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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连环(四木)-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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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去一回不过大半月光景,消息传递难免滞后,府里却是发生了令李培南意想不到的变化。

  ☆、第111章 生离

  李培南外出期间,世子府张灯结彩,婚礼筹备如常进行。管家主持一切事务,自始至终依照李培南的心意,拒不应闵安面见朱沐嗣的要求。
  直到几日后,大理寺审查案犯的期限来临。
  李培南不在府里,管家招架不住太后那边一道道传下的懿旨,非衣也不便出面阻拦提审朱沐嗣过堂之事。
  闵安寻到了便利,终于赶在刑车到来之前,见到了朱沐嗣一面。她能私下与朱沐嗣接触,也是应了管家的条件,必须穿戴好喜服才能走进地牢门。
  可是她没料到,朱沐嗣已经不复她记忆中的模样。以前的玄序是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决计不应该像现在瘫坐在地,如一团污泥一般在苟延残喘。
  朱沐嗣听到走下地牢的迟疑脚步声,抬起头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我极想坐起身来端端正正看着你,可是琵琶骨痛得厉害,因此十分对不住了,只能用这副模样候着你。”
  闵安揪着长裙下摆,慢慢走近被锁链捆绑的朱沐嗣,眼中已含有泪水。在走进地牢前,她打听过朱沐嗣的情况,但亲眼目睹他的满身伤痕时,她无法抑制住悲痛之情。
  朱沐嗣的脸在汗湿的黑发中越发显得苍白。他默然看着一身新衣的闵安走过来,细细打量了她的梳妆,才苦涩说道:“你当真要嫁给世子了?”
  闵安蹲在朱沐嗣跟前,用手帕擦去他脸上的血水及脏污,含泪点了点头。
  朱沐嗣的手腕猛的一动,带动锁链一阵响:“我只恨当日成亲之时,没有强压着你拜完天地,如今连你也要离开我,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闵安哽咽道:“玄序,你先别动好么,我替你梳洗一下。”
  朱沐嗣再听“玄序”之名,知她在心底依然留恋旧情,喟叹一声,不再抗拒。闵安打来清水,擦干净了朱沐嗣的手脸,又束好他的头发,将他整治出一副干净的模样来。
  朱沐嗣闭眼盘腿坐了极久,以他玲珑心肝,已觉察到了异样之处。“是不是我的期限快到了?”
  闵安涩然应道:“温小侯爷领太后懿旨,再次来世子府提你过堂候审,大理寺卿已备好案词,此次无论你应不应,大理寺都要治你的罪了。”
  “也罢,总有这一天。”朱沐嗣淡淡道。
  闵安凝目看着朱沐嗣:“既知如此,当初又为何要犯下逆罪?”
  面对闵安清朗的目光,朱沐嗣偏过了头,嘴里木然应道:“你要知道,生在何种人家中,不是由得我的心意来的。我既是朱家寨人,自然要为朱家寨担当。朱家的盐铁营运出了差错,需由我出面解决麻烦,只要挡了我的道,我自然要铲除。”
  闵安拽紧裙裾紧声问道:“所以你就能肆无忌惮地使出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祸害一条又一条的性命?你助彭大人杀死含笑,用尸蜡裹住她身,反过来嫁祸给非衣;还有我那东家毕斯,死得冤,曝尸荒野,如今我想祭拜他,都没脸去他坟头看上一眼!你做这些事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感受?撇开其余的、被你祸害的性命不说,单看这么多身边的熟人,都与我脱不了干系,你怎么下得了手?”
  闵安虽是在质问朱沐嗣,内心却是疼痛难当,她紧紧抓住裙裾,身子躬成半弓形,已经哭跪在地上。朱沐嗣瞧见她如此难受的模样,有所触动,不由得叹息一声,用手抚摸她的发鬓。“是我错了,害得你伤心,即使让我死,也不能抵消这份罪过。”
  闵安哭得泪眼婆娑:“你当真错了,错得彻底,不留回头路,也不给我留一点盼头!我本来还指望求求世子,留你一条活路,可你做下这么多错事,害了世子,害了幼帝,害了宫亲贵族,害了百姓民众,哪里给我机会为你辩解一句?你也知道,去了大理寺堂上,最后只会判定为死罪,可你若是落得个死罪,我还能好好活么!”
  朱沐嗣闻言大震,发力将闵安低垂的脸捧起,凝声说道:“你千万不可做傻事,我犯了罪,自然要担当责任,你与诸多罪事无关,不能一头撞进来自己寻死!”他急急说道:“如果你要这样犯傻,我宁愿你去嫁给李培南!”
  闵安一想到朱沐嗣必然会被处死,哀痛不已。朱沐嗣提起的嫁人之事,又揭开了她的隐痛。她哽咽说道:“嫁与世子,非我本意,我挣脱不了,不如随你去。”
  朱沐嗣长叹:“有你这份心,我已满足。余下的,不用再说了,听我一句,好好活着,说不准日后还能——”他讲到这里,突然顿住言语,只是再默默叹了口气,安静地抚着闵安的头发,用无声的举止来劝慰她。
  闵安深知与他见面时间短暂,咬牙擦干了泪水,紧抿着嘴不敢应话。她只怕一旦开口,眼泪又要掉下来。
  朱沐嗣凝视着闵安的眉眼,温和笑了笑:“我走后,想我时,就将我送你的绢扇展开看看,就当留个念想。”
  闵安哑然不应,看到朱沐嗣哀求的眼神后,才点点头。
  满室死寂中,铁门轻撞,传来一声响。
  闵安回头看时,非衣穿着锦袍拾级走了下来,右手托着一副案盘,已经备好了纸砚等物。
  闵安与朱沐嗣立刻明了非衣前来的目的。
  试想,即使有太后懿旨开道,堂堂世子府,又哪能让疑犯容易走出去的?它的权势、威压,不会因为主人外出而降低半分,更何况后面还有非衣连同几千骑兵在镇守着。
  非衣将案盘放在朱沐嗣跟前,说道:“朱公子身份干系不小,事关楚州举贪、刺官几桩案子,若想顺利走出世子府大门,需得写出证词来。”
  闵安跪在一旁研磨,低声说道:“这是世子要的证词,主张用来应对都察院二审。你早些写吧,后面能图个清静,至少——他不会再折磨你。”
  朱沐嗣低头思索片刻,执起笔,牵发了琵琶骨的疼痛,手腕在微微颤抖。非衣冷声问:“朱公子还在犹豫什么?”
  朱沐嗣起身朝非衣落落行了一礼:“我信二公子为人,想请二公子做一件事。二公子若是答应,我必然痛快写出所有罪状,不再为难世子。”他将李培南的折磨反过来说是他的为难,言语中大有谦和之意。
  非衣由此也缓和了语气:“说来听听。”
  朱沐嗣看向闵安:“玄英认死理,我怕她做傻事,二公子在她身上,还需多费心。”
  闵安咬嘴撇过了头,不让朱沐嗣看见她的泪水。
  非衣看着面前两人的表情,稍一细想,已想明白其中的话意。他极快答道:“朱公子的悲悯情怀暂且放一放,证词的事才是第一桩。是否对她费心,也无需朱公子来指点,自会有人知道怎样做。”
  朱沐嗣默然一笑:“想必玄英再嫁,二公子心里也是酸的。”
  非衣皱了眉,冷冷道:“写是不写?怎能生出这多废话?”
  朱沐嗣盘膝坐定,扶住右臂,忍痛写下一份证词,声称由他辅助王怀礼、彭因新等人,行贿楚州多名官员,并祸害毕斯、含笑一干人的事实。他痛快承认了来到楚州后所做的诸多暗事,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不牵扯到朱家寨一分。他的证词写得流利简略,不仅撇清了他与温知返的关系,还点出朱八心生怨恨,毒害了宫亲贵族,将国难推到了朱八头上,直接来个死无对证。
  非衣质问道:“朱八不过小小一名典史,宫里又不曾为难过他,他为何会心生怨恨毒害人?”
  朱沐嗣淡淡道:“人各有志,他或许想得偏斜了些,为早先一批被先皇囫囵斩死的冤官们报仇,我又怎能知道?”
  非衣再问,朱沐嗣却是不开口了。
  这时,地牢外传来温知返宣读祁连太后懿旨的声音,闵安跪地听完,起身默然走向一旁,看着世子府侍从开了锁匣,将朱沐嗣架起来。朱沐嗣抗拒他人拖行,勉力朝外走去,再也不看闵安一眼,残破的身子在风里竟然直不起腰来。闵安心里又苦又涩,实在是念得紧了,不知不觉跟着走了出去。她一路紧咬着嘴,远远跟在官兵队伍后,目送朱沐嗣出了世子府大门。
  非衣本想阻拦朱沐嗣如此便利地走出世子府,不好对李培南交差,随后他又看到闵安失魂落魄的模样,伸出的手最终收了回来。
  “关门。”一声令下,大门轰然阖上。
  闵安依然留在门后,痴痴站了许久。
  非衣站在闵安背后,扬手阻止吴仁等人的劝告,留下闵安一人心伤。
  闵安整整一天滴水未进,她枯坐在厢房内,任由泪水肆意流淌。
  掌灯时,外出走动的非衣带回消息:“朱公子当堂未受刑罚,我托司吏将朱公子的证词拓本传上去,午后就有判词放下来,责令衙官秋后处斩。”
  闵安吹熄了灯火,隔窗嘶声说道:“多谢。我先歇息了。”她安静坐在黑暗中,无声痛哭。
  非衣思前想后,提笔写下飞信,禀明府里的动荡,吩咐哨铺加急送到李培南手上。

  ☆、第112章 死别

  昌平府死牢是个阴冷潮湿的地方,案犯一旦被收押,许进不许出,且得不到亲友的探望。闵安吃了多年的公门饭,深知朱沐嗣入监必定是要戴上枷械的,她心里怜悯他过得辛苦,却无法见上他一面。
  两天后,噩耗传来,朱沐嗣不堪忍受病痛折磨,又因触犯国法羞愧难当,竟在牢中服毒自尽。
  非衣最先得到衙门里的消息,问哨兵:“死牢密不透风,不准外人探监,那朱沐嗣是如何拿到毒药的?”
  哨兵答:“属下细细盘问过牢子,牢子一口咬定没人进过死牢,由此看来,毒药只怕是早就在朱公子手上了。”
  非衣细想一下,了然:“移交、收审、关押朱沐嗣的过程都有大理寺卿监管,没出一点纰漏,朱沐嗣最后还能服毒,只能说明被人钻了空子。”
  唯一一处空漏便是温知返站在世子府地牢外宣读太后懿旨时,曾迎着朱沐嗣蹒跚走出来,与他打过一次照面。
  非衣已经推断出暗中有温知返做过手脚,心里就拿捏得更加谨慎些,想亲自去一趟停尸房,查看朱沐嗣的死况。
  他刚走出院门,垂柳石径上跑来一行人,最先一人是闵安,穿着水红缎子貂绒袄,芙蓉绣花长裙,仍是一副喜庆的打扮,只是她拈裙跑得急,不顾后面侍从婢女的追赶,头上的花钿一路委地,鬓发也散去了一半。她的神情惶恐不安,透出非衣从未见过的无助感。
  非衣眼一沉,回头问哨兵:“谁走漏了消息?”
  哨兵扣手急答:“并非是属下,属下一拿到消息,就直奔公子下榻处,不曾有过半点停留。”
  非衣唤退哨兵,伸出手臂稳稳接住了闵安飞扑过来的身子。闵安抓住非衣的锦袍袖口,脸色退成雪白,只一叠声地说:“非衣,非衣,带我去,我要见他,见他最后一面。”
  非衣持住闵安的肩膀,低声说:“顺口气,梳妆好了再出门,你走出去,衬起来的可是世子的面子。”
  闵安回身急唤婢女莲叶帮她整装一番。趁着间隙,非衣从吴仁嘴里问到了事情原委,得知竟是温知返修书一封,将朱沐嗣的死讯告诉了吴仁。
  “又是这个温知返。”非衣的眼底沉得像是蕴了一块冰,他想,以温知返的聪慧,应当猜得出来,消息透露给吴仁,就等同于告诉了闵安,明明作为闵安的兄长,温知返行事从未替闵安考虑过,只念着将妹妹朝绝路上推。
  非衣带着闵安坐车抵达州衙,看见温知返一人萧瑟站在檐下时,依然没给温知返好脸色看,径直从他面前走过。
  温知返对着斑驳的竹叶在思忖着什么,面色有些恍惚,仿似怅然若失。他在外人跟前,并不回避他的难受劲头。
  “玄序离世,对哥哥也是打击么?”闵安心里转过这个念头,急切追上非衣的步子,顾不上去看温知返一眼。
  温知返等闵安匆忙经过身前,淡淡叹息:“就这样死了,极是可惜。”
  闵安闻言心底更痛,低头快步走向了停尸房。
  温知返目送闵安等人离去,轻轻叹口气。这句叹息,非衣走得急,已经听不见了,自然也没心思去顾及别的。至此为止,温知返以朱沐嗣来牵制闵安、从而让闵安牵制住非衣心思的目的,是完全达到了。
  停尸房内,天窗渗下一缕明光,照在朱沐嗣全然僵硬的身体上。他的肤色青白,手脚从破损的衣物里摊落,带着紫红色的暗痂,破皮的地方,还有残血濡出。
  即使死了,留在他身体里的折磨,依然没有停顿过。
  闵安哑然一哭,挣脱非衣的手,扑上了石床。她拿着锦帕,一遍遍替朱沐嗣擦净手腕、脚踝,泪水无声砸落,全然看不清四周的境况,眼里只有朱沐嗣了无生气的样子。
  州衙在场官吏面面相觑,他们瞧见闵安的穿着,知她应是新嫁娘的人选,可她哀伤难抑的神色,怎么也不切合世子府的喜庆氛围。
  他们暗自递了个眼神,均是在想,此中必有隐情。
  好在世子李培南并未到场。
  闵安已失了礼度和分寸,在场的非衣自然要维系起世子府的颜面。他作揖请得一众官吏离开停尸房,留给闵安一点时间,同时也隔开了闵安的耳目,向督案的大理寺卿打听案情原委。
  大理寺卿结合了确切证词及消息,才向非衣透露出,朱沐嗣确是服毒自尽,毒源不明,仵作已经查探过尸身,可证实是毒发身亡。
  “本官还未查出毒药来源,宫里要是怪罪下来,本官只能说是案犯自备之物。司曹日后来世子府里查验证词,还望二公子遮掩一两句。”
  大理寺卿低声求托,非衣连忙应了。卖个人情给大理寺,不与之树敌,总归不会错的。至于最后能否糊弄过去,那只能看他人造化了。
  大理寺卿暗松口气,说道:“朱公子倒是个聪明人,知道一死遮百丑,就此了结了前面这大大小小的案子,本官处置好他尸身,需得写下结词,先走一步,二公子莫怪。”
  非衣多问一句:“为何死犯尸身要大人处置?”
  大理寺卿叹口气:“温小侯爷在太后跟前讨来了便利,说是将案犯阖棺送还本籍,由他亲自押送,本官需得当场签封、验证。”他抬抬手,急匆匆走了。
  非衣不由得考究,温知返到底在卖弄什么把戏。朱沐嗣已死,确凿之事,难道还能让人在尸身上翻出花样来么。
  后院里随从突然疾呼起来,非衣立刻箭步掠回停尸房。
  闵安竟然出了变故。
  原先一众官吏等避开了停尸房,只余两名世子府侍从把守住门户,各自散去自行其是。闵安一人扑在石床前,守着一具孤零零的尸身,眼泪已经流干。她痴愣看着朱沐嗣冰冷至极的侧脸,回想起在农家小院里,他曾是那样温和地笑着,为她洗衣做饭,仿似从来不曾忧愁过。
  也不曾离开过。
  如今,他冷冰冰地躺在她面前,安详又绝然。
  或许那些和乐的日子太少了,而痛苦又来得这样直接,闵安看着朱沐嗣,心里已经痛得没有知觉。她将头搁在床沿上,轻声说:“宝儿走了,你也走了,哥哥不认我,公子要娶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最后摸了摸他冰冷的手腕,看着腕上的累累伤痕,喃喃道:“你的痛,我能感受,可是我的痛,你已经不在意了。”她掏出暗藏的匕首,转手朝自己胸口插去。
  等大理寺卿及非衣抢进停尸房时,闵安倒在地上,气息奄奄。
  非衣惊怒无比,抱起闵安,急声唤来军医包扎伤口,又顾不上交代一句,将闵安带回世子府。
  吴仁闻讯赶至,探到闵安一息尚存,快要将满口银牙咬碎。他不知能怨恨谁,替闵安重新医治好伤势后,赶了一辆马车,带着昏睡的闵安及花翠两人,闷头朝世子府外面闯。
  非衣说尽软话,也不能留住师父。
  吴仁怒道:“安子命苦,待不得繁华富贵地,不是挨打就是受罚,这次倒好,快整得没气儿了,你再拦我,就是把安子朝死路上推,还让不让开?”
  非衣想了想,默然让开了道路,跟在马车之后,送吴仁出了世子府。管家陡然见到如此大的变故,惊慌了一刻,赶紧又撩起衣摆,顺着车辙也追出去了。
  非衣温声支开管家,算是费了一番口舌,待管家放心离去后,他追上吴仁,就地一跪,向吴仁恭恭敬敬磕了个头,以闵安的去留便利、祁连雪的头痛伤情需医治等理由说动了吴仁,连夜偕着吴仁离开了昌平府。
  第二天起,管家才得知非衣带着闵安、祁连雪等人直奔北理而去,气得跌足长叹。自家公子不在府里,整个华朝无人能阻挡下非衣的车驾,眼看着选定的主母就这样被人带走,他怎能不心生恨意和惧意。
  管家跪在府里,等着李培南返还。
  同一天,温知返将朱沐嗣的尸身浸在泥蜡里,在寿棺外再套上椁棺,亲自打马送棺车出了昌平府。昌平府里外或许还藏有世子府眼线,他总得小心行事。
  就是从太后跟前讨到朱沐嗣完整尸身,他也费了不少力气。
  太后看过底下人递交上来的状词,曾细细问过朱沐嗣为何要在楚州生事,行贿官员不成,转头又去祸害人家性命。温知返就解释说,朱沐嗣年少离家,在外跑盐铁营运生意,免不了与官员打交道,遇见不合心意者,痛下杀手折损人性命,也是避免不了的行规……云云。
  总之,太后的诸多心奇之处,都被他温言化个干净。他还拿出朱沐嗣转赠过来的财物,提交给太后亲信,帮助太后收买人心及军力,终于让他请到了一道懿旨,能够保全朱沐嗣全尸,且能将之送回原籍。
  此后,朱沐嗣这个名字,逐渐淡漠在世人面前,直至不存在。

  ☆、第113章 犯关

  李培南带着李景卓风尘仆仆赶回世子府,不避下属耳目,将跪在门前的管家结结实实抽了一顿。管家被抽得皮开肉绽,仍死死咬住嘴不敢吭声。其余众人见了,皆低下头,屏住气等候着发落。
  “闵安回,才能保住你们一命。”李培南冷声丢下一句,先行回到别院安置父王去了。
  侍卫长张放招呼众人赶紧起身,星夜快马去催促闵安的回转。他本人依照李培南的吩咐,外出一趟收集消息,掌灯时分就带回了一旬前要求哨铺打探的谜底。
  李培南接回父王时,见母亲棺车旁守着的双双身材矮短,声音却有成年女子的圆润腔调,心生警惕,不禁多看了一眼。他这一看,当下就看出了一些门道,有着他父王不曾察觉的敏锐眼力。
  据闻双双多年追随母亲,算是母亲的亲人,可是母亲逝去,她的脸上殊无悲戚之色。当她移动眸子看向冷着眉眼的李培南时,眼眸黑白分明,清润有神,一点也不忌讳,更不提小姑娘该有的羞涩、惮惧之态。
  回程中,李培南向父王打听到了双双的情况,推断出双双其实已成年,只是身形近似侏儒。李景卓心力交瘁不愿多说,甚至一度怪责李培南面对丧讯还能如此镇定,李培南适时忍让,并未解释。
  他不伤心,是因为对外人保持了警惕心。
  他不信母亲就这样孤零零地在荒郊野外再逝去一次。
  他始终记得母亲绝无仅有的冷僻性子,能够做出一些不合常理之事,因此唤张放去查询。
  “公子想的不错,王妃身边出现的双双姑娘,来历确实有些蹊跷。”张放说,“探子找到了当地的黄册,从户籍抄载来看,双双是浮浪户,原籍已不可考,但有人听出她来时带了闵州散花县口音,因此就记了一笔,说她是闵州人。”
  既是闵州散花县人,那不得不让李培南警惕。
  因为朱家寨就在散花县,而那地方又源源不断送出手段诡奇之辈,已多次破坏他举贪肃赃的案子。
  李培南留了个戒心,问:“朱沐嗣确是死了?”
  张放点头:“二公子亲自去查探过的,大理寺卿又亲自将尸身装进棺椁里,人死透了,没气儿,也没反常事。”
  李培南坐下说道:“他死的时机不对,特地挑我不在府里就服了毒。”
  张放一砸拳:“唉,还不是怕公子回来不放过他么!他这一死,倒是解脱,把背后的朱家寨名声保住了,用一条小命就能了结前面大大小小的案子,买卖很是划算!”
  张放说的,无非是人之常情。
  李培南招手将张放唤退,坐在极为安静的书房里想了想,突然觉察到,双双的出现才是最为及时的。双双劝母妃去劫生辰纲,引得父王去追,而他又必须跟去善后,因此在无形之中,给朱沐嗣的服毒留下了缓和机会。
  他连夜派人去搜查双双下落,若有异情,飞火回报。
  第二天,李培南询问大理寺卿,递交到都察院里的朱沐嗣证词,可有下文。大理寺卿细细答道,依照惯例,在案犯自裁之后,司曹便会阖定案卷,不再翻查。
  李培南见王怀礼、毕斯、含笑等一众公案已经阖案,指派嫡亲官吏再次提出申状,状告楚州余等贪赃枉法之人,这次少了朱家寨人从中作梗,楚州举贪审查得以顺利进行。
  渐渐的,李培南在一月里逐步肃清了楚州上下官员的贪赃枉法之风,举荐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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