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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湮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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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清左思右想,终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我说,你要通行证干什么?这东西一般人根本用不到,只有三种人需要。”
  他扳着指头一一列数:“第一,外国来的商人,与各个国家皇族交易密切的。第二,需要外出的皇族,但也很少用到。第三……”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甚至让人产生凶恶的错觉:“第三种人真正能用到,就是恶行累累,却因为特殊原因被释放的罪犯。因为到处都有他犯罪的卷宗,通行证就相当于一块免死金牌,让他即使犯案也能在天罗及与天罗交好的国家畅通无阻……”
  孙钊和张花病都打了个寒战,齐齐看向队长的方向。
  子清的声音压得更低了,直逼近过来:“你,是哪一种?”
  他已经悄悄来到了即恒床边,只待他稍有异动就要将他捉拿归案。好半天即恒都没有回答,甚至动都没动一下。三人相互交换了目光,子清屏住呼吸凑上去,听到了轻微的鼾声。他傻站了很久,终于受不了冷,钻回了自己被窝里。
  当大家都意兴阑珊各自闷头睡觉后,即恒悄悄地松了口气。
  好险啊……
作者有话要说:  人过留名,点进来的朋友留句话呗

☆、扫除、扫除

  
  之后的两天一直不见宁瑞。即恒迫于公主的压力,果然在两天内伤就好了,这真是另一种奇迹。
  两天里护卫队都在接受地狱般的训练。说是训练,其实毫无章法,全凭着公主一时兴起,灵光一闪。护卫队苦不堪言。而即恒主动要求去晒太阳,并笃定多晒太阳有利于骨头的生长。
  开玩笑,公主都已经放话此仇不报非君子了,他不能再给她任何一个找茬的正当理由。
  到了第三天一早,当众人都在无意识等待那声惊天动地的踹门声响起时,和瑾突然好好地敲门了,另一阵无法言说的恐慌蔓延开来。
  即恒战战兢兢地让公主落座,再小心翼翼地试探:“公主今天真早啊,有什么吩咐吗?”
  和瑾秀丽的脸上露出苦恼之色,瞥了他一眼,又叹了口气才说道:“宁瑞还没回来,清和殿要怎么办啊?”
  言下之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四人对视一眼,纷纷问道:“出了什么事?”
  “有我们可以效劳的您尽管……”张花病一番慷慨陈词还未出口,嘴巴立刻被三双手死死堵住。
  可是已经晚了,和瑾眉开眼笑,抢在众人开口拒绝之前笑盈盈地宣布:“那太好了,今天清和殿大扫除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说完轻飘飘地起身,步伐轻盈如蝴蝶。
  “慢着!”子清在她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即时制止,“扫除这种杂事不是有太监宫女做吗?”
  和瑾施施然转过身,冷下脸来:“我信不过他们。”
  四人齐齐被冷到。子清还是不死心,顽强地争取最后一点尊严:“那也不能让我们做,这是下人做的事,我们又不是派来给你做下人的……”他回想近日做牛做马的苦命生涯,说到最后自己都没了底气。
  和瑾微笑着环起双臂:“唉?成将军没说过吗?你们的任务范围是清和殿里里外外的一切事物,你们要保护清和殿,维持它的正常运作……扫除也是维持正常运作的任务之一。”
  “……成将军有说过吗?”即恒问同伴。
  “成将军没说过吗?”和瑾笑得更甜了,周身隐隐有黑气浮动,逆光之中邪光万丈。
  四人僵在原地,她冷冷地命令道:“都跟我来。”
  ***
  清和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和瑾在清和殿的花圃里种了很多花,她指着那些刚开出花蕾的小生命对即恒吩咐:“看在你重伤初愈,把这些花浇了,杂草拔掉就行。”
  旁边有宫女递上水桶和水瓢,安静地侍立在一旁。
  她自己是半点都不沾的,倒不是在摆架子。据说凡是经和瑾的手养过的花都逃不过三日死的命运,自那以后她就再也不沾半点与花有关的东西了。也算是良心大发,广善积德。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但是不许说多余的话。”她一边嘱咐一边意味深长地横了他一眼,并且摞下狠话,“敢弄死一棵你就试试看。”
  即恒到底是有些心虚的,忙凑过去小声问:“公主,卑职有一事相问……宁瑞去哪了?”
  和瑾静静看他,语气却听不出起伏:“她心情不好,我让她回家看娘亲去了。”
  丢下这一句和瑾就走了,她还有其他的事要吩咐,忙得很。即恒怔在原地半晌,他真的……伤了宁瑞的心?
  这该如何是好呢?
  “姑娘,你说我该怎么办?”他问那个木头一样杵在一边,恨不得让自己的身影消失的宫女。
  宫女惨白着脸,摇摇头不说话,甚至不敢抬头看他,好像面对猛兽一样全身紧绷。
  真奇怪,她是哑巴?
  “你问她没用。”一个像被掐着脖子的鸭子一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即恒回头一看,竟然是高公公。
  真是好久不见了,这老家伙!即恒的目光很不友好,高公公贼兮兮地笑着:“即恒队长白虎一战名震宫廷,如今是大名人了!小小宫女怎么敢随意跟您搭话呢?”
  他一语惊人,又话里有话。即恒经过宁瑞的几日锻炼多少有点长进,听出了高公公言下之意,指着自己用眼神询问,高公公无言回他“还能有谁”。
  即恒转头瞪着那名宫女看,害她差点掉进花圃里。他指着自己十分诚恳地问:“因为我打败了白虎,所以我比白虎更凶悍;因为我打败怪兽,所以我比怪兽更像怪兽……这种神一般的逻辑?”
  沐浴在阳光下的眼睛里写满了明亮的无辜和悲伤,仿佛他人的误解给他带来了难以言喻的伤痛……如果他不是故意嘴巴撅得老高来展示自己的喜感天赋不亚于张花病的话。
  宫女脸颊憋得通红,最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连忙用手捂住。
  “想笑就笑嘛,你不笑我就要伤心了。”
  即恒还来不及得意,公主严厉的指责穿透大殿而来:“那边的,好好干活!”
  宫女立刻就不笑了,脸色比冻死的僵尸还白。
  高公公摇头叹息,似笑非笑:“你啊,就是个害人精。”
  即恒瞪了他一眼,不屑地皱了皱鼻子,他怎么就成害人精了?恍然间又忽然想起宁瑞,心里又是一阵凉凉的。
  他正想问问高公公,老家伙已经屁颠屁颠地跑到公主那边去了。一眼望过去,似乎还看到子清笨手笨脚地抓着块抹布擦桌子,张花病蹲在地上埋头苦干,孙钊不知道在哪……目光搜寻间,殿内忽然一声清脆的瓷裂声响起,万籁俱静之后传来公主一声破口大骂。
  即恒匆匆忙忙把殿前的花圃浇完,逃也似的跑到后院,远离纷争之地。
  那名宫女还是一声不吭地跟着他,活像个幽灵。即恒颇不自在,便对她说:“你看,浇花我会,不会捅什么篓子的。前殿还那么忙,你过去帮帮忙吧。”
  宫女万般不情愿地瞟向前殿方向,在即恒抚慰和催促的目光下,咬了咬牙拿出赴死的勇气奔向了前殿。
  即恒一人乐得清静。后院也不是没人,偶尔会有一两个宫人来来去去,见到他简单地躬一躬身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所以有一个身着宫人服饰的女子一直站在原地没动,他也一直没在意。
  和瑾种的花大多是一些叫不出名的小花,大概是生命力比较旺盛的缘故,又或许是陛下舍不得拿出名贵的花种让她糟蹋。
  这一片全是草,偶尔能见着几个小到能忽略不计的白色花苞。即恒随意地洒着水,泼了一瓢又一瓢。待他将水桶里的水都泼完的时候,惊喜地发现草丛里隐约出现一道彩虹。他抬起头很想找个人一起分享这种喜悦,突然就发现了她。
  她正躲在一旁偷偷看他,猝不及防被发现了,慌忙跑进后院的一间屋子,过了一会儿又悄悄探出头来,手里还举起一只肉包子啃了一口。
  原来她跑进屋是为了拿肉包子?
  她是谁,也是清和殿的宫女吗?不参加大扫除在这啃包子行吗?即恒满腹疑虑。
  这时正好一对宫女匆匆而来,不等即恒叫住她们,人已经如疾风般匆匆而去了。只是她们在经过那个女子身前时,仿佛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目不斜视,拿了东西又以同样的迅捷离开,生怕身后有猛兽在追似的。经过即恒的时候倒是低头打了个招呼,脚步还是没停。
  即恒讶然看着她们远去,后院又恢复了宁静,静得有点吓人。
  女子冷不丁开口打破这份诡异的寂静,嘴里满是包子肉馅,含含糊糊的。她一口气说道:“这一片都是西域进贡的曼陀罗,上个月刚播的种。这种花喜阳,生长在干旱地……”最后她咽下包子,“……听说明天会下雨。”
  即恒如遭雷轰,大脑一片空白,目光不停在几个倒干的水桶间游离,声音嘶哑:“……你为什么不在我浇水前提醒我?”
  女子把头又缩回去一点,小声说:“公主说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即恒万念俱灰,那一刻的心情真是有种想把自己埋进去的冲动:“……那我该怎么办?”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命运在等着他。
  女子没有回答他,转而问道:“要吃包子吗?清热降火。”
  即恒说不出话来,女子却当他默认了,本着“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的原则,热情地拿出一盘香喷喷的肉包子走出来。
  当她走到阳光下的时候,即恒才注意到,她真是一个美到让人无法形容的美人!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那一身小麦色的肌肤,和一头略带蜷曲的乌发。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流光溢彩,闪动着令人心醉的光芒。阳光落在她身上的气息有一瞬间几乎让即恒屏住了呼吸,沉溺在窒息的美梦中不愿醒来。
  “吃吗?”她将肉包子递过来,不知何时坐在了他身边。她坐下的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淡淡的米香。
  即恒怔怔抓起一只,她便笑得很开心,好像能找到一起分享的人是多么的幸福。
  即恒能够理解。可眼下他没心情去欣赏那一道给他带来噩运的彩虹,他指着花圃,企图在女子轻松的神情里找到一丝希望:“能……能救活吗?”
  女子坦然接受他求助的目光,摇摇头:“祈祷明天不下雨,还有可能。”
  即恒痛苦地抱住了头。
  女子见状好心安慰道:“把曼陀罗种在阴凉的后院本来就不对,这是公主的错,你不用担心。”
  这才是教人担心的地方!公主有再大的过错也是没错的,错的只有他!
  女子见安慰不起效果,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无言地陪在他身边,一口一口咬着肉包子。身边半天都没人说话,只有咀嚼声和吞咽声,还有一股说不出来源的米香味,兀自撩动着他的鼻尖。
  他忽然感觉饿了,拿起手里的肉包子咬了一口,香气四溢。事已至此,再后悔也没用,不如看开点。
  “怎么样,好吃吗?”女子欣然问道。
  “嗯……”即恒点头,冷不丁又想起了宁瑞,手背上仿佛还残留那一滴泪落在上面时的灼伤感。
  “我叫麦穗,你叫什么?”她主动问道。
  即恒淡淡看她一眼,答道:“即恒。”
  自称麦穗,长得也挺像麦穗的女子“嗯”了一声,既没对他的名字发表意见,也没对他的身份发表感慨。看来她什么都不知道。即恒想起之前无视她的两个宫女,又想到她连与人分享个肉包子都那么快乐,难道整个清和殿的人都在孤立她?
  他不禁对女子的身份充满了好奇。
  “你住这里?一个人?”即恒迟疑着问。放在以前他必然直接就问了,有了宁瑞的教训,对女孩子说话也谨慎了许多。
  “嗯。公主和宁瑞经常来看我。”麦穗漫不经心回答,“还有高公公。”
  “其他人呢?”即恒假装不在意地提到。
  麦穗当然知道他指的是谁,对于被眼睁睁无视,她似乎并没有感到多少落寞:“因为公主不让我和别人接触过多,他们也不敢跟我说话。”
  “为什么?”即恒无法理解,她又不是被关押在这里的犯人,公主凭什么剥夺她的人身自由?
  “因为我是公主的私有物。”她答得干脆,答得利落,没有丝毫怀疑。
  即恒愕然,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麦穗忽然紧张起来,四下望了望,什么话都没说,端起地上的盘子飞也似的跑了。那一阵淡淡的米香很快就消失在风里,如一场梦境,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后院不用你浇,我没跟你说过吗?”和瑾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即恒吓了一跳。
  “您、您没说过……”他按住乱跳的小心脏,眼角余光无意识偷瞄着麦穗跑掉的方向。
  和瑾看了看后院其中一间小屋,又看了看即恒无辜的眼睛,冷道:“把东西收拾了,赶紧走。”
  即恒忙不迭拎起地上的空水桶,心虚地看了花圃一眼,暗自庆幸公主没有注意。然而和瑾突然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即恒下意识倒退一步,心想莫非还是被发现了?
  和瑾黑着脸,看他的目光简直要杀人。她指了指他嘴角边,那里沾着一滴肉油。即恒慌忙拿袖子抹掉,嘿嘿赔笑:“这个……吃完早饭没擦干净……”
  ***
  夜里,众人揉捏着酸疼的手脚,个个叫苦不迭。扫除一点也不比练兵来得轻松啊,他们对宁瑞有了新的认识,并且头一回产生了尊敬之情。
  而即恒回想着白日里梦一般的奇遇,那个不可思议的女子……淡淡的米香味混合着暖阳的味道十分温暖,鼻尖仿佛还残留着一口咬下的肉包子的香气。
  今夜一定会做个好梦的,他美滋滋地想着。抬头正看见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一时间内心又掀起狂风暴雨。
  ……明天千万不要下雨!
作者有话要说:  嗯……说点什么吧,那我也说点什么,冷死了 = =!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那天即恒醒得很早,突然就醒过来了。他看了看窗外,天还没有亮。过去的经历所锻炼出来的敏锐让他能轻易捕捉到空气所带来的、不易察觉的不安。
  雨丝弥漫着潮湿的味道,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匍匐着,被雨所遮盖,隐蔽在众人的视线死角,泛着血红的光,安然躲在雨幕里偷乐。
  他悄悄坐了起来,细细地听着,听着窗外雨所传来的声音,淅淅沥沥,滴滴答答……
  屋里鼾声起伏,大家在接连几天不停歇的折腾下心力交瘁,疲惫不堪,即恒也有些累了,但他不在意。他轻轻翻窗而出,身形影动只带起屋檐落下的水滴,很快湮没在夜色里。
  一个人影披雨而来,冒着黎明前的夜色匆忙走过皇城蜿蜒幽深的小巷之间,脚步踏过之处溅起一片水花。不远处火光与人声来回移动着,她抬起头,不露痕迹地将身影藏于黑暗的缝隙中。
  ***
  和瑾一醒来就心神不宁,一夜的雨带来丝丝凉意,身体开始出现低烧。有太监前来禀报昨晚的大雨把后院的花全淹死了,可她顾不得这些,现在她担心的只有一件事——宁瑞还没回来。她说了昨天会回来的,可是到现在都没她的消息。
  眼看着天色一点点亮起来,她开始焦急地来回踱步。屋子里有那么多宫女太监守着,各个举着明灯,熏着火炉,她却没有感到一丝暖意,身体反而变得冰冷,体温仿佛被一丝丝抽走。高公公爱怜地用棉被裹住她,拉着她坐下来,她才稍微止住身体的颤抖。
  “公主。”熟悉的明亮音色响起,如破开云雾的一缕阳光,屋子里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松了口气。
  和瑾板起面孔责怪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宁瑞笑嘻嘻地弹掉头发上的水露,柔声回道:“让公主担心了。昨天听说有雨就耽搁了一晚,今早进宫门的时候却被拦下,仔细盘查了一番……”她低下声音问道,“是不是又出现了?”
  和瑾缓下脸色,然而表情还是十分不悦:“以后就是洪涝也得给我回来!”
  高公公伸手点了宁瑞额头一下,尖着嗓子嗔怪道:“你呀,让公主担心了一晚上……昨天夜里有人来报说发现了一具尸体,护卫军马上出动人手,正好看到凶手逃窜,闹了一晚上呢。”
  “抓到了吗?”宁瑞大惊。
  “没有,跑了。”高公公拍拍胸口心有余悸,好像他就在现场一样,“来无影去无踪的,真跟鬼似的……”
  “高公公!”和瑾厉声喝道,“如果你只是来说些无中生有的东西扰乱人心的话,还是请你回去吧,告诉皇兄请他不必挂心。”
  高公公自知失言,忙陪笑道:“口误口误,公主莫怪。”他转而说道,“陛下差老奴告知公主,这些纷杂的事情不必公主烦忧,请公主安心留在清和殿。那么,老奴告退了。”
  等高公公走远了,宁瑞才吐了吐舌头:“这老家伙真烦。”
  和瑾松下肩膀,忽然感到一阵目眩,连身子都站不稳。宁瑞正擦着淋湿的头发,见状连忙上去扶她,指掌触及之处竟十分烫手,她吃了一惊,“公主,你发烧了……”
  她连忙唤来一个小太监催促道:“快去,快去叫华太医。”
  小太监领命去了,屋里顿时忙活起来。
  ***
  通铺里的人醒了很久,一直没见有人来打扰,连基本的踹门都迟迟不来。这真是奇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子清打开门,这是他们住进这里以来,第一次由自己亲手开门,心里格外感动。清新的空气随着门开的一瞬扑面而来,带来潮湿的水汽,令人心旷神怡。地面上还是湿的,下了一晚上的雨他竟然无知无觉,身体各处又传来一阵酸痛,他不禁对着初升的太阳饱含热泪。
  “唉?队长不见了。”孙钊第一个发现,队长掀起的被子仿佛上一刻还有人躺在上面,然而用手一探,被窝却是冰凉的。
  子清好奇地走过来,平时队长都是最后一个被跩起来,今儿是怎么了?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他又走出去确认太阳的位置,冷不丁迎面撞上一个人,不正是失踪的队长吗?
  即恒端着食盒走进来,笑道:“怎么了,干吗这种表情看我?”
  “你、你没事吧?”子清怔愣半晌,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又探探自己的,“你居然第一个起床还给我们弄饭?”
  他受宠若惊,回头看一眼张花病和孙钊,他们也感同身受。
  即恒不置可否,只淡淡说了一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孙钊一阵恶心:“给我吃我也不吃。”
  “这可是你说的。”即恒坏笑,回头对剩下两人说道,“孙钊那份你们可以分了!”
  孙钊忙扑过去夺食,张花病牢牢护住自己那份。子清不为所动,目光牢牢盯住即恒,皱着眉头疑心道:“你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
  即恒很疑惑,到底是二少疑心病太重了,还是他的人品已经差到这种地步。难道偶尔给同伴准备一下早饭就让他们怀疑他会在饭里下毒?
  他深深叹了口气,在子清看来却是准备招了的意思。即恒耸耸肩说道:“小公主病了,没人理我们,所以我就自己去看看有什么吃的。”他眨眨眼,很无辜,“就是这样。”
  昨夜他冒雨夜行兜转了大半夜,除了差点被护卫军误当成刺客追杀外,没有更多的收获。不知是他这一年养尊处优惯了,还是皇宫里的气息过于复杂,他竟一时无法下手。
  当然,这些他都没准备说。既然成盛青没有告诉他们食人鬼的事,那说明他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也只是徒增恐慌罢了。
  如果食人鬼与清和殿无关,皇宫里的事,他还是不要管太多的好。
  子清见没问出什么名堂来,只得作罢,回头准备吃饭时突然发现食盒里面空空如也。
  他黑下脸:“我的饭呢——?”
  ***
  早饭后,护卫队整齐地排在大殿里。华太医轻车熟路一剂药下去,和瑾就退了烧,现在还在休息。
  孙钊小声嘀咕:“听说小公主体弱多病……”
  “她那个样子还‘体弱多病’,一般人还不得健壮得能单手举起一头牛。”陈二少意外地不留口德。
  张花病不敢妄加评论,即恒却是听说宁瑞回来了,心下有些慌乱。
  这不,在宁瑞的搀扶下,小公主病弱西施般袅袅而出,扫视了众人一眼,留下一句“昨晚下了大雨,你们再把大殿整理一下”就准备回房了。明明这种小事只要差人通知一声就行了,她还要撑着病躯亲力亲为来下令,这是怎样一种执着啊。
  护卫队默默长叹,各自拿起工具开始第二次扫除,没了昨天的唉声叹气,也没了昨天的一股子干劲。
  即恒正在犯难要不要再浇一遍花,和瑾忽然转身,抬手一指指着即恒:“你随我进来。”
  在众人艳羡加鄙视的目光下,即恒心惊胆战地跟上去,心里面不停地翻腾:她定是要找我算账。算哪一笔?宁瑞的,还是后院那些花?还是一起算?
  ……还有命出来吗?他默默地想,泪流满面。
  然而和瑾没说什么,她回到寝殿以后让即恒等在外边,自己回屋写了张纸条交给他,有气无力地嘱咐道:“去把这些东西备齐。”
  即恒快速扫了一眼纸条上列出的名目,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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