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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还朝(竹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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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袖见凤以林的眸间有一丝微光掠过,也不为所动,轻轻地说:“所以自从来了别苑,无聊至极,也会思考些事情。”
  “什么事情?”凤以林的声音明显柔了下来。
  “我的父皇到底是快乐还是不快乐?”苏袖撑起身子,走下床去,移到窗纱旁边,窗外依旧是白雪皑皑,红梅绽放,几个侍女在梅花旁收集着雪水用以泡茶,“作为一个帝王,他很失败,但作为一个爱人和父亲,他很成功。当年即便是走到天涯海角他都要带着宜妃白晴,自己的诸多孩儿。”
  她想起白锦所说的那个美丽的女子,眉宇之间始终有着化不开的愁绪,孤身站在城楼旁看着苍茫大地,轻声说着:白晴此生,只有一个皇上。
  “人生在世,想体验众般好,总是不能。我的父皇,能有白晴这等红颜生死相随,亦是无憾。”苏袖因为想起了那个美丽的柔弱女子,连嘴角都软了几分,“最后我发现,纯正的好人是不可以做皇帝的。”
  凤以林站到她旁边,“公主居然是变着相的在骂朕是坏人。”
  但是被这一番话说完,凤以林即便是被骂了,也没有动气。就在那江南软语之中,居然有些醉意,难得的话也多了几句,“你父皇也并非没有能耐。”
  “为何如此说?”苏袖第一次听见别人对自己父皇的正面评价,居然来自于她的宿仇,明显有些诧异。
  “至少他临走前用一个玄天八卦,就拖了朕二十多年。”凤以林缓缓坐下,说他糊涂,似乎没有那么糊涂;但说他睿智,却又不能完全归功于他。当年若非有三谋士紧紧跟随,他那江山早就一塌糊涂。可惜啊……那三个退隐的家伙,朕如何都找不见,你瞧瞧看,那三谋士,朕怎么就请不动他们出山呢?”
  似乎是在说着自己有些不如元青的地方,也算是埋在凤以林心中多年的事端,被轻轻一扯,扯到了苏袖面前。
  秦竹、苏子、柴言三人,以秦竹为首,至今都令苏袖捉摸不透他们究竟心在何处。被凤以林刻意提起,更不晓得他所谓是否真心,有意无意间,她将这三个人撇到了一边,正色道:“我要见白锦。”
  凤以林哪里料得她又话归原题,思忖片刻后忽然起身,步步紧逼的将苏袖按在了墙边。
  面色大惊,苏袖红了脸,“你……”
  凤以林哪里会给她反应的机会,狠狠地道:“公主既然知道朕不是好人,难道就认为朕会给你这个机会?”
  苏袖吓得闭上眼,但旋即脑子又清醒了过来。险些要被其吓死,幸好她一向擅长急中生智,立刻按住凤以林的胸口,让二人分出些许距离,“皇上不要忘记,苏袖也是有所恃,才敢提出要求。”
  凤以林微微一愣,看着又恢复如常的苏袖。
  她笑靥如花,“皇上莫不是已经杀了我的惜香公子吧?”
  凤以林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苏袖,才松开了她那柔软的细腰,站在原地负手思忖良久,才缓缓道:“好,朕答应你。”
  苏袖几乎想立刻坐在地上,哀号自己总算是逃过一劫。然则她哪里敢这般,只是立刻转身扶住窗栏,将涌上喉间的呕吐感生生压了下去。
  她决计不敢让这些人知道自己怀孕了的事情。即便如此,她还是隐隐有不祥的感觉,十分不安。侧目看向窗外,不知何时云连邀那身青衫已然立于院中,与那些盛放的红梅,相互照应。
  不得不说,即便是窥得半边风情,亦是如此美景。
  好在她并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却不晓得,自己这屋内风景,又被看去了多少。
  因有凤以林的同意,苏袖终于能踏入那紧紧锁着的囚牢当中。
  她曾经怀疑过,那个被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的人根本不是白锦,只是凤以林与云连邀让自己区服的一个手段,所以迟迟不肯让她当面一看。
  但是随着脚步愈近,她始终是信了,那人的手段的确太过厉害。
  因为……那身白衣,那双眼眸,随着自己的到来渐渐有了动作。
  白锦缓缓抬起头,用了自己所用残存的力气,展颜一笑,“袖儿……”
  真的是她……真个是她。
  苏袖颤抖了下,却长舒了口气,抚着对方的面庞,垂泪道:“是我害了你。”
  若没有当初自己赏剑会孤身上阵,就没有白锦的当面对敌,若没有白锦当时硬着头皮出马,便不会让云连邀加以怀疑和利用。
  若没有自己……
  云连邀站在牢外,对外面的士兵打了个招呼,这便有人进来替白锦松了绑。
  她身子一滑,就落到了苏袖的怀中。
  苏袖抹着眼泪,越发止不住。她明明告诉过自己,就算是再难过也不能在白锦面前哭,可是看见曾经意气风发的她、曾经江湖显赫的她,弄到如今地步,反倒是罪魁祸首的自己,活的安安康康。一想到此,就哭的掉珠串子,怎么都止不住。
  白锦哪怕是周身是伤,也不改其风流本色,用力地抬手,将苏袖脸上的眼泪抹去,轻声道:“别哭,我心疼。咳。”
  她轻咳一声就咳出一串血珠,落在灰白的衣服上,触目惊心。
  苏袖抓着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时反倒不知如何说,只能憋红了脸望着远方,目中透着仇恨的颜色。可是只有白锦明白,如果不是有那几个宫里的男人护着她,十个苏袖都死了,哪里还能穿着如此荣华富贵的坐在这里。
  见苏袖一脸欲哭不哭的表情,白锦深吸了口气,将周身的疼痛尽力忘却,“若没有你,白锦自己一个人行事,将来死得一定会更惨。”
  诛九族,凌迟处死,都极有可能。若能死个痛快,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儿。
  “白锦此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白锦眸中渐渐也有些湿润,“就是……”
  她话至此,就说不下去了。
  苏袖明白,她是想起了墨昔尘,那个忠心耿耿地跟在身边的男人。如是白锦死了,墨昔尘还能不能活?白锦为自己铺就了这条路并且一直鞭笞着她在走,到如今,这以卵击石的行为,终于得见结局。
  强力坐起,让自己能与苏袖平视,她苦笑着说:“你墨师傅还不知道。”
  但是一定瞒不住太久,白锦却务必要保护他,不能让他也和自己一般遭罪。白锦便是宁肯自己受千般苦,都不愿自己的人痛一分。
  她低声凑到苏袖耳边说:“若你墨师傅执意报仇,就将他打晕,绑上一年半载。”
  “不会的。”苏袖痛哭出声,“你懂的,若是萧茗死了,我也不会独自活着。墨师傅,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下去。”
  “傻瓜……”白锦见劝阻无效,不得不叹了口气,眼光瞥到云连邀身上,再游移到苏袖身上,然后轻笑了声。
  “我再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后面的事情,我相信萧茗能做到。”白锦目光恢复了往日神采,脖颈上的那抹花藤文身,沾满了污血,却如何减不去惜香公子的风采。
  惜香公子最爱洁,即便是此刻,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依旧是让人不能直视的光洁如玉。
  她从腰际扯出一块雕着“白”字花纹的玉佩,搁在苏袖手中,十指交握,她诚恳地道:“帮我告诉昔尘,白锦此生,一直不肯替他生一个孩子,是这辈子欠他的,下一辈子便做回个女人,由他的心愿。”
  苏袖默默流泪,点着头,掌内出现了一粒黑色药丸,在取过玉佩的时候被白锦接过。
  白锦忽然笑得十分快意,她大声对着云连邀说:“云连邀!依着江湖规矩,你用十多人围攻白某,本就不太地道。有没有胆就在袖儿面前,与我一战方休?”
  云连邀目射寒光,看向伏在苏袖怀中的白锦。
  没想到白锦会要演此一出戏,就连苏袖也愣住了。
  只是白锦一世聪明,即便是这一句话,都不会那般简单。
  云连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掌心才滑出那柄随身折扇,“即便是你如今这状态,在下也是胜之不武。”
  白锦拍了拍苏袖的脸,长身而起,身子微微晃了晃,几乎走一步就牵动全身的伤处,痛得钻心勾肠,她扶着墙走到铁门旁。
  “不怕。白锦只是一直不能与江湖盛名的九天门门主单打独斗而感觉十分遗憾,此生即将末路,若是能解此心愿,泉下亦能瞑目。”
  云连邀呵呵一笑,颇有深意地看向白锦,见其也只是面带笑容,丝毫不让。
  “很好。云连邀错当你是女子不忍动手,实在是侮辱了惜香公子,请。”
  一旁守卫连忙拱手,“大人,这不太妥当。”
  云连邀摆手,“有何事儿,我会与皇上交代,放她出来吧。”
  白锦闭了会眼,再缓缓睁开,精光滑过,再不是原先的颓然气态,她走出牢门,和蔼地朝守卫借来一柄长剑。
  苏袖踏出门,看着眼前的两人。
  幽暗的走道上所有的气息都仿佛静止了下来,独有这两人,青衫白衣,随风翩涟,一扇一剑,仿佛照亮了这个阴霾的地方。
  剑尖微颤。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蝴蝶,不可思议的地停在了剑尖之上。
  白锦微微一笑。
  ——原来你也来送行。
  几乎是在瞬间,长剑挽着剑花,轻灵地朝着对面的云连邀攻去,仿佛揉碎了光阴,生死一线。
  那云虚门的老头儿站在广场上,一柄剑舞得虎虎生威,笑着说:“乖徒儿,看为师这柄剑舞得如何?”
  白锦鼓着掌笑道:“剑意凌然,无我无剑,除剑之外,再无他人。”
  老头儿沈遥捋着胡须满意的笑,“我徒儿果然聪明绝顶,一眼就看穿了此剑招的绝妙之处。”
  他忽然板住脸,“只是你永远都无法达到此等剑意。”
  白锦挑眉,显然是十分意外师傅有此疑问。
  沈遥一剑,在白锦毫无意料下,指到了她的喉间,“你可知晓,心有杂念,便永无止境。要有无上剑意,就需无我无他。”
  白锦出了一身冷汗,双眸紧紧凝视着剑尖上翩然的蝴蝶,方才它活在剑上,以为下一刻就死在剑上,谁料得哪怕是杀招顿起,这蝴蝶也俏生生地立于剑尖之上,紧接着便展开美艳的双翅,缓缓离去。
  白锦此生,仇恨心重。恐怕在剑道上,无法再有进展。
  不仅如此,情深义重,亦是阻碍。
  剑光划过长空。
  云连邀只感觉到面前明明有无数剑影,却知晓,最致命的那一剑,即将来到,可偏偏他有很多可以破解此招的方法,但尽都选择放弃。
  武功到达云连邀的境界,哪怕是一招,就可以立刻判断出高下。
  比如方才白锦要求再打一场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因为不管是对方执意自杀还是想借他的手将苏袖的仇恨尽数转嫁于他,都有强大的自信,能让眼前这垂死挣扎的惜香公子功亏一篑。
  但是,白锦的这一招,明显已然进入到剑意的最高境界:无我无他。
  而正是这一招,置生死于身外,却又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让云连邀有些窒碍,他自然不可能与白锦一起死,却又不可能立刻挡住此剑。
  苏袖呆呆地站在原处。
  她没有出手阻止,因为这是白锦最后一次的努力,即便是死,亦要死得慷慨大方。
  眼泪成行,止也止不住的向下掉落。
  她与白锦,初初相识,误打误撞,却与那时结下深厚的感情。即便是天下人都会背叛都会离开她苏袖,她也相信白锦不会。
  因为白锦,有着比她还要深刻的执念。这执念使得白锦一日比一日努力,一日比一日强大。
  就是一招,不过一瞬,却胜负已分。
  白锦的剑扎在了云连邀的肩头,而云连邀的扇子卡在了白锦的脖颈间,划了一道深深的血痕,不足以致死,却伤上加伤。
  原来是在这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刻,云连邀却是狠狠地扫向剑尖的蝴蝶,使得它仓皇起飞,于瞬间挡住了白锦的双眸,使得那一剑偏了准头。
  白锦咳了下,口中滑下一丝黑血,带着得意的笑,缓缓倒在地上。
  “白锦!”苏袖喉头一甜,鲜血也喷出了口。
  她的白锦,终于死了。
  这世上,再也没有共同进退、情同手足、相濡以沫的姐妹。
  云连邀面色苍白地看着狠狠穿过肩头的剑,好狠的人,即便是选择死路,也要找他陪葬,险些他就着了道。
  将那柄剑拔下,掷在地上。
  “大人,她死了!”守卫上前,探了探白锦的鼻息,大声道。
  苏袖怆然走上前,将白锦紧紧搂在怀中,听见这消息后,身子微晃,显然是当现实到来的时候,依旧肝肠寸断。
  云连邀捂着肩头走上前,冷冷地道:“送苏姑娘回别苑,惜香公子的后事我来处理。”
  “等下。”
  一个颇为阴森的人声,幽然从后传来,就像是地狱的厉鬼,冷得彻底。苏袖下意识转头,只见一个着红衣的男子靠在墙边。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妖艳至极,却也危险至极的感觉。她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此人是谁,但已经来不及了。
  对方很轻松地将白锦从苏袖怀中抢了过来,云连邀因为受伤,下手没有他快。
  “司南凤!你要做什么!”
  司南凤冷笑一下,“自然是查验生死。这等事情,怎么能单凭对方是否没了呼吸就可断定呢?”
  司南凤,对,正是那个子母蛊的拥有者,虽然姗姗来迟,行事却干净利落细致狠毒,待察看完毕,就像丢破烂一样,将白锦的身体扔在地上。
  冷然看向苏袖,“还真是死了。”
  苏袖的心痛得没了知觉,想要上前护着白锦身体的时候,却骤然闻见一股难以言喻的气体,便昏迷了过去。
  从司南凤出现,到苏袖被迷倒,不过片刻,若非白锦临死一击,让云连邀受了重伤,他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司南凤为所欲为。
  而当司南凤抱起苏袖朝着外面走去的时候,云连邀终于起身,冷冷地拦住他,问:“你去哪里?”
  “云门主办事不利,自然是由我接替,替皇上解忧了。”司南凤妩媚一笑,毫不介意地朝前走,“我看,你还是尽快收拾白锦的尸体,想好措辞,别让在下找到把柄将你一军哦。”
  云连邀面色黯淡下来,看着苏袖与司南凤渐渐远去。
  苏袖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感觉到身上很冷。
  幽海冰原,覆水沉舟。她还在沉沉浮浮,忽然浑身浴血的白锦出现在面前,凄然一笑,就像来自地底的艳鬼,一声一声地唤着她的名字。
  苏袖却在那最后一声刺耳的声音中,豁然惊醒。睁开眼,却发现这里再非别苑,而是个黑暗幽深的环境,与白锦所在的囚牢十分相似。
  回忆起来,才记得是司南凤将她迷倒带走,难道他居然不尊圣意,将她锁在了这里?
  苏袖眼皮连跳几下,方念起白锦已经离自己而去,从那一刻诸事都不能预料,司南凤的回归显然是夺了云连邀手中掌握之事,而此人一看便野心极大,否则也不会将晏雪驱逐于朝廷之外。
  她颓然地坐在地上,看着四周空挡的黑暗。在这里,仿佛连双眼都盲了一般,什么都感知不到。一想起白锦浑身浴血的样子,她便有一种号啕大哭的感觉,可是眼泪怎么都流不出来,反倒尽数堵在喉间,愈加难受。
  白锦。
  举世风华无双,凡尘能有几人。
  即便瞬间凋谢,也曾努力绽放。
  虽然她是自找死路,但是逼死她的人,却依旧是凤以林。如果不是凤以林一定不会放过她,白锦根本不会一意求死。
  只是眼下她也自身难保。司南凤,苏袖有些害怕此人,不知为何。总感觉司南凤亦会将她弄到生不如死才肯罢休。而她只是一眼,便能看见隐藏在他眸内的恨意。
  自己因为什么让其如此痛恨。
  或者是前朝父皇的孽债,否则任苏袖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何处惹过此人。
  正因为如此,她只能将所有的伤心藏了回去,抹干净脸上多余的眼泪,摸索到怀中暗藏的那颗毒药,心中微安,至少司南凤没有施行搜身这种下三滥手段。
  她勉力起身,试着运转了下内力,结果一丝气力都提不起来。环顾四周,也仅仅能感觉到这不过是个密闭的小房间,除了没有刑具,也算是个安全的环境。
  只是不知道这等安全会延续多久。
  就在她默默寻路的时候,耳听一声“吱呀”门响,站进来一人,逆光的烛火下,流泻着红色的妖娆。
  司南凤!
  单只看见这红色,便让她惊得站在原地,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直直蹿向后背。这是一种天生的排斥与害怕,自那人持着一盏烛灯走进开始,恍若条缀满花纹的毒蛇,爬进了房间。
  苏袖仓皇地后退两步。
  司南凤将烛盏放在了地上,暗暗的火苗摇曳着,照出了地面上的暗纹,就与那司南凤的步伐一般,好似有无数条蛇,隐隐地爬在四周。
  苏袖安慰自己,方才定是错觉。
  司南凤一直抿唇不语,在烛火的映衬下,那张妖艳的脸也变得诡异起来。或者说,原本此人的气质就诡异异常,而他的面相,称不上好看,却又十分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云连邀光霁如月的清亮眸子,勾魂得多。
  他只是低低一笑,“这位公主,怕是被人宠坏了吧?”
  他的声音,亦是带着丝丝阴寒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苏袖明白,他定是在说云连邀,虽然此人待自己时冷时热,但本质上,却还是保护得挺好,至少让皇帝也没有生出伤害自己的意思。
  她知道,此人不会怜惜自己,更不可能照顾自己,当初所谓的手段,在此人眼里,估计更是低能得可笑。
  然则她也不能做省油的灯,哪怕是一时半刻,也要撑上一撑,所以她微笑着抬头,“苏袖自八岁落水被救,十三岁开始就一直服侍别人,何德何能尚可被宠?”
  司南凤挑眉,“喔?公主的情况其实我十分了解。只是没想到,你便是公主而已。”
  苏袖狐疑地看向对方。因为这一句话,总觉着有几分奇特,并非因为对方说十分了解,而是那句“没想到”。
  他可能认识自己?只是地狱门中除了水运寒是由云连邀扮的,难道还有其他人,也是来自朝廷这方?
  眼皮又是轻微一跳,苏袖知道有一个答案在呼之欲出。
  “你才是木长雪!”
  只有这个原本应是门主,却因为萧茗的意外出现,错手输给了萧茗,惨然离开地狱门,自此后消失不见的木堂堂主木长雪,才能这般。因为只有他会与当时的水运寒里应外合,搅乱地狱门。当然,也只有这个原因,才会让这个人对她产生诸多仇恨。
  司南凤凉凉地回答:“我原本也就不叫木长雪,更从来没做过木长雪。别与我提这个名字。”
  苏袖顿时知晓,自己终于要倒霉了,而且会倒大霉!
  “你想如何?”这时的自己,周身已经被那阵迷烟弄得毫无力气,恐怕除了一颗毒药可以了结自己,就是被对方了结两条路可以走。
  司南凤露出个非常妖冶的笑容,轻轻伸出手指,只那么一点,就让苏袖浑身不能动弹,而她听着地上窸窣的声音越来越近,便晓得方才根本不是错觉,听着那人的红唇之中吐出的森严话语,顿时冷到极点。
  “当年他逼我离去的时候,可曾想过,今日我会将他的妻儿全部弄死?”
  苏袖这才想起,司南凤是当朝第一医师,是一个毒医。自己怀没怀上孩子的事情,怎么能够瞒得住他。但是他居然一语断定此人是萧茗,才是最可怕的。哪怕是云连邀或许都在怀疑,萧茗能否有子嗣,可是司南凤却毫不犹豫地说出此话,让她脊梁骨都跟着冒出了寒气。
  见苏袖那张楚楚可怜的面上,尽是张皇,显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司南凤微笑,“你可晓得,我根本不需自己弄死你。自从我与皇上说了,你已有身孕,就连皇上都不会保你。”
  苏袖明白,若是自己怀的是他人的孩子,凤以林根本不会再与自己周旋,因为她连一丁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还会埋下后世隐患。作为凤以林,他自会计较得失,一个苏袖与一个会带来麻烦的大元子嗣,他不会再对她起半点怜悯心。
  “在下从来不需要使用什么手段,只要告诉真相便可以对吧?更别说你怀上萧茗的孩子,还指望云连邀来护着你是吧?”司南凤的声音依旧很柔和,好似二人从来没有仇恨一般。
  但事实上,自从苏袖与萧茗有了关联后,她就必须承受这等后果。
  凄苦一笑,苏袖叹了口气,“你赢了。”
  光明磊落,毫无算计。司南凤只需要点明,皇上你不用再动恻隐心,更不要妄图将这女子收入后宫,因为她已经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凤以林本就对苏袖无爱,当然不可能替别人养孩子。所以盛怒之下,更不会管云连邀的想法,索性交给司南凤处置。
  司南凤捡起油灯,轻轻柔柔地道:“公主就在原处别动,我这些毒蛇小虫最喜欢咬爱动弹的人,劳烦公主在这里待上几日,这问斩一事总归还是需要皇上批复,若是萧茗肯来救自己的妻儿,自是最好。对吗?”
  苏袖瞬间生出了自投罗网的心情。
  原先她接近凤以林想要刺杀凤以林,当真是非常荒谬的想法。
  现在不但白锦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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