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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暴君当药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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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澜音:……
  霍澜音当然知道什么失忆症根本瞒不过卫瞻,可她不明白卫瞻这般不拆穿跟着演下去是为何。
  演就演。
  “嗯。”霍澜音认真点头,“看来是想起来了一点,至于剩下的那些能不能想起来就要凭运气了。”
  她从卫瞻手中拿过那瓶祛疤药,看向卫瞻。
  对上霍澜音的目光,卫瞻将霍澜音的小腿从他腿上拿下去,起身下床走出房间。
  霍澜音望着卫瞻走出去的背影,心想——至少,他没有遇刺身亡。
  她收回思绪,低下头,认真给自己小腿上的疤痕涂抹祛疤药。即使她知道她身上的疤痕实在太严重,根本没办法除去,这半年她也坚持了下来每日涂抹。
  莺时端着水进来,一阵急促地小跑。
  “姑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儿晚上我一夜都没敢睡!”莺时红红的眼睛证明了她可没有说谎。
  “那人是大殿下。”
  “砰”的一声巨响,是莺时手中的铜盆落地的声响,里面的水洒溅出来,弄湿了莺时的裙子。
  “怎、怎么可能!”莺时瞪圆了眼睛。她脑海中都是刚刚迎面遇见卫瞻时,他的那张脸。
  “大殿下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莺时连连摇头。
  霍澜音对莺时的反应一点都不意外。若不是卫瞻自己说出来,她也绝对不相信这个连声音都大变样的京中纪公子会是卫瞻。
  “不要与冯叔一家人说。这事儿他们知道了没好处。不过他们定然会问起,你便与他们说他是我相公就好。”
  莺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迟钝地点头:“哦……”
  她木讷地蹲下来,擦着地上的水渍,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霍澜音每次给自己涂抹药膏的时候,瞧着腿上的疤痕总是忍不住嫌恶,亦忍不住想起那段不好的记忆。
  比往常迟了许多的早饭桌上,冯叔一家人新奇地偷偷打量着卫瞻。
  “哇,今天早上有肉吃!”小芽子开心地翘起唇角。
  冯婶赶忙对小女儿做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吵闹。小芽子眨眨眼,看了看霍澜音,又偷偷去看卫瞻。
  卫瞻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几道小菜,除了他面前的这一道,其他都是素食。
  冯叔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纪公子,我们一家人能活命都要多亏了你的夫人。她是大善人,想必你也一定是大善人。”
  “对对,自然都是大善人。”冯婶接过话来,“这小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不管是因为什么闹了矛盾,都是夫妻一场,那可是要过一辈子的呦!虽然我们一家人都很不舍得梅姑娘,可是我们都从心底盼着她好。盼着你们小夫妻解决矛盾,好好过日子!”
  小芽子望着大人们,最后看向卫瞻,问:“你要把姐姐带走了吗?我不舍得姐姐。”
  “芽芽。”冯婶板着脸摇头。
  小芽子瘪瘪嘴,不高兴地低下头。
  “我家娘子人蠢笨了些,这段时日麻烦大家对她的照顾了。”卫瞻亲自盛了一小碗栗子粥给霍澜音,望着霍澜音的目光十分宠溺。
  他越是对她笑,霍澜音越是觉得浑身不自在。
  霍澜音扯起嘴角勉强冲卫瞻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筷子,说:“大家吃饭吧。”
  “好像有人在敲门。”小石头伸长了脖子,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外面下着雨,雷雨声遮了小院木门的敲门声。大家都不说话了,院门口的敲门声才清晰起来。
  “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道谁。我去开门!”小石头拿起屋角的蓑衣裹在身上,跑到院门口开门。
  小石头走出去的时候关了门,可是风将房门吹了开。围坐在饭桌的大家可以直接看见院门口。
  来者是王景行。
  小石头打开院门,看见王景行,犯了难。他挠了挠头,回头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是隔壁王家的大哥哥!”小芽子说。
  莺时赶忙起来,跑去关门,笑着说:“这外面的雨可真大,一下子灌进来这么多雨水。等下可要好好训训小石头又不把门关好。”
  霍澜音侧过脸,去看卫瞻。
  卫瞻握着白瓷腕,慢条斯理地在吃饭。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更别说看透他的心思。
  霍澜音吃了一口青菜,将筷子放下。她走到屋角,拿起架子上的雨伞,推门走了出去。
  卫瞻抬眼,眼睁睁看着霍澜音撑着雨伞走进雨中。
  “你回去吃饭。”霍澜音对小石头说。
  小石头点点头,一步三回头地跑回了进去。
  王景行的目光在霍澜音身上扫了一圈,落在她的脸上。他松了口气,不安地问:“你可还好?”
  “表哥不必担心,我很好。”霍澜音说。
  王景行万分自责:“那人是我生意上的竞争对手派来的人。都是我的错。是我管理不善,才让那个人能假冒店里的伙计进到包间。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带走,没有能力救你回来,更是我的错。”
  王景行皱眉,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恨自己的无能。
  “表哥不要这么自责。”霍澜音浅浅笑着,“这雨恐要越下越大,表哥还是……”
  “跟我走吧!”王景行打断霍澜音的话,“我不知道那个无礼的纪公子是什么人,但是我想带你走。从西泽到丰白城。倘若这里也不安全,我们还可以有别的去处!马车就停在旁边小院的门口,银票、干粮和换洗衣服都在车上。只要你点头,我们立刻就走。什么都不再管,离开过去的一切。”
  王景行朝霍澜音伸出手。
  霍澜音垂眼,望着王景行被雨水淋湿的手。
  “表哥,我以为我昨天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可是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强迫掳走!”王景行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会勉强你任何事。哪怕这一生只能做你表哥,哪怕阻拦的人再是权贵威望,我也要试一试,带你离开这种受制于人的处境!”
  离开受制于人的处境?
  这正是霍澜音梦寐以求和正在拼命做的事情啊。
  可是她不能跟王景行走。
  她是想过嫁过王景行过平淡的小日子,可当她弄懂自己对王景行毫无半分男女之情,注定了她不会为了寻求庇护而嫁给他。
  靠一个男人的帮助逃离另一个男人的钳制并没有意义,甚至是可笑的。
  隔着雨幕,霍澜音含笑望着王景行,缓缓摇头。
  王景行眼中唯一的生机终于枯萎,被痛苦蚕食。他苦笑:“当真一丝一毫的喜欢都没有?当真不愿意尝试慢慢接受我?你昨日还给我挡过刀……”
  “若是换成嘉瑜、莺时,甚至是荷珠、大姊,我都会如此。”
  是啊,曾经的她是多么怕死。然而如今,死生一线之后,反倒无畏。
  霍澜音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微微提高了音量,道:“玉石的生意并不好做,表哥若是有别的计划,自去别的城做生意就好,丰白城没有什么可久留的。”
  顿了顿,她又轻声说:“走吧。”
  王景行抬眼,看向立在霍澜音身后的卫瞻。


第78章 
  雨逐渐大了,一柄伞遮不住倾斜的雨帘,雨水将霍澜音长衫的前摆打湿,湿漉漉地贴在她的腿上。
  卫瞻将蓑衣裹在霍澜音的身上,严严实实。
  霍澜音有些惊讶地去看他。他低着头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她身上的蓑衣。他没有撑伞,大雨灌下来,将他一袭白衣打湿淋透。霍澜音将举着的伞挪到他头顶。
  将蓑衣给霍澜音穿好,卫瞻也没看霍澜音,转身往回走。大雨一点也没扰乱他的步子,倒是有几分闲庭信步的意味。
  霍澜音眼前的雨幕好像变成了曾经那三个月里绵绵无尽头的大雪。卫瞻雨幕中修长的背影和他昔日面带帷帽一身玄衣的身影逐渐重合。虽然已经知道他就是卫瞻,可是到了这一刻,霍澜音心里才真实地将两个身影合二为一。
  “他……”王景行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霍澜音转过头来。
  王景行终于还是问出来:“他是何人?他可欺负你?他……”
  “表哥。”霍澜音打断他的话,“再问下去,恐是越矩了。”
  王景行对上霍澜音的目光,微微一怔,仓皇向后退了一步。
  眼前浮现小时候的一幕。那一日周澜音随周自仪来王家做客,她穿了一身鹅黄的襦装,娇娇嫩嫩的,像暖融融的晨曦光芒,既温暖又耀目。他忍不住说:“表妹今日很好看。”
  那时候的她乖巧地望着他,脸上挂着笑轻轻点头道谢。可是她的笑容不及眼底,带着疏离。
  身旁的嫡兄在她离开后,玩笑似地随口说:“二弟,她和你不太可能。莫要将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时隔多年,王景行一直忘不了当时的窘迫和狼狈。
  王景行长舒了一口气,道:“是我不该这么问。表妹莫要责怪……”
  “回去吧,可别淋病了。”霍澜音微微屈膝颔首,转身往回走。
  王景行的手慢慢放下来,只握住一捧冰凉的雨水。
  霍澜音走了,没有回头。
  屋子里围坐在桌旁的大家都担忧地望着她。她扫了一圈,卫瞻已不在这里。
  莺时赶忙跑过来,用帕子擦霍澜音头脸上的雨水。霍澜音脱下蓑衣递给莺时,朝寝屋走去。
  她走进寝屋,看见卫瞻直挺挺站在衣橱前。他脱光了衣服,脱下来的湿衣服和擦过身的棉帕随意扔在地上。
  霍澜音吓了一跳:“你……”
  卫瞻面无表情地在衣橱里翻找,烦躁说:“换干净衣服啊。蠢。”
  霍澜音抿抿唇,朝卫瞻走过去。她在衣橱面前蹲下来,在衣橱里最下面的抽屉里翻找出一套玄色的衣服递给卫瞻,说:“这套衣服的尺寸大一些。”
  卫瞻瞥了一眼,闲闲翻看着,问:“哪个野男人的衣服?”
  “我刚扮男装的时候去成衣店买来的,店里没有合适的尺寸,才买了这套。”
  “你穿过的?”
  “只穿过一次。”
  卫瞻把衣服接过来。
  他瞥了一眼霍澜音滴水的衣摆,一边穿衣,一边问:“你不换?”
  “我要洗个澡再换。”霍澜音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打了个喷嚏。
  “什么狗屁表哥害我泥泥打喷嚏。啧。”
  霍澜音脚步顿了顿,其实她很意外,她以为卫瞻刚刚会暴躁地骂王景行。犹豫了片刻,她回头望向卫瞻,问:“我的好相公,你来丰白城真的只是寻妻?”
  卫瞻岔开腿穿裤子,姿势实在不算雅观。看得霍澜音皱了眉,悄悄别开眼。
  “不是寻,是抓。”
  霍澜音推门走了出去。她洗过热水澡后,雷雨已经停了。她推开窗户,望着天际的彩虹,心中有几分懒散疲惫。
  她去了小书房,拿起工具来磨玉。
  指腹捻着凉滑的玉料,她烦躁郁郁的心情总算平和下来。她小时候大病那一回,漫长的治疗让她吃了好些苦头,也就是那个时候她喜欢上了雕刻玉石。专注于玉,总能让她短暂忘却治疗的苦楚。
  “把这个送去给赵老板。”霍澜音将装着玉镯的盒子递给小石头。这是她先前接的单子,今日总算扫尾彻底完工。
  “好咧!”
  小石头刚出去,迎面遇见卫瞻进屋。
  “跟我出去。”卫瞻握住霍澜音的手腕,将她拉起来。
  霍澜音顺从地由他拉着。连问他去哪里都没有。
  卫瞻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去看她的眼。她很乖,眼神宛如静潭。或者说死水一片。
  他的小狐狸好像不见了。
  卫瞻心里一下子觉得不舒服起来。他的脸色沉下去,拉着霍澜音走出小院。
  霍佑安懒散靠着一匹马,当卫瞻出来,将马鞭递给他。
  卫瞻带着霍澜音朝着郊外骑马飞奔。雨后凉爽的风拂面,卷起霍澜音身上的香。香渐浓,马过留香。
  很久之后,卫瞻在郊外的深山野林停下来。
  霍澜音眯着眼睛看向从斑驳枝叶间投下来的光影,慢慢攥紧袖口,脊背也僵。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五天的经历。
  到了林中,卫瞻将马速放慢,在林子里绕来绕去。直到日头西沉,洒下来的光影也变得昏黄。
  早上因为王景行的到来,霍澜音就没吃早饭。卫瞻将要中午拉她出门,如今又到了傍晚。这么久没吃东西,她饿了。
  “我们这是要做什么?”霍澜音问。
  “抓只狼玩玩。”卫瞻随口说。
  霍澜音愣了一下,心里有了个猜测。她默默转过头去,沉默不说话。
  月亮爬出来,繁星眨眼睛。林中野狼终于出动。
  霍澜音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不去听那些狼嚎。她在心里拼命安慰自己,卫瞻在这里,她不必再怕那些野狼。
  可是当她睁开眼睛,看见前方灌木间的绿眼,还是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侧过脸,将脸埋在卫瞻的胸口。身子先是僵,而后慢慢发颤。
  “你的弩呢?”卫瞻问。
  弩?
  碎了,砸狼头时砸碎的。
  卫瞻将悬挂在马侧的弩交到霍澜音的手中,他在她身后抱着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说:“我在这里,只要你拿起弩射中它,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做。”
  僵持。
  霍澜音终于重新睁开眼睛,握住卫瞻递过来的弩。那匹躲在灌木中的狼已经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几乎快到马前。
  霍澜音射箭的时候手抖了一下,原本想要瞄准狼的眼睛,可箭只擦破了狼的耳朵。狼被激怒,弓起脊背,时刻准备进攻的姿势。
  “歪了,重新来。”
  霍澜音却扔了弩,生气地说:“你说射中就可以的!”
  她的声音在发抖。
  “行行行。”卫瞻摸了摸霍澜音的头,翻身下马,拿起挂在马鞍旁的绳子朝那匹狼走去。
  霍澜音原以为卫瞻会轻易弄死那匹狼,可他什么都武器都没带,只是踢踹。他不伤它,只是揍它。凶神恶煞的狼在卫瞻面前像被戏弄的猴子。
  卫瞻就这样戏弄这狼近半个时辰,直到这狼体力耗尽,大口喘着气。它嚎叫了一声,想要逃窜。卫瞻用早准备好的绳子套在它的脖子上,将它像狗一样拴了起来。狼翻滚挣扎,撕咬打滚。然而又过去近半个时辰,它彻底没了力气。
  霍澜音坐在马上默默看着,心里的慌张逐渐消退。
  卫瞻将狼拴在马后。他上了马,握着马缰继续在深林中绕圈圈。后来又遇到了两匹狼,他都用相同的方式将它们揍到筋疲力尽后,像狗一样拴在马后。
  下半夜了。
  卫瞻问:“肚子饿?”
  霍澜音回过头望着马后拴着的三匹狼,拧了眉。
  卫瞻寻一地势平整处,点起木柴,将一匹狼架在火堆上烤。另外两匹暂时拴在树上。
  霍澜音抱膝坐在火堆旁,紧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卫瞻递给她一块烤好的狼肉。
  “我不吃。”她认真说。
  “不吃就不吃,不勉强你。”卫瞻自己慢悠悠地吃着狼肉,“不过我们要在山里待上十天半个月的,你若饿了自己捡草叶子吃。”
  霍澜音偏过头,安静地看着卫瞻优雅吃狼肉。
  她不是不明白卫瞻的用意。
  卫瞻和王景行的区别在于,王景行会撤走所有荤菜让厨子给霍澜音精心准备素食,而卫瞻会逼着她除掉心魔。
  霍澜音偏着脸枕在膝上,疲惫地轻叹了一声,道:“殿下。”
  “呦?”卫瞻挑起眼皮看她,“不装了?我可还没演够。”
  霍澜音忽略掉他语气里的戏谑,轻声说:“我见不得肉,不是因为狼。”
  “因为搬动那具女尸?”
  “我吃过人肉,腐烂的生的人肉。”
  卫瞻的手僵了一下。
  “我要等你走了才敢离开那里。何况受了伤,走不动。那时大雪皑皑,连草叶子都没有……”
  卫瞻去看霍澜音的眼睛,她没有像他想的那样委屈掉眼泪,她的唇角甚至噙着丝浅笑。
  那年马车里,受了那么大委屈的她,也不过用帕子掩了面。
  她始终比他想的坚强,更不爱哭,曾经偎在他怀里的眼泪不过是小狐狸的狡猾做戏。
  卫瞻压下心里的心疼,嗤笑了一声:“自作聪明。”
  狼肉入口,很是难以下咽。卫瞻偏过头,将口中的狼肉吐了出去。他不懂这只小狐狸为何拼了命也要逃,不懂他究竟哪里苛待了她。
  他狠心说:“不过是你自作自受。腿上留下的疤就是教训。”
  霍澜音抓起一捧泥土,朝卫瞻扔了过去。
  沙泥纷纷扬扬,扔到他手中的狼肉,也扔了他一头一脸。
  “我又欠了你什么?”霍澜音生气地又抓起一捧泥沙朝他扔去,“我就该狠心不管发作昏迷的你!让那些狼吃了你我就不会留疤,更不会再被你抓到!”


第79章 
  卫瞻惊在哪里,眼前浮现她惨不忍睹的小腿。他握住霍澜音的手腕,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霍澜音轻轻舒了口气,胸口那股气愤随着那两捧纷纷扬扬的沙泥散去。她慢慢弯起唇,挂起若有似无的浅笑。
  “殿下这样看我,是以为我会红着眼睛跟你抱怨。甚至会委屈地扑进你怀里哭诉?”
  她的眼睛干干净净的,没有愤怒,没有委屈,什么都没有。
  那么近,也那么远,像隔着万丈星河。
  卫瞻早就知道这只小狐狸在他面前始终戴着面具,至于她面具下的真实模样究竟如何,他有一个大概的猜测轮廓。可当她真的揭开面具,用真面目疏离冷漠地看着他,他才真实感受出来。
  “为什么那么做?”他问。
  霍澜音轻轻转了转手腕,将自己的手从卫瞻手掌中收回来,双手抱着膝。她望着火堆,缓缓说:“殿下可千万不要多想。救表兄也好,救你也好,不过都是出于人的良知本能罢了。”
  有那么一瞬间,卫瞻震惊、心疼之余,心里攀上一丝欣喜。他认为他在她心里十分重要,她才会舍命相救。可是他很快就明白这是他的自作多情。
  不顾追兵跳马救莺时的她,想也不想替王景行挡刀的她。孤身来丰白城却不怕危险救下冯家一家四口的她。
  自然也不会丢下昏迷的他。
  卫瞻以为自己了解她的狠心,却忽略了她的善。
  “……蠢货。”
  “是啊。是挺蠢的。若是狠心一点,丢下你不管,我就不会受伤,那些野狼吃你的时候正好给我的逃跑拖延时间,你更不会追来。我每天种种花酿酿香,雕磨着我喜欢的玉。过着平淡舒心、自由自在的小日子。若是我狠心一点,不管莺时。也不会让殿下觉察到她没有回西泽。”
  卫瞻更为惊讶。他没有想到霍澜音竟然猜得到他是如何发现她的假死。
  莺时哭着要回西泽,他允了。许久之后,他派小豆子拿些钱银送去西泽给霍澜音的生母,才得知莺时根本没有回西泽。
  他起了疑,重新回到那片山林,将埋起的女尸挖出,寻人验尸,知晓年纪。他又去了那处他们遇到的小猎屋,屋子里的尸体已被啃光,白骨堆积。他将白骨数了又数,终究是少了一具。
  她应该明白带着莺时的风险,可是她还是愿意赌一把。因为她的善,终究没忍心丢下莺时。
  卫瞻皱着眉,目光复杂地看着霍澜音。他好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殿下早就知道我想逃,知道我在你面前演戏扮乖。你教我骑马教我用毒给我做弩,不是为了我逃走后可以自保。而是你骄傲地料定了不管我学了多少本事都逃不掉,就算逃掉也会过得很不好,会跑回你身边寻求庇护,或者等着你如神祇般到来拯救水深火热中的我。”
  “继续说。”卫瞻道。
  霍澜音将鬓边的碎发掖到耳后,迎着凉爽的夜风,她偏着头看向身侧的卫瞻,对他微笑着。
  “殿下是有些喜欢上了我吧?”她问。
  卫瞻皱眉。
  “当我逃走的时候以为殿下不会因为我的死难过,很快会将我的事情抛之脑后。这次殿下找来后的举动,让我明白殿下是真的有些喜欢我的吧。”霍澜音几乎没给卫瞻回答的时间,“殿下一定觉得你已经给了我足够的宠爱,保护我、宠着我,还放下一切千里迢迢跑来找我。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不知好歹不爱你,居然还想跑。甚至觉得我在胡闹,是女人的小心眼、使小性儿。”
  卫瞻哑口无言。他以为自己看透了这只小狐狸的所有小心机,却发现自己才是被看透的那一个。当霍澜音没有把这些话明明白白说出来之前,他甚至自己也没有深思。然而她说的每一句,他都没有办法反驳。
  对,都对。
  “继续说。”他要听一听她还会说些什么。
  “当还没有见到殿下本人前,我熟背了能得到了所有北衍各个地方的地图,计划好逃跑路线,甚至那时便联系了赵老板。殿下当初问我是不是自愿做药引。是,当然是。做这药引是偿还养父母的养育之恩,让自己余生再不欠周家,活得轻松些。可我只答应做药引,从未许诺搭上一辈子。”
  “莺时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一定要冒险逃跑,而不是试着改变殿下。用莺时的话来说,是让殿下爱上我,从而将殿下调成我喜欢的样子。”
  霍澜音看向卫瞻。
  卫瞻心里生气,他想问问霍澜音他到底哪里需要改。他想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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