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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湮菲-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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氛围搅得粉粹。
  “父皇!”一个身着华服的少女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护卫们都拦不住她,纷纷被她赶到了门外。
  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一双水雾迷蒙似的眸子里流光溢彩,在一身华丽的锦袍映衬下,将她的容颜照得发亮。
  陛下在看到她的瞬间沉郁的容颜上褪去了严色,他笑起来,连唇上的胡须也跟着翘起:“瑾儿,父皇说过多少次,这里不能随便闯。”他说着责备的话,脸上眼里却漾满了宠溺的笑容,“过来吧,到父皇身边来。”
  父亲……大概就是这样吧。宁瑞痴痴地想。
  少女提起曳地的裙摆,神采飞扬的笑容就像雷雨过后最明媚的彩虹,耀眼得,近乎刺人双目——她也不过才六岁而已,与她们同年,却全然不曾同命。她的人生就似挂在天边的太阳,万众敬仰,璀璨而夺目,而她却只能屈居于明月惨白的牢狱中,怀着绝望奢求飘渺的希望。
  当她华美的锦袍与琳琅的发饰与宁瑞擦肩而过的那一瞬,宁瑞忽然明白了自己脚下究竟踏在哪一条道路上。她转脸看向大尚宫,身体却在骤然响起的尖叫声中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直到十年后她都没有明白,当时为什么会不由自主地冲上去替那个令她艳羡,甚至嫉妒的少女挡住了灾祸。
  那种本能究竟是她日复一日所接受的护主教育,还是一心想要求证自己的推测,乃至对自己的推测实现最合时宜的邀宠……她已无法揣摩当时的自己。
  得意忘形的小公主踩到了自己的裙摆,从前往慈父膝下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宁瑞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了她,额角正磕在木梯一角,顿时鲜血横流。
  大殿里一片惊呼,陛下大步走下来,宽大的手掌将爱女拥在怀中,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慰着怀里惊魂未定的少女。两个宫女上前用手绢捂住宁瑞的额头,将她扶了下来。
  大尚宫连忙上前慰问道:“公主金体可无恙?”
  那少女窝在父亲怀里,漂亮的眼珠转了转,对着宁瑞扬扬下巴:“我又没事,你看看她吧。”
  大尚宫柔声笑道:“公主无恙便好,您还不习惯罗裙,可不能再这般冒失。您若有一丝闪失,奴婢万死都担待不起啊。”
  少女厌烦地瞪了她一眼,肆无忌惮地表露内心的不满。陛下哈哈大笑,将她娇小的身子抱得更紧,好像一松手她就会再掉下去似的。安抚好心爱的女儿,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将视线投向宁瑞,他只是伸出手指点了点她,大尚宫便心领神会欠身道:“必不负陛下所望。”
  宁瑞猜不透这无声的命令里又包含了多少不讲情面的期许,她只是知道,平日里不苟言笑、面若寒霜的大尚宫,今天对她露出了一丝赞许的微笑。她本是个很美的女人,优雅又动人,这样昙花一现的笑容深深刻在宁瑞的脑海里,如化开了的冰面,让她日以继夜的痛苦都在此刻得到了安慰。
  面圣之后,宁瑞终于从大尚宫口中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使命。那个在陛下面前承欢膝下的少女就是她们今后的主人,她要用她的全部生命去尽心尽力服侍于她,容不得一点的差错。
  如果那个少女是光,那么她就是影。她必须无时不刻不在她身边,在她需要的时候打点她一切起居,在她迷茫的时候指点她前进的道路,并在她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像一个影子,躲藏在她华丽的身影背后,默默成就她的光辉。
  “你叫什么名字。”大尚宫问。
  她不敢抬头瞻仰那张高高在上的容颜,惴惴地回答:“回姑姑,我、我没有名字……”
  大尚宫挑起眉梢,纤长的手按在她肩膀上,抬起她的脸微笑道:“从今日起,你就叫宁瑞。陛下将赐给你十年的机会,让你好好服侍六公主。如果你不负圣望完成这个任务,那么十年后,你将得到陛下丰厚的赏赐,并允许你离宫过上无尽优越的生活——但这十年间,你不能再有自己的私心,你要忘记自己,将你全部的精力与能力都奉献给你的主人。你要想她所想,求她所求,解她所难,排她所忧。”
  大尚宫温柔而严厉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如果你做不到,会有别人来替代你。如果你做不到最好,这份殊荣就会转给能做到最好的人。你能明白吗,宁瑞——你,能做到吗?”
  宁瑞毅然仰起脸,迎着大尚宫美丽而镇静的双眸,一口应道:“我能!”
  大尚宫凝着她,仿佛要在她清亮的瞳中揪出任何的一丝恐惧。宁瑞屏住呼吸,勇敢地迎视她,逼迫自己不得有丝毫胆怯。
  须臾,大尚宫微笑起来,她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宁瑞保持齐平,素白的手轻轻抚摸着宁瑞的脸颊,眼里满是期许:“好,宁瑞。姑姑知道你一定可以,你也一直没有让姑姑失望。”
  宁瑞深深望着她松了一口气,她鼓起勇气握住大尚宫的手,贪恋地抓住她手心里的温暖,眼泪不觉自眶中簌簌地滚落。
  是的,姑姑……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十年,这对于一个六岁的孩子来说并没有多少概念。但十年却是宁瑞看到希望的距离,这希望不再遥遥无期,一旦加上一个年限就仿佛触手可及。但她若抓不住这十年,就要赔上一辈子的光阴去弥补,这种下场,可就太凄惨了……
  凄惨。
  这是六岁的时候,宁瑞如此形容自己功败垂成后的下场。然而十年后的今天,凄惨这个词却用不到她的身上。
  她的目光越过重重屋舍,直望着寝殿的方向。苍白的月辉十年如一日,它曾在她床头铺下一夜的噩梦,而今也在那栋空洞的殿宇里洒下了彻骨的孤独与清冷,早已将昔日那身璀璨的光辉消磨殆尽。
  宁瑞终于醒觉,原来她们是一样的,谁也不是生来就该成为光和影。当那个身披华服的少女在她生命里盛放的时候,她唯有悄然地成为无人注目的影子,可这十年间,她却在此消彼长地消磨着那个少女的光芒,直到她光芒燃尽,黯然失色,却是她迎来光辉的时刻。
  这是命运给予宁瑞的补偿,她没什么好愧疚的,也不该有什么愧疚……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又很神奇地圆回来了,比较之下果然是差了很多 = =

☆、大婚之日

  
  六公主大婚之日并没有预期中那么风光大作。陛下疲于应对郊西战事善后一事,又有贼人神秘出没于京都城,让安宁了十几年的京都忽然风声鹤唳起来。不安的氛围具有强烈的传染性,大家都已在各自的眼神中看到了慌乱,皇家护卫团夜夜紧密的巡逻,天牢里响起的爆炸声严重撼动了皇权的威严。
  有人自密不透风的天牢里成功逃狱,而城中早已聚集了逆臣的党羽,再加上郊西战事的诡谲,朝堂人心浮动,一件件前赴后继地发生,早有人透出了大胆的猜测。
  ——有人要谋反了。
  是谁?十六年前销声匿迹的瑞王叛军卷土重来?还是朝内拥兵自重、盘根错节的权势大家发生了内部的倾斜?……真正的恐慌在于连百姓都发现了端倪,而权臣们却仍拿不准到底是谁在主谋。
  龙座上的帝王深蹙起眉头深思,大笔一挥拟下诏书:六公主婚期如常举行,不得有误!
  有心的臣子已经心领神会,陛下这是抛出鱼饵,只等食人的恶鱼前来夺食了。牺牲一个公主揪出谋反的首脑,这交易素来都是划算的。更何况六公主本来就名声不佳,如若当真为国殉难,也算能在祖庙中记下一笔大功劳。
  天罗的皇帝陛下,实乃年轻有为一代明智之君。
  即恒丝毫不关心京都城内如乱潮般涌动的各种暗流,他只关心从皇城门口到暮家宅邸之间究竟有多少可以下手的机会,以及随同公主婚辇出行的都有些谁?
  他在人群里看到了成盛青。
  陛下有令不许成盛青赴婚宴,但公主出嫁没有像样的护卫镇场,似乎也有那么点损皇家的颜面。而如今身挂名将之威名,却当着闲职的人也只有成盛青了。大家左一句护驾要得,右一句成家乃姻亲,于情于理都该让成盛青担任送亲这个重任,陛下虽然不悦,但只得悻悻地准了。
  即恒却犯了难,成盛青身负皇命送和瑾出嫁,他免不了要与成盛青交手。若人在成盛青手里丢了,岂不是让他雪上加霜。陛下这一招若真非有心为之,那真是天要为难他了。
  看来在成盛青护驾这一段路里是没法动手了。好在他只送到德雁门,出了德雁门就由暮家的迎亲队伍接手,与暮成雪这一战避无可避。也许这是天意,河鹿已灭亡的今天,他却仍要承袭古训自重重关卡中抢人,一步都省不了。
  只不过从人家未婚夫手里抢人,先祖不知会怎么想。但能者为王,只要人家姑娘点头,也不算大逆不道。想到这里即恒算是放了心,名正而言顺,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思量片刻,收敛气息摸着房顶一直跟着长长的婚队前行。
  成盛青策马走在婚队的前头,扬首挺胸为和瑾开路。这是他一直想做的事,亲自带着送亲队送小妹妹出嫁。他看着她从那么鬼灵精怪的小鬼长成倾城的美人,也目睹了她所有风光得意以及失落心冷的时刻,人生也许多艰,但此刻却是每一个人都不该去怠慢的。
  纵然前方等候的人,并不是她期期相许的人。但至少那个人会对她好,会给她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放心的归宿。成盛青不愿意承认此刻他这般拼命说服自己,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安。人总是很矛盾的,我们总是希望自己深爱的亲人能得到幸福,又总是在罔顾对方的感受,自以为是地替她安排幸福……好像看到她“幸福”,就是给自己最大的安慰,而她到底如何“幸福”,就不是自己关心的事了。
  “至少比跟着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兽要好吧……”他嘴里喃喃,声音淹没在锣鼓乐声中,连自己都听不清楚,“至少他是个人,也是个有为青年,前途也无量……有什么道理配不上她……?”
  天空上一只鹰隼盘旋,于空中振翅高飞。成盛青眯起眼睛对着天空瞧去,不禁刺痛了双目。他强忍着泪眼的酸楚,到了嘴边的呢喃变成了一句怨愤的咒骂:“臭小子,你丫的到底在哪……”
  成盛青的视线越过了重重人墙,远远地看到了巍峨屹立的宽敞石门,石门后一人白马乌靴,金冠玉带,鲜艳的喜服将他一贯冰冷的容颜染上了几分意外的暖色。他一动不动遥望着婚辇,既没有激动得恨不能冲上来,也没有故作矜持难忍喜色。他就如往常一样面若寒霜专注地盯着婚辇,一眨不眨的,好似稍不留神婚辇就会忽然掉头跑掉。而马蹄踩在德雁门之后,却是说好的不过门,就是不过门。
  成盛青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牵动马缰慢慢退到了车辇边。和瑾坐在车里,厚重的帘幕挡住她瘦小的身形,朦朦胧胧看上去,倒显得这车辇过分的宽敞。
  “小瑾,马上就要到德雁门了,我……表哥只能送你到这了。”成盛青俯身贴近帘幕边,小声地说。他看不到喜帕之下和瑾的表情,但相握于喜服宽袖中的双手逐渐收紧,已表达了和瑾此刻的心情。
  “你不要害怕,成雪虽然不擅于表达,但他人还不错。柳絮在奉阳时常年去西境做客来往,她也说小暮平日里还是比较好相处的。”成盛青也不知道这时候说这些究竟有什么用,他只是希望和瑾安心,也许依然还是为了让自己安心。
  和瑾没有回应他,她孤独地坐在宽敞的花轿里,看不出丝毫的喜庆之色,对成盛青的安慰只是略微颌首,表示她有在听。
  成盛青无奈直起身,心里却突地冒出一句:臭小子,你当真不来?这辈子都不要来了。
  仿佛是响应了成盛青的号召,人群里忽然发生一阵惊慌的涌动。成盛青心头一喜,忙放眼去看,只一眼却如冷水灌顶,透了一身冰凉。不知从哪里混出的无数个蒙面人亮出刀剑向着送亲队伍杀了过来。
  “保护公主!”成盛青登时嘶声大喊,拔刀斩向飞身跃至马前的一个歹人。鲜血顿时喷涌,将他一身绛红官服顷刻间染得通红刺目,与那红艳艳的嫁衣相叠映彰。
  突变瞬间发生,但成盛青并没有慌乱,指挥着前后簇拥的护卫兵卒一齐对抗蒙面人。然而随驾的护卫毕竟有限,蒙面人却源源不断地自城中大街小巷蜂拥而来,他们个个如亡命之徒,握着砍刀杀红了眼,不消多时竟已成了包围之势!
  成盛青转向德雁门,暮成雪的队伍却在泰然不动地守在德雁门后,袖手旁观着这一切。成盛青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极目力望,当先带头之人肃然顶立,那冰寒的神态,没有一丝多余动作的备战之姿,不是暮成雪又能是谁?
  “暮成雪!——快救驾!”成盛青声嘶力竭地吼,自刀光与人影之中,他却看见暮成雪举起手做了一个命令。那一支迎亲队伍竟在成盛青面前掉转马头,自德雁门之后退走了。
  成盛青的大脑忽然空白一片,耳边只剩挥刀扬起的破空声,和刀刃撕裂血肉的钝重声。
  有人要造反了,陛下已扔出鱼饵就等着恶鱼扑食,牺牲一个公主素来是划算的……那些朝堂上议论纷纷的谣言竟在一瞬之间,自他眼前变成了血淋淋的现实。
  他咬紧牙关,怎么也不能相信陛下真将小瑾当成了饵食,更不能相信暮家真的叛变,而暮成雪竟连小瑾都毅然舍弃……
  “暮成雪!你这个混蛋——”成盛青的怒吼声震动了整个德雁门,他右手上的伤还未痊愈,可即便左手持刀仍然不减“天罗双壁”的威名,横刀扫过之处飞溅起片片血花。
  不过眨眼功夫他一身绛服已被染成了鲜红,牢牢守在婚辇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可对方人实在太多了,送亲的队伍里更多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早已血流成河,御驾的马夫被一刀抹了脖子,成盛青反手就将那人头颅斩下,却又有另一个爬上马车牵动缰绳,一抖马缰向着成盛青撞去。
  成盛青腾身飞起,弃了坐骑跃到马车上,想要夺回马缰,身后却接连爬上两三个蒙面人齐齐向他斩下。成盛青怒不可遏,一刀回身快如闪电,将身后两人同时毙命,却因马车颠簸力道过猛而脚下一个踉跄。剩下两个蒙面人伺机上前,一前一后封锁了成盛青的退路。他眼看两柄长刀自前后扫来,身体却顺着惯性向前倒去。小瑾就在眼前,在她大婚之日,他却连一点保护都做不到,怎么甘心!
  一股恶气瞬时涌出,他闭住一口气猛得扭转下腰,硬是躲过了两刀交错,刀锋只在他身前身后划破了一道刃口。但过于猛烈的下弯赫然伤及了后腰,他面色扭曲跌倒在马车上,虽有千万不甘,却只能任人宰割。
  两柄刀齐齐自眼前举起的时候,刀光遮蔽了日光,他只在两刀之间瞥见鹰隼掠过的身影,如一道闪电。
  血汹涌地喷洒了出来,如雨花倾落大地,两个蒙面人的头颅已不翼而飞,断首的尸体一齐倒在成盛青身上。成盛青惊骇莫名,忙将两人推翻下马车,他腰部受损猛一坐起来,疼得他汗如雨下。一片沾血的瓦片躺在车辇之上,令成盛青顿时一个激灵。
  郊西战场中曾有一个少年手持树枝一举斩下了美浓姬的头……他举目向着周遭民居四望,想找到那个臭小子的身影,他不顾腰痛爬起来对着车辇内的人惊喜地喊:“小瑾……小瑾!他……”
  那个“他”字还没说出口,马蹄扬声立起,成盛青猝不及防被甩下车辇。骏马惊吓过度,撒开马蹄竟踩着一路尸体狂奔了起来,几个身法了得的蒙面人飞身而起跃上马车,纷纷去控制马缰。成盛青眼睁睁看着和瑾被带走,强撑起身夺过一匹马,策马向前去追。
  受惊的马匹载着公主一路冲过德雁门,向着城门狂奔而去。
  成盛青几乎是伏在马背上才勉强没有从马上摔下去,他满心满眼的只有车辇消失的方向,拼命击打马腹一路狂追。然而在德雁门之前却蓦地冲出一队整齐的人马拦住了他。
  成盛青看到当先一人面无表情的神色,一股火就往上冒:“甘希!公主让人劫走了,快追!不要拦我!”
  甘希指挥护卫团排开一字队形将成盛青的出路堵得严严实实,扬声道:“成将军,卑职也是为了你好。陛下圣令,将军不可越过德雁门,不然当抗旨处置。”
  成盛青借着马势一拳就挥了上去:“你他妈看不见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甘希拔刀劈向冲来的马腿,一把拦住成盛青前冲的势头,将他扣在了自己的马上,冰冷的声音直入骨髓:“卑职当然明白。公主过了德雁门,就是暮家的人了。”
  一时间万籁俱静,只有断了腿的骏马悲鸣声清晰地回荡在已成一片血河的大道上,成盛青双唇惨白,他扭过脸死死瞪着甘希,龇裂的双目里满是浓重的血色,然而声音里却满含着绝望的悲怆:“你……你们怎么可以让她去送死……”
  

☆、真心表白

  
  浓烈的血腥气几乎将五脏六腑的每一处感知都调动了起来,即恒紧紧追着马车,丝毫都不敢懈怠。
  他很意外自己此刻竟然能如此冷静,也许那样的氛围实在让他太熟悉,喜气洋洋的假象底下暗潮涌动,杀机四起。成盛青一个人浴血奋战,他几次三番想要出手相援,可身体却比意识更明白他该怎么做。
  甘希的人马正不紧不慢地自另一边赶来,他既没有赶来援助的意思,也没有见死不救之态。他竟然在等,等战况消停得差不多了才出去收拾残局。
  成盛青被困在德雁门里孤身奋战。那些人显然是冲着和瑾而来,但一个还没有过门的公主儿媳,杀了又有什么好处。
  ——即使她不想,有人替她想。
  陛下阴狠的话语犹在耳际,那个男人扔出和瑾必然想要吊出一条大鱼。而这条鱼需要仰赖和瑾的身份,一定要活口。
  暮惟岂会不知?他意图谋反,就算成功又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理由荣登王座?勾结叛军,活捉和瑾才是正途。
  至于成盛青,暮惟不见得会留情,但甘希也不见得会坐视不救。这场突然而来的屠杀轮不到即恒出场,他也万万不该出场。可当成盛青拼了后半生的命运扭转战局时,他实在忍不过去了。他不知道自己那一招出手究竟对成盛青会有什么影响,但他不信任甘希,更不信任陛下。
  那个男人明知会有一场恶战却还要让重伤未愈的成盛青出队,前后分派的守卫远远不够应对叛乱的突发状况。他是故意让和瑾被劫走,但是否有意让成盛青因此而战死,就谁也不知道了。
  即恒只是想不通,这个关口里,暮成雪竟然放手让和瑾身处杀戮的中心,这的确令人感到意外。难道他笃定了和瑾不会有生命危险,就一点都不再关心她是否会受伤吗?他想要的只是她的人,连基本的关怀都吝啬给予吗?
  他竟然是这样的人……一股无名火自胸口燃起,冲到眼里鼻尖,变做了浓烈的戾气。即恒追着失控的马车一直到了城外,那马车上原来有两个蒙面人,在经过城门的时候与守军交锋,即恒趁乱中将他们解决了。
  一出城门,即恒便踏上马车拉住马缰,一路引路,一路安抚受惊的马匹,一路甩脱追击的守军。他驾着马车一直往前跑,顺着大路拐进小路,又顺着小路弯下,凭着卓绝的辨向能力,有惊无险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阳光明媚,草木芬芳,如果不是在逃命,这样的旅途一定会更惬意。他真想就这么驾着马车,带着心爱的姑娘一直浪迹到天涯海角。
  一路上和瑾都没有出声,若不是马车的重量没有改变,即恒甚至怀疑她早就被颠下马车不见了。一直到一处空旷的坡土边,马车已无路可走,即恒才勒缰停住。
  面前土坡之下有数十丈高,深可比悬崖。即恒放眼四望,远方天空明澈,大地广阔无边。这里已经离繁华拥挤的京都城有些距离了,想不到京都城外还有如此广阔天地,倒与那城中之景全然不同。而这悬崖当前,则更增添了一抹英雄无路的悲壮之意。
  这里的确是一个告白的好地方,至少被拒绝了,还有一个悬崖可以跳,以示失恋之悲痛。
  即恒放下缰绳,转过身去。和瑾紧紧靠着车厢,一手牢牢攀着窗口,不知是担心自己会被甩出去,还是在犹豫要不要跳下去。即恒有些抱歉,他一向不是个周到体贴的人,尤其遇到危险,便无法顾及到身边。
  怎么还没开口就觉得自己必然被拒无疑了,即恒很是郁闷,甩甩头给自己一点信心,斟酌了片刻道:“和瑾,那天我说了一些蠢话,我向你道歉。”
  他本来反复演练了好几遍如何婉转地提到那件事,既不让自己太过被动,也不让和瑾觉得太难以接受,谁知一出口,却干脆直白到自己都接受不了。
  和瑾需要一点时间去回忆以及消化痛苦,即恒把心一横索性就照着内心的想法,不加修饰地说了出来:“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了,我真的很开心你居然不介意。但是我、我有点想不开,你知道吗?没有人在那么清楚地看到我的真面目后还能说不介意,甚至继续爱我——就连成盛青都不能,他不敢再来看我了,我让他别来,他就真的没来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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