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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_意千重-第1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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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挥使和知府、知府家眷从后角门逃出去,躲在旁家的马厩里。知州府衙给烧了大半,死伤了约有五十多个人,天快亮时反贼方出的城。有几家铺子是被抢了,有几户富户听说也被围攻来着,可现下到底是哪些人家,死伤了什么人,却是都还不清楚。那边自第二日起便派兵追击,城里则戒严四处搜索,只许进,不许出。就是清州这边也是如此,进进出出都卡得很严,现下私底下想打探其他消息却是不太容易。恐怕还得再等等。”
平洲城中有名望的就是那么几家人,陆、林、吴三家太过显眼,林家还好,没什么大的生意特别兴隆的铺子,吴家与陆家却不同,平日就以富有出名的,若是反兵想要弄点钱财,首当其冲的多半就是他们。陶舜钦半晌无言,许久方才长出了一口气,看向林谨容安抚道:“休要担忧,反贼人数并不是很多。陆、林、吴三家光是看家护院的人加起来也不少,平日里门禁森严,不是那么容易进得去的。至于铺子,哪怕就是被抢了,也不过是舍财免灾罢了。”
林谨容清晰的记得,当初林家的确没受什么损失,但陆、吴两家的铺子却是都不同程度的被抢了钱财,至于人,倒是没听说死了谁。想来死伤的这些人多半是府衙和军队里的人。因此虽然挂心,却不是很担心,反过来宽慰陶舜钦:“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担心也没用。只是我母亲那里……”
“等消息确切了又再同她说。”陶舜钦毫不犹豫地道:“反正现在也赶不回去,她知道不知道都一样,不过白白担心。只是如此一来,小七他们大概也不能如期赶来接你们了。若是耽搁得太久,还得想个法子瞒过去才是。”又吩咐两个管事:“去账房支领些钱财,看衙门里是否有人公干要去平洲的,把那边亲戚们的消息打听了来,休要吝啬钱财”
那两个管事自应了退下不提。
林谨音叫过獾郎叮嘱:“都听到了?不能告诉你外祖母,休要说漏了口。”
獾郎懂事地点头:“我知道。”言罢看着毅郎道:“可是毅郎就不一定咯,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漏了口,到时候可不能算在我头上。”
毅郎听见点自己的名,从果子上抬起头来眨巴着眼看向獾郎,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就清清楚楚地道:“别赖我。”
饶是如此时刻,气氛格外沉重,众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林谨音更是说獾郎:“看吧,看你这个哥哥当的。”
獾郎小狐狸似地摸着毅郎的头,道:“他说的不是我,一准儿是在家被别人赖惯了,是不是,四姨?”
林谨容道:“他这句话是来之前才同他三哥学到的。念念不忘,什么都叫莫赖他。”
獾郎就得意地朝他母亲笑:“看吧,我就说不是说我。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会赖弟弟呢?”言罢问过陶舜钦,知道没他什么事了,便又求得林谨容允许,领了毅郎去寻玉郎玩耍。
见屋里没了其他人,林谨容站起身来,严严肃肃地道:“舅舅,我有话要同您说。”
陶舜钦见她神色严肃,也跟着端凝了神色,却不要她站着:“坐,坐着慢慢说。自家骨肉,不用这样。”
林谨容不坐,只道:“舅舅,您还记得我们刚来的时候,二郎同您说过的诸先生那件事么?”
陶舜钦点头:“记得。二郎担心平洲会出现丰州那般的事情。怎么?”
林谨容正色道:“早前大家可能都会认为是空穴来风,但现下平洲已现端倪,清州这里不但同样深受其害,且离大荣更近。我大表哥和三表弟都不在家,平日里就您一个上了年纪的病人带着姐姐他们娘几个妇孺,我觉着,舅舅还当早些打算才是。要不然,就着养病,去江南散散心,等着这边稳定了再回来也好。”
陶舜钦沉默片刻,轻轻一笑:“也不只是我们几个,还有这许多族人呢,后面一条街住的全是陶家的族人,有个风吹草动的,就没有人会不管。再说府里的家丁管事也不少。你看看我这围墙,修得够高吧?不怕。”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仍是如此固执,林谨容没法子了,少不得露了些焦躁:“舅舅两个孩子也很久不曾见着他们父亲了呢。”
陶舜钦仍是道:“不急,过些日子又再说。若然真的乱了,少不得是要避难去的。旁的不说,光为了阿音和孩子们,也要去。歇着去吧。”
林谨容见他脸上已然露了倦色,只得住了口,与林谨音一道伺候他用过汤药躺下,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雨来的时候迟疑,收的时候却快。待姐妹二人退出去,只见一弯彩虹高高挂在天边,说不出的绚丽,空气更是清新怡人,林谨音默然站在院子里看了彩虹片刻,轻声道:“阿容,不要劝他了。他舍不得离开舅母。再劝他便是要让我领着孩子去寻你大表哥,可是我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来?”
可是……林谨容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差点冲破眼眶掉出来,拼命忍着垂头许久才算是掩盖过去,轻轻道:“也许清州这边不会有事。”她不知道,完全不知道当初清州是个什么情形,她的亲人们又是什么结局。
第443章:示众
晚风清凉,半轮明月在乌云里穿行,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深处快乐的歌唱,茉莉的芬芳浓烈甘郁。本是一个美好的夜晚,陆家却无人有这个闲情逸致。
听雪阁里,陆建新高踞座首,稳稳地托着他的茶杯,淡淡地看着下面情绪激动的陆建中。
陆建中将块帕子在眼角擦了又擦,颤抖着嘴唇激动地道:“真是飞来横祸真是飞来横祸明明我们铺子近来生意淡了好多,里头也没什么值钱的好东西,不过是些布帛香药,其他人家的铺子明明生意更兴隆,也不知那些天杀的怎地不去抢别家,偏来盯着我们家铺子抢”
宋氏凉幽幽地道:“为什么?因为人家都晓得陆家有钱呗。”
吕氏尖声尖气地道:“又是施粥,又是办义庄,又是翻修老宅,一掷千金……”
“啪”一声脆响打断了她的话,却是陆建新将手里的茶盏重重放在案几上。
吕氏见他面罩寒霜,一脸的不善,显见自己再不闭口,下一句便是要指斥她没规矩插话了。虽忍着将未说完的后半截话咽了回去,但心里真是不服气,在她看来,这场祸事分明就是林谨容给他们招来的,凭什么林谨容在外头风光自在,他们却要受这无妄之灾?最可气的是,林谨容自己的铺子居然一点损伤都没有还有没有天理?
虽然未必就因林谨容露富反贼才去抢的陆家铺子,但二房真是就抓住这个做文章了。陆建新先狠狠盯了陆缄一眼,方淡淡地道:“按你们的意思,这些事都做错了?不能施粥,不能办义庄,翻修老宅也不该?没做这些事,人家就一准不会抢你们了?”
宋氏和吕氏都沉默不语,陆建中使劲揩了眼角的泪一下,哽着声音道:“大哥说哪里话,你们自己的钱,当然是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只是我们真遭了无妄之灾。我们的本金本来就所剩无几,刚进了货呢,还指望卖了那些货养家糊口,现在可怎么办,我们这么多人吃饭……”说到这里,他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陆建新冷冷地看着他折腾。二房还有好些个好铺子大铺面在太明府呢,陆建中做事自来爱留一手,哪里会就这样轻易给掏空了,落到过不下去的地步?即便是此番不防,真的吃了大亏,也不可能就落到那一步。所以他是真不信,也颇有些厌烦二房这副德行。
陆经上前低声相劝陆建中:“父亲莫伤心,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又有什么办法本来以为做好事能积阴德,谁知却是招了人眼这也是想不到的。”
陆缄听他家字字句句都指向林谨容,都觉着是林谨容做了那几件好事才给他们惹的祸,心中委实不服气,却不好得和他们瞎扯。
林玉珍却是听不下去了,板着脸道:“又不只是陆家的铺子遭了灾吴家的铺子难道就没遭灾的?王家的没?其他家没?吴家的管事还被砍伤了呢,王家一个伙计还丢了性命我怎么听你家的管事说,人家没伤人,是因为当时有人说是这家人行善积德的,休要伤他家性命呢你又怎么说?”因恐他们不知道,故意卖弄:“还偏巧儿的,阿容的铺子就是没人抢她不是捐的最多么?按你们的理,人家最该去抢她才对怎么就不抢她呢?”
陆建中两只眼睛红通通的,也不说什么,就只是哀叹着擦眼泪:“怎么办?怎么办?活不下去了”
陆建新被他闹得鬼火怒,烦躁地瞪了陆缄一眼:“你自己看着办。”言罢转身自走了出去。
林玉珍却是不走,就在那稳稳当当地坐着说风凉话:“人穷怪屋基。真是没见过。”二房想把这账算在林谨容和陆缄头上,想从大房这里抠钱,那是做梦涂氏眼眶红红的瞅了陆缄一眼,抽抽噎噎地将帕子擦了擦眼角,一脸的心酸难耐,似是也有冤要诉。陆建立瞪了她一眼,低低咳嗽几声,沉声道:“我说句公道话。我的铺子也被抢了抢的什么?粮食刚好的,那铺子就和二哥的铺子在一条街上,不过是都刚好在府衙附近,方便。施粥、捐钱的人家可不少,也不是家家都被抢的。离府衙远的街就什么事都没有,可见和施粥、捐钱、修房子没有关系的。陆家富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人家要盯也不只是这几天才盯。”
陆建中闻言,探手从康氏怀里把力郎拖过来,流着眼泪语重心长地道:“孙儿啊,屋漏偏逢连夜雨,祖父再顾不得你们了,以后你们要靠自己啦。”
力郎不知道他在干嘛,只晓得平日与自己亲近的亲人都不好过,便张口大哭起来,宋氏身边的福娘见状,便也跟着放开嗓子的哭。
陆缄火冒三丈,起身冷冷地道:“谁要能去抓住个反贼,问清楚真是因着我们施粥、捐钱建义庄、翻修老宅才特意去抢的陆家铺子,我便赔你们的损失若是不能,就顾惜点长辈的脸面大难当前,还这样折腾,又有什么意思”
陆建中捂住胸口,“嗳,嗳,我心口闷……活不得了。”
宋氏等人匆忙上前去扶住他,陆经红了眼道:“二哥,得饶人处且饶人,休要太张狂了。”
陆缄气得七窍生烟,却见陆建立频频朝他使眼色,只得忍气退了出去。因恐再次发生变故,也顾不得生气,点起管事家丁,准备安排众人四处巡查并看守各处铺子房子。做到一半,越想越气,折回去寻陆经:“当此危难之际,三弟是要继续在这里抱屈流泪,还是要做个男人?如今这家里青壮年就只得你我二人,你管是不管?”
陆经涨红了脸,才要反唇相讥,却见康氏哀求地看着他,小声道:“谁知道会不会还藏着坏人,又或是突然间又反了的?”他这才板着脸跟了陆缄出去,冷笑道:“外头戒严呢,二哥你是男人又是官身,便该去巡外围才是。小弟不才,只敢守在家里。”
陆缄懒得和他多言,自领着人巡查不提。只暗自盘算,得设法让人出去送信给林谨容报平安,再问问诸先生那边是否平安。
如此过了三四天,第五天时,修城墙的民工和守军又发生了冲突,俞宗盛痛恨不已,命人只管杀,死命的镇压,又死了数十个人,烧了半条街,大火燃了一天一夜才被一场暴雨给浇灭了。这下子,就连深信不会太乱的陆建新也有些慌神了,嘴里虽不说,却是暗自庆幸陆缄早前领着人把老宅翻修过了。二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怪话,陆经不用陆缄招呼,每日早晚主动与他轮换着四处巡查。
平洲城里的气氛紧张之极,日夜都能听见兵士捉拿叛贼喊打喊杀的骂声和哭声。听得一家子犹如惊弓之鸟,虽则曾与府衙那边打过招呼,相当于出钱请了一队兵士早晚过来巡查看护,陆建新仍是提心吊胆的,日夜睡不安稳。于是禀明了老太太,召集了一家老小,道是再这样乱下去,不如想法子出城,回老宅去守着还要把稳一点。
陆老太太自是没什么意见,儿孙去哪里,她就去哪里。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和命比起来,什么都不值当。陆缄想起林谨容早前曾戏言过,倒是倘若有那一日,林家人无处可去,少不得要与陆家一起去避难的,便问林玉珍:“不知道外祖父、外祖母他们是怎么打算的。他们家的院墙还没我们的高。”
这话提醒了林玉珍,林玉珍立刻道:“那不如去问问他们,是否愿意与我们一起去老宅。”因恐其他人不肯,又道:“反正老宅里头能住好多人,也不多他们几个。”
陆建新沉默片刻,淡淡地道:“也不知这么多的人好不好弄出城,现下说的是只许进不许出。先试试再说吧。”
正说着,就听外头有人大声喊道:“叛贼被剿杀光啦”
阖家都惊得站了起来,陆建新指使朱见福:“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朱见福小跑着奔将出去,一炷香后才跑回来,满脸的喜色:“大喜大喜出去追剿反贼的官兵回来了,带回来二十多具反贼的尸首,这会儿正用马拖了游街示众呢道是游上三天,再枭首挂在墙头示众知州府衙发了安民告示”
陆老太太闻言,低了头飞速转动念珠念佛。
陆建新喜气洋洋地抖了抖袖子,道:“活该”然后敛了神色,追问:“那其他人呢?不是说一共反了六十多个么?怎地才二十多具尸首?”
朱见福给他问得一怔,随即道:“听说是有些滚下山崖,有些单个跑了,有些不好带回来,反正是被击溃了,再不能为害的。且还有人继续追着呢,想必也很快啦。”
陆建新捋捋胡子,恶狠狠地道:“就要狠狠杀他个精光才是,不然谁都想反,这天下可就真乱套了”
涂氏道:“那我们不用搬回老宅了吧?”
陆建新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道:“且看吧。”
第444章:循序
消息传到清州的时候,陶家刚吃过晚饭。得知家宅安宁,城禁放松,可以回平洲后,陶舜钦便不再刻意隐瞒陶氏,把事情经过详细与她说了一遍。
陶氏捂着胸口,听得一惊一乍的,最后听说家宅平安,方双手合十念了几声佛,就念叨着要收拾了回去,说是挂怀家中老小,还要亲眼看到林慎之平安才放心。
陶舜钦道:“你急什么?现在还有小股反贼在外头逃窜呢,路上并不太平,原来二郎说过要来接的,再等等,到时候多寻几家人作伴,人多才妥当。”
陶氏却只是着急,坐立不安,催着林谨音去打听最近都有什么人家要去平洲的,万一陆缄迟迟不来,她们也好跟着旁人一起先回去。
林谨容看在眼里,等退下去后,趁机悄悄吓唬了陶氏一回,把丰州民乱绘声绘色地和陶氏讲述了一遍,又敲边鼓:“说不准还会再闹腾呢。大表哥既在江南置了产业,那边局势也稳定,不如让姐姐带着孩子们,陪着舅舅一起去江南散散心,养养病,也好叫他们夫妻团聚,让孩子们见见父亲,一举几得。这样两地分散着,要是我大表哥守不住,给獾郎和玉郎添了个旁人生的弟弟妹妹怎么办?”
“凤棠不是那样的人”前半部分陶氏是赞同的,她觉着吴氏已然去了那么多年,陶舜钦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实在可怜,纳个妾来照顾一下起居也没什么。但既然陶舜钦没那心思,她这个做妹妹的也不好多劝,可换个地点换个心情养养病也是好的,一家人团聚团聚也极好,她不反对,很赞同。但后头的话她就听着不舒服了,陶凤棠是个什么品行,她清楚得很。可是……这男人上了一定的年纪,长期不见妻子在身边,的确难免出事,陶凤棠又长得一表人才,还多金,就算他没那心思,也指不定旁人会去骚扰设计。越想越像那么一回事儿,便道:“我去问你姐姐不然叫你大表哥回来”
林谨容见她果然上了心,匆忙拦住她:“娘啊,您这样跑去问不是给我姐姐添堵么?您是要劝她,但不能这样劝。江南那边的产业正红火,没得把它扔了的道理,人家要说姐姐不懂事的。就是一家子去住住玩玩最好了。”想想又补充道:“我小七弟不是想跟着凤举去那边游学的?我姐姐若去了也好照料管教他们。”
陶氏默然想了片刻,道:“不行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你姐姐一下。别同你公爹一样的,你姑母在家辛辛苦苦守了这么多年,他倒舒舒服服带了几个如花似玉的回来。”又暗自盘算了一番,要怎么说动陶舜钦才好。
林谨容暗自欢喜,又去酝酿着要给陶凤棠写信,把她看到了什么,怎么说,怎么劝,仔仔细细,来来回回想了个透。只求务必一击中的,一次到位。至于陶氏,等先把林慎之与林谨音弄走再另外想法子。
接下来的日子,陶氏所有的热情都集中在怎么劝说陶舜钦去江南游一游,看看陶凤棠,好叫女儿能够夫妻团聚上头去了。陶舜钦好脾气,虽则不赞同,却也不曾因此生气。
林谨音成日伺候着,虽没明说,却也表现出向往的神情来,獾郎与玉郎更是被陶氏和林谨容吹得心里长了草。陶舜钦见着,自有一番思量。
转眼间过了一旬有余,这日午后,林谨容带着毅郎午睡正酣,就听有人在帐外小声道:“奶奶,奶奶您醒醒。”
林谨容睁眼瞧去,但见樱桃欢天喜地的站在那里,朝她比手势,压低了声音道:“二爷和七爷来了。”
林谨容少不得轻手轻脚地起身梳洗,命人看护好毅郎,自去了陶舜钦房里。
约莫是许久不见的亲人来探病的缘故,陶舜钦心情好,病也跟着好了许多,精精神神地坐在榻上听陆缄和林慎之描述当初的情形。
陆缄话少,多数时候都只是笑而不语,只林慎之操着一条公鸭嗓子,在那里激动的说个不休:“从清州回去后,我本是要立刻就回诸先生那里的,可是祖父突然受了凉,我只能陪侍在一旁。才见好转,心想着第二天可以去了,结果那日夜里突然就出了事。我当时睡得正熟,猛然间听见有人在外头使劲敲我的门,不,是砸门,喊我赶紧去前面正堂里。再接着,就听见铜锣响起来了,所有住着人的房间里就都亮起了灯,大家惊慌失措的,还以为是进贼了呢,可管事的也不肯说是怎么回事,等都去了正堂,祖父才说外头闹事儿了,分派哥哥们领了管事和家丁去巡院子,把守大门,叫我看好侄儿侄女们。”
说到此处,林慎之抬眼望天,林老太爷明显是偏心他么,但他却不这么看,他不小了,也该为家里出一份力,不能为了这种事情事后被哥哥们看不起。“于是我就拼命求他老人家,跟着我四哥拿了梯子爬到墙边看外头的情况。”他见陶氏紧张地攥紧了帕子,越发得意:“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林谨容走进去瞪了他一眼:“别瞎吹啊,你两个外甥还在这里坐着呢,别净说些有的没的。”一边说,一边朝陆缄看过去,陆缄也正好抬眼看她,二人目光相对,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又酸又软,却又十分甜蜜喜悦。
林慎之看看坐在一旁伸长脖子,眼睛也不眨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的獾郎与玉郎,低咳了一声,收敛了些:“也不是什么,就是看到县衙那边,半边天都是红的,月亮都被浓烟给遮住了,喊杀声震天。当时家里人都给吓坏了。”
獾郎等了半天,以为会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听到这里不由有些鄙视他七舅:“这个我早听人说过几百遍了。”
林谨音低声斥道:“没规矩”
獾郎笑了一笑,打蛇随杆上,抱定林慎之的胳膊软语央求:“说点有趣的,这个不好听。”
林慎之一手搂定了他,一手搂定了蹭过来的玉郎,笑道:“好,我就和你们说俞宗盛夜钻马厩,侥幸逃得一命”说到这里,才又想起来问林谨容:“毅郎呢?”
林谨容笑道:“睡着。”借机走到陆缄身后,低声道:“家里都好?”
陆缄又怎肯把家中的真实情形说与她听?不过是笑笑:“放心,都好。你们都好?”
林谨容不知不觉就把声音给放柔软了:“都好,就是挂念你们。”
林谨音在一旁瞧见他二人互动,心中有些小羡慕,又有些小心酸,便笑道:“适才妹夫不是说想毅郎了么?四妹便领了他去罢。”
陶舜钦呵呵一笑:“去吧,去吧。吃饭时再叫你们。”
还是在这里舒服。没有人盯着要他们守规矩,没有人盯着说他们什么地方不对,有的是宽容,更多为人着想。陆缄暗自感叹了一番,与林谨容一道同在座诸人行礼道别不提。
夫妻二人沿着阴凉的花木小径一直往前走,彼此心里都有些异样的情愫在发酵。只是到底是在旁人家里做客,不敢做得过分,最多的亲密也不过是并肩而行,时不时,有意无意地彼此碰撞一下罢了。
陆缄轻声道:“刚闹起来的那一夜,阵仗很大,我那时候不知道事情会到哪一步,只想着万幸你和毅郎不在家。”
林谨容心里一暖,偷偷地摸了他的手一下:“我也很担心你。”即便是知道不会有大碍,仍然是担心。
陆缄强忍着才没反握回去,只沉沉看了林谨容一眼:“后来局势不见好转,差点就全家一起去老宅了。”想到当时陆建新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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