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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湮菲-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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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也就令她找不到名为感激的感情了。
她在嬷嬷的臂弯里安静下来,窗外月色如洗,凉得通透。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嬷嬷的陪伴下入眠,仿佛想起什么,便轻声对嬷嬷说:“你先下去吧,今夜不必侍候我了。”
嬷嬷担忧的神色让她只好解释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个身怀异术的女子偶尔会需要差走所有的宫人,嬷嬷已习以为常,便不再多言,躬身告辞了。
露妃在她走后合紧了门扉,一道冷光在黑暗中迅疾地掠过,冰凉的刀刃从后而出,架在了她纤细的脖颈上。
“如此对待一个弱女子,身为男人不觉得羞愧吗?”露妃丝毫不见惧意,浮起的笑容里瞬息又恢复了往日的深不可测。
“娘娘哪里的话。”身后传来一个略带低沉的少年音色,冷冷地笑道,“我可从来不觉得娘娘当得起’弱女子’这三个字。”
不在宫里当差了,就连说话也都不客气了。露妃不禁失笑,她轻轻地抚摸着小腹,笑容却是从容:“那如此对待一个帮你的人,就是男人该做的事?”
察觉到身后气息一瞬的凝滞,露妃的笑意就更深了,她也不回头,维持着被威胁的姿势,淡然地道:“我帮你躲过皇家护卫军的眼线,帮你破除宫中迷网的障壁,又帮你藏匿在雀翎宫,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吗?战神河鹿一族真是毫无情谊可言……”
“好了。”身后少年忍无可忍打断了她,他收回匕首,眼睛里却不敢放松警惕。
在这个女人面前,即恒丝毫都不敢放松警惕:“你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要帮我?”顿了顿,一丝犹豫爬上了他的眸子,随之而起的俱是痛苦,在清凉的月色下银光暗涌,“她真的……没有死?你可别骗我。”
露妃这才安心地转过身来,那双异色的瞳孔里映满了月光,散发出一股奇异的清亮光泽,仿佛能洞悉一切因果,看穿天道轮回。
“就算我骗你,你也还是来了。”露妃笑道。
即恒凝着那双眼睛皱起了眉,他看着露妃泰然自他身边走过,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问:“那她现在在哪里?”
露妃缓步走到窗前,伸手将半掩的窗棂尽数推开。冷风幽幽地涌进来,勾住颈项便往颈窝里钻,令人不禁直打寒战。朝阳宫幽红的灯火被重重殿宇所遮蔽,但即恒却觉得,露妃看得到。
她幽然转过身来,月光下,那张美丽的脸上透着一丝凝重与决然:
“六公主她,就在朝阳宫里。”
☆、神女(二)
“我无法再容忍她的存在,我需要她消失。”
她直截了当,毫不顾忌地吐露内心的嫉恨。只因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交易,她没什么好遮掩。
“为什么。”即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问道,“你有很多种方法足够令她消失,为什么要借助我?万一被人看到,岂不是给你自己徒增麻烦。”
露妃别过脸来看了即恒一眼,月光仿佛为她的容颜披上了一层冰冷的倨傲,映着那双异色的瞳仁幽不见底。即恒在揣摩她的意图,然而她看了一会后,似乎认为根本不需要解释,竟又视若无睹地转了回去,不再多言。
即恒本就心存疑虑,遭这般赤。裸裸的蔑视不禁愣了一愣,还没来得及愤怒,忽听露妃对着月光幽幽地回答:
“那还不是因为……不想被讨厌。”
银辉满照,将整个大地都铺上了一层凉薄的白霜。尚且生硬的口吻中仍然充溢着目中无人的傲慢,可散发出的寂寞与幽怨伴着清冷的月色,竟是如此平凡和无助。自神道堕落的神女,于人世卓傲的神女,此刻与世间任何一个得不到所爱的女子别无二致。
空幽的寝殿中有过短暂的尴尬与凝滞,露妃不自禁连呼吸都屏住了,似在深深懊悔自己的失言。这或许是她少有的示弱,却在一个微妙的时刻,在不该示弱的人面前表露,令她有些难堪。
许久,身后才传来少年浅淡的话语,不知是否因这美妙的月色,竟染上了几分如月华般冰凉的温柔。
“若不想被讨厌,就别去做明知会让他讨厌的事,哪怕这件事你认为是为他好。”即恒凝着她的背影淡淡道,“对一个人好的方式有很多种,最不得取的就是强塞。那不是付出,是逼迫,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
露妃转过身来,少年深幽的眼眸中倒映着明亮的月芒之色,将自己的影子一并装载其中。自入这浑浊的皇宫以来,她逐渐醒觉了内心深处所压抑的许多东西,却渐渐地,也逐渐不会再有人对她说真话。
你只是在满足你自己。
少年冷静的评价让露妃蓦然怔住,她惊讶于自己竟没有感到愤怒,甚至连一句为自己辩解的理由都找不出。就像赫然被揭开了早已腻烦的面具,将蠢蠢欲动的本心重新释放了出来。
“我真不明白。”女人轻轻地笑了起来,她下意识提起罗袖轻掩朱唇,顿了顿,索性又放了下去。望着即恒的眼睛里流动着精锐而狡黠的波光,恍若一只不再躲藏,露出了獠牙的兽,“河鹿一族不通人心,杀伐过重,惨遭灭族,可又怎会留下你这样截然不同的后裔。”
尽管心知露妃此言并无恶意,可即恒仍然感到心底掠过一丝刺痛。他眼里的光芒深幽而明亮,宛如一口深潭,凝着露妃深思的双眸反问道:“我也不明白,娘娘究竟站在哪一边。”
既然接受了露妃的联盟之意,他决定坦诚地问出口,以绝忧患:“你曾经费尽了心思去谋害公主,也曾费尽心思去救她,现在又费尽心思,借我的手让她在你的眼界里消失……你对公主的态度如此矛盾,让我无法判断你究竟是敌还是友。”
露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自然明白即恒所顾虑的事,对此,她的答案也简单得出乎即恒预料:“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陛下,这一点我可从来没有掩藏过。”
即恒不由警觉了起来,露妃看着他掩口笑道:“陛下不容她时,我就让她消失;陛下回心转意,我就设法让她回来。我所有的行动只源于陛下的心意,因为放眼天下,只有我最懂,也只有我能替他做到。”
她以轻松的口吻说着异常残酷的话,而每一个字的背后都是对和瑾无尽的折磨。
回忆历历在目,即恒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只是这一次,是我自己的意思……”露妃悄然叹了口气,话里蓦地染上了几分惆怅,在那双奇异的三色瞳里静静流淌。她低下声来喃喃道,“再犹豫下去,只怕今后会更加难以收场,不仅对陛下,对谁都不好。”
即恒有些不能领悟露妃的话中之意,但他直觉那一定是非常糟糕的局面,竟会连这个以祸世为乐的神女都无法放任不管,决意要出手挽救。
“娘娘,请告诉我公主现在究竟是什么状态。”即恒按捺住不安,急声问,“她没有死,但应当也不算活着。这一点娘娘你一定非常清楚才是。”
露妃回过神,不置可否,即恒便知道自己已猜对了答案。这时门外忽然传来嬷嬷紧张的呼唤声:“娘娘,娘娘——”
即恒闻声立即闪身隐入帷帘之后,露妃一同离开窗前,对着门外的影子蹙眉轻斥道:“何事喧哗?”
“娘娘。”嬷嬷在门外躬身道,“卫队长带人要搜查雀翎宫,说……说雀翎宫有刺客……”
“刺客?”露妃一怔,身后骤然闪过一道银光,携着月华的凉意,划破空气稳稳贴在了她的颈项上。
她僵直在原地不敢动弹,一瞬过后才心念电转,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压低声音对身后之人怨怒道:“你还怕进了雀翎宫就没机会再出去了吗,竟然引来这个祸事精?”
身后少年无奈地叹口气,在她耳边回答:“娘娘的寝殿凡夫俗子怎敢轻易入内,自然多一条后路就多一个保障。”他低笑道,“况且夜深人静多有不便,我这也是为了娘娘的声誉着想,得罪之处还望娘娘见谅。”
露妃狠狠地横了他一眼,可惜即恒在她身后看不见。
少年动了动擒住她手腕的五指,催促道:“娘娘小心身子,请开门吧。”
老嬷嬷眼见露妃被挟持着走出来,脸色顿时煞白。
“别喊。”露妃匆忙制止她,倦怠的容颜上满是愁苦与惊惧,“若惊动卫冕,他会杀了我的。”
越过女人的肩膀,少年清秀的脸上目露凶相,他的眼神与手中刀刃一样寒光冷冽。嬷嬷顿时不敢出声,紧张地向大殿方向张望了一眼。在附近值守的宫人望见此景,也纷纷吓得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即恒立刻对他们低声喝令道:“不想你们主子受伤的话,就去拖住卫冕,让侍夜的宫人都退下。”
“可是……”
“照他说的做。”露妃苍白的脸上血色渐退,对一众下人轻轻挥了挥手。嬷嬷见状,只得听从吩咐前去大殿。
不远处的正殿里,皇家护卫军争执的声音自挂满宫灯的长廊隐隐传来,也一并带来了令人不安的紧迫。即恒携着露妃谨慎而小心地穿过两旁静立的人群,一路向后院退去。
夜露薄凉,月色柔冷,露妃冷眼望着大殿方向,忽然莞尔一笑。尽管利刃在喉,并无多少玩笑之意,她却似遇着什么新奇的乐事般毫不在心地揶揄道:“男人可真是奇怪的生物,总是让女人不开心,又总是让女人莫名其妙就开心,像个会施咒的术师。”
即恒小心地拿捏刀刃的距离,又要提防身前身后的异动,不知这盏不省油的灯又在乱发什么感慨,只得顺口回道:“女人才是奇怪,总是不开心,又总是莫名其妙就开心,像个爱做梦的傻瓜。”
“若有这样的女人,那定是因为她爱你,她的梦里都是你。”露妃绵软的声音在夜风中轻笑道。
即恒无法看到她此刻的神情,但这句话却像最柔软的刀子扎进了心口,又心痛,又充满了一点甜。他用眼角的余光去打量这个满是神秘的女子,方要开口,忽闻露妃沉下声来幽幽道:
“星云易主,天轮乱世。人类的时间是很短暂的,于她就更是如此。”她说话的口吻截然不似往日,明明并没有什么不同,却在每一个吐字间都令人下意识地油然升起一丝敬畏,“你若要珍惜,就早些珍惜……莫要他日后悔。”
“这是什么意思?”即恒睁大了眼睛,脱口问道。
被他擒于手中的女人缓缓转过头来,艳丽的容颜上挂着一丝微笑,却让即恒忍不住冒出了冷汗。
“今夜不祥,恐有血光之灾——”异色的瞳仁里倒映着即恒苍白的脸色,连同身后一扬而起的白光,“卫冕就在你身后。”
她最后一个字未落之前,即恒反手便向身后之人刺去。那人显然不及他出手迅疾,手中刀才方举起,眼前一晃,胸前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刀。
“队长!”随后赶来的护卫军惊惶地叫喊道。
卫冕吃痛之下连连后退,捂住胸口面色扭曲。好不容易站稳了脚跟才缓了口气,却发现身上丝毫不曾见血,原来竟是刀柄。他脸色有些难看,站直身子后盯住即恒忿忿道:“即恒队长这是做什么?就算你不在宫里当差了,公然闯入后宫劫持妃子,就不为保荐你的六公主和成将军想一想吗?”
有段日子不见,这厮看上去依然正气凛然得直教人惭愧。不必即恒提醒,他身后的下属就拽了拽他的袖子悄声说:“队长你又忘了,六公主已死,成将军被软禁,这丫没人压制了才这么嚣张……”
卫冕先是一愣,而后才像回过神似的脸上顿时浮起了沉痛之色。他重新转向即恒,神色渐缓道:“莫非你是来给公主报仇?”他的目光在露妃身上停留,神情复杂万分,最后叹了口气对即恒劝慰道,“六公主罪有应得,怨不得别人。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早日接受现实,不要活在过去,这不也是你告诉我的吗?”
那双充满了正气的眼睛里已经找不到即恒所见过的那股熊熊赤焰,仿佛经受了再一次的痛楚过后,不得不屈服后只徒留下无奈。即恒目不转睛地凝着他,幽深的眼眸就如两汪深潭看不出悲喜:“卫队长。”他既没有悲伤,又不似愤怒,只是平静地问他,“折磨你两年的真相如今终于大白,凶手已落网自尽,可你似乎并没有很开心。”
卫队长与六公主素来不合,而卫队长苦苦寻找的凶手竟然就是六公主,凝妃一案昭雪天下,最开心的理当是卫队长才是。
卫冕一下子沉默了,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即恒,可目光所投视的始终都是一旁缄默不语的女子。而露妃全然事不关己,她只是一个柔弱的,被挟持的受害者。
星空无垠,夜色寂寥而沉闷。除了当事者,没人能懂那些在心底无数次纠缠复又斩断的恩怨与痛苦,或早或晚,都和这深宫的长廊一起静谧地沉寂在黑夜里。
他深吸了口气对即恒说:“伊人已逝,再执着也不过是徒劳,寻一次自我慰藉罢了。”
用尽全力吐出这句话时,卫冕的手握得很紧,刀柄上的纹路深深按进掌心,就像某种烙印。
即恒无话可说,他擒住露妃的手轻轻向前一推,露妃猝不及防就被推了出去,发出惊惶的尖叫声。
“娘娘!”卫冕和护卫军一众立刻箭步上前护驾,眼前的少年便在那一瞬消失了踪影。黑夜中只留下他低哑的嘶声,彷如一只伤痛悲怒的兽。欲做最后一次回击:
“你说得对,但我不服!”
……
烛火猛烈地摇晃起来,不知何处来的风推开了窗棂。夜风习习飘入朝阳宫内,卷起帷帘,将陛下手边的书卷胡乱翻起。
陛下停下手中笔,凝着那页书来回地翻卷,烛影绰绰之下,仿佛嗅到了一丝异动气息的灵犬,不安地吠叫着。
“既然来了,不妨出来一叙。”他转向殿台下虚空的某处冷冷笑起来,目中锐色如刃,“你可比朕预计得晚了太多。”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最近跟蚊子大军奋战,睡眠不足,脑容量不够,严重卡文中 = =
☆、棋局
“不管我怎么快,都快不过陛下你。”即恒自重重的帷帘后走出,朝阳宫明亮的灯火投进森冷的乌眸之中,犹如坠入深潭一般,被那无波的瞳仁吸走。
虚假的义瞳掩盖之下唯有冰冷的杀意,在眼底,在指尖,在他的周身犹如风刃般逐渐凝聚成形。
陛下无所畏惧地凝着那双眼,轻声笑道:“伤好了吗?玉英虽不能取你性命,却能废你的手足。朕原以为暮成雪失手未能伤到你,但以现在看来,”他眯起眼睛,唇角的笑意愈深,“重创还是有的。”
“对付区区一个人类,绰绰有余。”即恒握紧了手中刃,低哑的声音里略带了狠意。
究竟是何处来的自信,能让这个男人永远都掌控着绝对性的优势?即恒想不明白,但他心里清楚,陛下所言正中痛处。
玉英的极正之气与河鹿的杀伐之气相克,令他的身体无法承受重担。天机阁老为了保住他,借用神明的力量将玉英炼化,便如服药治病,良药亦自带三分毒。
他还无法适应三股相生相克的力量在体内达成平衡,不敢随意动用这股全新的力量。当一个人得到了太过强大的力量后,如何驾驭就成了他最大的难题和负担。
一国之君亦是如此。
陛下并没有将即恒的威胁放在眼里,他手中还有筹码,他身后还有军队,他有足够多的底气占据这场博弈的上风。哪怕对手是上古传说的战神一族又如何?留下来的,永远是更强大的一方。
“你若还有力气打,朕乐意奉陪。”陛下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即恒说,“你若想喘一口气,朕也不急于一时。陪朕下盘棋,朕高兴可让你三子。”
下棋?即恒盯着他,不由蹙起了眉头。
当年墨殊就是因为棋盘输了,致使河鹿一族遭遇大劫。往昔记忆重又涌上心头,令他愈发感到胸腔里涌撞的气流在情绪的波动下激烈了起来。
“陛下是想羞辱我,还是想拖延时间?”他握紧了手中的短刀,强压住胸口翻涌的气血一步步向陛下走去,“我知道和瑾没有死,她在哪里?”
陛下连头也没有抬,径自摆好了棋局,冷哂道:“六公主昨日夜里已畏罪自尽,此事已公之于众,即恒队长莫非已重伤到连时事都不曾听闻?”
“我不相信,你不可能让她死。”即恒走到桌案前,一击将短刀插入了棋盘正中。黑白两色棋子登时便如受惊的鱼群一般四散逃开,凌乱地散落在桌案上。
陛下抬起头凝着那双金色的眼瞳冷冷笑道:“何以见得?”
即恒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里寻不到一丝人情的温暖,冰冷的气息自那双镇定自若的眼睛里散发出,透着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因为暮惟已死,暮成雪却还活着。”即恒一字一字道,“陛下无法放任他不管,不论今后继续用他,还是狠心杀他,和瑾都是你驾驭他的利器。”
有一瞬间,即恒在陛下的眼底看到了露骨的杀意。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看透,或许才是这个男人最无法容忍的事。
然而人却又是如此矛盾的生物,既怕被看穿,又渴望被理解。位居高位的君主最忌惮的是在另一个人面前无处遁形,可最需要的,也是这样一个能够读懂自己的人。
如果你我并非这般立场,或许会成为朋友。陛下曾如此说过,可即恒明白,绝无可能。
只因他是帝王,比起被理解,被看穿的危险要更严峻。
陛下森冷的目光落在少年脸上,许久,笑容才重新回到他唇角上:“即恒队长果然智慧过人,朕深为敬佩。”他垂眸看着即恒紧握的手,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渐露,明亮的灯火之下似隐隐有细密的汗珠透出。陛下的笑容里染上了几分不屑,扬眉对即恒道,“既然如此,即恒队长就该知道……来硬的,你没有胜算。”
最后的半句陡然沉下来,令即恒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隐约察觉到了朝阳宫重重帷帘之后的内室里面,传来了令人厌恶的气息。那股气息里混杂着莫名的焦糊味,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里。
难怪他如此从容,陛下竟当真驯养了食人鬼——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让即恒心头猛然一跳,既为这个手段过人的君王所震慑,也为自己愈加不利的处境而忧恐。他尚未恢复,与陛下动手,总归不会吃亏;但与食人鬼动手,结果就很难料了。
就像早已预备下的陷阱,只等着他傻傻地来跳。
“想清楚了吗,即恒队长。”陛下屈指弹了弹他的手背,不无嘲弄地挑衅道,“你是怕自己会与当年的首领一样输得惨烈,所以不敢应战?还是已心生惧意,准备打道回府?”
即恒无视他的挑衅,沉默后问道:“我要是赢了,你就放过公主吗?”
“难道朕在此摆下鸿门宴,就为了下盘棋来打发时光?”陛下挑起眉轻笑道,竟没有半分犹豫。
即恒扬手拔出了短刀,刃光凌厉割裂了空气,宛如一声开战前的长鸣。他在陛下面前坐下,沉声道:“好,我陪你下。”
昔年墨殊便因这盘棋而搭上了整个河鹿的命运,如今即恒却不得不重蹈覆辙,将自己的命运搁在赌桌上。往事不知越了多少年,反反复复竟跳不出这个框。
冥冥之中是否当真有一只手在操纵这一切,让深陷逆反的少年得以亲自体会一遍当年四伏的危机。
即恒猜不透陛下在等待什么,或许这个男人只是单纯地想要重演历史,体会一把将中原大陆最强大的战神一族打败并碾压的快感。帷帘之后的异香静静地屏息凝气,未见有所异动,而其中些许微弱的呼吸,正如断弦一般艰难地喘息着。
“即恒队长是不是在猜,朕究竟在等什么?”陛下忽然开口轻笑道,幽闪的灯火轻拂在他俊逸的眉峰,勾勒出一抹令人敬畏的厉色。
“不论陛下等什么,都不会是我希望看到的。”即恒集中精神在棋盘上,无意于此分心。
“那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朕执意要跟她过不去?”陛下又说。
“不想知道。”即恒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今后这都将与我们无关。”
“我们……”陛下发出一声奇怪的笑,眼神蓦地闪过一丝冷厉,执子落下,截断了白子之气,“看来数百年时光的教训,也没能让你河鹿一族的棋艺更有长进。即恒队长,你可要当心了。”
即恒凝着那满目的黑与白,心情十分凝重。墨殊一生心血皆毁于棋,对这黑白圆子痛恨不已,他用他余下的半生时光将一生所学都对即恒倾囊相授,唯独没有教过他下棋。
“陛下既然要赢得光明磊落,却借言语让我分心,岂不是笑话。”
陛下忍不住嗤笑起来,满是不屑地冷哼道:“说得好像朕怕输给你似的。”
“难道不是?”即恒挺直了脊背反问。
陛下盯着他,火光在那双锐气横生的眼睛里猛烈地跳跃,仿佛酝酿着一股欲吞天下的气焰。
“朕身在此位,肩负此命,于任何人都不能输。”
“可你已经得到了这个位置,又何必再去为难一个女孩子。”即恒迎视那道目光,沉下声道,“天命之说都是荒谬,不论谁坐上王位,天下都依然是你皇家的天下,又不落外人姓。何况她与你手足情深,就算有人企图利用她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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