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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湮菲-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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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和瑾点了点,心有余悸道,“帮了我大忙了……扶我起来,宁瑞。”
  她攀着宁瑞的肩膀站起来,脚下慢慢找回了脚踏实地的踏实感,这时僵硬的头脑才开始重新转动起来。她别过身梳理着凌乱的发丝,假装不经意地随口问道:“那我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什么话?”即恒愣了一下,宁瑞急忙向他使眼色,可是他已经说了下去,“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什么忏悔吧?”
  和瑾的背影霎时一僵。
  即恒哈哈笑道:“那个没什么用的,就一尊石像而已……”
  他话还没未说完,忽觉眼前一阵劲风扑来,和瑾猛地掐住他的脖子吼道:“忘掉!给我忘掉!!本公主命令你忘掉!!!”
  “公主息怒!公主息怒,我们什么都没听到!”宁瑞声嘶力竭地喊。然而和瑾急红了眼,手中的力道越收越紧,根本听不进去。
  “公主……”即恒透不过气来,翻着白眼为自己声辩,“我刚才救了你,你怎么一回头就恩将仇报……你不是说要积德吗……积德,积德!”
  他刻意强调着这个词,总算把和瑾从凶杀的深渊中拉了回来。她双目通红地瞪着即恒,苍白的脸色也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涨得通红,愤愤道:“没有我允许,谁让你们擅自离开清和殿的?”
  即恒蹲在地上一阵干咳,不满地反驳道:“公主不是也一样……”眼看和瑾举起拳头又要抡下来,他连忙改口,“是是是,我们知罪,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宁瑞一边轻轻顺着和瑾的背为她压惊,一边劝道:“公主,天气还凉,你前两日才刚好就穿得这么单薄出来,很烙下病根的,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她这么一说,和瑾又想到莲池边净身的事,顿时羞愧到无脸见人,恨不能找个木头缝钻进去!只是忽地又想起那把剑了,便刻意别过头手指着方才的角落对即恒说:“那把剑是珍贵之物,你去拿回来……”
  即恒无奈地应了声是。他先前对这把木剑就充满了好奇,这时得缘一见,将其从木堆中抽出后举到眼前端详,依稀认出这是把桃木剑。据说桃木驱邪……在和瑾泛红的双目瞪视下,他将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毕恭毕敬地说:“公主,剑已收回,我们回去吧?”
  和瑾没好气地颌首同意,便在宁瑞的搀扶在离开了梅影宫的大殿。
  屋外的空气十分清爽,夜风带着春夜特有的潮湿空气呼入肺中,比起乌烟瘴气的梅影宫要舒爽了不知多少倍。和瑾和宁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即恒无聊地耍着剑在一边跟随。
  离开梅影宫时,即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座彻底破败的宫殿。他第一次误闯进来时它还是一副萧条的模样,如今却已经连个全貌都分辨不清了。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这毕竟是一个可怜的人的,最后的归宿。
  他正自在心中默哀,前方的暗夜中忽然闪出一粒腥红的光,独独隐蔽在梅影宫残败的一隅,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们。他心头一惊,正要凝神看去,和瑾忽然回身叫他:“你怎么了?”
  他一急,蓦地伸手扳住和瑾转过的头,强迫她对准自己。和瑾吓了一跳,双颊被即恒捧住,怔怔地看着他。心突然跳得好快,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短短的十几公分,连对方的每一次呼吸都可以清晰而分明地感受到。
  和瑾讷讷地出声:“干、干什么……”
  黑夜里即恒的双眸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点星亮的光,带着一丝诧异和懵懂,很纯澈的样子。他眨了一下眼睛,忽然就动到了和瑾心里去,荡起一丝很奇妙的波纹。
  即恒微微笑了笑,眼眸中的光亮也跟着跃动起来,开口道:“公主,其实你素颜挺好看的。”
  和瑾心头的荡漾倏地止住,蒙了一会儿,喃喃地吐出一个字:“……啊?”
  “其实像公主这样年纪的女子根本不用上妆,那些胭脂俗粉不仅不会为您的美貌锦上添花,反而掩盖了您天生丽质的容色,您说是不是?”他笑眯眯地说。
  和瑾脸上的表情渐渐冷下来,一双冰凉的眸子对着即恒温暖的笑容,半晌才生硬地说:“你不用拐着弯来讽刺我……”
  即恒笑容僵住,不解地眨了眨眼说道:“卑职说的是实话呀,天地良心。”
  和瑾啪一下打掉他的手,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良心被狗吃了,本公主平时也不上妆的!”她怒气冲冲地扭过头,喝令道,“宁瑞,明天给这家伙上个妆,看看胭脂俗粉到底能不能衬托出他的天生丽质!”
  宁瑞干巴巴地赔笑了两声,无奈地剜了即恒一眼。即恒抱着被踢痛的膝盖一阵干号:“公主我错了,求您不要这样……”
  “哼,就这么定了!没得商量!”和瑾扭头就走,头也不回地低吼道。
  宁瑞连忙跟上去,一边安抚着和瑾的怒气一边细心地提醒道:“哎呀,公主,你脸上好多灰。”
  和瑾举起袖子抹了一下,嫌恶地甩甩手:“还不是那只该死的死老鼠踩的!那种毛茸茸的感觉真是恶心死了。”
  “哎呀,公主,你裙摆都撕破了……”
  “哦,来的时候被花枝刮破的吧……”
  “公主,回去我给你熬一碗姜汤驱寒吧……”
  “姜汤啊……”
  两个女孩的声音渐行渐远,留下即恒一个人唉声叹气。但还不等他哀叹自己悲惨的命运,黑夜中突然传来宁瑞凄厉的尖叫声:“公主你怎么了?公主!”
  即恒头皮一炸,下意识先转向身后的宫殿,那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他顾不得腿痛,连忙一瘸一拐赶上去:“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和瑾倒在宁瑞怀里,宁瑞吓得话都说不清楚,哭号道:“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突然就……”
  他从宁瑞手里接过和瑾,只见她紧蹙着双眉,表情扭曲,弓着背微微颤抖,似是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他轻轻托起她的背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柔声在她耳边问道:“公主,你哪里疼吗?”
  和瑾双手紧紧按着小腹,十分吃力地说:“肚子……肚子好疼……”
  即恒当下二话不说将和瑾拦腰抱起,她的身子很轻,整个抱起来一点都不费力。他转头对宁瑞说道:“宁瑞,你快一些回去,去叫华太医!”
  “好、好的。”宁瑞应道,临走前又不放心地看了和瑾一眼,便匆匆忙忙地消失在了月色下。
  这时,乌云慢慢笼罩天空,遮住了明月的光辉,似乎在预示着这注定将是又一个不眠之夜。当众人离去后,逐渐恢复冷寂的残破宫殿也在云层叠盖之下渐渐没入黑暗,如一只巨大的夜兽张着残破不堪的嘴,悄悄遁回自己的领地。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改回了最初的版本。
当初觉得太严肃了又没啥萌点就弃了的,后来卖萌失败发现我真不是这块料,就改回来了。
亲要是觉得这版不如先前那一版,我就再改回来,毕竟文案就像衣服,说到底是穿给别人看的~~
(其实是因为我眼光很差了啦╮(╯▽╰)╭)

☆、每月之事

  一整个晚上,清和殿都在一片无声的忙碌中度过。即恒悠闲地看着眼前来来去去甚是匆忙的人影,无聊到极点。谁也没有闲暇去管他,自然也没有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百无聊赖地在大殿里闲逛,忽地越过庭院瞥见门口一个踌躇的身影不停向内探望,手中还拿着什么东西,一副紧张的神色。他四下里看了看,便自告奋勇地走出去迎客。
  从装扮看,来人是个年轻的伶官,和即恒差不多大的年纪。他正怀揣着一封书信小心翼翼地向内张望,见即恒走出来还吓得缩了一下。看来清和殿在外人眼里如同狼窝虎穴的传言一点都不夸张。
  即恒堆起一个自以为绝对亲切友好又温柔的笑容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那少年立刻吓了一跳,神情比之先前更加夸张,好像对面站着的人是什么表里不一的猛兽,鼓足了勇气才战战兢兢地问道:“打扰了,请、请问是清和殿吗?”
  即恒抬手指了指头上的额匾,不置可否道:“你看这上面写了什么就是什么。”
  少年一眨不眨地盯着即恒,似乎根本没在听他说的话,末了才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情喃喃道:“原来你就是那个……”
  “嗯?”即恒愣了愣,“什么?”
  “没什么。”他松下紧绷的肩膀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将手中的书信双手呈上道,“这是我家大人给六公主的信,劳烦大人您转交于与六公主。”
  即恒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毕恭毕敬地对待,顿时受宠若惊,感觉怪怪的,他接过信总觉得要说点什么,便随口问道:“你家大人是谁?”
  “是太乐府新上任的乐官,傅明。”
  听到“太乐府”三个字,即恒心头突地一跳。他连忙扫了一眼信封,只见上面一排秀雅如女子的字一溜顺下来,但他总共也识不得几个。送信的少年见他双眉深锁,以为出了什么岔子,慌张地问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吗?”
  即恒收起疑虑,微笑着回道:“没事,劳烦你了。”
  少年又吓得哆嗦了一下,忙深深一躬逃也似的离开,半步都不敢停留。即恒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烂漫的花丛中,才低下头重新审视着手中的信函,良久无语。
  身后清和殿里忽然有人在迈着缓慢的步伐走了出来,即恒闪身让到一边,恭敬地垂首道:“有劳太医了,敢问公主贵体如何?”
  华太医捋须笑道:“没有大碍,公主近日精神着呢,不仅如此,还是好事连连。”
  即恒投去不解的目光,华太医却挂着和蔼的笑容摇了摇头,信步走下石阶离开清和殿。他走了以后,清和殿里终于渐渐恢复了宁静。即恒无从揣摩老太医高深莫测的笑容,但是眼下当务之急是将这封信交给和瑾才是,他便不再耽搁径直向公主寝殿走去。
  寝殿里熏香缭绕,驱散了春日里最后一丝凉气,和瑾躺在床上断断续续地呻?吟,一刻也没有消停。麦穗握住她的手柔声问:“还很疼吗?”
  她点了点头,说不出话来。
  宁瑞给她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在麦穗的扶持下细心地喂给她。和瑾小口小口咽下去,苦涩的辣味令她不由皱起眉头,只喝了几口就推掉了。
  宁瑞便劝道:“公主,多喝一点吧。华太医也说了公主是因为受凉才会反应如此剧烈,喝点姜汤驱寒,也能缓解痛楚啊。”
  和瑾苦着脸哭诉道:“不喝不喝。做女人真烦,一会儿这个痛一会儿那个痛,怪不得天天受男人欺负,先天条件就落了下风……”
  麦穗与宁瑞相视而笑,好声劝慰道:“公主,来月事是好事啊,说明公主从现在起已经是个真正的女人了。”
  宁瑞也点头附和:“没错,公主以前像个男孩子,现在是从里到外都脱胎换骨,是名副其实的天罗第一美人了。”
  和瑾受不了这种甜腻腻的奉承,出言打断道:“别说这些好听不中用的话,我不吃这套。”
  宁瑞吐了吐舌头,想要劝她喝姜汤的念头还得考量考量了。麦穗静静地笑着,不知是欢喜还是什么,她的脸颊上浮起一丝红晕,衬着小麦色的肌肤像那盖头下出嫁的少女一样娇羞,分外美艳动人,
  “你笑什么?”和瑾有些脸红。
  麦穗摇摇头,掩不住唇边一抹艳色道:“只是想到公主也长大成人了,心里高兴。”
  和瑾不能理解这种过来人的心情,一时间既尴尬又羞怯,忽地想到一事,她扭过头,心里有点急切:“宁瑞你呢,你来月事吗?”
  宁瑞比和瑾年长几个月,按道理她也来了,可是和瑾一点印象都没有,也从没在宁瑞身上看出什么端倪。宁瑞怎么不知道她心中所想,掩唇偷笑了一下答道:“公主,我第一次来月事是在三年前了,那时候我还没有来清和殿服侍公主呢。”
  和瑾睁大了眼睛,几乎忘记了小腹的疼痛,惊声道:“这么早?”
  “是公主太晚了。”麦穗忍着笑说出了实话,“一般女孩子第一次是在十四五岁,公主都快十六了……”
  和瑾稍微被麦穗说的话打击到了,沉默无语。宁瑞轻轻撞了一下麦穗的手臂,丢给她一个责备的眼神,转而安慰和瑾:“早和晚都什么关系,公主自小身体不好也是一个原因,只要今后多注意调理,少受凉,总归对身体都是好的。”
  她言辞间含有一丝责备,和瑾明白她是暗指昨夜她独自外出一事,自知理亏便没有再抱怨。身上没有一寸地方时舒坦的,腹中又胀又痛,腰背出奇的酸涩,以及下身时不时的泉涌之感……每一样都令她感到分外别扭又难受,实在无法强自让自己不去在意。
  她忍耐着想着熬过去就解脱了,可没多久额上就憋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身体如烈焰灼烧,而流出来的却全都是冷汗。她揉着小腹无计可施,从未觉得时间分分秒秒都这么难熬。这十六年里,她何曾像今天这样狼狈不堪,想不到人生中第一个将她打倒再起不能的竟是自己身为女人的身份!真是可气,可恨!
  宁瑞不忍她如此痛苦,但又实在无能为力,只能拧干热毛巾不停擦去她身上的汗珠,尽可能让她舒服一点。麦穗一手帮着宁瑞给和瑾擦身,一手紧紧握着和瑾的手试图给她一点支撑。
  这般情景倒像是在接生一样。麦穗不合时宜地想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瑾翻起眼瞪她,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甫一开口便又是一丝呻?吟流泻出来。
  麦穗吓得一怔,连连致歉道:“公主息怒,我只是想起以前曾见过一位妇人产子,大约也是这般手忙脚乱。只是产子一事铁定要比现在痛得多了,简直是剜肉一样……”
  “麦穗!”宁瑞无奈地打断她,“你不要再添乱了!”
  麦穗及时住口,面带歉意地看向和瑾逐渐发绿的脸,干笑了两声。
  和瑾面色铁青,然而思维已经被麦穗的话吸引,她苍白的嘴唇虚弱地问道:“孩子也是从下面生出来的?那么大一个?”
  宁瑞和麦穗面面相觑,她们都是姑娘家,又怎么知道这些。只不过麦穗无意间见过产子,料想应当是这样吧,便谨慎地点点头道:“应该是吧,那名妇人就是从下面生的。孩子出来以后拉出来一条长长的脐带,要用剪刀剪掉……啊……”
  她被宁瑞狠狠掐了一把,抱着被掐红的手臂无辜地看着她。宁瑞一张小脸胀得通红,又羞又怒道:“你胡说什么呢你……”
  “我没有胡说……”麦穗委屈地嘟囔。
  和瑾满脑子都在想象着那种画面,连痛都忘了。有道是自己吓自己哪有吓不死的,什么拉出来,什么剪刀,活生生一幕酷刑般的画面深刻地印在了脑海中,在反复的酝酿下不断修饰描画具体……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连忙甩了甩头将其驱逐出脑海,颤抖着呢喃道:“我以后坚决不要生孩子……坚决不要……”
  麦穗失笑道:“公主担心什么,水道自然渠成,公主日后嫁为人妇,哪有不生孩子的道理。”
  “好了麦穗,你少说两句。”宁瑞埋怨道。
  麦穗面露愧色地闭了嘴,不再开言,只把双手握着和瑾的手,仿佛在安慰她,又像在鼓励她。和瑾安静下来,脑海中的杂念也逐渐平息,她轻轻合上眼,忽闻耳边响起一阵轻柔温婉的歌声,听不清唱词,只是低低盘旋着似是缠绵在耳际,诉说着绵绵爱意。像极了一个母亲在春日的暖阳下轻声哼着婉转的歌谣,哄着怀中的孩子安然入睡。
  原来她的母妃曾经是经历过胜于她十倍的痛苦,才将她平安生下来的……她曾经很怨怼这个从未谋面的女人,恨她将自己生得这般柔弱,恨她给了自己一个拖累的身躯,可是现在她却感到好后悔……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见她,很想见她……
  和瑾昏昏沉沉地睡去了,麦穗的歌声转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轻声收了尾音,寝殿里恢复了宁静,平和而安详。
  宁瑞听得如痴如醉,不住赞道:“想不到你唱歌也这般好听,难怪公主对你如此喜爱。再过个一年半载,只怕我的饭碗就要不保了。”
  麦穗有些怔忪地笑了笑,敛目温言道:“宁瑞姑娘说笑了,我什么都不会,哪里比得上你知晓公主心意。”
  宁瑞略有些得意地绽开笑颜,拍着胸脯故作压惊道:“还好还好,我还是有用的,不用担心主子不要我。”
  麦穗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眉间的一丝忧愁消散而光,她柔声笑道:“我只能尽些薄力,其他的都还需你多多提点才是。”
  宁瑞受到夸赞做出一副神气的样子,故作老成地颌首指点道:“先把你的嘴巴管好,天下会太平一半。”她终于得到机会不吐不快,“你呀,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跟某个人一样说话不经大脑。”
  麦穗被数落了一番,想到先前说的话,咬着嘴唇尴尬地笑了起来,轻声应了声是。
  宁瑞想起还有很多琐事要处理,便知会麦穗一声,自己先行退去。在离去之前,她忽地转头问道:“麦穗,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麦穗不解。
  宁瑞欲言又止:“就是……生孩子的事……”
  麦穗愣了一下,抿着唇偷笑起来。宁瑞红着脸嗔道:“问你正经的,笑什么?不说算了。”她说完转身就离开了寝殿,脚步飞快。
  寝殿里又只剩下了麦穗一个人相伴于左,她轻抚着和瑾熟睡的脸颊,沉默半晌后轻轻叹了口气。
  平日里大半的时间她都是躲在这里,当一个精妆华美的摆设供人观赏。并不是她妄自菲薄,她明白自己在公主的眼里究竟是个什么分量,尽管时而会感到落寞和孤寂,可是外边的世界已经离她远去,她已无处可去。
  而这个为她保证了最后归宿的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宁瑞推开寝殿的门走出去,正遇上即恒试图与守在门口待命的宫女搭讪,倏地就想起麦穗说的那些事了,脸颊又开始泛红。
  那宫女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装哑巴,让即恒白费了半天口舌。见宁瑞走出来,他赶忙转移目标迎上去问道:“公主呢,没事吧?”
  宁瑞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没法见人,便垂着头支支吾吾地答道:“嗯,还好……”
  即恒纳闷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是他脸上今天长了什么超级影响视觉的什么东西,才以至于让她们无法直视?他下意识摸了摸脸。
  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宁瑞及时拍了拍脸颊振作起来,深吸一口气抬头说道:“公主现下休息了,有事你就跟我说吧。”
  她脸色很差,即恒琢磨着她忙了一夜定是累了,更何况那封信的事,还是亲自告诉和瑾为好吧……他便摇摇头,笑着打哈哈说:“没事,我就是来问问。”
  “哦,那你别杵这了,不合规矩。”宁瑞顿时有些失望,颇为疲倦地准备离开。
  这时正殿的方向忽然跑来一个宫人,一路小跑着来到宁瑞跟前气喘吁吁地报告说:“宁瑞姑娘,朝阳宫派人来了。”
  “朝阳宫?”宁瑞诧异。
  未等她做出反应,又一个宫人小跑前来道:“宁瑞姑娘,雀翎宫也派人来了!”
  ***
  和瑾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内容十分真实又虚幻。
  那是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只是当时的她尚在襁褓,不可能存有那一段记忆。可是它却这么突然地以梦的形式勾起了她的回忆。
  梦里辉煌的宫殿被火焰包围,她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一起受困于火海。女人脸上挂满泪珠,但神色间没有丝毫的惧意。她轻声哼着歌谣,温柔地拍在婴孩稚嫩的背上哄她睡觉。烟雾呛进了鼻子里,歌声戛然而止,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怀中的婴孩惊醒后放声大哭,在浓烟滚滚中女人艰难地喘息着,歌谣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她没有听懂的话:“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与其让你落在他手里……不如陪我一起走吧……”
  视野中女人的面目始终是模糊不清的,唯有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脸上,比火还要滚烫。
  “真想看看你长大的样子啊……可惜等不到了……”
  这是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梦境里火焰卷起帘幔,瞬间就烧到了女人的衣角,烧到了婴孩的襁褓,烧到了她伸出的手上……她的指尖绘着一朵朵艳丽的海棠花,用鲜红的颜料勾勒,如滴落的血液,触目惊心。
  ***
  麦穗眨了眨眼,确定不是错觉。她恍然间似乎看到和瑾的眼角落下一滴清凉的泪珠,可是当她伸手轻拭她眼角时,手指却是干的。
  和瑾醒了过来,手指讷讷地抚上脖颈,回忆着梦中最后呼吸的凝滞。她呼了一口气,胸口隐隐传来一阵痛楚,酸涩之意直冲到鼻尖。
  “公主,您做噩梦了?”麦穗试探着问道。
  和瑾凝神回忆了片刻,仍是没有抓住梦魔的尾巴,但是想来也不算是一场噩梦吧。她怔怔地凝视着前方一片虚空,忽然问道:“怎样才叫做长大呢?”
  麦穗怔了怔,不知她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但是她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后答道:“简单点说,女人流血就意味着长大。”
  和瑾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喃喃道:“为什么?”
  麦穗用一种平淡的口吻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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