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中宫-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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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唇一点一点，落在我的脸上，身上，然而眼里却分明有温热的水意，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第29章　侍寝　三

本该是满室春光，浓情缱绻，我却仿佛如在炼狱般煎熬，他额头上有汗意滴下来，点点落在我光洁的胸上，大约是因着我颦眉痛苦，他忽然停了下来，轻轻的吻上我，”怎么，疼？”
我不意他竟有如斯温柔，摇摇头，忙又点点头，想想又是摇头，他的唇边溢出轻笑，”别的嫔妃第一次承恩时，无不婉转娇啼，风情万种，唯有你是这副模样，嗯，女子从女孩儿变成女人，怎么可能半点不适没有呢，龚氏，你很真实，”说到这儿，他的唇又贴上来，含住我的耳珠轻声的呢喃，”朕喜欢真实的人。”
接下来的他，动作轻柔体贴，而我深知他能如此待我，其实已是天恩了，不敢再有任何不好的样子露出来，微合了眼，我努力的做出轻松的样子去迎接他的所有，眼前闪现的却是如昭仪冰冷如刀的眼，只这一瞬，我的心就仿佛是坠入山涧的石，一直一直的沉！
满帘旖旎后，他终于沉沉睡去，我暗自松了口气，才想要动一动时，他拥着我的手却是一紧，我不敢再动，唯有大睁着眼睛看着帷幔顶上金线描绘的双龙戏珠，脑子里一时如万马奔腾，一时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好容易，外面终于响起了三更的更鼓声，帷幔外有极轻的拍掌声提醒我起身离去，祖宗的规矩，三品以下的妃嫔侍寝时，不得留过夜里三更，这一声拍掌于我，分明就是如蒙大赦，轻轻的去拿皇帝围在我腰上的手，一动间，他却微微的睁了睁眼，咕哝了一个字，”留。”
只这一个字，帷幔外的人就已悄悄的退了出去，我却一惊，”留。”
我努力的回想，自我进宫以来，除了韦清荷外，前面侍寝的那几位，可全都是依着规矩三更退出了，而韦清荷固然荣宠在身，然而嫉恨她的人早已如过江之鲫，特别是那如昭仪，只恨不得吃了她呵！
想着如昭仪的阴狠，我浑身霎时起了一层冷汗，一慌之间，我再顾不得什么，一把拨开慕如风的手，翻身而起，在那枕边就跪了下来，惶恐道，”皇上，祖宗的规矩，三品以下的嫔妃，皆不得留在皇上身边过夜，臣妾只是从七品，万不敢违了祖宗定下的家法，臣妾恳请告退。”
慕如风正睡得沉，我这一番举动分明吓了他一跳，他睡意缱缱的睁开眼，困乏里先是不明，继而有了丝怒意，终于，他冷冷的问了出来，”你说什么？”
他泛着怒意的脸让我的心惊得一颤，然而一想到如昭仪那阴狠冷冽的眼，我就觉得，相比于皇帝的威仪怒意，如昭仪要更加可怕，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身子已经更深的匍匐在床边，低头轻颤着声儿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慕如风久久不发一言，屋子里气氛沉重冷凝，我光裸的身子不知道是冷还是怕，微微的发着抖，终于，他冰冷的吐出一个字，”去。”

第30章　侍寝　四

我顿时如蒙大赦，心里一松，扑扑的在床边磕了两个头，也不敢抬头看他，轻轻下了床，之前披来的披风被慕如风丢在床边，我捡起来将自己牢牢裹好，出门时，光着的脚走在冰冷的漫的桐油的金砖地上，我心里竟仿佛有冲出牢笼的雀跃和轻松。
外面收侯的宫人们没有料到我又出来了，全都极意外的样子，我向他们抿嘴儿一笑，轻声道，”送我回去。”
宫人们纵然意外，可是深谙宫里规则的他们哪一个不是极伶俐的，低低答应一声，极快的抬了小轿过来服侍我上去坐好了，轿夫们脚步无声，飞快的直奔落霞殿而去。
落霞殿里，珍珠等人全都在等着了，一见我回来，珍珠她们一边齐声恭喜着，一边就取了厚实的衣裳将我裹好，扶我进屋道，”热水早就备好了，小主累了一晚上，洗了好赶紧睡。”
进了屋，看着屋子里熟悉的摆设，我的心终于松了下来，转头命珍珠取了金锞子将落霞殿里伺候的人全赏了，那边琥珀过来帮我卸了身上的披风和装饰，扶我躺进了柏木大浴盆里，暖热的水一点点漫过的我肌肤，我紧绷了一晚上的身心此时已是彻底的放松，琥珀拿着轻软的小棉巾子一点一点擦拭着我的身子，忽然轻叫起来，”呀。”
我微微睁开眼，透过氤氲的水汽不解的看向琥珀，就见琥珀正脸颊泛红的盯着我的胸前，我低头一看，脸儿顿时腾的仿佛火烧起来，就见胸前那一片微泛着粉红的肌肤上，此时青一片紫一片，全是慕如风留下的吻痕。
慌忙抓过她手里的棉巾掩住胸口，我心惶惶的命她出去，琥珀掩了嘴轻声的笑，却也不说什么，依言而退，然而不多时，珍珠捧着一个小小的青色小瓷瓶子进来了，向我轻声道，”这个药膏儿是敬事房里在小主去侍寝时送来的，宫里妃嫔们在侍寝之后都要用的，效果很好，”说着也不等我开口，径直用手指勾了轻轻涂在我的肌肤上。
我面红耳赤的任她摆布着，好在她手脚利索，不过一会儿，就将我收拾干净，用干棉巾为我拭干净头发后，安置我睡下。
我已是倦极，朦胧中直觉得她轻轻的放下了帷幔，屋子里的灯光一暗之后，就再无了声息，我的意识渐渐昏沉，终于，陷入了无尽黑沉的深甜梦乡。
宫中规矩，新进宫妃侍寝的第二日，依例要听皇后的训戒，一早到坤宁宫时，别的宫妃才来了一两位，见我到了，齐笑着向我道喜，我又羞又窘之下，唯有神情恭敬的上前一一请安见礼，稍须时，有小宫女扶着皇后也出来了，一见我就笑了道，”哟，龚妹妹这样早就到了。”
她只是随口的一句话，殿内的那两位妃嫔就都也笑了打趣道，”正是呢，龚妹妹昨儿晚上侍寝辛苦，今儿原该多歇会儿才是。”
我的脸顿时仿佛火烧般的发涨，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垂了头尴尬的站着，此时，妃嫔们陆续都到了，一一见礼之后，免不得了都或真或假的向我道喜，正说笑间，就见殿外内侍监尖声唱着，”紫云宫昭仪娘娘到。”

第31章　羞辱　一

屋子里的说笑声顿时一停，我的心亦是一紧，香风阵阵里，就听一阵环佩叮当声，就有位份低的妃嫔站起身子，”见过昭仪娘娘。”
如昭仪脸上的神情和外面的天气一样的冰冷，对于低等妃嫔的问安理也不理，来到皇后跟前揖了一揖，也不等皇后吩咐，就径直去了一边的位子上坐下了。
我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向来只听说如昭仪嚣张跋扈，却没有想到她竟张狂到如斯地步，偷眼看皇后时，就见皇后脸色平淡，丝毫不以为忤的样子，依旧闲闲的和身边的妃嫔说着闲话。
待人来齐后，皇后开始对我训诫，无非是今后谨言慎行，一心尽意的伺候皇上，来日多为皇家开枝散叶之类的话，我恭敬的匍匐在地上，唯唯诺诺的应了，皇后一摆手，有宫人端过来一个盘子，里面是两匹上好的杭州丝绸以及一对金钗，是我大喜的贺礼，待我谢了恩收下，训诫也就结束了。
众妃又坐了一会儿，眼见皇后脸上微露疲态，大家也就陆陆续续的开始告退，我小心留意如昭仪的神色，却见她虽是从头到尾的冷着脸，却并没有说什么，亦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我一眼。
出了坤宁宫，离了如昭仪的眼，我心里才稍稍的送了口气，珍珠琥珀正抱着大斗篷在坤宁宫外等着，一见我出来了，忙过来为我披上，那边琥珀就接过坤宁宫宫人手里的赏赐，二人一左一右慢慢的陪着我往回走。
珍珠语气轻软，却道，”小主，不知道为什么，敬事房还没有将您昨儿晚上侍寝的例赏送来？””哦，”我脚步微微一停，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拿帕子点一点唇角道，”想来是忘了罢。”
琥珀却一撇嘴，”这是宫里的规矩，敬事房有专人管这样的事，哪里就能忘呢，”她不觉愤愤不平，”哼，无非就是看小主您的位份太低，就一个个的狗眼看人低起来，换了别的主子娘娘，看他们谁敢？”
说话间，已到了紫云宫门口，我站在门口却犹豫了，不知道是直接回我的落霞殿，还是要先去如昭仪的飞霞殿，一想到如昭仪的脸方才冷得像冰，我心里就直打哆嗦。
然而怕归怕，一想到才进宫时她给我的下马威，我就不寒而栗，一咬牙，我到底还是决定先到飞霞殿，琥珀和珍珠对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意亦慢慢的淡了下去。
果不其然，才来到飞霞殿的门口，就见另一个叫雪杏的宫女神态倨傲的过来，见了我也不行礼，倒是一脸戏谑的讥讽道，”哟，这不是皇上新宠的龚小主么，怎么今儿闲，肯纡尊降贵到我们飞霞殿来逛呢么？”
说到这儿，她头一扬，转身就向屋子里走去，边走边道，”只是我们娘娘这会子不在屋子里，奴婢们身份又是极卑微粗鄙的，实在不够资格去小主跟前伺候，所以，龚小主请回罢。”
如昭仪回来了没有我不知道，然而她敢对我说这样大不敬的话，肯定是得了如昭仪撑腰了的，我额头上的汗却刷的就流了下来，心里暗自庆幸我好在一出坤宁宫就来了这里。

第32章　羞辱　二

琥珀和珍珠也面面相觑，低声在我耳边问，”小主，这……怎么办……？”
我用帕子狠狠抹一把额上的汗，想着如昭仪那张阴冷的脸，我无论如何不敢就真的这样回去了，仰头看一看已到树梢上的太阳，好在已是初冬了，倒也不热，于是我向珍珠琥珀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只去那太阳照得最多的地方站着。
珍珠琥珀不明白我要干什么，不解的对看一眼后，也不敢问，只好跟着站在我身后，我深吸一口气，怀着满腔的惊惧，只盼着如昭仪赶快现身，是杀是刮，都比让我忐忑不安的在这儿陵迟受罪的好。
飞霞殿的宫人们进进出出，经过我身边时，无不是冷脸冷面，再没有个好声气儿给我，我心中羞愤，真恨不得掉头就走，是生是死也只由她去，我差点儿就这样做了，倒是琥珀老成，她轻轻一牵我的袖子，不露痕迹的向我摇着头。
我只好死命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流下来，然而我昨儿被慕如风折腾半夜，下半夜时又睡得不安稳，外加一早儿就忙着起来去坤宁宫，此时又饥又饿，虽是下死命的强撑着，却到底撑不下去，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就软了下去，转瞬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恍惚中，是无尽的黑暗，四周茫然无际，我努力的伸手四处触摸，奈何空空如也，我又害怕又焦急，情不自禁”啊”的叫了出来，身子一挺，只听”砰”的一声，我的额头不知撞在了哪里，随即又是”唉哟，咣当……”声，响成了一团。
睁开眼睛看时，就见一个小宫女正捂个额头呻吟，她脚下是犹自滴溜乱转的青色小碗，有深褐色的汁液泼洒了满地，空气中，分明是极刺鼻的药味儿。
床边上，如昭仪正满脸恨意的坐着，见我醒来，她的眼内分明生出了两把刀子般的，直刺在我的脸上。
我仿佛是寒冬腊月里被兜头淋下一盆冰水来，连身在哪里也不敢分辨，慌忙的滚身下床，扑通跪倒，”昭仪娘娘……”
如昭仪见我这样，她一甩手里的帕子，冷冷的”哼”一声，语气冷寒如冰的道，”龚答应，你从坤宁宫受训回来，不好生回你的落霞殿歇着，却跑来我的飞霞殿门口晕过去，你什么意思？”
她的话语里分明带着问罪的意思，我心里发慌，却又哪里敢说是因为怕她，所以不敢先回落霞殿呢，强定一定心神，我挤出丝笑来，”娘娘是紫云宫主位，嫔妾从坤宁宫回来，第一件事理当是来给娘娘您请安，只是没有想到娘娘却尚未回来，嫔妾想着等一等娘娘，不想这身子不争气，竟就晕了过去，倒要劳烦娘娘来费心照料，嫔妾实在该死。”
我这话说得无比谦卑，却见如昭仪的脸变得更冷，她阴阴一阵冷笑，”我看不是吧，你在我宫室门前做出这等模样来，分明是要让宫里的人都以为我把你给怎么着了，回头传去太后和皇上的耳朵里，好让他们责罚于我，龚答应，你好狠毒的心。”

第33章　羞辱　三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不，娘娘，嫔妾绝没有这个意思，娘娘明鉴啊……””明鉴？”如昭仪笑得仿佛是一头狼，”我对你明鉴了，宫里人谁来对我明鉴？这会子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我呢，回头我被太后皇上责罚时，谁会来为我说半句话，龚氏，是谁教你这样来对付我的，说？”
我身子颤栗着，只觉得百口莫辩，”娘娘，并没有谁教嫔妾，嫔妾真的只是来给娘娘您请安的啊。””给我请安，”如昭仪好看的柳眉一竖，转头叫着，”雪杏儿。”
就见雪杏急急过来，恭恭敬敬的跪倒，”娘娘。””你没有告诉龚答应，我去坤宁宫还没有回来么？”话虽然是对雪杏说，如昭仪的眼睛却是在看着我，那眼里有恨有怒，却又分明还有一丝狡黠，我才要细看时，她已经掉转了头，看向雪杏了。
雪杏伏身回道，”回娘娘，答应小主来时，奴婢就已经回她说，娘娘不在屋子里，不知道怎么的，答应小主就去那太阳下站着了，奴婢们不明白，请答应小主在屋子里坐着等，她也不理奴婢们，奴婢们没法儿，只好就由着她，没想到就……”
眼见雪杏脸不红心不跳的颠倒着黑白，我又惊又气又急，指着雪杏才说出一个”你”字，就听如昭仪断声向我喝道，”龚答应，你还有什么话说？”
我抖索如风中落叶，想着如昭仪往日的古怪阴狠，想着珍珠琥珀往日里偷偷告诉我的如昭仪的那些事儿，心知这次如昭仪定不肯轻饶了我，咬着唇，我不知所措惊怕到极点，心里只恨自己身子太不争气，竟给自己带来了这样大的祸事。
雪杏的态度自然就是如昭仪的态度的，我虽然不知道她为着什么这样对我，然而亦明白多少是和昨夜侍寝有关，原本想着做出兢兢业业的样子，待她回来看见了，心里消了气，被她言语轻慢数落一阵后，这个关也就忍过去了，没有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一阵晕厥竟让形势到了如此地步，老天爷，你竟这样戏弄于我。
如昭仪见我不说话，她几步过来，一脚踢在我的身上，”龚氏，你当真以为，皇上昨天晚上的一声”留，”就能让你翻到我的头上去么？”
她这句话一出来，我心头就是一震，皇上昨天晚上的那声”留，”按理除了当值的贴身太监，不会有人知道，怎么她竟知道？
然而我到底算是明白了，她今儿为什么这样恨我，她嫉恨我，前面一个韦清荷别留了夜，从此荣宠风光，琥珀分明说过，自从韦清荷进了宫后，皇上已经很久没有翻过她的牌子了，此时得知我竟然也被皇上要留夜，就算我坚持退了，她满腔的恨意酸意，又如果能消散得了？
见我迟迟不语，如昭仪愈发的怒，她一摆手，唤来雪梅，指着我道，”给我掌她的嘴。”
她这话一出，我顿时大惊，宫中自有规矩，嫔妃犯错，除了太后皇上，就只有掌中宫令的皇后有权责罚，并且，因着后妃都是靠着脸过生活的，所以，不管是妃子还是宫女，都是不许打脸的，虽然宫女在主子怒极时，打脸也就打了，可是妃子的脸，纵然是皇后，也万碰不得，这个如昭仪，她居然敢命人打我，还是打我的脸？

第34章　挨打　一

这个规矩我知道，雪梅自然也知道，所以不单我惊，就是雪梅听了这话，也是一愣的样子，她迟疑着看向如昭仪，”娘娘，这……？”
如昭仪柳眉一挑，冷声喝道，”这什么？怎么，难道你不敢……？”
说话间，她狭长的丹凤眼眯了起来，阴测测的向雪梅道，”是不是你觉得，龚氏如今已经得了皇上的心，不多日就定要越过了我去，你忙不迭儿的，就要攀她这根高枝儿了？”
她的话一落，雪梅的脸刷的就白了，她再不敢多说一句话，一步上前，扬手”啪、啪、啪”就连着给了我几个耳光，我心中正在惊疑之时，不提防她真就敢打下来，当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后一仰倒在地上，只觉得脸颊上火辣一片，唇角齿间，已有了腥咸。”娘娘，您……？”我强忍着不肯让自己流下泪来，可是急剧颤栗的身子已经很明白的显露出我的吃惊和愤怒，雪梅到底心虚，暗暗的退了一步，这才强作声势的向我斥道，”宫规中有严训，宫妃侍寝之时，不得风情魅惑，不得妩媚痴缠，你位份低微，如不是使用了这样的手段，皇上又怎么可能要将你留夜，如今这几巴掌，是娘娘要你记着自己的本分。”
我咬着唇，心里满满全是羞愤，泪水在眼里打着转儿，到底还是滴了下来，可是我深知我的身份在一个正三品的昭仪面前，分明就是脚下踩着的弱草，她只要愿意，随时会让我生不如死。
一如现在！
垂了头，”嫔妾谢娘娘教诲，嫔妾记着了。”
然而如昭仪并没有罢休的意思，她的语气依旧阴冷，”你还是说说，是谁教你这样做的罢？哼哼，是不是那个韦氏？”
我忍不住仰脸看她，”娘娘，嫔妾真的没有任何不轨之心，嫔妾只想每日伺候娘娘，再无他意……””你罢了，”她不耐烦的一甩手里的帕子，眉眼间尽见对我的厌恶，”你们这些个新进来的贱人，仗着自己年轻几岁，就一个一个的兴风作浪，皇上屡次因为你们破了祖宗的规矩，就单是这个，你们也是死罪。”
看着她狰狞的脸，我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只好道，”既如此，嫔妾但凭昭仪娘娘处置罢了。”
宫里到底还是有规矩的，纵然受罪，我亦无法，她终究不至于立时就能要了我的命去。
她大约是没有想到我竟突然的就转了态度，倒愣了下，继而柳眉一挑，怒道，”你说什么？”
说话间，她抓起一边的茶碗，”啪”的一声摔在了我的脚边，青中透着白的茶碗立时变得粉碎，尖利的瓷片四下飞溅着，她指着我，连声道，”反了，反了……，来人……”
到了此时，我反而不再害怕，狠了心索性两眼一闭，只想着她接下来会怎么处置我，却听雪梅轻声的向如昭仪道，”娘娘，您请先息怒，那个……，嗯，奴婢前儿去庆妩宫送东西时，贞妃娘娘向奴婢问起娘娘您，贞妃娘娘说，娘娘您性子急，眼里不能容沙子，让奴婢……，让奴婢平日里替她劝着娘娘您呢……”

第35章　挨打　二

她这样吞吞吐吐的一番话，屋子里不觉静了下来，我许久听不见如昭仪说话，心下奇怪，睁开眼看时，就见如昭仪脸上时云时雨，阴晴不定，许久，方才一甩袖子，恨恨的看着我，”如此，便宜你了。”
雪梅一见，分明是大松一口气般的，向我道，”我们娘娘慈悲仁善，今天就饶了你，你以后若再犯了，可仔细你的皮，”说着一摆手，”你退了罢。”
我摇摇晃晃的向如昭仪连磕了几个头，”娘娘万安，嫔妾先告退了。”
说着话，我用手撑地就要起身，奈何身子薄弱，又跪得久了，膝盖酸麻难持，雪梅见了我这样子，皱一皱眉，回头小心的看了看如昭仪的脸色，见如昭仪虽然沉着脸，却也没有说什么，于是向边上的小宫女儿使了个眼色，只见两个小宫女过来，一边一个的将我架起，送出门来。
珍珠和琥珀全都在廊子下跪着，一见我这样子，她们满脸惊惧，却又不敢妄自起身来接我，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只到雪梅出来向她们喝命了一声，这才敢动，起身过来将我扶了。
然而琥珀珍珠扶了我，还没出飞霞殿的大门，就见雪杏冷着脸叫住我们，”才你撞翻了药，将娘娘的百花裙给污了，那百花裙可是皇上所赐，娘娘极爱的，你惹了这样大的祸，就这么走了不成？”
我没想到如昭仪竟然这么快就又改变了主意，她是铁了心要一次将我踩死么？
咬一咬牙，我转身，慢慢的往回走，琥珀一把拉住我的衣袖，眼里满满全是担忧，”小主……？”
回头看向她，我苦笑，”你们在这儿等我罢，”轻轻推开她的手，我仰头迎向雪杏，”皇上赐的百花裙非同小可，我这就随你进去向昭仪娘娘领罪去。”
雪杏大约是见我此时的神情和语气，竟不似早上那般惶恐了，她有些意外，看了看我后，她倒也没有再跟我啰嗦，只道，”领罪倒也罢了，娘娘说了，这个裙子料子精细，浣衣局的人手脚又是极粗笨的，她不放心送去那边洗，瞧龚小主你倒是个细致的人儿，所以，你……”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然而意思却是极清楚的了，我的嘴角溢起一丝自嘲的笑，”既然娘娘如此抬举明月，还烦请姐姐取来，明月定尽心尽力洗熨干净了，万不敢叫娘娘烦心才是。”
雪杏眯眼轻蔑的一笑，”算你明白。”说完，她头一扬，转身进屋去取白花群。
这边琥珀和珍珠早惊得呆了，此时见雪杏进了屋，琥珀急急过来向我道，”小主，您位份再怎么低微，也到底是皇上的妃嫔，昭仪娘娘怎么能叫您做这样的事儿呢，她这分明是要折辱您，让您以后在宫里无法抬头的啊。”
我苦苦一笑，看向她道，”你也看出来了……”
就这一句，我已无语，琥珀看看我，又看一看飞霞殿深掩的石榴红撒花垂帘，虽然不忿，却到底还是住了嘴，将脸扭向了一边去。

第36章　忍辱　一

不多时，雪杏带了个的小宫女出来，也不看我，只向那小宫女吩咐，”娘娘方才吩咐的话，你听见了？”
那小宫女手中捧着百花裙，像是极怕她的，点点头，低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