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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暴君当药引-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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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瞻忽然抬手去拉霍澜音,将她拉到怀里。他握住霍澜音的腰,将她推转身,背对着自己,然后在她身后将她扯进怀里拥着。他凑到霍澜音的颈窝,冰凉的面具贴着她的后颈,将她的衣领扯开些,更凑近用力闻了闻。
  “还是臭。”
  霍澜音脖子一阵酥麻,身子又有些不受控制地发僵。
  “算了,继续。”
  霍澜音回过神来,忍着后脖子的酥麻,继续轻声哼唱:“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打拨儿……”
  她把埋在记忆深处的眠谣全部挖出来,一首接着一首地哼唱。哼唱到最后,实在想不起来,便借着简单的眠谣调子哼唱些诗词。
  霍澜音终于停了下来,轻轻唤了声“殿下?”
  卫瞻没有答话。
  霍澜音抿唇,她视线下移,落在卫瞻搭在她腰上的手臂。他的手臂很重,她想将他的手臂挪开,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可还没碰到他的手腕,担心把卫瞻吵醒,她又缩回了手。她可不是好心地去关心卫瞻睡得好不好,只是他睡着她觉得更安全些。
  天亮了,只是窗户都挡着厚厚的帘幔,透不进光。一夜无眠的霍澜音并不知晓时辰,只觉得这一夜何其漫长。
  卫瞻醒了。
  霍澜音短暂的慌乱后,迅速闭上眼睛准备装睡。
  卫瞻喉间发出低沉的古怪声音,听得霍澜音揪紧了心,生怕他又忽然失智想要掐死她。
  不久,霍澜音听见卫瞻起身下了床。阖着眼的她悄悄松了口气。可没过多久,她听见卫瞻又走了回来。霍澜音心里打鼓,仍旧闭着眼睛打算继续装睡,只觉手背一凉,卫瞻掰开她交叠放在脸侧的手,并且把一个冰凉的东西塞进她的手里。
  什么东西?
  霍澜音一动不动,直到听见卫瞻走出去关门的声音,她才睁开眼睛。她摸了摸卫瞻塞进她手里的东西。
  “匕首?”
  “吱呀”一声,木门被人轻轻推开。
  霍澜音轻轻咬了下舌尖,怪自己大意,“醒”得太早。然而她望向门口的方向,却见来人的轮廓并不像卫瞻。
  霍澜音一下子坐起来。
  “夫人醒了。”林嬷嬷走到窗前掀开了厚厚的帘幔。
  外面明亮的阳光一下子照进来,霍澜音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缓了缓,才重新睁开眼,琢磨着林嬷嬷对她的称呼。
  林嬷嬷手脚麻利地将所有窗前帘幔卷开,走到床榻前,整理床铺。
  霍澜音不再去想林嬷嬷对她的称呼,低头去看手里的匕首。匕首看上去价值不菲,镶金嵌玉的刀柄上刻着字。
  “让?”
  整理床铺的林嬷嬷扫了一眼她手里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很快收起诧异,又是一副没有表情的脸,说道:“殿下字‘让之’。”
  解释罢,她继续手脚麻利地干活。
  “让之?”霍澜音轻轻念了一遍。心想给卫瞻起这个字的人是希望他谦让?可霍澜音觉得卫瞻此人和谦让一词完全不搭边。
  霍澜音犹豫了一会儿,虚心请教:“林嬷嬷,您可知道殿下给我这把匕首的用意?”
  “夫人注意言辞,请勿再用‘您’。”
  “好。”霍澜音虽然点头,心里却有些茫然。
  林嬷嬷纠正了称呼,才一板一眼地解释霍澜音的问题:“下次殿下神志不清伤夫人时,夫人用这匕首捅他。”
  霍澜音吓了一跳,手中的匕首跌落。
  林嬷嬷迅速伸手,动作极快地将落在半空的匕首接住,交还到霍澜音手中。
  霍澜音重新握住匕首,道:“林嬷嬷说笑了。”
  她去看林嬷嬷石人儿一样的脸,又觉得林嬷嬷着实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接下来林嬷嬷的话更是让霍澜音大吃一惊。
  ——“我们这些伺候的人都做过。夫人记得避开要害即可。”
  言罢,林嬷嬷抱着换下的床褥转身往外走。
  霍澜音目瞪口呆,她低头瞧着匕首,觉得这东西简直是烫手山芋。可一想起卫瞻想要掐死她的那双冰凉的大手,霍澜音把心一横,握紧了匕首,决定研究一下哪里是不可捅的要害。
  她偏过头,从窗户望向外面,她好像一辈子那么久没见过光明了。瞧着日头的方向,居然都快要晌午了。
  霍澜音起身下床回自己的住处。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扫过整间屋子,又迅速收回视线离开。
  院中角落的枯柳下,姚妈妈抱着件棉衣等在那里。
  霍澜音怔了怔,加快脚步迎上去。
  姚妈妈瞧着霍澜音神色尚好,不似昨天夜里那般失魂落魄,悄悄松了口气。她将棉衣披在霍澜音的身上,牵起女儿的手,领她回家。
  霍澜音低着头望着雪地上两个人紧挨着的影子,说道:“下次不要再这样一直等着我了。”
  姚妈妈随口“嗯”了一声。
  霍澜音望着姚妈妈的侧脸,心里微酸。姚妈妈是她乳娘的时候便很是由着她的心意,她想做什么,姚妈妈阻拦不了就站在不远处陪着她。
  霍澜音知道姚妈妈只是敷衍她,她下次再来时,姚妈妈还会风雪无阻地等在不远处。说不听的。
  霍澜音眯着眼睛望着远处被积雪覆盖的远山,唇角慢慢攀上浅浅的笑,她说:“过几日过生辰,还想像往年一样吃阿娘做的长寿面。”
  姚妈妈愣了一下,动作有些僵硬地点了下头,说:“好。给你煮,每年都给你煮。”
  这是自从霍澜音和周荷珠身世大白后,霍澜音第一次开口唤她阿娘。
  母女两个都没有再说话,踩着咯吱咯吱的积雪,牵手前行。
  厨房里,林嬷嬷将亲手做的糕点递给小豆子,又塞给他一瓶药:“送去的时候,把这瓶外伤药一并带给殿下。”
  “啊?殿下受伤了?”小豆子颇为惊讶地问。
  “小事,被面具划伤了。”林嬷嬷说道。


第6章 
  “被面具划伤了……”小豆子嘟囔了一句,心里还是觉得诧异,殿下佩戴面具已久,怎么会突然被面具划伤?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提着食盒转身往外走。
  “等一下。”林嬷嬷又把他叫住,“给殿下送完东西回来之后,把这一份送去给夫人。”
  “夫人?”
  小豆子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十分随意的口吻:“哦……嬷嬷是说周家那位姑娘啊。这怎么就夫人了,有点不合适吧。”
  林嬷嬷板着脸训斥:“收起这副不当回事的德行,也注意你这张嘴。她服侍过殿下就是半个主子,日后恭敬些。”
  “是!都记下了!”小豆子立刻严肃起来。他有点怕林嬷嬷。在宫里做事的小太监小宫女们就没几个不怕林嬷嬷的。
  “事情做好后,去后院雪地领跪半个时辰。”
  “是!”小豆子大声应下,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才半个时辰,林嬷嬷这次罚得不重。
  霍澜音回去之后,正在吃午饭,小豆子提着食盒送来糕点。
  “林嬷嬷做糕点的手艺可是一绝,在宫中时已许久不曾亲自下厨。今儿个做了两份,特送来给夫人一份。”小豆子经了林嬷嬷的敲打,笑着脸说好话。他年纪不大,长了张小圆脸,笑起来的样子很是可爱。
  霍澜音赶忙让莺时将食盒接过来,道:“替我谢过林嬷嬷。”
  待小豆子答应下来,姚妈妈送他出去时,塞给了他一块玉佩:“公公莫要嫌弃,拿着玩儿就好。”
  “不不不!”小豆子连连摆手,“妈妈可别难为我,林嬷嬷要是知道了,非敲碎了我的腿不可!”
  小豆子坚决不收,一溜烟儿跑走了,高高兴兴回去跪雪地。
  姚妈妈回屋后皱眉道:“他既不收这个,那我下午做些实用的针线活送过去。总要打点一下。”
  一旁的莺时出主意:“今年的冬天真冷,不若做些棉鞋或护膝!”
  姚妈妈点头。
  霍澜音推开食盒,捏着一块雪色的糕点小小咬了一口。
  她也懂得打赏下人的必要,可她身无分文。如今竟然要靠姚妈妈拿自己这些年积攒的钱银贴补她。
  霍澜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她记得姚妈妈一直省吃俭用,为的就是攒下积蓄将来为自己和荷珠赎了奴籍,回家乡去。
  霍澜音昨晚一夜未眠,吃过东西,又梳洗过,换上一身宽松的寝衣打算补眠。先前在卫瞻那里因为一直很紧张毫无睡意,此时放松了些,困意袭来,她躺在狭窄的木板床上,很快就睡着了。然而她才刚刚睡着一刻钟多些,宋氏屋子里的丫鬟便来请她过去。
  若是以前,姚妈妈自然可以做主让霍澜音多睡一会儿,可今时不同往日,即使知道霍澜音困倦得很,也得把人喊醒。
  霍澜音显然没睡醒,垂着头坐在床沿。姚妈妈让莺时端来水洗过脸,又服侍她换了身衣裳,拍了拍霍澜音的手背,说:“我猜夫人那边没什么事儿,一会儿就能回来。我让莺时将暖手壶塞进了被子里。等你回来的时候,暖和得可以睡个踏实。”
  霍澜音点头,她垂着眼睛出门。一出了屋,被寒冬腊月的凉风一吹,困意倒是稍稍减退了些。
  说起来,自从上次宋氏劝说霍澜音做卫瞻的药引,她已有七日不曾见过宋氏。重新迈进熟悉的屋子,她的心境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若是以前,她还没走近门槛就会加快脚步。钱妈妈会眉开眼笑地挑起帘子,她会笑着喊一声“母亲”,提裙跑向宋氏,抱着她的胳膊跟她撒娇。
  如今……
  霍澜音规规矩矩地迈进房中,垂着眼睛,双手交叠在腰侧正经行礼:“给夫人请安。”
  坐在罗汉床上的宋氏站起身来,她望着霍澜音微微张着嘴,想要说的话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半晌,她才说:“过来坐。”
  霍澜音缓步朝她走去,在罗汉床前的小杌子上坐下。她仍旧低着头,没去看宋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夫人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音音!”宋氏心里忽然一阵绞痛,握住了霍澜音微凉的手。她把霍澜音的手紧紧攥在双掌中,反反复复地摩挲。
  “音音,你不愿意见我,而且连一声母亲都不肯叫了?”
  霍澜音抬起头来,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正视着宋氏,说道:“澜音身为奴籍实在不敢高攀。”
  “……你居然是下等奴籍的出身!”
  ——当日宋氏盛怒中口不择言的一句话早已在霍澜音的心窝剜了一刀,刀插在心上,未曾拔出。
  “音音……”宋氏摇摇头,“昨儿晚个我一夜都没睡着,每次刚想睡着总是能做到关于你的梦。你这孩子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
  宋氏哽咽地摸了摸霍澜音的头,说:“幸好你现在平平安安的。”
  霍澜音脸上仍旧挂着浅浅的笑,心里却落了泪。幸好现在平平安安的?可是她昨天晚上差点被掐死。昨天夜里所有的委屈和恐惧、未婚不明不白失了身的事实……这些只不过是“幸好”?
  宋氏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努力扯出笑容来,说:“你现在住的地方潮湿阴冷,我本来想让人收拾了春梧院给你住。可想来要不了多久你就要跟着大殿下离开,也别麻烦再搬一回。不过我让丫鬟给你送去了棉被棉衣,还有银丝碳也送去了些。你这孩子小时候体弱,最怕冷了。对了,还有……我给你请了大夫,下午让大夫给你把把脉,瞧瞧身子。”
  霍澜音望着红着眼睛的宋氏,心里又茫然起来。宋氏还是关心她的吧?这十六年的母女亲情并不是一个笑话,还是存在的吧?
  一旁的钱妈妈目光闪烁,趁宋氏刚停嘴,立刻笑着说:“是该让大夫给三姑娘把把脉。夫人请的可是医术高超的刘大夫。今儿个早上二姑娘有些咳嗦,刘大夫现在在二姑娘那儿,等给二姑娘号完脉就去给三姑娘瞧身子!”
  霍澜音重新垂下眼睛。
  原来只是顺便。心里不由攀上一丝失望。可她又劝自己这是应该的,至少宋氏还是想着她的。
  钱妈妈又笑着对宋氏说道:“夫人,您拉着三姑娘说了这么多怎么忘了正事儿啊!我瞧着三姑娘精神不大好,还是快些说了正事儿,好让三姑娘回去歇着。”
  “对对。”宋氏拍着霍澜音的手背,“音音,母亲是有事想请你帮忙。”
  “您说。”霍澜心里的失望又多一分。
  “过几日就是你和荷珠的生辰,母亲想给荷珠办个大些的生辰宴。你与她的事情已经在西泽传开了。我想着不如正式把这事儿说清楚,也好给荷珠正正名。荷珠现在也急需和过去那些日子划清界限,多认识些权贵世家的姑娘家。我是想着把整个西泽没出阁的大家闺秀都请来。一些夫人,我可以带着荷珠认识。至于那些未出阁的小姑娘们,还要你带着她一一结交才好。你人缘好,最好把你的那些手帕交都介绍给荷珠,让荷珠与她们慢慢交好,融进那些圈子里。”
  原来是这样。是她的错,早不该抱有幻想。
  “澜音会按照您的意思去做的。若是没别的事情,澜音先回去了。”
  霍澜音起身。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宋氏喊住她。霍澜音回头,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询问:“还有什么吩咐?”
  半晌,宋氏摇头。她皱着眉看着霍澜音走远,才问:“这孩子是不是生气了?”
  钱妈妈在一旁说:“怎么会呢。三姑娘一想到自己是奴籍之女,还能被您当成亲姑娘宠了这么多年一定做梦都要乐醒呢!”
  宋氏仍旧眉头紧锁,笑不出来。
  霍澜音回去的路上,心里异常平静,失望多了,也不会有更多失望。
  只不过她睡眠不足,又被寒风吹着,头疼得厉害。回去之后也没补眠,她坐在窗下,心平气和地照着地图描画,努力让自己记下来地图上的每一处。
  不是一张地图。桌下的篮子里卷着一张又一张或略或详的地图。
  望霄院中,卫瞻坐在一把椅子里,两条大长腿交叠,脚踝搭在身前的茶几上。
  为卫瞻把脉之人是江太傅,也是卫瞻的老师。卫瞻被发配西荒时,江太傅以失职之由奏请同行。没想到陛下竟然应允。也正是江太傅的同行,让天下人猜测陛下只是一时之怒。
  奚海生是西厂督主的左膀右臂,身手了得,一路同行担护卫之职。
  林嬷嬷端立在卫瞻身后,小豆子站在门口。
  奚海生道:“按照霍小将军的意思,前路会有刺客伏击,需要当心。只是信中未曾提及是何人想要刺杀殿下。依殿下的意思是?”
  卫瞻没说话。
  奚海生等了又等,再次开口:“殿下?”
  “什么?”卫瞻问。
  奚海生愣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
  卫瞻忽然用力一踹,将搭着的茶几踢走。烦躁地骂了句脏话。
  卫瞻出事后性情大变,几个人都知道他现在的脾气,都不说话,等着他自己平复。
  过了许久,卫瞻依旧沉默。几个人觉察出来他又走神了。
  江太傅问:“让之,你在想什么?”
  “女人。”卫瞻沉着嗓子。
  守在门口的小豆子瞪圆了眼睛。殿下想女人?嘿,简直比他想女人还稀奇!不是他听错了吧?
  “把她给我叫来。”卫瞻阴沉沉地说。


第7章 
  林嬷嬷警告地看向小豆子,小豆子立刻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去请人。
  江太傅收拾着药匣,询问:“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卫瞻没开口,林嬷嬷代为回答:“殿下今日上午巳时过半才醒来。”
  江太傅满意点头,笑着说:“看来这以人为药的偏方还是有用的。”
  卫瞻冷梆梆地吐出一个字:“臭。”
  “连续断食七日,只以药为食,身上的药味儿自然浓重。不过早就听闻周府二姑娘身带异香,已是最好中和药味之人。倘若换一个人,药味更重,殿下恐更难接近。”江太傅解释道。
  顿了顿,江太傅又道:“殿下多忍耐些,也不要忘记服药。”
  卫瞻不耐烦地说:“都喂给她吃。”
  江太傅摇头:“她不过起安神之用,免得殿下夜不能寐终至枯乏。邪功之损,还是要靠殿下您自己服药下针……”
  “老头儿。”卫瞻上半身前倾,拍了拍江太傅的头,“你这么啰嗦,要不是我老师,早被砸了脑壳儿。”
  江太傅既不气,也不意外,慈笑着说:“能做殿下的老师,是文隆之幸。”
  卫瞻默了默,将江太傅被他拍歪的玉冠重新摆正,然后懒洋洋地向后靠进椅背里,伸出手要来霍小将军连夜带来的密信,认真地重新看了一遍。
  霍小将军霍佑安是骁勇大将军霍平疆的独子,随他父亲自幼长在军营中,虽然他的战功和能力远不及他那战神一样的父亲,可也是不可多得的少年英豪。这次前来送信是秘密行事,昨夜亲手交了信,立刻离开,没有暂留。就连周家人都不知道霍佑安昨夜来过。
  北衍曾遭灭国之难。国破民亡,为奴十载,才迎来卫瞻父皇永铭帝的复仇之役,披荆斩棘,收复河山,再建北衍王朝。卫瞻的父皇当年并非亡国之君,只是皇室宗亲,北衍亡国之后,他联合宗室其他子弟,凭借过人的武艺和才能招兵买马。霍平疆彼时还只是个火头军,永铭帝慧眼识珠,连连提拔一身蛮力的霍平疆,甚至亲自点拨他武艺。后来,永铭帝和霍平疆一刀一戟斩遍西蛮贼子,杀出一条血路,终辟河山。
  即使已经过去了近二十载,亡国之痛北衍子民未曾敢忘。民间曾有一首广为流传的民谣,大意是若有土匪打家劫舍,邻人会忌惮惹火烧身视而不见。然而倘若是西蛮人出现,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幼齿童子也会不要命地冲上去。
  这也正是北衍极其重武轻文的原因。虽然朝廷已经尽力提高文人地位,可收效甚微。这种状况恐怕还要持续些年头。
  宫中,永铭帝手握书卷,听着暗卫的禀告。
  “大殿下如今因为暴雪停在西泽,从得到的消息看,的确有民间的杀手埋伏在大殿下前往西荒的路上。”
  永铭帝翻了一页书。
  西厂督主等了等,才问:“陛下,可需派西厂的人暗中保护大殿下?”
  “不用。他要是连那些民间的杀手都应付不了,死在外面也没什么可惜的!”永铭帝说道。他左臂一阵酸痛,气得把手中书卷扔到长案上。
  他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左侧胳膊,骂了句:“逆子!”
  想了想,他又骂了句:“畜生!”
  ——他的左胳膊,差点被卫瞻活生生撕下来。
  永铭帝口中的畜生,正一边黑着脸由江太傅施针,一边等着霍澜音过来。
  霍澜音正在房中专心描画地图,得知小豆子过来请她。她放下笔,望了一眼外面满天的晚霞。时辰还早,居然这么早喊她过去。
  她收了笔墨,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刚刚迈出门槛,脚步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姚妈妈问。
  “落了东西。”霍澜音转身回屋,将放在盒子里的匕首带上。
  拐过月门,霍澜音迎面撞见府里的大姑娘周静兰。打了个照面,两方都愣了一下。周静兰是赵氏的女儿。出嫁没多久夫君意外去世,周家没让她留在夫家守着,让她重新归家。
  而故意调换霍澜音与周荷珠的人正是赵氏。
  当年战乱,北衍男丁无不上战场,周玉清也是其中之一。家乡被灭,大火屠城,百姓没有生还。
  战后,周玉清多方打听,得知妻儿死在那场大火屠城中,五年后再娶了宋氏。可宋氏怀孕没多久,周玉清才得知当年屠城时,赵氏带着儿子和女儿事先逃走,逃过了一劫。
  周玉清上表朝廷效仿古人的平妻之制。在这个年代消息闭塞,战乱让百姓流离失所四散逃离,多少人与家人走散,一辈子再不得见。倘若多年后久别重逢不知是多么幸运。如今北衍,像周玉清家中这般的平妻并非个例。若真因乱战分离多年后再相聚男人又已经再娶,只要两方同意,特允平妻之行。
  可一个家两个女主人总是要起争斗。这十几年,赵氏和宋氏一直不和,勾心斗角。霍澜音与周静兰自然也是不和的。
  “这是去哪儿呢?哦,我知道了。又是过去伺候人的。”周静兰掩唇讥笑,“瞧瞧,像不像花楼里等着翻牌子的女人?”
  霍澜音平静开口:“大姑娘这是要给你的母亲送饭去吗?”
  赵氏做的事情接揭穿后,被周玉清关在房中,不允她踏出房门半步。也不准她身边的下人去伺候。不过周静兰这个亲女儿一日三餐去送饭倒是被允许的。
  周静兰冷笑:“看来你很关心我的母亲。哦,也是。正是我母亲把你和荷珠交换,才让你当了十六年的千金大小姐,被人伺候了十六年,享了十六年的福气。你自然得感谢我母亲。”
  “那就烦请大姑娘代我向你的母亲道谢了。”霍澜音平静地说。
  周静兰收了讥笑的表情,上下打量着霍澜音。半晌,她叹了口气,说:“我从小就喜欢和你争和你抢和你比。没想到到头来,你只不过是个乳娘的孩子。我倒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不高兴。真是又没劲又可笑。”
  周静兰瞧着霍澜音毫不动怒的样子,觉得很没趣,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她甚至觉得过去这些年的争斗都变得特别可笑起来。
  “音音?”姚妈妈担忧地拉住霍澜音的手腕。
  霍澜音反而安慰似地拍了拍姚妈妈的手背,说:“我和她从小就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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