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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暴君当药引-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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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正在安慰家人的周玉清看清卫瞻,顿时一凛,赶忙迎上去,带着家人行礼。
卫瞻扫了一眼,周家人个个略显狼狈,却并无过分恐惧和悲痛。他问“可是预先做了准备”
“回殿下的话,今日犬子归家命家仆夜间巡逻,当时不解其意,此时方明白他恐怕早就料到有人对他下手。”
卫瞻略一沉吟。周自仪今日状告朝臣三百二十七人,这其中不知多少人想要他的命。若是平常,谁也不敢在他擂了跪天鼓这样敏感的时期动手,然而适逢今日父皇吐血昏厥。下手之人定然是以为这个时间父皇对此事无暇顾及,所以才铤而走险。
“主子”流春和落月几个丫鬟赶忙迎上过来。虽然周自仪早有防备,可是京城许久不曾降过雨雪,天干物燥,这火一起,火势越来越大。大家从周府逃出来,下人们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准备马车。
“我母亲如何了”
三个丫鬟顿时脸上发红,羞愧地低下头。
“当时表少爷在,他背着夫人。夫人让我们不要回头,先跑出去。可是当我们跑出来才发现表少爷和夫人没有跟上来”
霍澜音还想问莺时去了哪里,就看见周自仪背着姚氏,从火海中走出来。
“哥哥”霍澜音先是看见火海中的周自仪,才看见他背上的母亲。
“母亲”霍澜音赶忙飞奔而去,将母亲从周自仪的背上扶下来。
莺时跟在后面,熏了一脸黑,呛得直咳嗦。
周自仪冲进去的时候,将自己从头到脚淋湿,抱着一坛子水浇到姚氏的身上,才背着她往外跑。
然而姚氏体弱,即使是这样在大火前,她还是因为被浇了水冻得手脚冰凉。
周自仪简单交代了两句,转身就冲进火海。
“自仪,你还进去做什么那么多下人不够你用还是怎么着”赵氏急得死死抓着周自仪的手。
“宝意被压伤了腿,走不了。下人不知的位置。”
周自仪趁着赵氏发怔的刹那推开她的手,再次进了火中。
“音音,母亲没事。”姚氏对霍澜音温柔笑着。
“手好凉。”霍澜音蹙着眉,赶忙脱下自己的披风,裹在母亲的身上。
肩上一沉,霍澜音疑惑地回过头,对上卫瞻的目光。他解下身上的玄色外袍,搭在霍澜音的肩上。他的袍子很暖,也很宽大,搭在霍澜音的身上,曳着地。
卫瞻有些惊讶地看了姚氏一眼。他对姚氏有些印象,当初在西泽,这个女人固执站在雪中,固执地等在院外,一等就是一夜。
什么钢筋铁骨也受不得那样的不珍惜。
不过一年而已,这个妇人竟瘦得脱了相,眉眼间的温柔倒是未曾变。尤其是在路上听霍澜音讲过她母亲的过往之后,卫瞻越发觉得姚氏经历这么多仍能心存善念温柔真淳,更是难能可贵。
不多时,周自仪又将宝意背出来。
宝意在背着姚氏的时候,不小心被倾下的架子砸到,架子上有火,他的腿骨虽侥幸不曾折断,却有一大片烧伤。
而周自仪在火海中两进两出,长衫衣摆烧毁,手臂上也落下了烧伤。
原本,霍澜音担心母亲的身体,知道她受不了马车的颠簸,才没有立刻搬去霍府,只想等着她身体好些了,再搬走。
如今周府一片废墟,火苗还没有完全被扑灭,看来是必须现在就搬过去了。
可是周家其他人呢
若不是母亲连下床都不能,霍澜音早就搬走了,并不想和除了周自仪外的周家人再打交道。
霍澜音想要狠狠心不管周家人,可是瞧着哥哥手臂上的伤,她又不忍心。以她对周自仪的了解,哥哥是不可能只身跟她去霍府,不管周家人的。
霍澜音只好将周家人也暂时接去霍府住下,至少等哥哥将旧府邸重修或找到新住处。
她转念一想,到了霍府,她是主、周家人是客。这般一想,她倒觉得没什么了。
去往霍府的路上,霍澜音一直很担忧母亲的身体。她守在母亲的身边,眉心紧蹙,每每当母亲睁开眼睛看向她的时候,她又立刻摆出笑脸来。
霍澜音和周府一大家子的老老小小赶到霍府时,正是黎明前最黑的时候。
山河和落月前一步去叩门,府内管家很快起来,着仆人点亮整个霍府的灯。
正门大开,有奴仆规矩地立在两旁。每个人都是从睡梦中醒来,可是毫无半点困顿,个个规矩又得体。
看得周家人惊奇不已。
周家人越往里走,越惊叹于霍府的气派。
周荷珠眼眸转动,忍不住问“澜音,你何时有了这样像宫殿似的住处”
霍澜音这才想起卫瞻来。
为了照料母亲,来时,她并未和卫瞻同乘,而是和母亲坐在一辆马车上。她低下头,摸了摸肩上玄色的宽大袍子。
“不久前大殿下赐下的。”霍澜音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望去。
然而她并没有瞧见卫瞻的身影。
没跟进来吗
“莺时,山河,你们几个扶着母亲先进去休息。管家,你为周家人安排下住处。”
“主子放心。”管家躬身回话。
霍澜音将姚氏的手交给莺时,提着曳地的宽袍,朝着门外跑去。
周荷珠伸长了脖子,望着霍澜音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这样气派的府邸,她连见都没有见过,竟是霍澜音的
凭什么她是奴籍丫鬟时,只能做她霍澜音的丫鬟。而如今她是主子,霍澜音是奴籍丫鬟,霍澜音却能得太子爷的赏而她竟然还要沦落到借住在霍澜音的宅院
若他日太子爷当真十里红妆娶她进门,她又当是何等心酸
凭什么呢
“荷珠,走了。”宋氏催促。
周荷珠收回视线,扶着宋氏继续往前走。
霍澜音跑出府外,看见卫瞻的那辆马车还停在最前面。她松了口气,赶忙小跑过去,踩着脚凳上马车。
“殿下”
她拉开车门,看见卫瞻倚靠在车壁,一手搭在额侧,阖着眼。
睡了吗
霍澜音顿时抿了唇。
半晌,卫瞻才低沉地“嗯”了一声,带着几分倦意。
霍澜音钻进车厢,挨着卫瞻坐下,动作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腕,温声说“反正这里离宫也不远,进去小睡一会儿吧。误不了早朝的。”
“不了,等下就走。”卫瞻没睁眼。
过了一会儿,卫瞻肩上忽然一沉。他讶然睁开眼,看见霍澜音靠在他的肩上。
“做什么小鸟依人状”卫瞻问。
“我留在这儿陪殿下。”
卫瞻问“不担心你母亲了”
霍澜音仰起脸望着他“殿下此时也记挂着陛下的身体吧”
卫瞻扯起唇角笑了一下,道“等着,很快让你改口。”
第143章
第二日早朝,陛下未至,只令人颁布了复封太子的诏书。且令卫瞻于他养病之时,代理朝政。
就连三二七案也一并交给了他处理。
下早朝时,已过了午时。卫瞻压了压额角,乘着銮舆回东宫。他坐在銮舆上,阖着眼闭目养神,隐约听见不远处的喧闹。
“何人喧哗”
“启禀殿下,是长安郡主和三王妃一大早进了宫,跪在陛下殿外求见。跪了一上午,陛下未曾召见后,长安郡主去寻娴妃、良妃,两位娘娘皆未曾接见,便在宫中哭闹起来。”
卫瞻“哦”了一声,他嗤笑一声,道“近日事务繁忙,未曾找她,她倒是送上门来。”
小太监察言观色,询问“殿下,您可是要召见三王妃和郡主”
“倒也不必。”卫瞻随口下令,“传孤旨意,三王无礼犯上乃为大不敬之罪。长安郡主刁蛮任性,乃至骄纵失善,逞一时之气,行下三滥手段谋害他人。即日起查封信王府。将卫鸿信、卫言敏贬为庶人,未曾召见不得入宫。”
小太监一凛,应声去办,心中却唏嘘不已。
堂堂王爷、郡主,往日风光无限,一朝落罪,贬为庶民,家破人亡。再高贵的身份再多的荣华富贵,性命也不过握在上位者的手中。天子让他让生他就生,天子不留他的性命,轻飘飘的一句话断送往日情分,直接将其从云端打进泥土里,不得翻身。
小太监回头望了一眼卫瞻,默默觉得等太子爷登上帝位,定然比陛下更加雷霆手段不会心慈手软。
卫瞻略显疲惫地回到东宫,宫女素星询问可要招膳。他未应声,只问了两句陛下的情况。
“这几日都是娴妃在照顾父皇”
“回殿下的话,娴妃去过几次,每次只待半个时辰左右便会离去。陛下大多一个人,将身旁的宫人也撵了。”
卫瞻眯起眼睛,想起昨夜去看望父皇时的情景。偌大的宫殿,父皇孤单地躺在床榻上,身量消瘦。身为九五之尊,受万人朝拜,如今竟要落得被亲人下毒的凄惨下场。
卫瞻不忍去看。
“殿下,已过了午时,还是用些膳食吧。”素星再次忍不住开口。
卫瞻抬头,环视整个大殿。以前他不喜吵闹,东宫内的宫人被削减,宫人更是不得喧哗。整个东宫的太监和宫女们各做各的事情,安安静静的。如今卫瞻却觉得这份安静令人不适。
他忽然想起一事,问“今日初几了”
“回殿下的话,十一月初十。”
卫瞻微怔,立刻道“备马车,孤要出宫。”
马车刚驶出皇宫,忽然飘了雪,竟是今岁的第一场雪。起先不过小雪粒,转瞬间变成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周玉清正为三二七案犯愁。他怎能不犯愁,那场火分明就是有人伺机报复。更别说最近几日周自仪朝堂上被针对,出入皆有人跟踪。他真担心哪一天周自仪不清不楚死在了外头
周玉清正愁着,听小厮说卫瞻进了府。霍府不是他的家,他连消息都不是第一刻得到,他得了消息赶忙去迎接。他紧赶慢赶好不容易看见卫瞻的影子,卫瞻已经迈进了后院的月门。
霍府的后院,他是进不得的,只好憾然离去,离去前吩咐自己的小厮盯着这边的动静。
霍澜音蹲在雪地上,偏着头去看火炉里的红薯。鲜红的斗篷裹在她的身上,铺展在雪地上。
“澜音姐姐,还要多久才能好”纪雅云坐在一旁。她蹙着眉,怀疑地望着简陋的火炉,“你说这个炉子烤出来的红薯很好吃可是真的”
“很快就好了,好不好吃,你一会儿就知道了。”霍澜音接过莺时递过来的扇子,轻轻扇动着火苗。
李青曼挨着纪雅云坐在小杌子上,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纪雅云虽然人单纯了些,可是在京中人缘却莫名好。李青曼十分欣赏姜聆的才华,总想去拜会却因不算熟悉而不敢贸然前往。而纪雅云倒是时常跑到京中各个女儿家做客。今日李青曼本来是想和纪雅云一起去姜家看望姜聆,可还没到姜家,就得到姜聆今日不在家的消息。本该打道回府,可纪雅云不愿意无功而返,所以转了目的地,邀李青曼一起来找霍澜音玩。
李青曼知道周家全家借住在霍府,也知道周自仪最近忙完公事后,一直留在周府,费心督工,甚至亲力亲为,想要尽快修葺火后的狼藉,早日搬回去。
所以,她应该遇不见周自仪的吧
想起上次河边相遇的场景,如今再相见总觉得尴尬。她不想见到周自仪。
至少现在不想。
“好像是好好闻哦澜音姐姐,还要多久呀”纪雅云催促。
“很快了。莺时,换个大些的扇子给我。”霍澜音没回头,将手里的扇子向一侧递去。
霍澜音接过身后人递过来的另一把扇子,忽然觉得不对劲,她回过头去,视线里是一片玄色。她的视线慢慢上移,直到看见卫瞻的脸。
“殿下”霍澜音颇为意外,手中的扇子落在雪中。
背对着的纪雅云和李青曼急忙起身行礼。
“免了。”卫瞻弯下腰,捡起落在雪地中的扇子,拍了拍上面的落雪,递给霍澜音,问“吃过长寿面了”
“还没熟,母亲在做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
卫瞻有些意外地问“你母亲给你做”
“是。母亲执意要做。”霍澜音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她收回视线,令丫鬟搬来椅子给卫瞻坐。
“什么长寿面”纪雅云一下子反应过来,“澜音姐姐,你今天生辰”
“是。”霍澜音微笑点点头。
“哎呀,怎么也不说一声呢”纪雅云皱着眉,不高兴了。
所有的喜怒哀乐一向都写在她的脸上。
她的两腮越来越鼓,气鼓鼓地说“你都不说一声,我们两个来了礼物也没备,倒成了我们失礼了。你怎么那么讨厌”
霍澜音一窒,一时之间竟想不到怎么解释。论交情论关系,她没有把生辰告知纪雅云都是没什么错处的。可纪雅云认为她错了,而且生气了。霍澜音只好轻哄“下次一定会告诉你的。”
李青曼也去哄纪雅云“如今知道也不迟,我们还能将生辰礼备上的。”
“那倒也是。”纪雅云立刻就笑了。
卫瞻懒得听小姑娘们凑到一起时的谈论,只觉得幼稚又无趣。他捡起一旁的木棍,随便拨着火中的红薯。
“哎呀。”
霍澜音回头去看,见卫瞻不知道怎么把火里烤着的红薯扒拉了出来,落在雪地上。
卫瞻随手丢了手里木棍,面无表情地向后靠着藤椅椅背。
霍澜音假装没看见,她蹲下来去捡红薯,红薯很烫,烫红了她的指尖儿,她赶忙抓了一捧雪。
“差不多已经可以吃啦。”霍澜音握着长筷子,将火炉里的红薯一个个捡出来。
纪雅云和李青曼的丫鬟赶忙为自己的主子将红薯黑漆漆的皮剥去。
霍澜音蹲在那儿,自己小心翼翼地剥着皮儿,烫得她每剥一小点,就要吹一吹。
李青曼有些惊讶地看向她。
纪雅云直接问出来“那么烫那么脏,你怎么能自己剥呢你丫鬟的手断了吗”
霍澜音含笑摇头,随口说“自己剥了吃更觉得香甜。”
“是吗”纪雅云半信半疑,让丫鬟闪开,自己来剥。然而她的手指尖儿刚碰到红薯,就惊呼一声,收回来手。
“烫死了”
李青曼也试了一下,蹙着眉收回手。
霍澜音已经将手里的红薯剥得七七八八,她说“你们两个人的手太嫩了,还是让下人啊”
她的手腕忽然被卫瞻握住,红薯落地。
霍澜音看着雪地上软烂喷香的红薯,顿觉惋惜得不得了。
“做什么呀”她蹙着眉,扭头去看卫瞻。
卫瞻没理她。他握住霍澜音的手腕,另一只手一点一点仔细摸着她的掌心、她的每一根手指。她剥红薯将手染脏了,可卫瞻浑然不在意,脏了他的手。
霍澜音起先还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当她反应过来,忽然觉得无措。她想将手收回来,微微用力,却没能挣脱开。
“也挺嫩啊。”卫瞻撩起眼皮看她,“她们比你手嫩”
“大概吧”霍澜音终于把自己的手抢了回来。她胡乱将手在帕子上擦了擦。
“太子哥哥,你可以”纪雅云笑着伸出自己的手。她想说太子哥哥可以看看她的手,比较一下是不是她的手更嫩。可是话到嘴边,她望着卫瞻和霍澜音
卫瞻皱着眉,看向霍澜音,脸上写着不满。霍澜音低着头,拿着长筷子在火炉里夹红薯,可是她好半天没夹上来。
纪雅云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她收回自己的手,从丫鬟那儿拿来银匙,挖了好大一勺红薯才吃。
姚氏坐在桌边,费力握着刀切面条。往年她是自己和面,今年实在是没这个力气,才让稻时帮着和面。她自己将面切好,扶着灶台边站起来,将面条倒进锅里。
稻时在一旁扶着她,仔细瞧着她的神情气色。往日下床走不了几步的姚氏,今日倒是精神了不少。
面终于煮好,稻时扶着姚氏在一旁坐下。她一边盛面一边问“夫人,今年还是给二姑娘送一碗吗夫人”
姚氏回过神来,缓声说“不了。”
稻时也不多嘴,手脚麻利地干活。
姚氏不能吹风,煮好了面,她就回屋里躺着去了。几个丫鬟将面端到了外面。
霍澜音也没进屋,就在庭院中摆了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冒着热气的面条摆在桌子上。
霍澜音双手捧着碗边儿,热度从她的手心一直传进她的体内。她说“是你们两个说好不要加菜,只吃我原本打算吃的东西的。”
“伯母亲手做的吗好香的哦”纪雅云翘着嘴角,开始吃。
李青曼看了卫瞻一眼,心下十分诧异。虽然她和纪雅云是说不要格外准备饭菜,可是霍澜音就用这样的面条招待太子爷们瞧上去的怠慢,何尝不是另一种别人无法比的亲密关系。
李青曼心里有数了,小口吃着面条。
“殿下在宫里用过午膳再过来的吧”霍澜音问。
卫瞻倚靠着藤椅,抬起头,看向霍澜音的眼睛。
李青曼和纪雅云都抬起头去看他们两个。
霍澜音收回目光,她低下头,吃了碗里的第一口面条,然后用筷子将面上的葱花和小拌菜全部挑了出去。幸好姚氏煮面本就不喜加太多的作料。挑好之后,霍澜音将面捧给卫瞻,道“母亲不知道你来,所以放了这些。”
卫瞻没说话,接过霍澜音递过来的面。
霍澜音去拿桌上另一碗来吃,刚刚捧起碗。
卫瞻又喊她“音音。”
霍澜音偏过头去看他,问“什么”
卫瞻将窝在面碗里的鸡蛋塞进她的嘴里。
“唔。”霍澜音蹙着眉,赶忙用手拿住鸡蛋,小口小口咬着吃。
雪还在下。
去年冬日的每一场雪,他们都在一起。
卫瞻拂了拂霍澜音红斗篷肩上的积雪,收手时,动作自然地用指腹抹去她唇角的一点蛋黄。
李青曼忽然觉得有点羡慕,又有些向往。
纪雅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热气腾腾的面条吃进肚子里,她忽然就明白自己可能嫁过了太子哥哥,当不了太子妃了。
她心里不高兴,却想着霍澜音今日生辰,扯出笑脸来,问“太子哥哥,我们不知道澜音姐姐的生辰所以没备礼物。你既知道,可备了礼物”
卫瞻将一支簪子插戴在霍澜音的发间。霍澜音觉得一沉,好奇地去摸那支有些分量的簪子。
她看不见簪子的样子,却看得见李青曼和纪雅云微微变了脸色。
“是皇后姑姑赏下的”纪雅云惊讶地问。
“算是吧。”卫瞻随口说。
霍澜音将发簪摘下来,放在手中打量着。那是一支纯金的凤簪,独凤立枝,雕工精致,放在手中沉甸甸的。
李青曼瞧出霍澜音不知这簪子的来历,温声开口解释“这是北衍的枝头凤,历代由皇后交给中意的太子妃人选。”
换言之,这支簪子,就代表了太子妃的身份。
霍澜音惊讶地回头望向卫瞻,卫瞻低着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面。
霍澜音忍不住凑到他面前,低声询问“当真是皇后娘娘赐下的”
“顺手在国库拿的。”卫瞻同样压低声音,“不过没什么区别。只要愿意,这天下还没有什么是孤给不了的。”
霍澜音慢慢收拢手指,将簪子握在掌中。
不远处,周荷珠静静望着雪中围坐的四个人。她的视线落在紧挨着的卫瞻和霍澜音身上,慢慢攥紧帕子。
今日也是她的生辰可她有什么
第144章
周荷珠的视线越过霍澜音和卫瞻,望向紧闭的房门。其实她不知道姚氏具体住在哪里,连一个眺望的方向都没有。
今日早上醒来没有长寿面吃,她有些不习惯。她知道姚氏如今整日卧病在床,应该是无法下厨吃不到了。可是听小丫鬟说,姚氏病成那样也要硬撑着下厨。然后她一直等到午后,她来到这里,看见霍澜音在吃面。
然而,没有她的那一碗。
为什么连李青曼和纪雅云都有的吃,她这个过生辰的人却吃不到明明去年今日还有啊
虽然去年莺时送来的那一碗,她让鸢时悄悄倒掉了
周荷珠黯然离开。她低着头,一路心事重重。她去寻宋氏,站走到门口,还没敲门,隐约听见屋内里的人谈到霍澜音。她心神一动,收回手,悄悄立在一旁。
“夫人每年一到天冷的时候,就爱换上这身衣裳。”丫鬟正在叠衣服。
宋氏摸着料子,轻叹一声,说“是音音做的。她做这件棉衣的时候,才十三岁。”
小丫鬟瞧着宋氏的脸色,好奇地问“夫人是想三姑娘了吗”
周荷珠忽然不敢去听答案,担心听到自己受不了的结果。她赶忙推开门,笑着说“母亲,我来看你啦”
宋氏被她突然的推门声吓了一跳,皱着眉训斥“怎么连敲门都不知道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
这个所谓的“还是”是跟她以前当丫鬟相比吧可她也不想做十六年的丫鬟啊
她也想一出生就被家人捧在手心,做千金大小姐啊
纵使心中有怨,她也没敢太表现出来,先是脸上露出标准性的委屈样子,然后努力扯着嘴角笑,说“我知道错了。我会好好学好好改的。”
宋氏瞧着她强撑出的笑脸,有些不忍,只好放缓语气,道“今日你生辰,按理应该一家人聚聚,好好庆祝一番。看你也知道,现在情况特殊,咱们借助在霍府,做什么事儿都不方便。等回了周府,母亲再给你补办一个。”
“母亲对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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