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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鹿-湮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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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挑
子清怒不可遏,抡起拳头就冲了上去,即恒闪身躲过,顺势抽出配刀击向子清右肋,一声闷哼之后胜负便已分晓。整个过程几乎在眨眼间就结束了,连孙钊和张花病都完全没有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即恒一脚踩在子清肩头,脸上还是那副不屑的笑容,问道:“你要单挑,我就陪你单挑。现在你服气了吗?”
子清捂着右肋疼得直吸气,即恒下手可是一点都没留情。
“等……等等!”孙钊当先跳起来喊道,“副队没有武器在手,这不公平!”
张花病见状也举手同意:“没错,这局不算。”
即恒皱起眉头,面露不满:“不带你们这样偏私的,就算不用刀我也能赢。”
“那就再来一局啊!”孙钊顺水推舟,张花病也跟着附和,还不忘为子清打气:“二少加油,争取多过几招,刚才我们没看清。”
子清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吐出一口血。早就知道这两人没安好心,敢情把他当活靶子了。可是就这么输掉他自己也不甘心,深呼吸了几口后重又站起来,咬牙恨道:“再来一局。”
即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淡淡地说:“我扔,你捡,选一个。”
和成盛青赌气的一年里,他很少说话,如今还是觉得言简意赅心里才舒服。
子清觉得面前的人就像忽然换了一个人似的,陌生到有点可怕。那日在将军的帐门前,这个少年也是这样,乖僻,目空一切,却散发着强烈的存在感。
难道这些天他们所认识的那个说话不过脑子又少根筋的家伙,都是假的吗?
他略做思索后,拾起被甩掉的刀,握在手中后感到安心了一些,思绪也开始镇定下来。
对方正冷冷地看着他,刀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肩上敲,眼眸微微眯起,就像一头正在打量猎物的兽,考虑着怎么玩好。
子清愤而发起进攻,刀身迎面直击即恒门面,被对方轻易躲过后刀身倏地改变了方向,顺着即恒闪躲的轨迹砍向他肩膀。不料对方又是同一招拦腰击来,子清堪勘躲过,刀在空中划了半圈转而攻击对方下盘。
即恒一跃而起,当头劈下,子清还没有站稳身形,就已感到一阵劲风自上而下袭来,在未及门面处刀身一偏,原本挥向他头顶的一击便狠狠落在了他肩膀上。
顿时,子清只感到一阵麻痹瞬间贯穿手臂,直达到每一根指尖,握在手里的刀脱手飞出,“咣”一声掉在了地上。
第二局胜负已分。
孙钊和张花病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精彩,太精彩了!毫不拖泥带水的秒杀!队长请让我拜你为师!”
即恒将刀收回腰间,对于子清的表现他只有一句评价:“人挺机灵,基本功不到位。”
子清抱着麻痹的右臂,恨恨道:“你……你用了什么手段?我的手都没知觉了……”
“算不上什么手段,只是敲到你的麻筋罢了。”即恒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解释,忽而宛尔一笑,黑瞳中露出他们熟悉的笑意,对子清说,“这是速战速决较为有用的方法。特别是面对难缠又白痴的对手时尤其有效……”
“你……”子清一股子怒气冲天。这两场单挑让他足够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可他就是输得很憋屈,憋屈到他宁可战死也不堪忍受这种恶意的羞辱。
然而不等他善罢甘休,马倌小跑着过来,指着高台的方向气喘吁吁道:“几位爷商量好了吗?陛下已经派人来催了,你们看……”
四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漫漫黄沙中一骑悍马踏破尘土而来,没一会儿就到了他们跟前。原来他们以为走了有几个时辰那么远的路,根本不过几里。
策马而来的侍卫勒住马缰,高声道:“陛下有令,临阵脱逃者杀无赦!”他扬鞭指向前方不远处聚集在铁笼边的皇家护卫军,森严道,“你们跑不掉的。”
护卫队相互交换了眼神,这个时候应当是队长去回话,即恒接收到队友充满信赖的目光,一股满足感油然而生。他终于找到当队长的感觉了,哈哈!
于是在同伴殷切的目光下,他当先一步走上前去,对来使说:
“你去告诉陛下,这种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长了翅膀都飞不出去,他担心个鸟啊……”
孙钊和张花病慌忙扑上捂住他的嘴。这家伙果然不长记性……
报信的侍卫愣了一愣,面有不悦道:“你说什么?”
孙钊和张花病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陈子清,这个时候还是得靠副队长。子清心有不甘,然而此刻真的不是起内哄的时候。他阴沉着脸对侍卫解释:“你去告诉陛下,就说这家伙脑子被撞坏了,我们正商量拿他做饵,催个鸟啊……”
……他话未说完就自己咬住了舌头,肠子悔得九转曲折,恨不能将舌头生吞下去!
侍卫沉默的目光在他们身上左右游移,最后好心地叹了口气:“算了,你们好自为之吧。”说罢,他一抖马缰,马儿又欢腾地踢起一阵尘土,扬长而去。
尴尬而沉默的气氛静静蔓延开来,子清沉着脸爬起来,将头扭向谁也看不见的一边。
“噗——”即恒噎了一声,终究是没忍住大笑起来。
子清脸直红到耳朵根,恼羞成怒道:“不许笑!”
他一回头,孙钊早就躲在张花病壮硕的身躯后面笑趴了。张花病没吭声,但低着头肩膀抖动的样子明显是在强忍着笑意。
子清捏紧了拳头,绝望地闭了闭眼,大步走到面无表情的马倌面前,内心深受感动,嘴角抽动着挤出一句:“……我们走!”
马倌如获大赦,忙不跌加快了脚步。他只是一个带路的,比不得这些亡命徒,别说是不让他笑,让他哭都成。
护卫队第二次重新踏上征途,这短短的几里路走得真是漫长。
即恒偷偷观察着子清阴沉的脸,显然他已经找到了门路。要想和下属打好关系,只要搞定子清即可。
于是他琢磨了一路想找到不会引起子清反感的话题,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上前搭话。
他凑到子清身边,小声问:“喂,每次听人提到你爹,你好像都不高兴。你们父子之间有矛盾?”
子清狠狠瞪了他一眼。
即恒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喃喃:“你不喜欢这个话题?”
子清不搭理他。这家伙怎么又回到白痴的状态了?右手的麻痹还没有彻底消去,那个两次在三招内将他打趴下的人,怎么可能是幻觉。
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暼向即恒,只见他挠挠头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走着走着突然转身朝后走去。子清一阵心惊肉跳,天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子清忙叫住他:“站住!”
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回头看他,子清瞬间感到了莫大的压力,结巴道:“没、没什么。”他僵硬地指着即恒,“……你不是有话要问我吗?”
即恒本来是想向孙钊打听子清的喜好,没想到子清这般友好,不计前嫌,心中大喜。他三两步凑上去,笑嘻嘻地问:“你跟你爹有什么矛盾?”
子清佩服他对八卦精神如此执着,只冷冷地说:“在我回答你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即恒抬眼看他,尽管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但为了打好队友关系良好的第一步,只好大方地点了点头:“你说。”
子清微一侧目,问:“你对陛下说的都是真的吗?”
“真的呀!”即恒想也没想,脱口答道。
子清盯住他,一字一句问道:“你说你在天罗边境的山落里长大,可是我听成将军说过,天罗的边境大多以山为界……”他目光如箭,一字字道,“山落之间可不一定就属于天罗。”
即恒静静地走在前方,没有说话。
在子清以为他被揭穿了谎言又准备装傻或转移话题时,即恒转过身,露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笑容,说:“哎呀,露馅了。”
……
果然是这样……子清突然感到很无力,面对一个被当场揪住却毫无愧色的无赖,他还能用什么言辞来指责?
他只好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细细回想关于即恒的一些细节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不识天罗文字,对于一些拗口的语言反应有点慢。尽管他常常装傻蒙混过去,但是这种时不时的违和感和异样感始终缠绕到子清心头。现在,他终于可以知晓答案了。
即恒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是西国人。”
子清怔住,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脑海中下意识闪过所有他先前说过的话:为白虎求情,为自由申张,还有那句“如果上天与你开个玩笑”……原来这个“玩笑”暗藏着这样的深意。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安慰的话,话到嘴边却变成:“你不怕陛下当时察觉,治你一个欺君之罪?”
即恒淡淡地笑了一下,混不在意:“其实我也没说错。自从西国国主宣称臣服于天罗,并且以臣子自居时,西国已经名存实亡了。我说我是天罗人,有何不对?”
他略带稚嫩的脸庞上浮起一丝讥讽的神色:“一个耽于享乐的帝王又怎么会在意自己国界边缘那些微不足道的差别?我说我是天罗人,陛下就是知道了实情,只怕不仅不会生气,还会高兴。”
子清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所以你恨吗?”
“恨什么?”
“恨陛下,恨国主。”
即恒盯住他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我有什么恨的?每个人所认同的东西不同,国主虽然身份特殊,但他也是人啊,不能因为他是国主就对他要求这么苛刻……”
他没有再说下去。
一国国主正因为是国主,才要担负起常人无法担负的责任,怎么能用这种理由寻求他人的宽恕?简直是对王位的侮辱。
子清正要出言反驳,却看到即恒游移的目光不自然地闪躲着。他幡然醒悟,这小子又在敷衍他,直说到自己都圆不了慌才停下。
这个人嘴里吐出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他无法分辨。可是这一次,他决定原谅他。
“如果你想获得他人的信任,你自己应该信任他人才行。”他轻声说道。
即恒深深地看他,嘴唇微微抿起一个纯澈的笑容。过了一会儿,他又凑近道:“我说完了,该你了。”
子清白他一眼,没好气地沉下声音回答:“我只是不想一直生活在我爹的光环下。”
所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身为吏部尚书的爹早早地就开始为子清打算,任何一个能公开出席的宴会他都会带着这个小儿子去,到处给人介绍、举荐,混个脸熟,为他将来的仕途铺路。
也是,大哥在他这个年纪已经是个县令,如今更是做到和爹平起平坐的户部尚书,前途更是风光无限。而他这个次子在两大光环的照耀下,就更显得处处都不如人,简直一无是处。
他知道爹这么做全是为了他着想,可每当他被爹拉着介绍给陛下、大臣,甚至宫里位高权重的公公时,他只觉得自己就像妓馆里新进的妓子被老鸨拉着献色一样恶心。所以,他主动提出加入成将军麾下磨练,想凭自己的能力闯出一番成就,让爹刮目相看!
陈子清低头凝视着手里的长刀,慢慢握紧——所以,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暗下决心,突然又觉得少了点什么。耳边那个聒噪的来源怎么突然安静了?
他抬起头向即恒看去,见他仍旧目光澄澈地盯着自己,却不发一言,心中不由一阵恼火:“怎么,你觉得我很不自量力?”
即恒眨了眨眼,摇摇头,不似他平日里眨眼故意装傻,此时他的眼睛幽黑而深邃,子清一时竟有些胆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你做得很棒,我很欣赏你。”
一句话不轻不重地落入耳中,子清的脚步顿在了原地,低垂的目光直直地盯在即将踏上的黄沙地上。
周围一切嘈杂的人声、呼呼风声都在听到那一句话时快速地往身后倒退掠去,仿佛被身后的某种巨大物体瞬间吸了过去。耳边忽然变得很安静,只有那一句话不停地回荡着,轻轻地,真诚地,不停回荡着。
你做得很棒……你做得很棒……
一直以来他都默默顶着巨大的压力,却没有人愿意听他说一句话。人们自顾自地羡慕他的家世,自顾自地将过多的期待放在他身上……却从不听他说一句话。不,是他的声音太过微小,还未出口就已经淹没在周围的嘈杂中,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跟随成将军。做出这个决定时他没有花多大的勇气,可是他却花了很大的勇气说出来……确确实实地说了出来,让爹听到,让大哥听到。
然后,他花了一辈子最大的勇气和爹对抗,一年一年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地对抗,为自己争取未来。
来到成将军面前,他已经筋疲力尽。可是他的战役才刚刚开始。
你做得很棒……他还远没有做到得到他人认可的成就,尽管他内心里无比渴望。
你做得很棒……他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那家伙又懂什么?
你做得很棒……他是第一次……得到了认可。
——从一个不靠谱的陌生人嘴里,得到了继续坚持下去的鼓励。
“喂,怎么了?”即恒的声音远远传来,“夸你一句尾巴就翘天上啦?”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前面,指了指身后的巨大铁笼冲着他喊。
已经到了。
陈子清注视着笼中的庞然大物,惧色渐渐褪去,嘴角扬起一抹微笑,回敬道:“哼,你以为本公子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这孩子就变成双面性格了 OTZ
就像每个人都有两面性一样,双面性格……好萌啊 >V<
☆、人虎斗
铁笼足有三人那么高,一根根垂直的铁柱直冲九霄。子清站在笼子里仰望着笼顶,太阳被横亘的铁柱分割成一条一条的,他微一侧头就不小心被阳光灼伤了眼睛。
那头猛兽正匍匐在地陷入沉睡,因为麻药的劲头还没有过,它正兀自睡得香甜,粗重的呼吸喷吐而出带着难闻的腥臭味。腿粗如柱,肌肉紧实,虎爪尖利,赤?裸裸的力量的象征。
它的体型比起普通的虎要大上好几圈,趴伏于地就有半人高,站起来恐怕就和一个人差不多高了,更不用说站力起来扑猎,将会是多么惊人。
子清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面对猛兽,面对随时都会袭来的死亡,他几乎不能动弹,手紧紧地抓住刀柄,手心里全是冷汗。这把刀的刀柄和刀鞘被绳索牢牢绑住,不能轻易出鞘,变态公主非要坚持如果白虎身上有一道刀伤,就要他们十道偿还!在生死搏命的当口一分一秒都是机遇,如果因为不能及时拔出刀而丧命……未免太过不值。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转向几个同伴,肃穆的神情慢慢崩塌——
“喂,大花你看,这是真正的‘大花’,我长这么从来没见过真正的老虎哎!”孙钊兴奋得声音都高亢起来,不由分说拽过张花病的手伸过去,“来来,摸摸你媳妇的大屁股,谁说老虎屁股摸不得,今儿就给你摸了!”
张花病心不甘情不愿地挣扎:“它是公的,我才不摸!”
陈子清默默闭上了眼睛,转头看向另一边陷入“他乡遇故知”的狂热状态——
“啊,美人!我的小猫,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你这么美?瞧你这身雪白色的毛皮墨黑色的斑纹,还有比你更懂得黑与白搭配的绝色之美吗……我要如何向你表白此刻我波涛汹涌的爱慕之情!……”即恒张开双臂满满地抱住白虎的头,将脸颊贴在虎毛上一个劲地蹭来蹭去,好像陷入无边的美梦之中。
好像不太对?陈子清没来由打了个寒战,更变态的人在这里……
睡梦中的白虎仿佛也被恶心到了,做了噩梦似的猛得一抽动,大头一甩,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有力的尾巴无意识在地上狂扫,扫起一片呛人的尘土。张花病和孙钊猴子一样跳起老高,忙躲到子清身后瑟瑟发抖。
“我、我还没摸到呢,它怎么就动了?”张花病哆嗦着,脸上的肉也跟着一起抖动。
他们同时看向队长,即恒被白虎方才的抽动甩到了地上,见队员们都望着自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小猫要睡醒了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三人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褪尽。
“它、它、它要醒了?”孙钊和张花病一起哆嗦,“那我们怎么办?”
“你真的有办法驯服它?”子清急忙问道。
“嗯?”即恒睁大了无辜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在说:“我有说过吗?”在队员立刻就要冲上来掐死他之前,他清了清嗓子,起身拍掉沾上的黄沙,胸有成竹:“小猫的性情很温顺的,不用太担心。”
“慢着。”这个人的不靠谱子清已经深深领教过了,急忙拦下他,“事关众人生死不可草率,还是我来指挥吧。”
“二少你有经验吗?”孙钊质疑地看了他一眼,毛遂自荐道,“不如让我来吧,我以前放羊的时候赶过狼……”
“这根本没有可比性。”子清斜着眼不屑道。
“比你好一点。”孙钊不服气。
“我小时候随我爹狩猎时猎过老虎。”
“又不是你猎到的。”
两人开始相争起来,各自僵持不下。即恒没好气地说:“别吵了,我是队长听我的!”
“你有经验吗?”二人异口同声问。
即恒满腹的鄙夷:“比你们有经验!”
他丢下一句霸气十足又暧昧不明的话让他们自个儿琢磨,回头朝最听话的张花病勾了勾手指。张花病走上前,跟着即恒绕着白虎的躯体仔细查看了一遍。
“队长你真有办法?”在性命忧关的时候,张花病也忍不住紧张和不安。
说到底,他们都只是未满二十的少年。
即恒在其中一只后腿前蹲下,对张花病说:“猛兽和人在身体结构上其实很相似,兽同样有穴位经络。”他伸出手在一片毛茸茸中摸索了一阵,确定一点用食指按住,“就是这里,张花病,你要记住这个位置。”
张花病凑过去认真地看了一会儿,也摸了一会儿,点点头表示记住了。即恒又对剩下的两人招呼道:“想通了吗?想通了咱们就开工了。”
子清和孙钊面面相觑,脸上都是说不清的复杂,各自走上前逐一确认这一点。
直到他们都记住穴位之后即恒才解释道:“人身上有很多穴位,兽也一样。有些穴位受到刺激会使人丧失气力,也有些穴位会使一部分肢体短时间内麻痹。”他幽幽叹道,神情难得认真一回,“兵贵神速,我不想给它太大的伤害,只要每个人能成功击中这一点,不伤一兵一卒就可以很快结束。”
不能出鞘的刀是想当棍子来用。
子清反应过来:“就是你刚才用的方法?”右臂的麻痹已经缓解很多,但是仍然使不上力。
子清能够理解他的苦衷,何况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个方法说不定可行。孙钊垂头沉思了一会儿,他对于针灸医理略有耳闻,似乎确实听说过这么回事。张花病喜感的圆脸还是雷打不动的严肃。
白虎忽然打了个喷嚏,巨大的身躯震动起来,空气忽然变得凝重,连微长的毛发仿佛在瞬间苏醒,拥有了生命力。
“它醒了。”即恒带人连忙后退,提高声音指挥道,“孙钊、张花病,你们负责后腿,我负责前腿,子清给我来。各自守好各自的位置。”
他忽然有了首领的威严,他的人品尽管不受信任,但此时却没有人想到要去质疑。即恒沉下声音做最后的安抚:“一击不中不要紧,一定不能慌!”
说着,他就已经带着子清来到了虎首跟前,远远地避开,等待这头猛兽的苏醒。
铁笼一里之外有皇家护卫军个个手持劲弓围了一圈,先不用期待当他们失败时这些护卫军会不会救他们;一旦他们失手让白虎逃了出来,就将进行无差别绞杀,那他们就真的必死无疑。
为了一个无聊而危险的游戏,掌权者自己躲得远远的,却要赶着无辜的人去冒险,眼睁睁看着他们挣扎着与死神躲猫猫,并以此为乐。
人类真是愚蠢,残忍,荒谬至极。
白虎已经摇摇晃晃站了起来,陈煜名觉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他不动声色地将绑缚在刀柄上的绳索解开了一些,抬头正看到即恒深邃的眼睛毫无惧意地注视着逐渐站稳脚跟的巨大躯体,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与之前见过的那次一模一样。
他到底可不可靠?子清禁又一次这样想道,可是又思及先前自己才说过要先信任别人,事已至此,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这是一只体型较大的白虎,站起来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一些。圆睁的双瞳里镶嵌着黄豆粒般大小的瞳仁,仿佛两泓池水里的一双黑珍珠。
这双漂亮的眼睛此时正目光如炬紧盯着即恒,还不太清醒的脑子仿佛在辨认究竟是不是这个人将自己捕获,关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折辱它的威严。
子清感到有些奇怪,即恒说他负责攻击前腿,却要自己跟着他。那么现在即恒将他挤在一边,让他自己正面对上白虎的视线……这是什么意思?
“喂,我做什么?”他连忙问道。
即恒头也没有回,吐出两个字:“自保。”
“什……”他讶然。然未及多想,一声震耳欲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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