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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婚_意千重-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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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缄回头看着林谨容,眼睛幽黑如潭,却一脸的严肃。
“这样你都怕,不如趁早去同七弟他们挤还要干净些。”林谨容朝他妖妖的笑,肌肤上的水光在灯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淡蓝色的细绫抹胸被浸湿了水,紧紧贴在起伏的线条上,比不穿还要诱人几分。
陆缄很明白自己刚才忍不住咽了口水,偏故作镇定地放了书,起身朝林谨容走过去:“谁说我怕了?我又不是没见过。”
林谨容不语,只半垂了眼幽幽地看着他。他每走一步,都仿佛都是走在她的心上,刺痛着,令人战栗着,四周的一切喧嚣炎热,都仿佛离得远了,飘飘渺渺的,并不真切。她的眼里只有他。见陆缄走近,她缓慢地转过身去,轻轻解开了抹胸。
淡蓝色的抹胸犹如一片清淡的云彩,轻飘飘地从她细白柔长的指尖飞了下去,落在陆缄伸出的手上,犹如一片最轻的羽毛,一片最美的花瓣一样,拂动了陆缄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心弦。他听见自己轻轻喟叹了一声,他看见自己抓住了那件抹胸,他看见林谨容如玉一般洁白,漂亮诱人的蝴蝶骨,他甚至看见了她隐隐约约,起伏的胸线。他忍不住想,他把她纤细柔韧的腰肢紧紧握在掌心里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林谨容微微闭了眼,轻声道:“看见了么?就在肩骨下。”
陆缄凑过去看,只见蝴蝶骨下大约有针尖大小的一点殷红,略略有些红肿,也不知是被什么虫子咬的。“是这里么?”他伸出手指,轻轻按了按那个红点,声音低哑微颤。
“是。”林谨容侧脸回眸,轻轻瞟了他一眼,眼神如钩。
“铮”地一声轻响,陆缄听见自己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断了,一点乌墨从他的瞳孔晕染开来,把一双眼睛染成了不见底的深潭。他何曾见过这样妖冶媚人的林谨容,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动作就已经先于他的思想,他伸出手握住了林谨容的腰肢,一口吸在她背上那个小小的伤口上。
林谨容像一条离了水的鱼,竭力将身子绷直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努力寻找着水源,甚至于屏住了呼吸。她温柔地将手放在陆缄紧紧握住她腰肢的手上,试图将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却将她所有的美好以最柔美,最诱人的姿态尽数展现在陆缄面前,犹如月光下盛开的昙花,洁白,优雅,迷人,散发着沁人心脾的芬芳。
陆缄心醉神迷,将唇从她背上那个小小的红点转移到她胸前的嫣红上。他想要她,他渴望着她,就如梦里一般的,想把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个遍,他有些粗鲁地将林谨容的裙子掀起来,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探她的隐秘处。
林谨容人依靠在他怀里,手却拦住了他,半是迷蒙半是清醒:“二郎,你想清楚了么?”她是有些坏的,她故意诱惑他,却又生怕他事后后悔,从而生怨,生生把一桩美妙的事情变成了食之无味,令人生厌的木头渣子,所以在这关键时刻拦住他,问他想清楚没有。他是孝子,也自诩为君子,倘使他觉着这件事会害得他坏了德行,那就再无任何意义了。即便是在今生,她只能有这样一次机会可以同他亲近告别,她也宁可他记得她的好,而不是掺杂着其他的杂质。
这种时候,她的这种举动是十分危险的,陆缄看了她半晌,眼里那种墨一般幽黑的情绪渐渐淡了下去。他有些张皇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此放手,会伤她的心,再继续下去,已经没了先前的感觉。他有些懊恼,她是在故意折腾戏弄他么?
林谨容的心微微一沉,随即一笑,轻轻拉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从铜盆里拧了帕子,继续背过身去擦洗,轻声道:“我的妆盒里有一管药膏,你去取了来同我搽在伤口上。”
陆缄站着不动也不言语。
一种说不出的尴尬弥漫在二人中间,林谨容沉默地从衣架上取了外衣披上,沉默地走到妆盒前,准备去取药膏。她不后悔刚才的举动,这是她最美好的年华,最璀璨的岁月,她爱着他,所以想与他亲近。他那样的性情,能够放纵到这个地步,已然是不易。可是,难道她就这样,就这样不远不近地和他渡过这最后的岁月吗?就连贪欢也做不到。
越到最后,她越舍不得这个世界。越到最后,她越眷恋着这一切,包括她素来不喜的陆家众人的嘴脸,毕竟,那是活着的证据,活着才能恨,活着才能爱。她以为她是坚强的,她冷静地布置着前路,尽力安排好每一步,可在这个月色朦胧,炎热潮湿的夜晚,在四处嘈杂,设施简陋的驿站里,她突然发现,她是如此的无助,如此的无能为力。她渴望着能活下去,她舍不得她所拥有的一切,包括爱和恨,她竭力想抓住这一切,却发现真的很难。
一大滴饱含了悲伤的沉甸甸的眼泪突兀地从林谨容的睫毛上滑下来,吧嗒一声摔碎在镶嵌了螺钿的妆盒上,溅得满屋的酸楚。林谨容咬着唇,颤抖着手指打开了盒子,药膏是装在染成绿色的镂空象牙小管里的,要用细长的银簪子挑出来才能用。
她微微眯了眼,几番将细长的银簪子插入到象牙小管里去,却总是因为手抖,做得不好。她孩子气地将银簪子和象牙小管扔到桌上,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陆缄猛然惊醒过来,大步走过去紧紧将林谨容抱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地拍着她的肩背,轻声道:“嘘,别哭了,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她难得这样对他好,他却这样对她。她是他的妻子,出身大家,知书达礼的良家子,他最清楚不过她的羞涩与自守,若非是爱他,又怎会这样?陆缄充满了自责,雨点似地亲吻着林谨容的眼睛,徒劳地想把她的眼泪给吻干。
林谨容哭得很伤心,仿佛要把她所有的不甘和害怕,所有的委屈和负担全都发泄出来,她紧紧抓住陆缄的衣领,反复地,低低地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二郎我怕,二郎我怕。”
陆缄只觉得眼角发酸,却不知该怎样安慰她。林谨容从来都是坚硬的,她固执地顺着她的方向行走,拒绝外部的力量改变她的方向和想法,她是倔强的,倔强到了固执的地步,有时候让人觉得不可理喻,甚至有些可恶。可这个时候,她却是这样的软弱无助。陆缄只能紧紧抱住林谨容,任由她的眼泪把他胸前的衣襟尽数染湿,反复地强调:“不要怕,我在这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仿佛是为了证明什么,仿佛是为了安慰她,陆缄开始热情地亲吻林谨容,那一刻他很明白自己的心意,他想要她快乐,他还是喜欢她笑。
林谨容的抽泣声渐渐止住了,她沉默地抱紧他,不许他再有下一步的举动。
陆缄能感受到她的拒绝之意,他不确定地问她:“阿容?”是否生气了?
林谨容低声道:“二郎,抱紧我,抱紧我就好。”
第448章:夕阳
驿站年久失修,四处散发着一股霉味,即便是换上了自己家的熏香被褥,也掩盖不掉这落寞凋敝。
林谨容与陆缄并肩躺在床上,轻声和他讲述从前的事情:“那一年,我们去清州给舅母庆生……从这里经过,吴襄非得和我比试吹埙,定要分个高低不可。那时候是秋天,月亮很圆,蚊虫也极多。”
陆缄默了默,道:“秋天的月亮当然圆了。”
林谨容一笑:“适才我看到窗外的月色,突然就想起这桩事来,这才惊觉,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可当初的情形却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似的。”
只听陆缄又咬着字说了一遍:“秋天的月亮自然是极圆的。”
林谨容从中咀嚼出许多酸意来,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想知道谁输谁赢?”
陆缄断然道:“不用想也定是你输了。”
林谨容翻身趴在枕头上,就着窗外透进来的融融月色看着陆缄,伸手描摹他漂亮的眉眼:“你怎会知晓?”
陆缄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只有输了的人才会念念不忘。不信你去问吴襄,他必然早就忘了这遭事啦。”说到这里,又想起那枝金镶白玉梅花簪来,忍不住又忿忿,但问林谨容:“你说吴襄眼光那么高,将来到底会娶个什么样的奇女子?一般的想必也配不上他。”
林谨容想了想,正色道:“也不一定。他那样的人离经叛道,张狂不羁的。早前的时候,还说是要顾着家里的意思,高中后好娶个贵女,可他中了也不曾娶,蹉跎到了现在还是独自一人,可见在他心里头家里人的看法和世俗的眼光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兴许,他看上了就看上了,并不会要求对方有多不得了。也兴许,他心里有个人?好些年不曾见着,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
“他自然是好的。”陆缄将薄被往她身上一盖,闷声道:“刚才还哭得要死要活的,转眼却为别人操起闲心来了。人家自己娶媳妇都不急,你一个外人急什么?”
林谨容心里暗自发笑,仍作了一本正经的模样道:“你可真会冤枉人,分明就是你自己问我,吴襄将来到底会娶个什么样的奇女子。我不过是回答你的话罢了,怎地就变成我急了?就算我真替他急,他也算得是我表哥,还是你的好友,我便是做媒也可,关心一下他的终身大事不成么?”
陆缄哑口无言,决意不再同她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别扯这些了,我问你,适才为什么哭?”
林谨容半真半假地道:“你不清楚?我被人嫌弃,恼羞成怒了。陆二郎,你这样待我,将来必会后悔的。”
“分明是你折腾我来着,还把事情全推到我身上。”陆缄是坚决不承认他清醒过来的那一刻是真动摇了的,只半闭了眼将林谨容的手握在掌中,用力摩裟了两下,低声道:“我知道你不是。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和你说过,不过是一个梦而已。要实在不行,咱们回家后去平济寺做个法事吧。”
他不是不信神佛的?从前他曾明确告诉过她,子不语乱力怪神,神佛可不信,却不可不敬。但那一年,她避孕事泄,和他在听雪阁大吵一架,直接和他明说要和离之后,他往京城备考之前,却是真真正正,实心实意地在平济寺的佛像下头许了心愿。思及往事,林谨容的心情有点小澎湃,“嗯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牢牢抱住陆缄的胳膊,含糊不清地道:“再说吧。困了,睡吧。明早起来若是我俩都没有精神,想必即便是什么都没做旁人看着也要不自在了。”
陆缄有些蠢蠢欲动,忍住了,轻轻推了推她,低声道:“怪热的,别离我那么近。”
林谨容反倒越发恶意地贴紧了他:“这床就这么大,你要嫌热,趁早去寻小七弟,想必你与他挤在一处倒要凉快些的。”
要去不如早去,半夜三更的跑去,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陆缄才不做这种事。片刻,林谨容倒是睡着了,他却是睡不着,翻来覆去半晌,才算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乱七八糟,一时看见林谨容哭,一时看到毅郎抱着他的脖子要找娘,一时看到江水滔滔,漫天飞雪。他疲惫地在雪地走,好像很急,很想走快,却总是走不快,双腿犹如被灌了铅一样的沉。可是为什么他会那么急,他却是不知道。
晨光穿透窗棂,几声清脆的鸟叫把陆缄从梦中惊醒过来,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身边的林谨容,一摸却摸了个空。他一惊,猛然坐起身来,四处寻找林谨容,却见房门一声轻响,林谨容衣装整齐地从外头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束茉莉,笑吟吟的:“不是睡不着么?怎地睡得这样的沉?”
陆缄便又倒回去,仰面躺倒在床上,看着林谨容木兰花一样洁白的脸颊,轻声道:“我被你折腾得也做噩梦了。你摸,全身都是冷汗。”
“还好吧。”林谨容将手贴上他的额头:“起来吧,娘和七弟他们都在叫水了。早饭我已经安排人备好了的。”
陆缄朝她伸手:“让我抱抱。”
林谨容把茉莉放在枕边,安静乖巧地伏在他的胸前。直到外间响起樱桃等人的脚步声,方才寻了衣服与他换洗。陆缄盥洗完毕,突然想起件事来,认真道:“阿容,等到了平洲城,休要掀了帘子乱看。”
林谨容忙道:“什么?”
陆缄正色警告她:“叫你莫看就莫看,看了会做噩梦的。”
马车是在夕阳西下的时节到的平洲城。
排队在城门外候检入城时,听着外头低低切切的议论声,林谨容忍不住将帘子掀开一条缝,看到如血的残阳下,青灰色的城墙上方高高悬挂着一排面目模糊不清的人头,风一吹便滴溜溜地转动。即便是隔了那么高,那么远,她仍然能清晰地闻到那股子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樱桃骤然发出一声低呼,一张脸顿时雪似的白,张惶地睁大了眼睛,半天回不过神来。
陆缄迅速打马过来,皱眉低声呵斥道:“看什么?快把帘子放下去”
林谨容回头看看潘氏怀里睡得正香的毅郎,沉默地把帘子放了下来,此后再不想将帘子掀开。豆儿适才只匆匆看了一眼,并不曾看得真切,却能从林谨容和樱桃、陆缄的反应上看出些许端倪来,便体贴地给林谨容倒了一杯水:“奶奶喝点水吧。”
水是清水,装在白瓷茶杯里清清亮亮的,十分干净。这个时候若是换了其他有颜色的汤汤水水,林谨容还真喝不下去,便感激地拍拍豆儿的手,将水一饮而尽。
须臾,马车驶进城门,陆缄与林谨容将陶氏并林慎之送到林家,进去同林老太爷并林老太太、林三老爷等人见过礼,说了一回当时的乱象,又就院墙增高增固的事情细细说过。陶氏听了林谨容的劝,有心愿意出钱襄助,可林老太爷却没有要她额外出钱的意思,只吩咐林谨容与陆缄:“出门那么久了,家里挂怀着的,赶紧回去,别叫人说道。”
林谨容便与陆缄一同告辞回了陆府。
林玉珍瞧见毅郎,心肝宝贝地叫,拉着细看是胖了还是收了,白了还是黑了。陆建新高高坐在椅子上,淡淡地道:“你舅父的病好些了么?家里都好?”
林谨容回道:“回公爹的话,好多了。家里都好。”顿了顿,又例行问候:“公爹和婆母都好?家里都好?”
“唔。”陆建新沉默片刻,沉声道:“家里不太好。兵乱时遭了贼抢,你二叔父并二婶娘伤心得很,觉着就是你给家里惹来的祸。”
饶是早有心理准备,林谨容也没什么可说的,便只垂了眼听着。陆建新却又不说了,也垂着眼一言不发。
陆缄打岔道:“父亲,祖母让抱了毅郎去荣景居陪她老人家一起用晚饭。”
陆建新这才道:“去吧。”然后看定了林谨容,一字一顿地道:“你也是出身书香门第,识文断字的,大道理想必你是懂的,我只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好自为之。”
林谨容与陆缄一道默然退出。
从清州到平洲,落差实在太大。陆缄怕林谨容难过,少不得背了下人悄悄安慰她:“休要难过,我算是想明白了的,心静自然凉,自在只在心中。真正过日子的是咱们俩,再忍忍,孝期满了就好了。”
林谨容抬头看着夜色里的庭院,轻声道:“你知道今日我看到那排人头,有什么想法么?”
说起这个陆缄就生气:“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休要乱看的?你总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我看你平日也不是爱看热闹的人,怎地就那么不听话?这回可好,做了噩梦又要胡思乱想。”
“我再不会做噩梦了。”林谨容静静地道:“我在想,活着就是最好的。只有活着,才能恨,才能爱。倘使死了,才真正是什么都没有了。所以我不难过,真的。”
陆缄默然片刻,低声道:“你能这样想,很好。”
第449章:秋意
转眼便入了秋。
一月一次的义庄议事完毕,林谨容送走前来议事的诸人,向着茶肆偏南一角的雅室走去。林世全早在里头等着她的,见她进来,起身递了一杯热茶进去,笑道:“你们这小半年来帮了不少人吧?”
林谨容听他提起这个来,便由不得的多了几分笑意:“还好。虽则都带了些私心,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帮的多数是各家的族人,但总是帮了人。不似从前,哪怕是族人也不是都乐意帮的,更不要说是那些无依无靠的。”
林世全见她高兴,忍不住道:“可是这样的用法,钱也去得极快。更不要说你还想替客死平洲的外地人收尸掩埋,想必这个多数人都不乐意的罢?”
林谨容沉默片刻,低声道:“除了诸师母外,是不太乐意的。不过我出的钱最多,她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一年下来能有多少客死他乡的人?且都是从简,如今民间流行火葬,一个罐子的事罢了,却是功德无量。”她那一年,也不知是被鱼虾给吃光了呢,还是侥幸遇到好心人不曾曝尸荒野?
林世全见她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虽不明原因还是聪明地转开了话题:“梅宝清那边的结果出来了,他此番可谓是元气大伤。人家谋的是他上头的人,他亲妹子吞金自杀,他虽侥幸逃脱,家财却是失得差不多了,想图东山再起,怕是极难。最起码短期内,他是没有能力,也不敢再折腾的。”
也就是说,陆家的家财莫想回来了。之前荣七写给陆缄的信虽然不尽详细,但也传达了同样的意思,梅宝清凶多吉少。又有前世的经验在那里,所以林谨容早在意料之中的,并不放在心上,只道:“他女儿蕙娘如何了?”
林世全道:“听说是之前太急,因恐拖累了女儿,匆匆忙忙嫁给了江南一户人家。”
林谨容不由惊呼:“那孩子还那么小。”即便是到现在已然过了两年,梅慧娘也不过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林世全笑道:“不过是先行礼而已。那时候只要能顾住她不被拖累就已经极好,情急之下总难万全。”
先行礼,暂缓圆房,这样的亲事其实也不少见。林谨容明白过来,又问:“夫家还好?那小姑娘与我也算是有些情分。该补一份贺礼。”
林世全道:“梅宝清给了她许多嫁妆并得力的仆佣,夫家也是多年交往的友人,纵然有不如意处,想必也不至于太欺心。何况如今梅宝清已然逃脱,自保的能力是有的,就更不必替她担忧了。”
林谨容唏嘘一回,把盘算许久的事情说出来:“我想托三哥做件事。”
林世全笑道:“你说。”
林谨容道:“舅舅他们过些日子便要去大表哥那里,七弟也要与他们一道去游学,大表哥恰好有事不能来接人。听说如今江匪凶悍,经常伤人,我极不放心。”话音才落,林世全便豪爽地道:“我送他们去就是了。这是什么难事”
林谨容感激不已,笑道:“的确是要烦劳三哥的。但我还想请三哥帮我在武义码头买艘船,船要快,要好,要坚固,行船的人要信得过,能干。”
林世全奇道:“你买船做什么?”
林谨容一笑:“给家里人用呗。老早就想有自己的船了。旁人爱新衣珠宝,我就想要一艘自己的船。”
林世全便调侃道:“你是那年与二郎去京中,看到梅宝清的大船受刺激了吧?财不露白,别和他学。”
林谨容掩着口笑:“所以这船不要太显眼,也不要多大,无非就是图个干净清净而已。也不要让太多人知道了。”
林世全沉默地打量着林谨容,她身上仿似有许多秘密,他不知道她在陆缄面前是什么样的,但最起码在他面前就有些与众不同。罢了,她既然信他,他便不多问,林世全起身道:“行,我去替你弄。好了,今年的气候不错,算是一个丰收年,逆贼也许久不曾出现,你当可以不用担心了。”
大家都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措手不及。林谨容沉默着将茶汤注满了茶杯,站起身来,双手端着茶杯朝林世全深深一躬:“三哥。”
“这地儿马上就不是我们的了。真舍不得。”林世全正回身观看窗外的景致,听得她喊,不经意回头,却看见林谨容高举着茶一躬到底,由不得且惊且异:“你这是做什么?”
林谨容抬头看着他,情真意切地道:“三哥,这些年来多亏了你,我才能有今日。小妹我以茶代酒,聊表心意。”自己挣得到钱,腰杆子硬,不用看旁人的脸嘴,哪怕就是给旁人算计,给旁人钱,也比自己去算计旁人,问旁人要钱的好。这一切真多亏了林世全,多年来他一直默默站在她身后,亦兄亦友,更像是一座可以依靠的山,让她打心眼里觉得踏实。她成就了林世全,林世全也成就了她。
林世全下意识地要推,可看到林谨容眼里闪着的泪光,便沉默下来,严肃认真地还了林谨容一礼,双手接过茶盏,将茶汤一饮而尽。随即另取杯盏,注了茶汤,如法炮制,双手奉给林谨容,说的却是:“没有你就没有我和留儿的今日,哥哥敬妹妹这一杯,我们永远都是亲兄妹,好兄妹。”
林谨容双眸含泪,一饮而尽。兄妹二人相视一笑,重新落座,林谨容低声道:“三哥,留儿大了,女孩子养在深闺固然好,但也不能没有见识,否则一如井底之蛙,不可语于海者,此番三哥送舅舅他们去江南,把她一并带了去罢。让她和其他人多接触一下,对她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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