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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迟暮-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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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萧战面对面坐着。
  他跟在身旁的书童备了上好的金骏眉,一旁小炉里烧着茶叶,升起淡淡的烟气。
  将茶叶放火炉里烧,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怪主意。
  任长乐略有些紧张,几度不敢看心上人。
  萧战轩眉一扬,“长乐公主兴致不高,是萧战太唐突了么?”
  “没有,没有。”任长乐口拙起来,赧然地红了脸,“萧将军为何约我出来听书?”
  勾栏瓦肆之处,她要来也是瞒着晋安帝的,本以为萧战这么板正的人,将来嫁了他,只怕行动多有妨碍,不能肆意,没想到他竟然会默许她这些不成体统的嗜好,还体贴地陪她一同来,任长乐只是受宠若惊了。
  看她低着头,目光转到楼下,假装听着说书人唾沫横飞的评说,却脸红过耳一副羞态,萧战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犹如笼在一层阴翳里,脸色微沉。
  人散后,天街微雨如幕。
  萧战送任长乐出门,转几条恢弘的长街之后,萧战陪同这个公主实在是不适,她目光灼灼,犹如要将自己生吞的豺狼一般,萧战尤为厌恶,忍了半路,借故下车,“今日萧战还是要事在身,恕不能陪公主了。”
  任长乐只以为他怕同自己一路被旁人看见,毕竟现在没有名分,羞喜地颔首,“萧将军,妾身一人回去就够了。”
  与萧战作别,他的书童撑起一柄竹骨油纸伞,两人沉默地埋入雨雾里。
  青石街道,黛色油面伞打开飞珠溅玉似的梅花。
  任长乐念念不舍地走回马车里,丫鬟晚星耐心地服侍她,为她捶背,心道公主这么痴迷萧四公子,要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不知会怎么闹,可她人微言轻,不敢犯了公主的忌讳,这些也只敢在心里头想想罢了。
  丫鬟替她揉着肩,也不知道外头怎么了,正当任长乐阖着眼眸疲倦而欢喜地靠着车壁休憩时,外头马车轰地撞了什么东西,任长乐同晚星被狠狠地一颤,同时马车往外头疾速地倾翻下来……


第30章 
  任长乐抓着晚星; 小丫鬟吓得尖锐地叫喊起来,任长乐虽然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故,但比晚星要镇定许多; 扯住晚星的手往另一侧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撞过去。
  如果马车翻倒下来; 最多受伤,不会致命; 但若是马发狂往前拖拽车篷狂奔,后果便会不堪设想。
  任长乐也只能听天由命; 撞上去的同时还记得找契机冲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任长乐暗中抓紧了车轩木用力之时; 车窗外有人托住马车蓬稳稳地抵住了,马儿扬着前蹄一声长嘶,车最终还是停下来了; 窗外有百姓后怕的私语声。
  小摊贩的瓜果砸了一地,绸布摊也倒了,四处狼藉。
  晚星惊魂未定,任长乐咬一咬银牙; 解了腰间的软鞭拨开香帘跳下车,才惊觉她们被围住了,评头论足的百姓熙熙攘攘; 真是热闹,任长乐最恨被旁人取笑,又羞又怒,“谁冲撞了本宫的马?”
  车夫两股战战地跪过来; 指着身后一个孱弱文静的少年,连声道:“公主殿下饶命,方才这个不长眼的从前头冲过去,奴叫了好几声,他没听到,奴只能勒住马绳,但这这匹马不日前才被驯服,是北方来的野马,性子不定,被这么一吓丢了魂似的,才惊扰了长乐公主,公主殿下饶命……”
  任长乐一脚将他踹到一边,车夫骨碌碌滚了一转,任长乐没工夫理会他,凤眸冷然,握着的软鞭在甩在石砖上,风声尖利,长安城里没见识过几位贵人的平头百姓还真不多,但一听说是长乐公主,立即纷纷退了老远。
  从车架旁徐徐走出来一个青年,一袭惨绿烟竹纹大裘,扇囊香包典雅清丽,发上束着淡绿嵌夜光珠菖蒲纹玉冠,青年的五官透着一股张扬浓丽之感,长眉若柳,姿如玉树,立着沉稳,像是军营里走出来一般刚正不阿。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个人,任长乐却总觉得他似乎不敢看自己,眉梢微动,趾高气扬地甩着鞭子道:“你救了我?”
  一旁捧着桂花栗子酥的小少年吓得直往程令斐身后躲,声如蚊蚋:“公子对不起,我只是想趁热把栗子酥给你。”
  没想到冲撞了这么位活姑奶奶。
  程令斐听问,俯下目光,歉然道:“对不住。我家下人不知公主殿下大驾,冲撞了公主的马,愿公主念在在下面上,放他一马。”
  原来是蛇鼠一窝,恐怕是自弹自唱一出戏,任长乐性子急,一番话冲口而出:“你是什么东西,本公主凭什么放你一马?”
  程令斐蹙眉,微不可查地抿唇,“那公主殿下要什么赔礼?”
  任长乐见他的袖子撕烂了半幅,形容有些狼狈,觉得自己该是误会了他,心里头过意不去,嘴上却难饶人,见小少年手里捧着还热的栗子酥,那是她最爱的糕点,她微微脸红,咳嗽一声,利落地收起鞭子,“罚你给汉芳斋送一个月的栗子酥赔罪。”
  呃?
  少年愣了愣,眼珠子骨碌碌地一转,心道他们家小程公子除了舞蹈弄剑之外,可巧最好的也是这口,怎么偏偏这位公主盯着手里的美食那眼光,真像是要上来劫道似的。
  不过是种普通糕点,怎么两个贵人都爱吃?
  原来是这个,程令斐松了一口气,轻松地笑起来,“好啊。”
  他一笑起来,任长乐莫名有些眼熟,不说什么话,收了鞭子转身踢一脚车夫,“让你慢点赶路,羯人把火烧到你尾巴上了?还嫌不够丢人?走。”
  车夫连连称是。
  程令斐袖中的拳握了老大一会儿,在任长乐教训完车夫要登车时,忽地上前一步,“公主殿下留步。”
  任长乐眉梢一挑,“这事没完了?”
  “公主的马受惊了,一路不安全,不如换用在下的马。”
  程令斐仰着头看着她,任长乐被看得不自在,无可无不可地应道,“好。”
  车马远去之后,百姓四散,酒楼里窜出一个身影来,是位年轻俊美的少年公子,他伸长脖子张望几眼,确认任长乐走了,长叹一声,松了口气道:“方才真是惊险,差点在长安朱雀街闹了大事,一瞅见是那公主,我掉头就跑,小程你竟然还主动上去认错……”
  程令斐屹立不动,目光也不知道在看着那街道远处哪一方,少年公子惊诧道:“说实话,也不知道这位公主今日心情怎的还不错,要不然那几鞭子甩下来,程家的金疮药终于又英雄有用武之地了。”
  程令斐回头照他肩膀给了他一拳,哼了一声,“油腔滑调,忘恩负义说的就是你了。”
  那人嘟囔一声,纳罕道:平时没见你做小伏低的,还给人赔礼,就算是太子爷来了,也没让你折一下腰过。
  要不是任银修整日抱着太子妃在宫中耳鬓厮磨不得闲,程令斐今日绝对不会无聊到拉上这么个人来酒楼喝酒,更不会遇上他最不想遇上的人。
  复杂地望了那长街一眼,他低头叮嘱少年取银子安抚两位摊主。
  晚星惊魂未定,一路上偷瞅长乐公主,只见她脸颊微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眸光如清溪般明澈,只顾沉默地摸着软鞭。
  隔了好久,马车驶入宫门,她们下来穿过御花园的花雨时,任长乐忽而扭头,在落红成阵里挑眉道:“今日萧公子约本宫之事,不能说出去。”
  晚星明白,颔首柔柔地承诺,“公主放心,奴婢绝对不敢出卖公主的。”
  任长乐想到程令斐,“还有……还有那个人,在朱雀街出了丑这事,你给本宫把嘴巴上了封条闭严实了。”
  晚星“嗯”了一声。
  任长乐总觉得心慌意乱,看了眼沉默的小宫女,转眼拎着鞭子回汉芳斋了。
  没想到傍晚时便有人送来一盒糕点,任长乐揭开八角檀木食盒,里头摆着精致的几叠点心,桂花栗子酥金黄油亮,冒着股淡淡的热气,上头还用红糖油细细地描了海棠花纹,含苞待放似的擎在大片金黄上。
  任长乐一抬头,送礼的内监佝偻着腰堆笑道:“这是小程公子派人送来给公主的,说是给公主赔罪。”
  “小程公子?”任长乐困惑。
  转眼她又想到,原来这个小程公子便是今日在朱雀街遇上那人,她虽然爱吃栗子酥,但说那一番话只是为了找个台阶下,没想到他会真记住了,这么快便送了来。
  内监笑道:“看来小程公子可是一点不记恨您。”
  任长乐更疑惑了,“记恨本宫什么?”
  内监平日里受气儿多,被任长乐呼来喝去,怕了这位公主,不敢搭这话,任长乐有意无意地甩了两手软鞭,他气儿一提,抽了口长气道:“公主您忘了,两年前皇上给您定了门亲事,有意撮合您和大程公子啊,后来您上门将大程公子狠狠地揍了一顿?”
  是有这么回事,任长乐挥退了内监,盯着一盒精致的糕点发呆。
  难怪程令斐有些眼熟。
  她打了程大公子,后来在宗祠跪了整整两日,生生跪出了些忏悔之意。但她也是听说,程家大公子是个眠花宿柳的窝囊废,文不成武不就,她那日出宫正巧撞见他从青楼里出来,与那帮莺莺燕燕推推搡搡,心里头堵了一口气,她素来觉得皇帝偏疼长宜,一见晋安帝将自己许了这么个玩意儿,更是忿忿不平,于是追着程大公子质问,吓得他一路躲回了程家,程家人个个护短,非说他们家老大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断然不可能有她说的不堪,任长乐真觉这群人瞎了眼了,一言不合便动上了手。
  她是金枝玉叶,程家人不敢同她动手,于是程大公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这婚事依照她的心意圆满地退了。
  只是后来听说,程令严考中了进士,入了官场,年纪才二十五,有这能耐确实不凡。至于那传闻是怎么一回事,反正婚已经退了,任长乐没再理会过。
  “原来是他。”
  那时候程令斐帮着劝架,好几鞭子甩到了他身上来着,怪不得他躲躲闪闪不敢见自己。
  任长乐余威震于程家,她觉得有意思得紧。
  ……
  任胥和盛迟暮送出的家书终是有了回应。
  这封信只到过盛昀手中,回信的也只有他一个,任胥没有独自拆封,反而将盛迟暮请入书房,夫妇两个坐在书案旁细读。
  盛昀回信简单,他同意分兵驻扎湟水河。
  任胥笑吟吟道:“看来二哥还是个聪明人。”
  盛迟暮心里头多了分顾虑,“其实,二哥心里未必真觉得要放着萧家。”
  “嗯?”
  盛迟暮犹豫着低下了头。
  任胥抓住的柔荑放在手中,聚拢一丝温热,熏得清梨花般的女人微微赧然,她靠在任胥肩膀上,低声道:“我说了,殿下答应我不要说出去。”
  任胥最喜欢同盛迟暮两人之间的秘密,忙立起手指承诺:“我保证我不说!”
  “嗯。”盛迟暮也信他,徐徐拈起信纸,这是珍贵的薛涛笺,有人很喜欢在红笺上点上朵朵梅花,犹如敷开一层绯红的胭脂,这种薛涛笺做工精细小巧,大梁都很难有人有这等手艺,很难想象它出自一名羯族女子之手。
  “一年前,二哥征讨羯族西南的白康王部落,生擒了一帮俘虏,二哥军中有令,即便羯人,也不杀百姓,于是留了他们性命编入奴籍,正巧有一个分在侯府的少女,她母亲是梁人,但父族却在羯族,生得美艳妖娆,二哥心生喜欢,想和她结为连理。”
  羯人在大梁地位卑微如泥,以往梁军生擒的俘虏不是杀了,便是送去服徭役、做娼女,盛昀留他们性命,留给定远侯府为奴,已经是莫大仁慈,若是放了,天下人便会戳着他的脊梁骨骂他叛国,当所有人都认为羯人生来有罪且罪无可恕时,一个人的仁慈会使他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盛家无人会同意盛昀娶一个番邦异族的女子,这是肯定的。
  上辈子到了后来盛昀身败名裂,也是此女招致祸端。没想到这世除了自己,萧齐,盛昀,这些人还是没躲过。


第31章 
  以盛迟暮的容色; 她说的美艳妖娆,那应当是真正的天姿国色,任胥瞅着怀里靠着的肌肤如雪; 清冷而温柔的女人; 默默勾了勾唇角。
  他想到一句话,情人眼底出西施。
  “家里父侯和母亲都不允; 二哥没有办法,铁了心要娶那个羯人女子; 两个人在侯府住得都不痛快。我怕他回信这意思; 只是想将那女子带离侯府罢了。”这信上没有更多的话了; 盛迟暮暂时只作此想。
  “暮暮,那未来二嫂当真美如天仙?”
  男人对女子美貌都会好奇,盛迟暮也不是第一次见; 二哥带着那羯人女子在军中行走时,那帮男人个个呆若木鸡,归来相怨怒。
  旁人如此,她只觉得轻浮; 但是任胥——
  盛迟暮微微抿唇,“妖冶惑人。”
  “哦,那是个尤物。”任胥摸了摸下巴; 有点匪夷所思,“二哥眼高于顶,看中的姑娘必定不凡,有一半羯族人血统的美人……真是想象不出。”
  盛迟暮生了恼意; 挣开他的手,任胥摁了摁额角,有点头疼,又有点好笑地看着她的背影,像朵孤瘦芳姿的梨花,笼着一层淡薄的烟气,他爱的真不是妖艳美人,就是她而已。
  “暮暮不喜欢那美人?”
  盛迟暮不言。
  盛家没有人能接纳一个外邦女子,盛迟暮也不例外,她对那个羯人没有成见,但不愿二哥为了她断送自己的前程,瀚城不是没有人为此事在背地里骂他不忠不孝,有一回盛昀拉着那女人上街,一个卖白菜的婆子多嘴了一句,骂她是个狐媚子,二哥当时抽出剑险些杀了那婆子,幸得有人拦着。
  任胥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淡淡扬唇,“暮暮,你觉得羯族人比梁人低下么?”
  盛迟暮微微一愣,她自幼长在瀚城,不是没见过羯人欺凌同胞,残杀百姓的暴行,可相比之下,梁人杀了更多的羯人,而她却对羯人有着强烈的排斥,虽没有歧视,但也不愿与他们相处,府中的羯族奴仆她连看一眼都嫌多余。
  她思忖了一番,没有回复。
  任胥取了笔在素白的宣纸上画出一道长痕,盛迟暮回眸,略微惊讶地看着他,几笔水墨简易勾出轮廓来,任胥在一侧写了一个“梁”,另一侧写了一个“羯”,手指在中间那道黑色水墨上,目光粲然,“这条分界线不过是一座山脉,羯人与汉人呢,在千万年前其实不分彼此的,只是后来,有人翻过了这座山,到了适合放牧的地方,有人留了下来,守着农田和鱼塘。为什么要认为,谁比谁高贵?生的地方不一样罢了。”
  他看似随意的一笔,其实,画得很准确。
  盛迟暮讶然,“你以前不是以为我长在瀚城,一定是个茹毛饮血的女怪物么?”
  这个不是她杜撰的,任胥自己承认的。
  但那是撞晕以前的想法。
  任胥“额”一声,尴尬地抹了把脸,将手上的墨汁全抹在了脸上,盛迟暮不禁莞尔,任胥浑然没意识到,祸害了自己的俊脸,还要来抓她的手,盛迟暮“呀”地起身,退了开来,扬唇微笑,任胥无奈地摇头长叹,“哎,这话你就当我没说过。”
  “可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没想过。”她以前觉得大概梁与羯族是天生的仇人,水火不能相容,必定有一方要兵败消亡,但绝不是大梁,任胥的话让她豁然开朗,盛迟暮现在才感受到,真是不能小看了她的夫君。
  他有他的仁义,也有他的妒忌小气孩子心性,每一样都让她刮目相看。
  盛迟暮将丝绢缠在指尖,抓住他的手替他擦掉墨痕,任胥低着头看着她温柔地抓着自己的手腕,仿佛有一股暖流从手心窜到心底去了,温热得刚好,就算不用手感受,也能知道自己已心跳怦然。
  盛迟暮擦完他的手,又开始擦他的脸,凑近看,任胥的皮肤也是白皙温滑的,像一团水脂,她侧过脸细心地替他擦拭,任胥一直盯着她的脸看,不过,盛迟暮轻笑起来,“墨干了,擦不掉了。”
  任胥道:“蘸点儿水罢。”
  盛迟暮颔首,“嗯。”
  说罢她要起身取水,任胥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没等她反应过来,脸厚如城墙铁皮的太子殿下笑嘻嘻地将脸伸了过来,“要暮暮的口水。”
  “……”
  某人变相索吻,幸得盛迟暮对他的招数见怪不怪了,脸皮薄才羞了一下,把口水亲他脸上这种事盛迟暮做不出来,她眼色微沉,任胥就知道她铁了心不肯了,失落地松了手。
  盛迟暮从书架一旁的盆盂里蘸水拧了丝绸,一眼看到被他悬在正堂上的“朗月清风”四字。
  又看见花瓶里斜插的卷轴,想到姹嫣给她看的那幅字,不由心底疑惑。
  一个人的字迹在短短几月之内要有如此改变,怕是很难,而且任胥也不是个会在这些上花功夫的人。
  这些只在心里头疑惑罢了,盛迟暮也渐渐发觉,每当谈及一星半点关于这些的事,任胥便会顾左右而言他。姹嫣曾经说,自从殿下撞晕了一觉醒来,很多事都变得不大一样了。不但姹嫣如此说,他身边的侍卫长也有过诸如此类的感慨。
  替他擦干脸上的墨痕,任胥一把将手上的宣纸揉皱了扔到废纸篓里,盛迟暮困惑之际,他叹道,“暮暮你是不是觉得我有时常干些你意料之外的事,说些你意想不到的胡话?”
  正有这个感觉。
  任胥拉住她的手,真诚地凝视她,“我以后会告诉你原因。”
  “以后是多远?”
  “不远的。”
  盛迟暮没有追问下去。
  这些就算她不知道,也不足够成为他们之间的隔膜。真正让盛迟暮忧烦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晋安帝说的一点不错,男人一旦开了荤之后,就如同放出闸的狼,盛迟暮夜夜煎熬,几宿没睡好了。床笫之间她总是不肯出声,任胥心坏,便一直磨她,盛迟暮受不住了就会求饶,沾了水的眼波迷蒙可怜,楚楚动人,每回瞧一眼,听一句,任胥就彻底……缴械投降了。
  这样直到下个月盛迟暮的癸水如期而至,任胥虽失望也不气馁。
  盛迟暮才嫁来一个月,当年他母后嫁给父皇也用了大半年才怀上他。
  不过马皇后急,听说胡太医专门在料理盛迟暮的身子,早将他传到永安宫,借故便问她身体底子如何,约莫何时能诊出喜脉。
  胡太医暗中一把老泪纵横,自打被殿下传召一回之后,这守着的秘密是越来越多,罪过也越来越大了,满脸沧桑地向马皇后承诺,太子妃娘娘身康体健,耐心等消息便可。
  于是便又等了一个月,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这时不光马皇后心急,就连任胥也捏了把汗。就怕胡太医说得半点不假,暮暮真的没法给他生孩子,如此一来,马皇后必定会物色新的贵女给他。
  果不其然,近日他同马皇后喝茶时,她已有试探,“你父皇是个一根筋的人,享不了齐人之福,明明做了皇帝,这辈子到了这个地步也还是只有我一个,但是你不用学他,母后问你,要是再给你纳几位侧妃,你愿意么?”
  见儿子脸色为难,马皇后忙又道,“迟暮方嫁来,也不急的,她那边,母后通通气儿就好了。她是个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的好孩子,只要我晓之以理,她会接纳的。”
  满架的绿萝在被风里跌宕摇翠,泛起一波一波婆娑的碧光。
  湖水微澜,枯荷残茎,淡烟疏水,楼阁清幽。
  盛迟暮正好沿着湖水走来,远远瞧见他们母子二人在亭中叙话,这几日马皇后没少见任胥,盛迟暮虽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但稍加猜测,也自知八与九不离十,眼色黯淡地离去。
  轻红和齐嬷嬷都只能跟上,齐嬷嬷更是劝慰,“县主切莫多想,殿下心里记挂着你,这是我们都看在眼底的。”
  她没有多想,她只是……盛迟暮幽幽叹气。
  齐嬷嬷总说,要她拿出真心对待任胥,夫妻之间才能和睦,可她拿出来了,还是面临着这么多的烦恼,如果此时她还是不喜欢他,那么任胥要娶几方侧妃,她随意便答应了,不会有什么。
  可是偏偏……她动心了啊。
  湖光叠翠里,任胥偏过头朗朗一笑,“母后真疼我。”
  马皇后乜斜他,“这是自然。”
  “暮暮她年岁小,才十六,我怕她生产不顺,至少得等到明后年再说罢,至于‘齐人之福’,儿子就一个锅,配一个盖就够了,再来多少也没用,只希望母后恩准,委屈您晚几年享含饴弄孙之乐了。”
  果然跟他父皇是一脉相承的脾性。
  马皇后叹了口气,但愿自己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是个争气的。
  当年她生任胥时十七岁,确实因为年岁小,受了不少苦头,只是没想到儿子竟然对媳妇这么体贴,当年她生下皇长子,晋安帝足足乐了三日,可没说体谅她受了这么大的罪,以后少生不生了。
  “母后没想到,挑的儿媳妇将你迷成这副德性。”听说太子在东宫夜夜辛勤耕耘,马皇后也就不多言了,只道,“也别太防着,要是真有了,那就顺其自然生下来。”
  “这个自然。”
  任胥侧过身把眼一望,正好看到湖畔远走的盛迟暮,翩飞的霓裳衣袂当风,孤瘦如柳,长堤逶迤,衬得那粒人影宛如芥子一般渺小。想到马皇后的叮嘱,他心里头又心疼起来。
  大不了,将来找别的宗室子弟过继,他绝不委屈盛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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