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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花式作死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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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叫花穗的女孩一脸肯定,急切地辩解:“奴婢与姐姐自幼生活在一起,即使现在蒙着头,奴婢也不会认错的!”
  宫商略一沉吟,眯眼审视了一番端立的新娘子,眼中几分阴鸷,朝林若言正色道:“花穗与我那被人劫持的婢女同吃同睡,她既说舵主夫人是我那婢女,应当不会有错,虽然难以启齿,但林舵主可否愿意配合,掀开夫人的盖头,让本公子验人呢?”
  林若言的目光从新娘身上扫过,新娘垂在身前的细白小手微微颤抖,此番想来是躲不过,这么多人在场,如若不让验只怕说不过去,若是验了人,宫姒锦十成会被抓回去,宫商未免夜长梦多,连夜就会送她进慕府,到时再想助她逃婚恐怕难上加难,正思索对策与后路,身旁红妆的娘子悠悠开了口。
  “夫君稍安,这喜帕本该是洞房花烛由夫君来掀,不过妾身也听了一晚上,无外乎是有人冤枉夫君做了莫须有的事,若是妾身掀了这喜帕能还夫君一个清白,妾身也是甘愿,想来月老与天上的神仙不会怪罪妾身鲁莽。”
  新娘子用了假声,却甜美空灵,林若言心中一惊。
  说罢,新娘子扬手,轻轻掀起喜帕,一旁等待得众人也跟着心跳加速,不禁吞咽口水,林若言黑眸微缩,双唇紧抿注视着她,宫商也一直双目紧盯她缓慢上扬的双手。
  一番等待,不过是转瞬,却仿佛过了好久一般。
  诚然,身材是美好的,声音是娇戚的,掀开喜帕的过程也是令人万般期待的,结果却偏偏是众人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
  张天正从来不晓得林若言要娶媳妇,今晚本来一心想要看热闹,知道新娘子要掀盖头后,他更是无比兴奋,倒要看看这个平时傲慢无礼的小子娶了怎么个河东狮回家。然而此时新娘子展露在众人之前,张天正险些咬了自己舌头。
  一直手指着新娘子的花穗也是目瞪口呆,颤抖着手,僵硬地垂下,脸色苍白扭曲极为难看。
  短暂的死寂过后,现场慢慢压抑着笑声,越来越躁。林若言黑着脸,将新娘子的喜帕重新盖好,然后冷冷问道:“可以了吧?”
  宫商扇面遮脸,压制着大笑的冲动,朝林若言摆了摆手,“可以了可以了,是本公子误会了林舵主,尊夫人并非本公子的婢女,花穗误了林舵主大事,本公子回去之后必定严惩下人。”
  林若言轻吁一口气,精神也慢慢松下,他自然是没想到宫姒锦会扮丑,那几颗大痦子,还有眼角被贴上的伤疤,即使他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看完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女人,可真是狠呐……不是说最爱容貌吗?怎么会有人自毁容貌还如此安然自若的……
  正要命人带宫姒锦下去,宫商却抢先一步,拦住了他的去路。
  “林舵主,怎么这就带新娘子走了呢?还没拜堂呢。”
  林若言黑眸微冷,咬牙道:“你想怎样?”
  “本公子近日到厉都事事不顺,就想着沾沾林舵主的喜气,怎么?林舵主不愿意?”宫商微笑道。
  林若言一脸为难,“并非……”
  “那就开始吧。”宫商转脸朝张天正,扬了扬手命令道。
  张天正在厉都当了二十几年的县令,无功无过,也算是德高望重,因儿女双全,所以主婚人的事没少做,但是这次的这桩喜事,他却是战战兢兢。明明是来搜院提人的,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大喜成婚?
  然而再为难,上面正二品命官压着,他也不敢多说多问。
  如此一来,这场厉都城最奇特的婚礼就按照常规程序进行了。
  拜天拜地夫妻对拜。
  林若言从始至终铁青着一张脸,直到众人起哄簇拥着新人入了洞房,宫商才带着一队人马离开。
  张天正派人护送宫商一行人到了慕府门前才离开,宫家的人这几天都是借宿在慕府,张天正不敢怠慢,这个宫商不光是丞相之子,朝廷大官,还是叱咤厉都的慕将军的挚友,宫商在张天正所管辖的范围内被人劫持,慕云清又以外出公务之由不在厉都,这桩案子便自然而然交给了张天正主管监察。最开始他还有几分欣喜快然,所有证据都指向正武盟,他要做的只是带人过去搜人即可,届时功劳都附在他的名下,调离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便指日可待。
  然而没成想,今日搜查正武盟的结果却并不尽人意,要搜的没搜到,之前的猜想和线索还都被人推翻,这件抢劫案相当于从零开始,张天正一个头两个大,这案子要是办不好,不光迁怒了宫家,将来难免还要被慕云清挤兑,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张天正恍惚离开,宫商望着他的背影,眸色高深莫测,嘴角噙着的笑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跟在他身边的花穗颤颤巍巍,浅浅的哽咽声一路上断断续续,宫商轻叹一声,低声安抚:“你不要哭了。”
  花穗抬眼,忽又垂眸,抽泣问:“大公子看不出那是咱家小姐吗?”
  “你家小姐不会有事的。”宫商淡淡劝道。
  不劝这句还好,劝了反而弄巧成拙,少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旁的侍卫不自觉退后了几步,避开滔天哭号的雷区,少女边哭边埋怨道:“大公子,您怎么能这么说呢?难道奴婢的小姐不是您的亲妹妹吗?”
  宫商自知失言,投降一般看着眼前这个号啕大哭的小婢,这场面他向来招架不住。
  “好了好了,锦儿去哪都只有欺负别人的份儿,你还担心她会吃亏啊?”
  花穗却摇了摇头,极不情愿道:“小姐来厉都是要嫁给慕将军的,现在却偏偏嫁了个江湖混混,那能一样吗?大公子还顺水推舟,都不拦着点儿……”
  “你还小。”宫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便往慕府里步去,“锦儿雇佣正武盟劫亲,是不想嫁;云清三日闭门不见客,摆明是不想娶,既然这婚事对他二人都是负担,又何必强求。锦儿这么大了,自己能拿捏分寸,本公子身为兄长,可不想逼她悬梁自尽。”
  花穗抽泣着望着自家公子逃也似的背影,只觉得他话未言尽,却又想不出那言语中隐藏着的另一番意味。

  ☆、洞房花烛

  宫姒锦静静地坐在床畔,头上的喜帕随风轻轻荡起,红衣撩动,袖上精致的鸾凤花纹栩栩如生。然而仔细看去,袖口那金丝银线处,却划得斑驳狰狞,裙摆处的春盛海棠亦被剪成一半,好端端的华服红裙,偏偏毁得破败残缺,然红裙的主人却不在意,漫不经心地捏着手中的帕子,杏花春雨被揉作一团,少女淅淅零零地轻笑着。
  “还不把易容卸去?”林若言冷淡出声,眉目间难掩无奈。
  宫姒锦自然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歉然笑了一声,便自己掀开盖头,缓慢走到铜镜前,开始卸妆,十指纤纤,抚平抹过那几条刻意黏贴的疤痕,清水洗过脸颊,黑痣褪去,一如清水出芙蓉,肤如凝脂,雪白纯净。
  “抱歉。”
  林若言静静坐在桌前,听到这句道歉声,持杯的手一僵,短叹一声,将温茶一饮而尽。旋即起身,目光落在宫姒锦残破的衣裙上,被胡乱剪成一般的海棠花,还有撕得扭曲的鸾凤图,眉心微蹙,问道:“你这样撕了自己的喜服,也不见你怜惜,当初为何还要带出来?”
  宫姒锦微微一笑,脱口道:“我也不知道,收拾包袱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就带出来了,只是没想到真派出用场了。”
  “嗯……”说到一半,她顿了顿,神色微黯,“说不心疼是假的,我爹爹为了我的婚事操碎了心,这件喜服是爹爹和娘亲很早就准备好的,姐姐更是花了重金,请了宫中给皇后娘娘制新衣的匠师来为我缝制,上面的海棠富贵还是姐姐亲自挑选的图案呢。”
  “那你这般剪了,岂不是不孝。”林若言淡淡道。
  “那能怎么办,若我将这身衣裳完好的穿出去,不被认出来才怪。”宫姒锦凉凉一笑,手中攥着身下锦缎,怅惘片刻,随即娥眉微竖,佯怒道:“你不是江湖中人吗?还在意这些小事?”
  林若言抿着唇不作回答,浅浅看了她一眼,移眸到她裙摆,“脚还疼吗?我们这都是糙汉子,谁摔了伤了,也都是用土办法治,你怕是受不了,若还是疼得厉害,明日一早我让人去请大夫。”
  宫姒锦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肿起的脚踝,刚刚她管一个舵里的弟子要了些跌打损伤的药膏,又找了沾水的麻布冷敷了片刻,已经消肿了大半。她自幼便性格顽皮,不像寻常大家闺秀都是绣花女红,宫姒锦一直以来最擅抓鸟爬树,从小到大少不了摔伤扭伤,这种程度的崴脚,对她而言处理起来不在话下。
  “这点小伤请什么大夫?要是这样娇气,我怎么行走江湖?”宫姒锦豪情一笑。
  林若言却一脸无奈,扶额淡淡道:“早些睡罢。”
  宫姒锦絮絮地笑着,丝毫没有倦意,反而灵眸一转,像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地絮叨起来,“我说林舵主,你今天把我哥挤兑得够呛啊,你没看他那张脸,虽然是笑着,但那笑是冷笑,他只有气急了还没法发作时才会那样笑;还有你故意将武器遗留在案发地,使出这招无中生有可真是妙极了,连我都被你蒙蔽了,当真是兵行险招,绝了!”
  林若言唇角轻扬,邪笑着看着她手舞足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见到你大哥碰壁,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宫姒锦兴奋地回答,“我从生下来就被他管着,被他管了十六年,就盼着有一日看他从高处摔下来,今日见你能与他分庭抗礼,我别提多高兴了,都见到胜利的曙光了!”
  “你真以为你这点小伎俩能骗过他?”林若言摇头笑得幽深。
  “啊?”宫姒锦被他问得一怔,想要追问,林若言已和衣躺下,合眸道:“不要想着分房睡,宫商说不定会派人监视,我若是出去睡,只怕明日一早他又要上门来闹,你可以不与我同睡一榻,但这是我的床,你若顾忌男女有别,喏,旁边柜子里有被褥,你睡地上。”
  “呃……”面对这个刚刚还被她夸上天,此时却又不懂得怜香惜玉的男子,宫姒锦胸口一阵憋闷,蹙额幽幽道:“那我睡地上吧……”
  动作僵硬地从柜子里取出被褥铺好,还特意将他柜子中所有褥子拿出来,最后铺了三层,可是躺下来时,青石板的冷硬还是透过被褥穿了过来,宫姒锦极不情愿地呻吟了几声,床上睡得舒适的男人却像没听见一般,丝毫不动容。
  那双如火中烧的大眼睛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冲他挤了个鬼脸,正要躺下,却忽然注意到什么,又直起身,望着他那布满裂痕的白玉面具,疑惑地出声问道:“喂,你睡觉都不摘面具吗?”
  那人并未回答,等了片刻,宫姒锦以为他睡下了,也要躺下时,他才翻了个身,背朝向她,漫不经心地回答:“我这人长得丑,怕吓到你。”
  宫姒锦双眼微眯,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便起身剪了烛心,洞房花烛归于黑夜。
  ……
  直到耳边有绵长的呼吸声,还有环绕在周围的温热,宫姒锦才慢慢从睡梦中苏醒,轻轻翻了个身,好闻的气味瞬间涌上鼻尖,好像还在做梦,宫姒锦懵懂地想,随后又往里钻了钻,直到额头顶到前面男人刚劲有力的胸膛时,她才猛然惊醒。
  枝头上的喜鹊鸣了几声,宫姒锦心跳骤停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床前薄纱撩动,微风拂柳,床上的棉被一片狼藉,棉布衬衣随着睡姿碾乱,领口微微下开,一抹雪白的胸膛线条鲜明,明晃晃地横在她眼前。温暖健硕的手臂随意地搭在她腰上,目光顺着那双臂膀滑下,心头巨颤,她明明和衣而睡的,怎么只剩了雪白的里衣!?
  他脱了她的衣裳!而且……这里明明是她的睡榻,是他让她睡在地上的,怎么变成了他抱着她,一起睡在了地上呢!?
  许是呼吸缭乱,气浪不平,惊扰了男子的美梦,林若言深吸了一口气,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皱起,便醒来了。
  同样是迷惑与懵懂,林若言还未定睛仔细看去,就被人一掌打醒。
  怀中温软的人将他一把推开,又用力在他脸上甩了一掌,宫姒锦俏脸通红怒目而视,林若言不知所措,一脸无辜地瞪大双眼,哑口无言。
  昨晚他明明在她睡着后,将她抱上床,而他换到冰冷的地上,天知道怎么一醒来,他们两个竟一起睡在了地上……是,没错,她的衣服是他解开的,因为看到她睡姿奇差,翻来覆去简直快要被那繁重的吉服勒死了,才心一软给她褪去衣物的,可是他能向苍天发誓,他对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林若言,你竟是这种人!”宫姒锦气急败坏地叫道。
  不管怎么样,她醒来时确实被他占了便宜,对她本来还有几分愧疚,但此时听她这般怒骂,林若言气不打一出来,合着他让出舒适的床铺,还给她脱了衣服,倒成了好心办坏事,被人指着鼻子骂流氓,林若言腾地站起,黑着脸嚷道:“喂,你不要随便冤枉人!”
  不知是生气,还是难过,宫姒锦浑身颤抖,背过脸轻拢着那层单薄的里衣,林若言吼出这一句,自觉不该和女子一般见识,心中油然升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滋味,他低叹一声,伸手从地上抄起自己的外衣,打算给她披上。
  宫姒锦却像是受惊的小兽,蓦地打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星眸烧着一团幽火,防备地注视着他。
  嘴角一跳一跳的疼,洇着血一阵阵腥甜,林若言心中难以言表,暗搓搓酝酿出一抹酸涩心情,最后化成一股气,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宫姒锦人虽不大,见识与心智倒是比之同龄人高了不少,自恼怒冲了头甩了他一掌后,她冷静几分,看他唇角血线坠下,更是有一抹内疚自责在胸口飘荡。但官家女子,自幼就是父母掌心的明珠,一觉醒来却在男子怀中,一时冲动也是在所难免。
  揪着衣襟的手指缓缓松开,雪白的里衣套在身上,除了有几丝因挤压而生的褶皱,其余都完好规整,再寻昨晚那身吉服,已被整整齐齐叠放在一旁,宫姒锦心头愈发愧疚,昨晚她是有一阵恍惚,仿佛从高处坠下,还当是梦魇,便又睡了过去。如今想来,应是她睡得不老实,从床榻上滚下。倒是错怪了林若言,那一掌打得用了十成力,又是在气头上,直到此刻手心还火辣辣的刺痛,可想而知她下了多大的狠劲儿,堂堂舵主,却被她一个小姑娘打得七荤八素,还不能与之计较,实是吃了一嘴的黄连,有苦难言。
  宫姒锦噘着嘴,挠了挠头,好啦,大不了晚些时候去和他陪个不是,再把离京前爹爹给她的那瓶玉露膏送予他消肿也就是了。

  ☆、偷听吃亏

  宫姒锦向来是个坐不住的,打定了主意,便起身梳妆,准备去向林若言道个歉。
  她掬起一汪清水,轻轻慢慢地洗着脸。在十七舵住了三日,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这里本是正武盟的一处分舵,住着的一百多号人,都是旷野汉子,又是以强者为尊的地界,天不亮就出来练功挥剑,宫姒锦自然不能和在京城一样活得讲究,故而都是前一晚打好清水,以备第二日清洗。
  好在性子随意,既然是寄人篱下,也不可太多怨言。
  正武盟人不坏,对她亦是和善,乡下人淳朴热情,她也切实体会了一番。
  只是往日一向殷勤的王二赵四却不见了踪影,倒是其他弟子,见到她无一例外“顿足、鞠躬、问好”,外加一声“舵主夫人”的尊称,委实让宫姒锦流了不少冷汗。
  晃悠了半晌,才在客房的方向遇到了王二的身影,宫姒锦莞尔,那魁梧的身材,整个大周朝也没几个。
  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总要问问林若言的行迹,他与赵四是舵主的贴身护卫,应当晓得他在哪。
  紧着快走几步,王二一闪身敲门进了一间客房,转身关门时,宫姒锦见他面色低落,似是犯错领罪,心中一动,想起昨晚他脱口就说自己是林若言的新娘子,虽然化解了危机,却置林若言于不义。该不会是受罚吧……
  宫姒锦灵眸一动,便跟了上去,覆在门外,悄悄听着。
  “老大……”王二萎靡地叫道。
  里面冷寂了片刻,赵四的声音传来,“老大,你别怪他,是我叫他那么说的。”
  对方沉吟半晌,方才寒冽冰幽道:“你不用替他求情,他擅自胡言,搅乱局面,我自是要罚他。”
  王二赵四慌张跪地,哀求道:“老大,他是糊涂,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脑门一冲,什么都说,难道还真要将他赶走吗?王二他离开十七舵,活不了啊!”
  “上次我是怎么警告你们的?再管不住嘴,你们两个一起走!”林若言冷斥。
  “老大,求你别赶我走,我就是想着宫姑娘人长得美,配得上老大你,才脱口而出的,以后、以后我一定管住我这张嘴!”王二也是心急,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宫姒锦听到这里,眸子遽然缩紧,正要出声解围,颈下一抹冰凉,利影闪过,刀光耀目,几缕乌发飘荡着被截断。
  目光顺着无根的长发看去,却蓦地一滞,眼下一柄利刃正架在脖子上,宫姒锦身体僵硬,此时无论逃跑,或是呼救,都性命堪忧。她深吸两口气,强迫镇定后,刚要开口问出“阁下何人”,却被这不速之客抢了先。
  “你是谁?”
  冷冰冰,仿佛没有人的气息,这人说话还真是生硬。
  正思忖着如何回答,身体却被带离了地面,陌生男子收刀背手,拽着她的衣带,飞身而起,落在屋顶,压低了身子,第一时间将利刃重新架在她颈上。
  宫姒锦盈盈一笑,不疾不徐地道:“阁下不必如此警惕,我不会武功,你就算不比划刀剑,我也跑不了。”
  这句话倒是实话,这人飞身上屋,如行云流水,落在瓦片上,却声息全无,若不是内力精纯,并且轻功练得炉火纯青,是控制不到这个程度的,而且他出刀干净利落,显然武功极其高强,非常人能比。
  木门咿呀作响,散乱颓废的脚步声传来,王二赵四从房间中走出,两人脸上淡淡失落,宫姒锦正失神时,身后男子忽地开口。
  “你是谁?”
  仍是执着只问这一句。
  “我啊……”宫姒锦明眸一转,灵机一动,“我是林夫人。”
  “林夫人?”男子疑惑重复。
  “对。”宫姒锦笑道,“你来此目的难道不是为了林舵主?可是连他昨日成亲娶了我都不知道?”
  默然半晌,就在宫姒锦想也许这招有效,没准这么说能威慑到他时,冷漠男子忽然低喝一声,周遭内力暴增,真气翻腾,气场宣泄。
  “胡言!”
  架在脖子上的刀猛地深了几分,剧烈的刺痛从脖颈上传来,就在宫姒锦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身首异位时,另一道熟悉的气息涌来,两道内力冲撞,陌生男子本能退避,手臂撞击利刃的轰响在耳边深回,锋刀“咻”的一声被撞飞入草灌。
  宫姒锦被这一声击得耳鸣,双目紧闭,直觉有什么挡住了金光,那味道,好闻。
  直到林若言淡漠的声音从身前传来,气定,却有几分疲惫。
  “她没骗你。”
  陌生男子听到这话,难得有了几分情绪上的波动,淡淡吃惊,却转瞬即逝,旋即俯身单膝跪地,冷冰冰道:“属下冒犯了。”
  “无妨。”林若言淡淡道,“事发突然,你今日才回来,并不是你的错,起来吧。”
  “是。”陌生男子站起身,却一瞬间隐匿遁形,消失无踪。
  宫姒锦茫然地站在一旁,审视着面前深不可测的男人,直到林若言伸手,从她身畔取下锦帕,打算擦去她颈上鲜血。
  宫姒锦斜眸清扫一眼,却下意识地躲去,本能拽过那方帕子,怜惜地掖进怀里,摇了摇头,目光诚挚,“这上面的杏花春雨,我不想脏了它。”
  林若言神色微动,无奈叹息一声,似不能理解她这富人家女儿的矫情心态,走过去将她拦腰抱起,纵身一跃,迈进客房,将她放上床榻,又到旁边木屉取了金疮药与纱布,细细为她处理了伤口,才淡淡解释:“那人是我手下,名叫洛鹏,此前我派他出去办事,方才回来没见过你,便以为你是刺客,才会失礼出手,他今日知了你的身份,你以后也不会再见到他了。”
  宫姒锦也不多问,像他这样的帮派头目,身边有几个办事的暗卫不足为奇,问多了反而惹祸上身,他们二人萍水相逢,彼此还是越简单越好。
  林若言见她深思不说话,便撇了撇嘴,干咳了两声,试图打破尴尬,“怎么?你找我?”
  宫姒锦从怀中取出那瓶珍贵的玉露膏,避开他的目光,递到他面前,“喏,这个给你。”
  “什么?”林若言接过,诧然问。
  宫姒锦抬眸轻扫他微肿的左脸,那抹不自然的绯红,在他白皙皮肤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如火中烧,她低下头,细若蚊声,“这个玉露膏,对淤血浮肿有奇效。”
  林若言明了她含义,轻笑一声,重新塞回她手里,“这个你留着吧,我是武人,这点小伤,还用不上这么名贵的药膏。”
  宫姒锦攥着手里的紫玉小瓶,眉睫轻垂,扑簌扇动,过了半晌,才声音细若地道了声“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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