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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小福妻-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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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墨沉吟半晌,身形后退:“你们出来的地方在哪,我送你们过去。”
  不一会,三人绕到谢府后院的巷口里,那颗杨柳树下。
  谢清欢笑嘻嘻抱着谢墨的胳膊:“大哥,跟我们一块翻进去呗,很好玩的。”
  “我的部曲都在门口准备迎接,我要过去一趟,”谢墨下颔一比,“你小心爬上去,我看你安全再走。”
  “嗯!”
  谢清欢跑到树根下,突然想到什么,折了回来,扯谢墨的袖子央求:“大哥,阮姐姐跟我借钱了,可是我没多少钱。你有钱,你帮帮她好不好呀,你人最好了。”
  “……!!”妙言直想一头栽倒。
  她贪财的名声还能洗清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不大美丽的相遇~但是写到了101章的蠢乔表示,后来谢大公子患上了一种离不开女主的神经病,只听她的话。


第14章 
  妙言嘴角僵了僵,不敢直视谢墨,“三小姐,不是说好的吗,这是我们间的小打小闹,不用惊动长辈。”这小孩跟她有仇呢,还是假聪明?幸好她没有全盘交底,说出废林的事情。
  谢清欢眨巴一双灵动的眼,“我明白呀,但我大哥是个很好的人,我们不用瞒他。”
  妙言蓦的生出一股,谢大公子是芝兰之室,而她出自淤泥的自嘲之感。妙言打了个寒颤,苦笑着催促谢清欢爬树:“三小姐,我借钱的事不急,你莫再对别人提起了。快上去吧。”
  待谢清欢走远,妙言没有尾随,再度低下了沉重的头,还没想到怎么开口解释,谢墨就发起了质疑声:“你冒险带欢儿出门,为了钱?”
  “不是,”妙言鼓起腮帮,抬眸对上男人冷峻的眉眼,没半分闪烁,“我放人之前,哪能考虑周祥三小姐有多少私房,我纯粹不忍,她那样活泼的性子,被强行拘囿很可怜。之后我提起钱的事,是问她借,不是要,借了会还的,”妙言心中酸胀,半句不想再提钱的事,好像自己掉进了钱窝窝里一般,哪怕眼前这个男人会帮她。她一横心,否决这件事:“墨表哥是府中男丁,怎好私自借钱给我,三小姐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我要钱也无大的用处,这件事就过去吧。”
  谢墨看出她眼中的委屈、窘迫,朦朦的泪光似乎在眼眶里打转,还想再说什么的,便咽了回去,云淡风轻的嗯了声,顺着她的话揭过。
  妙言闷着气返回熟悉的药庭,被月娘告知姑娘们都去前院迎接君侯回府,叫她也赶快过去。
  虽然以她的地位,去也只是充数的,万一被有心人抓住她不出席,拿来做文章就不妙了。妙言现在很不想去面对谢墨那张脸,但不得不去走个过场。
  秋意深浓的前院,平日地面广阔,风景雅致,今天几乎被一层又一层的人包得水泄不通,什么景色都瞧不见,只有密麻的人头。最前方是一排精锐的甲兵,两边旗斗大纛飘飘,以军礼仪式迎接卫汉侯。
  后排是谢家的长辈,祖父祖母在最前端,其后跟着小辈。甄老夫人拄着鹤杖张望,满脸亟不可待之色。祖父谢冲为男子,沉稳些,也无法掩饰激情澎湃的满面红光,不像在迎接自己的孙儿,像是迎接整个家族的领袖。
  事实上也如此。谢家虽然还有祖父,但谢冲早年打仗累积下沉疴痼疾,已不能带军作战,只能坐在家中颐养天年,挂了一个武信侯的虚衔。名声远播的谢家,顶头是靠谢墨支撑,旁支各堂兄表兄辅弼。
  不久,身姿颀长挺拔的谢墨出现在了等待多时的众人眼前,他跨过垂花门,步履携风,衣袂翻飞。
  他来到部曲面前,毫不端架子,在跟行军司马司徒允、以及他的表弟兼中郎将谢虞,解释他晚到的缘故。
  他跟袍泽们谈笑间近人又不失威仪,引领者的魅力天然散发。好多贵女等不及一观君侯的风姿昳貌,跂足探首,光被那低沉韵致的嗓音撩拨得心弦大动。
  跟部下短暂的寒暄,谢墨没有不知分寸的让长辈久等,很快走下来,终于跻入贵女们的视线。他走到祖父母面前,撂衫半膝跪下,拜见二老。
  谢冲笑着虚扶他起来,对这长孙无可挑剔,随意问了两句:“听说你此次立了大功,歼灭三万多胡兵。如此盛果,有没有骄傲忘了礼数?”
  谢墨闻弦歌知雅意,恭声回道:“大军胜利之日,按照军礼,祭祀了天神、地母,班师途中祭祀了沿路的山川沼泽,无一礼荒废。还有祭祖告天一事,我回来立刻去祠堂操办。”
  甄氏心疼孙儿,不悦的瞪了谢冲一眼:“你就爱使那套老把戏,流芳刚回来,让他歇歇不成吗。孩子,祭祖不急,三牲酒礼祖母都备好了,你先回清风居沐浴换衣。”
  这时,表弟谢虞上前,在谢墨耳边轻语了两句。谢墨脸色陡变,微微肃起,向二老致歉:“孙儿不去祠堂,也不去清风居。家中有件更重要的事需我处置。”
  众人尚在云里雾里,只见谢墨带着随扈,便往正院往西的跨院去,那是谢家卫兵的居所,集住处和练兵场地于一处。
  薛瑾瑜一句话还没跟心心念念的大公子说,被他突如其来的走向吓一跳。她移步到纪氏身旁,轻晃她,有些焦灼:“婶娘,会不会是”
  纪氏眼皮一跳,拍她手,示意稍安勿躁:“别自乱阵脚,我们跟上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幸好有存稿,冒死爬上来更新……作死跟人打赌输了,吞了半管芥末,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5章 
  随着谢墨去了西跨院,目光黏在他身上的姑娘们,也一个一个排长龙似的,鱼贯尾随。按说女客们归薛瑾瑜管,只要薛瑾瑜此时勒令她们遵守规矩,不许乱跑,大家也没辙。奇怪的是,薛瑾瑜面色有恙,神情忡忡,没有理会阻止她们。
  大家兴冲冲之际,妙言只觉得毛骨悚然。她看到薛瑾瑜伺候的丫鬟换了一人,白白胖胖圆盘脸,年纪起码四十往上的老媪。不是那个爱吵爱叫的玉珠了。
  玉珠论身份地位都没资格跟薛瑾瑜争,但她伺候薛瑾瑜多年,一定知道不少秘密,一旦起了叛主的心思,放在身边有害无益。
  而薛瑾瑜,一个人能容忍觊觎自己未婚夫的丫鬟,起先毫无怪罪模样,现在又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掉,杜绝弊端。这种表里不一且反差巨大的人,何等可怕。
  穿过两扇拱门,沿路奇花异木飘香,一阵军队操练的呼吼逐渐清晰,进了院门,眼前豁然开朗,他们看到一副俨然军队中的简朴刚毅的训练场景,冷风呼啸的晨间,有的在校场上操练队形,有的在夯台上对打,没有一个闲下来的人。
  谢墨扫望一眼,负手走过去,站定到一个指挥使面前。那名指挥在谢墨的睥睨下,慢慢的弯了腰,头垂得很低,抱拳自介:“拜见君侯,我乃乙卫营新进卫士令,薛方。”
  谢墨眸底闪过一道寒光:“能进乙卫营,身手必然不俗,接我两招!”
  说罢突然发难,随手抽取旁边谢虞的佩剑,唰唰搠去。薛方骇然闪退,直退到兵器架前,两手左右抓起两杆长戟,交错格挡谢墨的猛攻。
  二人年龄相当,薛方要魁梧壮硕一筹,力量强大,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而谢墨胜在飘逸迅捷,又有俗语,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二人目下不分伯仲,薛方想留在卫军营,就不能忌惮对方的身份,拼命招呼。
  边上的薛瑾瑜看得又是欢喜,又是发愁。
  她未来夫君如此英武不凡,她怎能不高兴呢。但将薛方插入谢家军营中,是爹爹派给她的任务,父亲想一步步介入谢家的军机要务。
  显然,此举惹恼了谢墨,过来清理门户的。
  俗语有言,百日练刀,千日练枪,万日练剑。谢墨一手剑法舞得出神入化,外行人看着赏心悦目,内行人看着波涛汹涌。
  ‘锵’,谢墨奋力一击,一连挑走两支长戟,锋芒逼向薛方的脖子,锁定胜局。薛方举手投降:“君侯武艺过人,在下服气。”
  谢墨看上去温和,认真起来半分情面不留,口出狂语:“在我手下过不了五十招的人,不配留在乙卫营,你请自便。”
  纪氏收到薛瑾瑜的眼色,忙走上前,希望儿子网开一面:“儿啊,薛方是通过你所设的武举考核进来的,由我亲自把关,武功虽不及你,想必也不差…”
  “母亲,”谢墨收剑负背,冷静截断:“卫军是保护谢家大小的重要军机场所,马虎不得。即使参加了武举,也应由我亲自督查。我外出征战,劳烦母亲出动,是孩儿不孝。现在我回来了,理应纠正我的失察。现今我考察,这名壮士不过关。”
  儿子说得斩钉截铁,又揽过责任,给她这个做母亲的台阶下,她还好反驳什么呢?
  纪氏怕儿子的倔强疏远了谢、薛两家关系,赶紧叫薛瑾瑜过来的打圆场,让他们打个照面。薛瑾瑜受邀过来,盈盈福身,眼绽秋波:“见过君侯。”
  “傻孩子,别人叫君侯,你也跟着叫?我记得你们小时候玩得挺投缘的,你跟在我家流芳身后,都叫他的表字,流芳哥哥。”纪氏笑着给两人促进关系。
  薛瑾瑜羞赧欲叫时,谢墨再次出言驳话:“母亲,那是幼时的游戏之言,我与薛小姐非亲非故,岂敢和薛家乱攀关系。”
  纪氏有些不畅快了,有人比她还不乐意,甄氏叫住他们:“纪氏,流芳,处理好薛方的事就够了。过来福寿堂,我和老爷子有话跟你们说。”
  纪氏应了声,走前亲切的安慰梁瑾瑜:“别计较,谢墨对家族事务向来上心,一丝一毫都不肯转弯。他对事不对人,别往心里去。”
  就是对事不对人才麻烦呢,她再倾国倾城,也是薛家的女儿,谢墨只怕对她也心有芥蒂,难以倾心相付。薛瑾瑜苦涩难言,勉强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步入中年的妙言翻旧账:年轻时沾花惹草的,那谁对你暗送秋波……
  谢墨:请娘子回来看这一段,一开始就是拒绝的。
  话说,为了弄清啥是传销,窝投了四位数进去。好贵的学费~不过学到了他们的模式,总之,不要相信掉馅饼的事儿,亲戚朋友也不能信。我之所以投进去,是我爸跟我妈吵,非要去参与。我就……舍身成仁了。


第16章 
  四人移步到西屋的福寿堂。一家人围坐在炕上,隔着罗汉桌,对对相望。二老失望透顶的看着儿媳,那是一种熟悉的轻蔑眼神。
  谢冲身为公爹,不好指责什么,搬出身份理论:“我这把老骨头虽然上不了战场,还是这个家的一家之主。乙卫营卫士令这么重要的位置,我竟然毫不知情,被一个薛家人给顶替了。卫军是攸关谢家性命的军队,太草率了!”
  纪氏低眉顺眼的解释:“爹娘,瑾瑜是前来的二十三位女郎之首,我看好她跟流芳的婚事,认准了她这位儿媳,卖薛家一个面子,是想促进两家的交情而已。以后两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在意一个卫士令的缺。”
  “又来了,”甄氏恨铁不成钢的摇首,“多少年了,还是这个样子,你身为宗妇,哪时候才挑得起大梁,把眼界放宽阔一点,谢家娶妻只娶贤,这话你当耳旁风么……”
  谢墨静静坐着,没有插言,回忆起几桩往事。
  母亲女红八艺样样了得,思想上,却学一些趋炎附势之辈,喜欢结交有权势的人。十五年前,差点给六岁的他和一位朝中势力颇大的奸臣的女儿订娃娃亲,后来奸臣被御史告发,被处决抄家。
  十年前,又想认一位宰相的女儿做义女,天天登门送礼,最后却是一厢情愿,闹成建康一桩笑柄。
  这二十年来,断断续续都如此,母亲总喜欢广交有势力的世家,好在如今谢家门楣不低,别人还指望跟谢家攀上关系,众人才对母亲的诟病少了。
  父亲殁后,母亲一手将他拉拔长大,实属不易,或许他常年征战不在家,仍给不了母亲安全感,她始终怕他不够强大,想为大房一脉拉拢关系,也说得通。
  “娘,我知道你为了我好。”
  谢墨起了个头,纪氏哽咽把话接过:“流芳,还是你懂为娘。薛家掌朝中一半的势力,只手遮天,不管你想沾他之光,还是想推翻,娶了瑾瑜都对你有利啊。单说瑾瑜的身份,放眼整个南周,哪个女子比得上她?婚姻不是军队,你不要认死扣,这种大事上,要娶一位对你大有助力的女子。”
  “婚姻大事,孩儿不会草率。薛家把持朝政,一直算不上正统,谢家怎么能与他们同流合污。薛小姐来家中做客,是世家间的走动,我不会排斥。论及婚事,还请母亲三思。”谢墨明朗的表达了观点,只是见母亲如此看重薛瑾瑜,怕断然拒绝惹她伤心,语气便缓了些,希望她慢慢能想通。
  谢墨想到她的不安,又补了句:“孩儿已经长大,能支撑起大房的门庭,请母亲安心,不需用婚姻捆绑的方式,助我长势。论起来,建康世家之首,舍谢家其谁?”
  纪氏叹气:“那些都是虚的,唯有你相伴一生的妻子,日后再加上生下你们的骨血,才与你休戚与共,你要牢记。罢了,不喜欢薛瑾瑜,还有别人,我的儿子,总不会配个家世差的。”
  夜晚亥时,不早不晚的时辰。
  别家庭院要么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要么熄灯睡了。
  药庭这边则不然,屋子里点了一盏油灯,主仆三人挤在一堆,靠这点微弱光芒,没日没夜的赶针线活儿。
  白天宋氏来小日子,痛得打滚,她们连一碗鸡汤都拿不出来给宋氏补身子,再不多赚点钱,往后寒冷的冬天不知怎么熬过去。
  妙言有想过,利用奴奴的事情,问蔡氏要报酬。但奴奴痊愈得快,一副药下去就见了疗效,不需要她了。
  而且蔡氏虽然正直,但还不至于对丈夫未来的妾室没心没肺的掏心窝子。她认为帮妙言免去和亲的麻烦,已是对她最大的奖赏,后续就没给过别的酬劳。
  至于三小姐那儿,妙言经历了下午的事,就不去想那处了。长期在谢家住着,妙言不想对谢家人过于卑躬屈膝,再受到……谢墨那种奇怪的眼神。
  要是只为活着,谢家也饿不死他们。要说想资助她盘店,谢家不会无缘无故给她这么大笔钱。所以,何必耍弄手段、低声下气求人呢?不如把脊背挺直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诸位列文虎克看客们,给我挑挑刺也行,接受批评~


第17章 
  “嘶——”
  灯火晃了下,宋氏发出吸气声,抿住了手指。妙言惊回神,凑过去,抽出一条干净的素色手绢,把娘亲的手指包裹住:“娘,你扎着哪儿了,我去找药。呀,你手怎么这么凉,像冰溜子一样。都发僵了,难怪被扎到,您别再做了,去被窝里暖会。”她一双小手不住的揉搓生热,心疼极了。
  宋氏嗓子痒的咳嗽两声,不以为意的扯开手帕,安慰女儿:“扎了个印儿而已,我手上茧子厚,细细绣花针哪轻易扎得进去。不冷,是绣得久了,关节不灵活,动一动就好了,今晚得把这双鞋做完,跟铺主约好了的。”
  吱呀,月娘笑容满面的推门进来,端着一宝贝似的白瓷盒,走了过来:“小姐,看月娘带来了什么,这是粉色的丹蔻,涂着又好看,又保护指甲,快试试。”
  妙言苦笑:“我们生活拮据,能省则省吧,娘连一碗鸡汤都喝不上,我怎么能顾自己打扮。”
  “两码子事,这丹蔻不花钱,是奴婢路过花园,掐了一把水仙花,去厨房问了点白矾,自己调制成的,”月娘宽慰她,又满目憧憬,“这大公子一回来,二十多位姑娘明里暗里,谁不在外貌上狠下功夫。过不久二公子也要从田庄回来了,小姐早做准备才是。”
  妙言一个头两个大,看向墙角熄灭的火盆,扯偏话题:“月娘,今日炭火怎么早就熄了,酉时后我就没觉得暖过。”她缩了缩脖子,挨在宋氏温暖的身边。
  月娘去箱笼边,取了两件薄外衫过来,给一大一小披上,说起:“我打听了,有几位地位卑贱的庶女,跟我们一样的境况,缺粮短炭的,钱都流到上面去了。薛小姐掌管锦园的中馈,实际的钱却是纪夫人批下来的,银钱有限。跟薛小姐走得近的,日子都要好过一些,”月娘隐晦的说,“现在君侯回来,姑娘们买衣裳首饰是大笔花销,只能克扣我们这些底层的月例。”
  来到谢家的,不尽然是名门嫡女,有的是嫌女儿多了,便派一两个来碰碰运气,能跟谢家结亲,那是万幸。生活如阮家窘迫的也有。
  妙言呵了口热气,搓搓手掌:“可见老夫人再精明通达,也有管不到的地方。”
  月娘:“谁说不是呢,哪个敢去告状?薛小姐身边都是能人,把米面粮食都摆满厨房,实际上隔段时间就倒卖出去。县官不如现管,谁敢去告状,现管的江小姐挨一呲,又抓不住大的错处,回头变本加厉的收拾告状的人。”
  “江小姐管账?”妙言想起来,就是跟薛瑾瑜形影不离的江婳,说难听点,就是马前卒。
  “这又是薛小姐的高明之处了,把权稍稍放,出了事有个人帮她抵着。江小姐虽然吃香喝辣,冒的风险也不少哩,”月娘说起这些勾心斗角就寒心,盯着自家娇娇小姐:“可怜我们家小姐美丽又纯良,婢子看薛小姐除了家世,没哪点比得上你。谢家如果不是说一套做一套,真不看家世背景,想选位贤德的主母,该把你配给君侯才是。”
  胸口扑腾一跳,嫁给谢墨?那个一言一行透着一丝不苟,还抓了她两次出糗的男人。
  妙言扭扭眉毛,怪异、难堪、赧然,五味陈杂的情绪齐涌,汇聚成两团驼红,染上她的面颊。
  “越说越没边了,”宋氏微微呵斥,“我不想妙儿高攀大公子,也不想她下嫁二公子。妙儿,为娘想过,倘若…倘若聂夙再派人来找我,我希望借助他的力量,带你出府。娘嫁给了一个互不喜欢的人,受了一辈子苦,不想你再重蹈覆辙。眼下,我们能凑合过下去就是,莫生些不该有的心思。”
  妙言不怕苦,不怕累,就怕人心不齐,像她亲爹那样,一次又一次利用她。这番话说到心坎儿里去,妙言鼻子一酸,抱住宋氏蹭:“娘,你真好。我才十四,不急着嫁人,一切会有转圜的。”
  月娘点点头,她本能操心主子的衣食起居:“眼下要过得去,也难。小姐,你不是跟三小姐出去玩了趟吗,天儿这么冷,原来每天四斤炭减到两斤,缩衣节食的,看能不能跟三小姐说说。”
  妙言抵触的缩缩脑袋,“还是不了。您说的,县官不如现管,三小姐能接济一时,她始终不是管账的人。被人发现我问她要东西,恐会遭人轻视,怀疑我跟三小姐交往的动机。衣食住行这种长期的事靠她是不行的。”
  三人均默了下来,身体饥寒是一时的,被人戳了脊梁骨,以后走哪抬不起头。
  莫说她们瞻前顾后,连薛瑾瑜那样尊贵的人,在谢家也小心翼翼的,不然怎么找了个江婳做帮手,分她的权?
  分权的同时,也要承担过失。
  往冬去,夜长日短,妙言睡了个饱饱的觉,到了清晨,曦光透过窗缝照入,她窝在被子里,像懒猫一样不肯动弹。忽然,屋外月娘的吵骂声断续传来。
  妙言鲤鱼打挺坐起,迅疾穿了衣裳,边绾简单的双丫髻,轻快步往外,“月娘,你在跟谁吵嘴。”
  老实巴交的月娘气得满脸通红,抖落着手中两捆稻草:“这帮人无法无天了,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今天来送炭火的丫鬟说,连炭都没了,叫我们用麦秸杆子,有这样的奇闻吗?”
  “噢?来送稻草的,是江婳身边的夏荷还是冬雪?”
  “好像谁都不是,是生面孔,是谁…我气糊涂了,没细看,人就走了。”月娘对着一堆稻草,满面愁苦。
  妙言过去搀住月娘,笑道:“别气坏身子,咱们也不能一味隐忍。今天我同姑娘们去福寿堂给老夫人请安,我把这事提一提。谢家不至于抠门到让客人用稻草……”
  走在往中院的长廊上,妙言想着事情,旁边忽然蹿出个人来,笑盈盈喊她:“阮姐姐,你去福寿堂吗,我们一起。对了,大哥给你钱了吗。”
  “三小姐呀,”妙言点了点她脑袋,警告也不是,对她说:“我还没看中铺面呢,暂时不提这个了,需要钱会再找你的。”
  “妙言——”
  一个脆生生的陌生声音叫住她,妙言回头一瞧,面孔有点熟悉,穿青花褙子,头戴两个银圈儿,别无装饰,长得细眉细眼,举止拘谨。妙言想起来——是夏怜儿,江婳的小跟班。
  夏怜儿走近,见到妙言旁边还偎着一个小姑娘,愣了会,欠身行礼:“三小姐。”
  谢清欢摇头晃脑的,不喜搭理陌生人,没应声。
  夏怜儿并不在意她,凑到妙言身边,哭腔一下子冒出,低声倾诉:“妙言,我知道你的处境也不好,你们那屋今天有没有收到奇怪的东西……”
  妙言笑笑反问回去:“怎么了,夏姐姐处境有什么为难之处?”
  夏怜儿顿时倾囊倒箧,吐之不尽的苦水,说的也是实话,情真意切,“我看似跟江婳走得近,那是她们瞧我老实好使唤,我的日子跟你们一样,过得紧巴巴的。凭什么她们拿走我们的月例,去挥霍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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