在我身上下的是假毒？那真的只是他做的一场戏？
他不再说什么，也没有唤人进来伺候，自己掀了帘子就出去了，我靠在枕垫上，听着他的脚步声在院子里停住，紧跟着是銮驾上玉铃叮当的碰撞声，有人尖声唱着起驾，所有的声音都慢慢的远去了。
好像，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我竟然长长的，深深的，吐了一口气。
……
虽然并不曾真的中毒，可是折腾了这许久，我也真的累了，微合了眼，我打算什么也不想，所有的事情，天大的事情，也只等我狠狠一觉睡醒后，再做计较。
可是青绫并未如我的愿，慕如风才走，她就赶忙的进来，进门先向我道喜，”奴婢给贵嫔主子请安，恭喜主子又晋级了，像主子这样的升法，宫里还从来都没有过的呢。”
说话间，就听院子里传来齐齐的恭贺声，”给贵嫔主子请安，贵嫔主子长乐康健。”
我无奈，只好又睁开眼，”青绫，你去小库房里，不拘什么取出些来，清柳苑里当差的人上上下下都赏了吧。”
青绫见我蔫蔫的并无欢喜的样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唤了红绫进来守着我，自己就去了。
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睁开眼时，青绫正捧着一本什么册子在看，见我醒了，她边放下册子，边笑道，”主子醒了么？”边就唤红绫进来一起伺候我起身。
我借着红绫的手坐起身，一指那册子，”那是什么？”
青绫就捧了册子过来笑着道，”回主子，昨儿皇上册封主子为贵嫔的旨意下了后，各宫的主子娘娘们都替主子您欢喜，这不，各宫的主子娘娘们都送了礼来，奴婢怕忘了谁是谁的，就拿册子记下了。”台央协血。
红绫却”哧”的冷笑，”她们会替咱主子欢喜？哼……”
青绫拿册子轻轻在她头上一拍，嗔道，”她们的心里想着什么，咱们主子心里会不知道么？偏你来多这个嘴，”说着话，她一指踏板上的织锦芙蓉缠枝暖鞋，”这鞋子轻便又暖和，是尚衣局才送来的，如今宫里都知道主子救了皇上，皇上本就又极宠主子的，大家都说，只怕主子将来能压过贞妃娘娘也不一定呢，这不，尚衣局里巴巴的送了好些衣服鞋帽来，还不是为讨主子你一个欢喜，她们将来在宫里也好做事么？”
鞋子套在脚上，果然极暖和又极轻便的，妥帖而又合脚，扶着红绫起身，不想躺了这几天，猛不丁的一起身，头立时便有些晕，扶着红绫站了好一会子才缓过来，青绫又唤人送了热水进来，姐妹二人伺候我梳洗了，给我挽发髻时，拉开妆匣子，我立时便花了眼，只见里面珍珠琥珀金玉相杂的，堆了一堆，青绫告诉我，这是慕如风命人送来的。
她在妆匣里捡出一支玉步摇来，送到我的面前，”主子看这个，玉向来都是极难雕琢的，一般只能做成簪子，难得的这个竟能制成步摇，今儿就戴这个罢。”
我看了看这支玉步摇，水润泛彩，绿得直要滴下水来，然而我却摇头，随手拿起我平日里常簪的一支珐琅步摇，”越是得宠，还越是低调点儿罢，你还不怕她们不够恨我的。”
青绫忙放下玉步摇，”奴婢想的是，左右在自个儿的屋子里不出去的，戴戴又何妨呢，或许一会子皇上来了瞧见了，觉得主子妩媚动人，岂不是更好。”
我的心里一跳，猛的将头一转，”你说什么？”
青绫一愣，”奴婢，奴婢没有说什么啊？””你有，”我皱了眉，”青绫，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得宠？”
她的目光渐渐的有些游离，我却逼着她对着我的眼睛，”说。”
她终于点头，”是。””为什么？”我有些不明白，”青绫，你不是攀慕富贵权势的人，你也知道我无心在宫里出风头的。”
青绫似在犹豫着什么，她的眼里滴下泪来，突然，她下了狠心般的将梳子一放，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奴婢想报仇，”她抬头看着我，眼里火星闪动，”奴婢无一日不想着能还我父兄的清白，更有那受我哥哥连累的梁家的一家三口，他们流放岭南，和我母亲一样，如今也不知是生还是死了，可怜梁家那个小公子，比红绫还要小两岁呢。”
我知道她家仇深似海，心下不是不唏嘘，然而我还是皱起眉来，”青绫，我之前答应过你，待我将来成了势，我第一件事就是放红绫出去，更让人寻找你的母亲和她团聚，如今你既然不忘梁家，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可以答应你，替你也寻访一下他们，但是要想报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个心吧，老七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说给你听，纵然我坐到了贞妃现在的位置，我一个后宫之妃，又能对外面的事奈何？”
青绫俯身在地，只是抽泣，我狠了心不理，”你若不死这个心，我也不敢留你了，只能唤内务府的人来领了你去。”

第112章　贵嫔　二

这句话自然只是吓吓她，不想她白为这无妄的事去操心，可是她听了我这话后，却连抽泣声也住了。t将身子跪得更低了的道，”奴婢知道凡事不可强为，但是报仇之事。青绫绝不会忘，奴婢只是想着，或许哪天时机成熟了，或是将此事在皇上面前露一露，或是用个别的法子让那老七王爷知道了。也不是不可以。”
我却忍不住要笑了起来，”青绫，你向来沉稳机智。如今看来也是假的，老七王爷知道了又能怎的，他能对自己的小舅子下手么，他……？”
说到这儿，我突然一顿，心里瞬间有什么如电光火石般的一闪，看着青绫，我一时竟怔了起来。
青绫察觉到我的异样，不觉抬头，”主子？”
我心里逐渐清明起来，脸上也有了笑意，只问她。”那个无耻之徒，他，多大年纪了？”
青绫不明白我为什么这样问。想了想道，”据说，当年就有四十左右了，现在怎么的，也得有四十五六了吧？””四十五六？”我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浓，”你说过，做老七王爷侧妃的，是他的姐姐？””是的。”
我伸手拉起她，命她在我跟前的小杌子上坐下了，笑意吟吟的继续问，”她可有生养？””好像有的，据说是两位郡主，一位夭折了，一位嫁了郡马后，也已经有了儿女的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青绫也不确定。”嗯，这个且先不管，我只想着，他的年纪都有四十多了，那嫁老七王的侧妃既然是他的姐姐，年纪自然比他更大，早已经是人老花残了，老七王府中年轻美丽的姬妾无数，想来，这样的女人也早已经被老七王给扔到了脑瓜子后面的了，她又不是正妃，和门楣家风无干的，好不好的老七王也不会放在心上，纵然生过几个孩子，若是儿子还好，倘若生的只是女儿，在老七王府中也只能是保得自身得个终老而已，如何能令老七王肯不顾自家声名，为她那个无耻卑劣的弟弟出头呢？”
青绫的眼里慢慢亮了起来，”主子的意思是……？”
我却拿起她刚撂下的梳子，回身对着铜镜慢条斯理的梳着，淡然道，”我什么意思也没有，什么也没有说……”
她又愣了会儿，才突然又跪了下来，俯身道，”奴婢谢主子。”
我任由她谢，也不阻止，其实这件事，我心里半点把握都没有的，想我就算真的受宠也只是在宫里，老七王那边我怎么也够不着手，之所以说得头头是道，不过是看着青绫着急，给她个念想而已。
看着青绫欢喜的样子，我心下暗自惭愧，又想起一句话来，事不关已，关已则乱！
青绫那样聪明的一个人，事到自己头上时，居然也是如此的看不穿的。
让青绫给我挽个简单的马尾髻，用那支珐琅步摇别了，就坐在暖炕上随便喝了碗粥，便看起书来，青绫担心，道，”主子身子还没有好，怎么就看起书来，小心伤了眼睛。”
我也不理，其实只有我知道，这本书在我手里只是装装样子，在经历了那许多事后，我哪里还能看得进什么书去，脑子里走马奔腾的，只是万梅园里的经过。
我记得在我僵了身子不能动弹时，慕如风曾经说过，他那个万梅园只是为了掩藏那个叫石头的？
而那石头和他说话，分明亦是极随意的，完全没有皇帝和奴才间的恭谨严苛，这位石头，是什么人？
还有，在我打算开窗时，小七一再制止，这又是为什么？
万梅园里闲人勿进，自然不是怕我被人看见的罢。
前想后想想不明白，头却疼了起来，丢开书揉着额角，我正想着那红丸到底伤身，竟让我没有一点精神时，就见红绫进来回道，”主子，刘小主来了。”
刘如意，我忙吩咐，”快请。”
刘如意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衣服，头上身上妆扮得极素雅的进来，她待行礼，我自然是不让的，忙命青绫扶起来，又叫她到炕沿上来坐，笑道，”听红绫说，外面还在飘着雪星子，妹妹怎么不在自己屋子里歇着，大冷的天儿上我这里来。”
刘如意来到身前，她却不坐，只将眼前后左右的打量着我，直到见我果然无恙了，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用帕子一捂嘴，眼里就滴下泪来。”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不防她这样，一下倒有些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青绫见机快，忙拉她坐下了，又拿绢子给她拭了泪，这才道，”小主是为我家主子前儿中毒的事担忧么，我家主子现已没事了呢，小主就别担心了。”
刘如意吸了吸鼻子，抽泣的道，”听到说姐姐中了毒，我吓得什么似的，江贵人倒在背后笑，说主子终于遭了多管闲事的后果了，那次为镯子的事，她恨主子您着呢，我又不敢跟她争，只得在屋子里担心的念佛，忽又听说姐姐无恙了，皇后娘娘更向皇上请封姐姐为贵嫔，我心里欢喜，来瞧姐姐时，门口的小太监说，姐姐身子软一时不能见客，直等到今天又来，才得进来瞧瞧姐姐。”
她说了一大通，我将红绫才端上来的茶往她跟前推了推，”我自己不小心遭了罪，倒叫妹妹如此忧心，是我的不是了。”
她见我如此客气，倒有些僵，”这，姐姐你……？”
青绫朝我看了一眼，随即向刘如意笑道，”我家主子是见自己累得小主烦心费力，她心下不安呢。”
刘如意这才释然，她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如今亲眼看见姐姐无恙了，我也就放心了，只是，只是姐姐要小心，姐姐中毒的消息传出后，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欢喜着呢，这会子见姐姐不但没事，更又连进两级，只怕肠子都呕断的也有呢。”
我点头，”在这后宫里住着，升也好，降也罢，有些事左右都逃不过的，随他去吧。”
刘如意见我言语淡然，她也不好再接着说什么，端起茶来抿了一口，就笑道，”好茶，若妹妹没有猜错，这是浙江长兴的湖洲紫笋，嗯，只遗憾口味陈了些，也怪道呢，才过了年，茶树都还没有发芽呢，哪里就有新茶出来了呢。”
不待我开口，青绫就笑了，”小主好尖的口舌，正是呢。”
我也奇怪，”妹妹怎么认得，都说这个茶每年只能采到极少的一点，从来都是只供宫里用，你……？”
看着刘如意，我不觉得以她无宠的身份，慕如风会赐这个茶给她，要说在宫外的时候，就更不可能了。
刘如意放下茶碗笑道，”这个茶虽精贵稀少，可若说完全的到不了外人的嘴里，却也是哄人的，我父亲在放江西的道台前，是在浙江长兴做的官，每年这个茶下来，打着为皇上试尝的幌子，家里也能得个一小罐的。”
说到这里，她又将那茶碗端起轻抿一口，叹道，”往事仿佛还是眼前，却已经是千山万水，再难回去的了。”
她这一叹，不由带得我也伤感起来，默然无语一阵后，就叫来红绫将这个茶包一包来送给刘如意，道，”皇上大约是因我屡次遭厄，就额外的怜惜了些，他说我是扬州人，这个茶出的地儿因离我家乡近，想来对口味些，就赏了我几两，妹妹不嫌茶是陈的，就带些回去赏下面的奴才罢。”
刘如意很不好意思的，”姐姐这样说，倒叫我羞了，谁不知道这个茶就是宫里也没有几个人能有呢，托姐姐的福，能让我又尝到以前在家里时吃到的东西，亦算是慰了我思念父母的心了，如意不知该怎么谢姐姐才是。”台央协划。
我不过是笑，她收好茶，又说了一会儿话，也就告了辞。
待她去了，我的脸才渐渐的冷下来，让红绫去唤来小喜子吩咐，”以后刘小主再来，就说我身上不好，整日的睡着谁也不能见。”
小喜子是极伶俐的，我的话他向来领悟得很好，当下嘎嘣脆的应了，我却又不急着叫他出去，拧着眉想了半天，才又问，”王嬷嬷来过没有？””能不来么？”一听我问她，小喜子就不屑的直撇嘴，”前些时虽然也来，却是不多的，只昨儿皇上下旨晋升主子为贵嫔后，她从下午晌到今儿早上，都来了八趟了，”小喜子边说边夸张的做了个手势。
我不觉笑了，”小猴儿，她哪里能来那么多次，扯你的慌吧。”
小喜子也笑了，”奴才不就想讨主子您一乐嘛，说八趟是夸张了些，可是三两趟，却是有的。””她说什么没有？”我低头抚着我玉色莹润的指甲，我的指甲一向生得好看，只是之前在龚府里做下人，一手指甲哪里能留，直到龚老爷着意让我替代小姐进京来进选时，我才又开始留上了，半年下来，虽没有别人的长，倒也如笋尖般的喜人。
小喜子道，”她并没有说什么，只说要来恭喜主子，奴才告诉她，皇上下旨要让主子静养，满宫的主子娘娘们凭她是谁都不能见主子的，她一个嬷嬷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搅扰主子的清净。”

第113章　贵嫔　三

我眉头一跳，脸上就沉了下来，”你倒好大的威风呢。”
小喜子见我变了脸，他吓得一缩脖子。”主子……””你难道不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么，她虽只是一个老嬷嬷，可是若要背后使起坏来。杀伤力也是一样的强，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们的，”我气得脸都红了。
小喜子一激灵，忙就双手”啪啪”连着往自己脸上扇着耳刮子，口里边叫着。”叫你狗仗人势，叫你狗眼看人低，叫你为主子招惹是非。叫你害主子被人记恨……”
他下手极狠，几巴掌之后脸就泛了红，巴掌抽在他的身上，却让我的心刺了起来，我顾不得身份，一把抓住他的手，喝道，”住了。”
小喜子的眼里已经滴下泪来，他见我不许他打自己，一时会错了意，竟又咚咚在地上磕起头来，”主子。奴才知道错了，求主子别撵奴才走，奴才再也不敢了……”
我急得转头看向青绫。”还不拉住他呢么。”台央大才。
青绫一时不知道我什么意思，见我急得脸上冒了汗，她赶紧拉起小喜子，”混账东西，你在主子跟前做出这模样，若吓着了主子就要你的命。”
我赶紧摆手不让青绫吓他，叫红绫端了个小杌子放到我脚边，对小喜子道，”你坐。”
小喜子吓得愣愣的，哪里敢坐，我知道以他的身份，太对他客气了他反而惊疑，也就不勉强，让青绫拿棉巾给他擦脸，又用棉布包了雪块为他敷脸上的肿，小喜子又是惶恐又是惊虑，哪里敢要青绫给他做这些，自己拿了雪包儿捂着，两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我，拿不准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长叹一声，我心里哪里就卖什么药呢，不过是为着自己曾经也是个奴才，见不得别人遭这样的罪罢了，外加小喜子向来极得我心，年纪又比我小几岁，在我的心底里，倒有些拿他当弟弟的感觉，就算呵斥他，又何尝不是为他好。
将点心碟子往他跟前推了推，我的语气忍不住和软，”我向来不爱这打打杀杀的举动，在我这里，没有什么主子奴才的，大家就跟自己家里人一样，特别是你们先跟我的四个，我向来只当是自己的姐妹兄弟的，只是再怎么样，规矩也还是要守，我的话你们也还是要记住，外面的人什么心眼儿，你们在我前面进宫，见得事儿远比我多，这些你们也该知道的比我多，很多事原不用我教才对，那王嬷嬷是什么人，我心里自然知道，只是覆舟之水亦能载舟，笼络了她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不单是王嬷嬷，宫中哪宫哪屋的宫女儿太监们，都是这个道理，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用不着她们，最少也不至让她们恨我，所以，凡是我屋子里的人出去时，万不许恃强凌弱，见人带笑言语客气有礼，就是我这儿的规矩了。”
小喜子忙垂了头，”奴才知道错了。”
我让青绫取些银子赏了他，又道，”你往日是个很明白的人，今儿又是初犯，所以适才我也并没有要打你的意思，不但是你，这屋子里的人我都不会打，若果然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我直接就撵了，你一会儿出去，只将我这话吩咐下去。”
小喜子死活不肯要钱，眼泪汪汪的道，”谢主子怜悯，原是奴才轻狂了，本就该打的。”
青绫将银子塞进他的手里，”主子宽容仁慈，从来都是拿咱们当亲姐弟般的，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