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中宫-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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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亦没有见到谁有身孕，也不知道是管贵人月份还浅看不出身子，还是她没来的？
待众人相互见礼完毕了，太后又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这才道，”只是哀家年纪也大了，实在厌烦宫中那些琐事，如今，淑敏夫人既已出了月子，哀家就将中宫令先暂交她保管，在新后选立之前，后宫之事由她暂为打理，从明儿起，你们就不必再来给哀家请安了，让哀家好清清静静的疼小孙子。”
众妃眼里有了惊悸，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齐齐恭敬应着，”是，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又说了会儿闲话，太后面露乏意，就命我们散了，我扶着青绫的手，带着手捧金印的巧意一起出了慈宁宫，才要上轿回紫薇宫时，就见王贵嫔领着众妃过来给我见礼，言辞恳切的道，”前些时听说娘娘身子不好，嫔妾们都担心着呢，只是皇上有旨，不许嫔妾们进紫薇宫吵扰娘娘，今儿见娘娘人虽清减了，精神倒还好，嫔妾们才放心些了。”
这样的阿谀奉承，我是一点也不意外的，心里虽烦，脸上却一点不现，笑道，”多谢你们念着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是太后娘娘和皇上怜恤，命我多清养了几天，这些日子不见，我也想你们得紧呢。”
众妃就道，”嫔妾们也想娘娘呢。”
彼此的话都太假，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很认真，我差点就忍不住要笑了出来，目光向她们一扫，我目光一垂，就有意无意的叹道，”唉，我在万梅宫里养胎时，不知道是什么人竟在猫爪上下了毒，我差点就因此没了命啊，如今想来，若我那天要是救不过来，咱们姐妹就要阴阳殊图，再无相见之日了，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一身冷汗，后怕不已呢。”
眼角余光看过去，只见个个脸上惊诧，然而却没有谁的目光是心虚闪烁的，竟瞧不出半点端倪来。
王贵嫔用绢子掩口惊呼，她道，”其实这件事，嫔妾们都是知道的，娘娘出事后，皇上震怒，将宫里翻了个遍，嫔妾们暗地里议论时，却都想不出会是谁做的，好在娘娘福泽深厚，虽遇了险，到底没有大碍，咱们这才放心了。”
众妃就跟着点头附和，我忙恳切的谢了，又道，”我初掌中宫令，许多事还不明白，待忙完这两天，我要设宴谢各位妹妹的，只是今天天却不早了，大家快回去歇着罢。”
王贵嫔等人见我无意和她们多说，就边谢我，边都行礼拜别了，我矜持的摆一摆手，就上了轿，回紫薇宫而来。
回到紫薇宫时，内务府总管梁万诚和敬事房总管蒋春，都已在紫薇宫里等着了，一见了我就都跪下行礼，我笑着叫他们起身，又命人上了点心茶水，极客气的要他们坐下用，他们哪里敢受，讪讪的笑着。
我也不勉强，回内殿换了衣服后，就出来坐下，巧意就命内务府和敬事房的人将各款账册全都摆上来，各款收支尽皆向我禀告，又将各宫主子娘娘们的份例出入回我。
以前父亲在时，我常帮着父亲看帐盘点，所以这些东西虽然很繁琐，于我却是不难的，如此不过两天，我心中就有了个大概，慕如风知道了，私下里向我笑道，”这后宫事务繁琐复杂，当年那夏氏忙了半年才闹了个半懂半不懂，你居然这样快就熟悉了，朕想来，大约你天生就该是这后宫的女主人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倒也不是臣妾聪明，实是小时候总爱腻在父亲身边，有时父亲看帐盘货时，臣妾也跟着去，耳熏目染的也就记了些东西在心里，如今宫里的事，虽不是父亲当年做生意时的小家子气，可是万物同宗，也有它的相融之处，所以，臣妾今日才能很快就上了手。”
慕如风斜靠在暖炕上，笑问，”万物同宗，这话说得好，只是既然是万物同宗，那么治理天下和管理一间铺子，也同样有相同之处，爱妃可说说，若将一个家国天下让你治理，你该如何？”
我吓得心里咯噔一跳，大冷的天，我背心里瞬间冷汗淋漓，看向慕如风时，只见他笑言晏晏，却丝毫没有异样之处，我在心里迅速掂量他的用意，可是他的语气不容我回避，我咬牙许久，到底还是硬了头皮挤出笑来道，”皇上这话问得臣妾倒不知怎么说了，管理铺子和治理后宫，无非就是一个”管”字，进来多少银钱，出去多少货物，该谁多少份例，都按着账本子翻就是了，可家国天下这样的摊子，未免就太大了些，全不是靠一本帐册子就能完事的，纵有相通之处，可千丝万缕的事情出来，也得有那个头脑先去理顺了才是，皇上如今这样问臣妾，臣妾只能借古人一句话来交差了，那就是：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
说到这里，我笑嘻嘻的歪一歪脑袋，”皇上说，臣妾说得可对？”
慕如风目光在我身上微一流转，就哈哈的笑，”你怎么不说，皇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对老百姓好就行了。”
说到后面的话时，他是捏着嗓子学着我的声音，我端过茶碗递了过去，边佯嗔道，”皇上，您怎么这样啊，又是您问臣妾的，难道臣妾说的不对吗？”布司见技。
他一点我的鼻子，”对，太对了，可是你也忒狡猾，竟拿古人的话来糊弄朕，这话朕从小儿就听，哪里还用你说？”
我不服的嘟哝，”人家就只知道这么些嘛。”
他却没有接话的，我眼角余光一转，就见他看着我，微微有些怔的样子，待对上我的目光，他才一笑道，”云雾，你方才在撒娇？””啊，”这下，轮到我愣了。
他伸手，轻轻将我揽进怀里，”云雾，朕其实很喜欢看到你方才那样子，以前见你时，总是小小的一个人安静的坐着，戒备而又孤单的样子，就算是流泪，也是极安静的没有声音，朕那日站在你的背后，看着你边流泪边在纸上写：逆风不解意，你就算已经抱了要死的心了，都不敢大声的哭出来，你让朕瞧着，心里很不好受。”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皇上，您，您还记得那天的事儿？”
他的唇在我的额上点了一点，”你哪天的事，朕都记得。”
我心里顿时就柔软了一下，我甚至就要为他这句话而觉得欢喜了，然而我的脑子里随即转过龙井死前对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我无法想象，当他的手握住龙井那小小的脖颈时，龙井该是怎样的悲伤，无助和绝望。
我更想不明白的是，他既然要利用我完成他的夺权大业，那自制如他，为何一边对我海誓山盟竭力安抚，一边又要冒着功亏一篑的危险来招惹我的妹妹，龙井虽然生得极好，可是宫中比她强的女人也不是没有，他何至于此？
这一点，青绫也奇怪过，她叹道，”若说皇上是喜欢龙井小姐的，那就该想法子将她留下来才是，怎么也不至于害了龙井小姐的性命，若说不喜欢，那又怎么会幸了小姐，宫里又不是没别的女人。”
这一点，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
见我走神，慕如风点一点我的额头，”你想什么呢？”
我恍惚了一下，这才笑道，”臣妾在想着，皇上为什么要对臣妾这样好？”
说到那个”好”字时，我心里分明已恨得滴血。

第188章　毒宴　一

他没有察觉到我齿间的冷意，抚着我的长发只道，”因为，只有你值得。”
只有我值得？
是了。因为只有我不计较权势富贵，因为只有我没有根基，因为只有我胆小怕死，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对我好，这就像是养一条狗。你自然是要找那没有主人孤苦无依的来养，这才不用担心你喂饱我后，我会转身去找自己的主人。
脸上做出感激的样子，我轻轻靠在他的怀里，他身上的杜衡香依旧是那样的好闻，只是这香味越是清晰的进入我的鼻息里，我就越是觉得心里发刺，它仿佛时候都在提醒着我，往日我是多么的无知和可笑！
粗鄙如我，居然还妄想着君王的心里还有空余的地方置放情和爱，更幼稚的是，我竟然还会以为。我就是他心里独一无二的那个。
可笑，幼稚，上官云雾，你就是个花痴！
第三日后，我开始在紫薇宫的碧水湾，接受众嫔妃每日的定省，后宫中的事务都由各宫管事到这里来回我，而我虽每样事都亲力亲为，却每样事都问巧意的意见，并大都是按她的话吩咐下去。巧意初时惶恐，我笑道，”我才接手这些事，很多事都不知道怎么做，心里慌得很，巧姑姑久跟在太后娘娘身边。这些事原比我有经验的，如今有巧姑姑先帮我顶着，我不知道多感激呢，巧姑姑可不能自己先见外了去。””这到底和规矩不符啊，”巧意道。”巧姑姑太小心了，皇上在金銮殿上时，很多国事不也要先听听朝臣的意见吗？只要是好的对的，就该听用。何必拿规矩将人生生套住，”我安慰她。
此后，巧意才释然了，到后面再处理事务时，她都极详细的说解给我听，又将太后当年如何处理的例子告诉我。
而我这样做，其实不过是想从她对宫中事务的处理方式中，去揣摩太后日常的习惯和作风；我清楚的知道，中宫令虽在我手，可后宫真正的女主人，却是在慈宁宫的太后，后宫事务上，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太后的心意背道而驰的。
后宫事情逐渐上手后。我就忙着安排另外一件事，那就是，我要在碧水湾宴请众妃。
那日在慈宁宫门口，我虽然只是随口一提，可是我心里却也真的是这样想的，自从夏皇后死后，宫中众妃已许久没有聚齐过了。贞妃病着，静夫人禁足被赦后，亦是推病不出，管贵人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也推搪不来，我执掌中宫令半月有余，竟一次也没有见到这三人的。
这一切，其实明显就是对我执掌中宫令的挑衅。
其他众妃无不在一边瞧热闹，原本，我由从七品答应一跃至从二品，就被所有人不服的，只是碍着皇上太后宠我，她们无可奈何，其实内心真正服我怕我的人并不多，此时但凡我被她们三人中的任何一个给拿捏了去，我将来的威信就会荡然无存，从此再无人能将我放在眼里。
我既执掌了中宫令，又将为后，就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叉页来扛。
明面儿上，我是宴请众妃，其实聪明的人都会知道，我这场席，是单为这三个人而设，只是贞妃位份在我之上，又病着，若她不来，我是一句话也说不出的；静夫人和我平级，资历年纪又比我长，她若不来，我亦无法可想；就是那管贵人，她有着身孕，只随便找个借口推脱了，我亦同样无可奈何；如此，一旦我发下帖子去，但有一个不给面子不肯来，我就成了宫里的笑话，人人都会笑我这个执掌中宫令的人说话没有半点分量。
我更知道，若我发下帖子去，这三个人，只怕一个都不会来的。
不来，她们有理可据，可是来了，除了贞妃，静夫人和管贵人就得依着规矩向我大礼而拜，管贵人还则罢了，她位份和出身本就都低，那静夫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了的。
我在心里暗自斟酌许久，就有了主意，慕如风来时，我向他笑道，”臣妾在万梅宫和紫薇宫一住大半年，和众姐妹久已未聚了，前儿臣妾在慈宁宫和众姐妹相见时，大家都很欢喜，臣妾曾说过要请姐妹们一起坐坐，皇上觉得如何呢？”
他笑道，”难得你们姐妹和睦，如此，很好啊。”
我就偎进他的怀里，娇娇的笑，”只是，皇上您还记得您说过的，紫薇宫里是您和臣妾还有烨儿的家，那么紫薇宫的女主人要请客，男主人是不是要作陪呢？”
他见我笑得极促狭的样子，将茶碗一放，就将我抱在怀里，边在我脸上到处乱亲，边笑道，”好啊，就让她们瞧瞧你的夫君是多么的玉树临风，咱们夫妇有多恩爱。”
我忙接过话来，笑道，”哈哈，好啊，只是夫君，明儿可不许跟您的那些大小姨子们眉来眼去哦。”
大约我这个说法太奇怪，他停住身子，愣了一愣，”大小姨子？”
我眨一眨眼，”您是臣妾的夫君，她们是臣妾的姐妹，自然就是您的大小姨子们啊。”
他顿时笑得滚在了暖炕上，一边指着我手直点，一边道，”好，好，好，为夫的一定恪守夫纲，绝不多看娘子你的姐妹们半眼，如何？”
我翘着嘴，”皇上此话可当真？”
他脸色一正，”君无戏言。”
我只做还没有玩笑够的，索性就叫了青绫进来，对她道，”去，好生的给宫里各个主子都下个帖子，明儿皇上和我要请她们到碧水湾里赏雪观梅。”
青绫躬身应着出去了，我又靠进慕如风的怀里，腻歪歪的道，”皇上，臣妾犯了七出大忌了呢。””哦，哪一条？”慕如风懒懒笑着问。”妒啊，”我吃吃的笑。”既知道自己犯七出之条了，那还不赶紧好好的伺候着为夫，哄得为夫高兴了，为夫就不休你，”他大笑着，翻身将我摁到身上，唇从我的额头上一路轻点下来，”云雾，云雾，你这个小妖精。”
妖精，我心里一顿，他居然会觉得我是妖精？
在我的印象里，妖精是不学好的女子的代名词，妖冶而又风情的那种，我从小就被娘教导要做一个知进退，懂廉耻的人，举手投足自来矜持，不想这会子跟他笑闹一番，竟就被他唤成了妖精。
心里就厌烦了起来，我下意识的想推开他，然而他的喉咙里低哑的轻吼一声后，就重重的吻在了我的唇上，鼻息之间的男子气息一时兜头盖脸的扑下来，我的挣扎被他看成了欲拒还迎，只觉得腰上一松，衣带已被他抽了开来，他喃喃的叫我的名字，”云雾，云雾……”
我知道已是避不得了，闭上眼，我死命的将眼里的酸意逼了回去，抵在他身上的手一松，整个人，就软了下来。
青绫是得到我嘱咐的，那帖子不但以我和慕如风的名义开头，措词更是恰到好处，到得第二天中午时，各宫嫔妃就到得差不多了，碧水湾里，大家花枝招展的围着我说笑，我捧着小手炉，淡淡的和她们闲话，目光却不经意的向门口一扫，嗯，还不见贞妃和静夫人。
不知道是畏惧我的威望，还是因着慕如风，那管贵人却是早已经到了的，露出怯生生的样子向我笑，我怜她有了身孕，很是高看她，不但让她和我同坐一处，就连茶水，也是命青绫单独给我们沏的一壶。
屋子里正说得热闹时，就听外面有人传唱：皇上驾到。
我忙领着众妃嫔起身接驾，众妃有久不见君颜的，无不暗自整衣理衫欣喜万分，见慕如风进来，屋子里娇声一片，慕如风兴致颇高，摆手道，”众爱妃平身。”
说话间，他伸出双手，分别来扶我和我身后的管贵人，我轻轻一咳，他突然想起，伸向管贵人的手就缩了回来，笑着对我道，”敏夫人今天气色倒好。”
我促狭的向他偷偷一眨眼，”有皇上天天逼着臣妾喝的那些个补药，臣妾气色想不好也难呢。”
慕如风就哈哈的笑，我侧身让着，”皇上请。”
他拉着我的手齐向正席走去，正席上，原本是我和慕如风同坐的，我偏命管贵人也坐在侧面。慕如风看看管贵人，就轻轻俯到我耳边笑道，”不是说，今日你是女主人，朕以男主人身份相陪么，怎么你又让她坐在主席上，嗯，为夫的知道的，感情是娘子替为夫找了个小的。”
我在桌子下轻拧了他一下，也低声笑着道，”皇上，闹着玩儿归闹着玩儿，管妹妹有了身孕，臣妾实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坐在下面，让她坐在咱们身边也方便照顾。”
他黑曜石般的眼仁一闪，定定的看着我，”你有心了。”
当着众妃的面，我们这样旁若无人的窃窃私语，极亲密的样子，只看得众妃的眼里只要冒了火。和慕如风又说笑了几句，我转过了头来，却见管贵人正睁着一对水汪汪的眼睛，安静的看着我们，和我目光一对，她羞涩的一笑，就低下头去。

第189章　毒宴　二

我亲手执了茶壶，向慕如风的杯子里斟了一杯，给我自己面前也添了一点，就给管贵人也续上了。她顿时惶恐起来，连声道，”娘娘，嫔妾不敢。”
说话间，茶已续满了，放下小茶壶。我微笑着向她点点头，才要说什么时，就听青绫来回道，”皇上，娘娘，舞姬已经准备好了，可能开席了么？”
我假做无意的向下一扫，就摇头斥道，”糊涂的东西，贞妃娘娘和贤静夫人都还没到，怎么能就开席了，等等。”
青绫咬着唇。极委屈的样子点了点头，”是。”
慕如风朝下面看了看，就皱了眉头，”她们知道今天朕和你在碧水湾设宴么？”
我忙看向青绫，”帖子送去了没有？”
青绫忙道，”回皇上娘娘，奴婢唯恐小宫女们不周到，贞妃娘娘和静娘娘那边，是奴婢亲自送去的呢。””既如此，怎的这个时候还不到，”慕如风一拍桌子，怒道。
我眼角向门口一扫，眼见有谁的身影一闪，匆匆离去，心里冷笑一声。我回身打着圆场，”皇上息怒，二位姐姐大约已在路上了，特别是贞妃姐姐，听说一直病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要不臣妾就派人去说，若是身子实在不好。就还是清养着罢。””哼，”慕如风却冷冷道，”朕瞧她们不是身子不好，而是脾气不好，往日朕太宠惯她们了。”
我就极惶恐的样子，不敢吭声，眼角余光扫向众妃时，只见个个惊悸，也都不敢开口，我轻咳一声，就向慕如风轻声道，”不若，就先传了歌舞进来咱们先瞧着吧。若二位姐姐果然身子不适，不能过来也就罢了，臣妾设宴原本只是姐妹们聚聚，没个勉强别人的道理。”
我言语诚恳，只是说到后来时，语调就愈发的低了下去，那一份压制不去的委屈，却清清楚楚的露在脸上。
慕如风闭着眼想了想，就对青绫吩咐道，”将碧水湾所有的门全都关上，朕今日要和众爱妃们不醉无归。”
青绫沉身应了，转身出去吩咐，这边阿昆就向下轻轻击掌，吩咐道，”开席，传歌舞。”
殿内立时便忙碌起来，各色瓜果酒菜流水般的呈上，丝竹鼓乐声中，清歌丽舞，笑语欢声，众妃如花枝般乱颤着纷纷来给慕如风敬酒，只是在敬慕如风酒时，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无人敢不给我面子，亦带着我一起敬上，我每每跟着举杯，不过略沾一沾唇就放下了。
倒是坐在我边上的管贵人颇有些手足无措，每个人上来敬酒都要经过她身边，然而她的位份低微，除了位份比她更低的小主们对她恭敬有加外，其余的人无论对她客气不客气她都不知所措。
她这样小心翼翼，分明就是我一年前的模样，心里忍不住就怜爱起来，每道送上来，我给慕如风布过后，就都要给她挟一筷子，她受宠若惊的向我腼腆的笑，慕如风看在眼里，在桌子底下握一握我的手，低声道，”云雾，你真是个贤良大度的人。”
我清浅一笑，”管妹妹的肚子里，可有着烨儿的弟弟妹妹呢，臣妾自然要上心些。”
他笑得眯了眼，”她的孩子生下后，朕就过到你的名下来，有你这样的母妃抚育教导，这孩子长大了定有出息。”
我心里一惊，脱口道，”这怎么可以？”
随即转头去看管贵人，却见她只是安静的低着头，并未听见的样子。
我深嘘一口气，嗔怪的看着慕如风，”皇上……”
恰巧钱容华面若春花的端着酒杯过来，娇笑着的要敬慕如风，慕如风向我不置可否的一笑，就将脸转了过去，取起杯子向钱容华的杯子碰去，钱容华却娇嗔的将手一闪，躲过了慕如风的杯子，她向慕如风笑道，”皇上，相敬对饮向来都是宾朋之道，可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再这样相敬对饮，未免生分了，请皇上喝了臣妾手里的这一杯罢。”
她这一言，立刻就将众妃的目光全都引了过来，众妃嫔又妒又怒，眼里如生了刺般的，狠狠的钉在她的身上，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只将手里的那杯酒直向慕如风的唇去送去。
慕如风却不露声色的将身子向后一倚，将这杯酒躲开了，向钱容华淡淡笑道，”在紫薇宫中，你和朕这样亲热缱绻的，可将你淑敏姐姐放在哪里？”
这样不经意的一句话，顿时让钱容华脸色僵硬起来，一杯酒端在慕如风跟前，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尴尬的看着我，我却只将头转向管贵人，笑道，”妹妹，今儿的菜是皇上亲自点了，命御膳房的人仔细用心的做了的，可还合你的口味吗？”
管贵人忙站起身来回道，”谢娘娘关心，嫔妾吃了觉着很好呢。”
我拉她坐下，”快别这样拘礼，你是有身子的人，别人不知道我知道，有了身子嘴就刁，直把往日里爱吃的扔到脑后，日常里瞧着厌弃的，反倒想尝一尝，你若觉得不合口味，只管说，不是什么大事，知道吗？”
她恭敬的点头，我眼光回转时，像是才看见钱容华般的，”咦，钱妹妹怎么干站着，是觉得你桌子上的菜不好，倒在这里眼馋这里的么？”
这样玩笑的话，却让她更加的尴尬，她讪讪的笑了笑，就捏着酒杯回位，却顿时引起下面一阵吃吃的笑声。
正在此时，却见一个宫人急急的来回，”皇上，娘娘，贤静夫人到了，正在碧水湾外候见。”
我看一眼慕如风，才想说什么时，却见慕如风手一挥，命那宫人道，”下去。”
那宫人疑惑的站着不动，她惊疑的看看慕如风，一时猜不透皇帝的这一句里，到底圣意为何？
慕如风却不再看她，只微闭了眼，手指和着鼓乐的节奏在桌上轻扣着，阿昆却明白了慕如风的意思，他向那宫人一瞪眼，低声骂道，”瞎眼的东西，还杵在这儿做什么，等着挨板子么？”
眼见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