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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湮菲-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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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几日之前才萌生的念想,还没太敢揣在心里慢慢地去描绘。在只差一步的路口,倏然错失,重又变得遥不可及。
少年那双金色的眼瞳里倒映着明艳的火光,宛如含满了一池的焰火,在汹涌澎湃中绽放毕生的光华。他凝默不言直盯着陛下,身上的锐气犹如一柄有形之刃,割裂了空气。
不好!
陛下心念猛然闪过,耳边只闻得一声凄然的低鸣,利刃已顷刻横到了眼前。他只来得及看到那双金瞳中难抑的痛苦,看到裹挟了悲恨的刀光直划向自己的颈项,却已无法再做出任何抵抗。
叱咤了整个中原大陆的上古战神,危险着天上城千年不得安宁的嗜血猛兽,此刻才令他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真实的冲击。
一道寒光从天而降,赫然自陛下面前击落,爆起一片四散的火花直刺人双眸。然而没人敢移开目光哪怕一瞬,刀光剑影的较量之中星火闪烁,一声尖锐的铮鸣直震耳膜,令险境瞬间化险为夷。
即恒难收冲势,立时左手横掌一扫,扭转身体直往大殿的另一侧连翻几个跟斗仓皇退避。他抬起的双目里金芒盛灿,杀气丝毫未减,驻地握起的拳头中,虎口却已在方才的交手中震裂,鲜血直流。
雪寒剑不愧是当世名剑,那柄短刀已在其锋芒下一折为二,若非即恒收势及时,恐怕连手都要搭进去了。
洞开的朝阳宫大门外聚满了闻声而来的皇家护卫军,他们在首领的带领下本欲冲进门来护驾,愕然目睹了这一瞬之间可怖的较量,纷纷惊立在门口,半晌不知所措。
陛下好一会才大口地喘了出来,额头与手心里全是冷汗。身前之人一袭黑袍肃穆,苍白的脸色衬着手中冰冷的剑芒,陡然一股寒意压下,又是另一番可畏之色。
“成雪来得正好。”陛下抬手指向被震退的少年,发觉自己的手仍在微微颤抖,便拂袖于背,怒然道,“拿下这个刺客,你自可将功抵罪。”
暮成雪一语未发,甚至都没有回头看陛下一眼。他只是遥遥凝视即恒,冰凉的眼里一片沉寂,犹如一具没有生气的行尸走肉。
陛下见状,脸色略显凝重了起来:“暮爱卿,你在等什么。”
火焰静静地燃烧,逐渐吞没了陛下的书案。暮成雪对身后的王令充耳不闻,他就这么僵直地站在那里,目光仿佛没有焦点,神色亦没有丝毫反应。
雪寒剑在火光下流淌着静谧冷冽的银光,他就像早已经死去,只是身体仍凭借记忆与习惯在挥剑护主。
被逼退的即恒正气喘未定,暮成雪的异状令他大为意外,顿时也明白了陛下安排这一幕的用意。失去了刀鞘的刀越为锋利,对主人的威胁就越为严峻。陛下此举,分明是想借他之手除掉暮成雪。
当下他便扬声对暮成雪道:“喂,暮成雪!你一不是傻子,二不是文盲,该知道什么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即恒拿出毕生最诚恳的态度,言辞恳切地说道,“今日你我一战不论谁胜谁负,最后都会是那混蛋将我们一并收拾了,谁都占不到好处。我不求你跟我停战,只是和瑾她……”
这个名字一落入暮成雪耳中,那双凝结的眸子便忽然转动了起来。隔着几十步远的距离,即恒都能感受到剑芒逼来的杀气,立时让他闭了嘴。暮成雪持剑对准了他,乌丸似的双眸中厉光隐动,凝着即恒一字字咬牙道:“……你休要再提她。”
杀意浓烈四溢,即恒注视着直指自己鼻尖的剑芒,悔不该弄巧成拙竟激怒了对手。他本想与暮成雪暂时和谈,以免落入陛下的诡计,一时心急没想到正是暮成雪亲自将和瑾送到了大理寺。
和瑾伤害人的功力,即恒是领教过的……她和暮成雪之间,想必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决裂。
“成雪,此人品性素来卑劣,你莫要听信他胡言。公主落得这般身败名裂的下场,都是他一手造成。”陛下本在担忧自己的处境,谁料天意总是如此眷顾自己。他向即恒投去轻蔑而嘲弄的目光,对暮成雪煽风点火道,“朕现在特许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此人将全权由你处置,不论死活!”
王令掷地有声,在大殿之中朗声回荡。暮成雪死灰般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动容,他紧握的五指缓缓转动,宛如一把弦满的长弓,目光却回转向了陛下。
陛下心底暗暗一惊,下意识握紧了藏于袖中的匕首,沉下声道:“怎么,你想抗旨?”
“我从来就不是为了你。”暮成雪苍白的薄唇中轻声吐出这句话,落入烈火之中蓦然似水一般蒸发消散,消逝得无隐无踪。
陛下怔在原地,一时有些愣神。顷刻之间大殿中寒光似流云翻涌,恰如一朵冰莲在火焰之上怒放,一股刺骨的寒意在那片冷光中飘扬盖下,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肌肤激起了一阵寒疙瘩。
雪寒剑据传为妖血所浇铸,剑气肃杀而凌冽,在暮成雪之前均无人能驾驭。即恒虽对人世的兵器有所阅览,但并无钻研,河鹿的身体本为武器,又何需让兵器约束了自己。
然而在暮成雪与雪寒剑的威力面前,他幡然醒悟老祖宗的坚持不一定就是对的。虎有猛爪,添翼何妨?
朝阳宫外聚集的一众皇家护卫军,听闻陛下已将擒拿刺客的重任全权委派给了暮将军,纷纷识时务地后退了数步。即恒抓准这个空隙避过雪寒剑的锋芒,翻身跃入护卫军当中。
雪寒剑下可不会顾及无辜人的性命,皇家护卫军自保为先,竟无人阻拦即恒。即恒便趁乱逃出了朝阳宫,纵身一跃跃入黑夜里鳞次栉比的宫殿群之中。
明月在乌云下悄悄地探出了脸,月华如练倾泻在大地。暮成雪提剑紧追直上,两个影子快如闪电,一前一后窜过护卫军面前,在月光下殊死拼杀。
卫冕从目瞪口呆中醒过神,连忙带人进朝阳宫灭火。陛下已在高公公的服侍下简单包扎了伤口,火灭之后,朝阳宫毁损并不严重,卫冕前来请罪,陛下便对卫冕挥了挥手,轻描淡写地说:“你们去跟着他们,别让他们把朕的皇宫都拆了。”
卫冕连忙领命,正要退下,又忍不住问:“陛下,今夜不太平,陛下身边……不需要留一些守卫吗?”
陛下抬起眼看了看他,有一瞬卫冕直觉那双目中流露出了不耐烦的杀意。半晌,陛下的声音才自头顶传来:“没有朕的允许,不准任何人进入朝阳宫。”
卫冕只得忙声领命,指挥部下一齐向激战的两人追去。在合上朝阳宫大门之时,他不由自主往朝阳宫内室的方向瞥去,那里正隐隐传出一股奇异的香气。一股不详之兆随着那香气悄然升起,但由不得他多想,王命已催促他紧步离开了。
待众人都退下后,四下无人,高公公痛心地环视着朝阳宫的惨状,轻声叹了口气道:“陛下此举实在太鲁莽了,万一有个万一……”
陛下摇摇手让他住口,扶着手臂的伤口幽幽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朕养虎为患,如今只是让虎牙蹭了点皮,已是神明护佑。”他目光投向窗棂,窗外厮打嘈杂的声响正渐渐远去,不知此时战局如何,然而笑意也渐渐爬上了眼梢,“不论谁胜谁负,朕都是赢家。”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看某部韩剧的时候,某菲就很捉急地想:这世上最让人想翻白眼的剧情就是女主深陷危机都要挂了,两个男人还在争风吃醋相互打……直到我的手指不由自主写完之后,才发现原来这种狗血梗真是百试不爽_(:зゝ∠)_
PS:最近大概中了言灵蛊,说过的话和定下的决心统统都被打脸了,心累……捱到一天放假终于好好码了会儿字,以后不再轻易定决心了,抱歉各位~ T T
☆、天意难违
窗外星光大盛,月华一扫之前的沉郁,宛如一盏明灯直透入窗棂的缝隙。灯火已被重新点燃,残毁的宫殿愈显狼狈不堪,高公公正欲叫人清理朝阳宫,陛下却毫不在意,出言制止了他:“不必了,高公公。传甘希来。”
高公公苍老的眉头深深锁起,他本想问:“陛下今夜有何打算。”但话到了嘴边,又不自觉改口道:“是,陛下。老奴这就去。”
陛下轻轻颌首,便靠着残破的桌案席地坐了下来。那张俊朗刚毅的脸上爬上了几分疲惫,抱住伤口的手背上青筋条条分明。他沉默地垂下头,目光却仍迥然有神地盯着窗外,似在静静蛰伏,等待时机。
高公公侍奉君主数十年,自然明白何时不该在君王的身边逗留,便知趣地退下了。他走了之后,朝阳宫里才安静下来,陛下在原地坐了好一会,一动未动。
他竖起耳朵细细地倾听,寂夜里的每一丝风吹草动都隔着空气传来,似很遥远,又似就在耳边。
忽然啪的一声,沉寂的大殿里一声脆响。陛下禁不住一震,心跳顿时剧烈起来。待他回头看到原来只是一枚棋子滚落脚边的时候,才不禁又长舒了一口气,苦笑不已。
按住伤口的手仍然在轻轻颤抖,僵硬的身体好一会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原来人类在面对超出自己认知的强大时,会控制不住源于本能的恐惧。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像心脏赫然被捏住,血液在体内倒流。
原来恐惧,就是这样一种滋味。他举起颤抖的右手,望着自己的手心不禁发笑。
年少时最恐惧的,无疑是父王严厉的目光。当那双眼睛瞪向自己时,宛如一根绳子将自己提了起来,心直在半空中悬荡。可那种恐惧与今日的恐惧却又不同。
年少时的恐惧是忍一时的心慌,悬荡过后总归是会落地的。而今的恐惧却是一种强烈的冲击,宛如一把明刀自眼前横扫而来,稍有不慎就将人头落地。
这般惊险,如此刺激,让体内被安逸所压制的热血又复苏了过来,烧得头脑都有些发热。陛下握紧手掌,用力将涌上头顶的沸热努力压下,双目中却已亮若明火。
朝阳宫内室里有一处隐秘的密室,除了历代君王与贴身侍从之外,从无人知晓。陛下踢开入口处架在火炉上的肉块,星火飞散消泯,肉块散发出奇异的焦糊味在地上滚了两滚,油星仍在滋滋作响。
但凡聪明的人心慌时就越是容易上当,只因他们总是会比常人多想一步。而那一步,就成了他们最大的阻碍。
陛下颇为自己的陷阱而得意,带着一丝胜利的笑容打开了密室的门。沿着狭窄的小道拾阶而下,沿路上长明灯灯火通明,远远地就照亮了前方石阶的尽头。这并不是一条阴暗湿冷,以供逃跑的暗道,而是一间与头顶之上同样富丽堂皇的暗室。
九重宫阙锁美人,黄金屋里藏玉娇。想必当年修建这间密室的先祖,也有一个不愿见光的秘密要深藏其间。
陛下信步走入屋内,屏风之后一个倩丽的剪影在灯火下透出一抹优柔与哀怨,她见到陛下走进来,慌不迭起身退到了一边,慌张地行礼道:“陛下。”
麦穗低着头,柔软的鬈发杂乱地垂落胸前,也无心梳理。她已经几夜没有合眼了,自那日探监回来后就被囚禁在这密室中,连半句话都无法与外界联系。
“你可还好?”陛下柔声问她。
麦穗不知他究竟何意,通红的双眼里满是惊疑和恐惧,她一向不懂弯曲,便直言道:“不太好……都不太好……”
“你尽力了,朕不怪你。”陛下微微颌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道,“出去吧。”
麦穗担忧的视线移入帷帘之后那个床上的身影,犹豫着想要开口,却听陛下催促道:“还站着作甚,出去。”
“哦……”她只好点了点头,怀着重重的心事悄然离开。
陛下踱步上前,伸手轻轻地掀起了床前的轻纱。沉睡中的少女紧闭双眸,纤长的眼睫因痛楚而轻颤着。她的每一口呼吸都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姣好的芳华之貌在重负之下憔悴不已。
当年的先皇究竟是以何等心情决定将她留在身边,陛下不得而知。但他知道那必然是一个痛苦的抉择,就像今日他所忍受的一样。
这个正值人生最美好的年华中的少女,比任何一个女子陪伴他身边的日子都要长。十六年……今后还能有哪个女人能在他身边相陪十六年?情不知从何时起,发觉时,已收之不住。
陛下在少女枕边坐下,伸手探了探她滚烫的额头。她艰难地喘息着,生命在微弱的一线之间游离。陛下温柔地轻抚着她高烧之下通红的脸庞,乌黑的碎发在手指轻拨下温顺地分到了两边,露出遮掩下的神秘印记,形状渐似一朵娇艳的海棠。
三生为王,三世为煞。不论怎么压都压不住的命道,竟又一次顽强地自神女的禁锢中挣脱了出来。
天意难违这四个字,沉重得让陛下终日都如芒在背。
瑞王死了吗,叛军灭了吗?这个问题的求证对陛下而言易如反掌,可冥冥之中却始终有一股力量让他心存余悸。因此他只得费尽心机去掌控她,切断她与周遭的联系,让自己成为她唯一的倚赖,让她彻底地归属于他。可没想到最后,竟是自己渐渐地无法再离开她。
“小瑾啊,小瑾。”陛下凝视着沉睡中少女端丽的容颜,不无自嘲地轻叹道,“你究竟是何方的妖邪,竟然祸君媚主,让朕过不了一天的安宁日子……”
少女无言以答,苍白无力的脸上因高烧浮起一丝娇弱的红霞,将青春的生机与纯洁之中染上几分青涩的妩媚。陛下心中微微一动,他俯身静静地看着和瑾,指尖细细摩挲她的肌肤。
他从未如此认真地看过她的脸,也从未如此细致地触摸这片肌肤。指下触到的柔软,鼻息交缠的呼吸,再熟悉不过的悸动逐渐自心底蔓延,让他渐渐迷蒙了双眼。
“别怪朕,小瑾。”陛下低下头呢喃道,手指轻轻划过她敞开的衣襟,缓缓收拢了力道,“皇兄累了,也该有个了断……”
一声急促的尖叫在耳边炸响:“陛下不要!”
麦穗疯了似的冲将上来,跪倒在陛下脚边,抓着他的衣袖泣声哀求道:“陛下已经放过了公主一回,为何又出尔反尔?”
陛下蹙紧了眉头,凌厉的目光扫来,麦穗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可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陛下毫不闪躲,唯有泪珠不断自那张美艳无方的脸上簌簌而落。纵然再多的怒火,在如此楚楚动人、拨人心弦的泪容面前,也禁不住平息了下来。
陛下凝着她的脸冷声失笑:“朕可以放过她一回,可今后还要再放过她多少回?又有谁……能放过朕一回?”
麦穗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也找不出答案。她只知道公主要被杀死了,这一回陛下是狠下了决心,无人能阻。
“公主若死了,陛下必然要痛苦,既然如此,陛下何必不放过自己?”
这句话竟让陛下怔住了。他睁圆了眼睛盯着麦穗,仿佛不敢相信这个空负一身美色的女人口中,竟能说出这番惊人之语,一时就怔在了那里。
麦穗觑着他变幻的神色,壮起胆子膝行向前,轻轻拽住了龙袍宽大的衣袖。她用自己最哀戚的神容,犹带着一丝颤音哀求道:“陛下放过公主吧,公主不在你身边了,我还在……公主做不到的事,我能做到……”
陛下闻言冷眼斜视她,那挑起的眼神里含着惊疑,更多的却是轻蔑:“……你?”
除了吃,除了美,她还有何用。为了留她一命,整个后宫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乃至让陛下与六公主之间亦渐生疏远。麦穗不懂太复杂的人情世故,但她也非傻瓜,她懂得这半年来平静生活的背后是六公主的牺牲。她也懂得,面前这位失意的帝王想要的,只是一个得不到的人……
她忽然松开手站了起来,陛下被她一再反常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就在他迷惑之际,却见麦穗十指轻挑,缠在她腰上的丝带倏然就被解了开来。
丝薄的外衣贴着她的肩头缓缓滑落,露出了充溢着异域风情的麦色肌肤,在灯下泛出隐隐的光泽。她抬起双眸,眸中仍噙着泪光,哀怜的眼神我见犹怜。这天下间恐怕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对这番美色无动于衷,偏偏在这个时候却极具一番讽刺。
麦穗正准备继续宽衣解带,陛下已蹙紧了眉头,厉言喝道:“停下!”
麦穗骇然怔住,再不敢动一下,望着怒火中烧的男人苍白了脸色。陛下只觉得心底有一份被保护起来的东西受到了侮辱,他霍然起身,吓得麦穗腿软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密室门外传来了摸索的声响,一股难闻的焦糊味由远及近,以极快的速度飘了进来。
☆、傻女人
陛下心头一跳,转目向石阶,就见食人鬼宛如一只巨大的蜈蚣顺着石阶爬了下来。它睁着猩红的独目珠,龇着牙冲陛下发出威胁的低鸣。
那块用来诱使即恒入瓮的肉块正咬在它口中,被一口囫囵吞下,仅剩的一只眼睛在陛下与麦穗身上游走,嘶哑的低鸣声里藏不住愤怒与悲恨。
麦穗骇然变色,凄声叫喊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她急欲起身上前,被陛下一把按住又重新跪倒,吃痛之下发出细细的呜咽声。听到这声音,食人鬼愤怒的低鸣声愈发凶狠,牢牢地盯着陛下,仿佛随时都会发动突袭。
陛下抓着麦穗,却是轻蔑地笑了:“看来食人为生的恶鬼竟也有一副柔软的心肠,想要英雄救美。”
麦穗不敢怎么抵抗,只好向陛下哀求:“求陛下放它一条生路,它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
陛下冷冷对麦穗嗤笑问:“你只有一个身子,能救得了几个?”
麦穗哑然无言,她紧咬着双唇抑制痛苦,低低地哭了起来。听闻她的哭声,食人鬼暴怒而起,立刻向陛下发动了攻击。
腥臭的气味迎面扑来,利爪划破空气的声响在耳边急速飞过。陛下站在原地一步未挪,一手紧抓着麦穗,一手悄悄藏入了袖中。眼前食人鬼以迅猛之势冲来,锐不可当。眼见尖锐的利爪闪电间抓到了眼前,忽然一道银光在食人鬼手臂上一划而过,痛苦的咆哮声立刻在小小的密室里炸响。
食人鬼抱着手臂嘶嚎大叫起来,愤怒使它失去了理智,猩红的独目血光激射。连给人喘息的机会都没有,食人鬼腾身一转立马发动了第二次攻击。
人类的反应速度再敏捷,也终究赛不过被激怒后的妖异。陛下第一招早有准备,然第二招饶是他再深谋远虑也没有能力施展。
食人鬼第二爪顷刻间就挥到了眼前,陛下当即放弃反击,本能一闪,只要避过锋芒就能躲过要害。然而他眼角余光蓦然瞥到身后,脚下突似生了根。这一僵的刹那,眼前立时血花四溅,利爪撕裂血肉的声音直钻入头皮。
食人鬼猩红的眼珠近在咫尺,陛下惊愕之余毫不留情地将手中第二枚银片扎入了食人鬼的肩头。
哀嚎与尖叫齐声响彻屋内,食人鬼大叫着在地上拼命打滚,它的手臂与肩头正冒出可怖的黑烟,恶臭随之于密室里四溢,几欲令人窒息。然而它满心专注的目光却是牢牢盯着眼前血肉模糊的女人,哀戚与怔愕让那张如面具一般没有人气的脸上,生出了几分与人类相仿的感情。
麦穗失力倒在陛下怀中,自肩头入胸膛都被利爪撕开了一道可怖的口子。陛下仓皇抱着她柔软无力的身体,醒过神以后,后怕与惊颤才渐渐清晰了起来。
“你、你为什么……”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麦穗竟然会挺身救他。
就在他为身后之人犹豫的那一刹,命运就扼住了他的咽喉。可谁会料到,这个被他当成棋子与肉盾的柔弱女子,竟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替他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英雄救美人,美人却救了奸贼。
食人鬼眼睁睁看着麦穗在自己的利爪之下被撕裂,愕然之时惨遭暗算。那道奇异且致命的银光切入了它的身体,就像一股烈火猛然自它体内灼烧了起来。它一面嘶嚎一面在地上打滚,却丝毫不能阻止身体的溃败。剧烈的痛苦中,手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成了一股黑烟,缓缓地消散。
这股可怕的力量正沿着它的断臂不断地蚕食到肩头,形如一条毒蛇张开血盆大口,一点一点将它吞入腹中。
玉英,孕天地极正之气,予妖邪立杀之——陛下藏于袖中的自是龙鳞甲的碎片,本意是将留给即恒的第二个杀招,没成想却在意料之外救了自己一命。
天命之中自有定数,而天命选择了他。
当即恒说出这句话时,陛下疑心在先,并未全盘相信。如今鲜血横于面前,他已不得不信。
并没有真正释怀的快意,涌上心头的,却是一种莫名的重负。肩头所担下的东西仿佛从此刻起又重新落实了重量,让他从此再也放不下,再也撒不了手。
食人鬼痛苦地满地打滚,亲眼目睹了大半个身体的溃败和腐朽。奄奄一息的麦穗自陛下怀中挣扎着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它大喊道:“走啊……走啊——!”
两个妖异之间的诀别凄然而可怖,食人鬼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厉啸声,拖着只剩半个的身体逃出了密室。
陛下被眼前的一幕震慑住,虽然明知这是彻底除掉食人鬼的最佳机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食人鬼逃走。麦穗血淋淋的手紧紧地抓在他的手上,仍以最后的力气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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