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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策之帝妃有毒-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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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忽然认真地问他,他在她过往的记忆中,是不是重要的。就好像她是一只他放飞的风筝,忽然有一天主动回来寻找那根牵动她的绳索。这份惊喜,是无以复加的。
  “是。”
  当然是。
  一个字出口,黎湛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之久,紧张地盯着秦无衣,期待而又害怕听到秦无衣接下来的话。
  “既然这么重要,我们就把它找回来?”秦无衣主动迎上黎湛的目光,微微勾着嘴角,轻轻地,郑重地道。
  黎湛的柔情,这么久了,如果她还没有感觉,那么她就是一个十足的傻子。
  说实话她还是有些怕,因为前世的遭遇所以下意识对未知情感由心而生的害怕——可她深知不能这么继续怕下去。身为男人,黎湛都说出愿意宠她一辈子的话了,身为被爱护的女人,她是不是也要有所回应?
  爱,也是需要回应的吧?
  吧?
  前世不懂得爱人的秦无衣,这一世,愿意为了黎湛,学会去爱。
  “真的?”黎湛眼中的深邃顿时如漩涡卷动,惊喜,无以复加,他的无衣,这是在给他回应么?
  “当然。”秦无衣的语气很轻,但黎湛知道,这是秦无衣给自己的最重的承诺。这代表她认可了他的爱,认可了他们俩的爱,认可了他们的未来。
  就好像,她从来不轻易说“谢谢”,但她却对成天给她缝制衣服的云姑说“谢谢”。
  就好像,她从来不轻易对人许下保护的承诺,但她却对从小陪在身边的小琴说“有我在”。
  这样懂得感恩这样内心强大的女子,有时候看起来没心没肺,却是玲珑有心的。她将所有的事情都看在眼里,谁对她好,对她坏,她都有自己的算计。
  “那……我们就去把战北冽那儿的六颗夜明珠抢过来好不好?”黎湛的眼中闪过晶亮的东西,如果此刻小白白看见的话,就会注意到,这,可是秦无衣要做坏事的时候标准的眼神,果然是跟谁在一起久了,便连那人的坏习惯一起学了。
  “好啊。”秦无衣欢快地应着,仿佛黎湛在问“今晚咱们喝粥好不好”,而他回答:
  “好啊。”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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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偷看?!滚粗

  那笑声明媚若冬雪消融,透过微微的暖光传出来。是秦无衣过了多少年之后都依然不变的声音。
  只是当她还是白蔹的时候,并不曾笑得这般肆意。
  屠染轻轻落在院中一棵飘絮的柳树上,翩跹的红衣如血,映着屋内的冷光,在夜色中显得越发妖魅。
  勾一勾嘴角,倾倒众生的笑。
  润过酒一般的红唇莹润得如同丹果,眉间一点朱砂瞬间点燃他美得让人心醉的容颜。
  只是屠染出现的那一刻,院落四角立即浮现四个隐卫,仿若悬在暗夜中窦桂梅,瞬间将他围住。
  铜制面具后四双寒星的眸子定定地看住他,警惕而满带敌意。屠染丹唇一勾,柔媚的目光一一将四人看过,对方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气,让这个平静的小院看起来愈发不同寻常。
  “怎么?黎湛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挡得住我屠染的去路?”屠染嘴角的笑意愈深,细长的凤眸肆意飞挑。只见他忽地从柳树上旋身而起,既快又慢——快的是他实际的速度,慢的是他的动作仿若舞蹈。
  墨发飞舞间红衣如绸,屠染美得让人心醉的五官清晰地映在每个人眼中,邪魅的细眸忽地闪在眼前,忽地又在天边——再次落回柳树,屠染的手中已然多了四张铜色的面具。
  四个隐卫心头皆狠狠一凛,伸手一摸空落落的面上,心头越发骇然——对方如何近的身?!
  “当今天下能跟本尊对敌的,本没有几个,”屠染右手捻一捻,四张铜质面具立即在风中消散成粉末,如人骨灰,“就你们四个小喽啰便肖想拦住本尊,未免太小觑人了!”
  勾着嘴角,屠染一手托着依然新鲜的红莲,一手背剪看向四个隐卫:“本尊今夜鲜花送美人,心情好,你们的狗命,暂且记着。顺便带句话给黎湛,秦无衣本尊要定了!”
  四个铜质隐卫对视一眼,如同来时消退在暗夜中。
  一切不过发生在几个转眼,屋内秦无衣的笑声还在继续。只是几不可闻的一声顿,是她发现了窗外忽来而忽去的杀意。
  她的笑声肆意而随性,没有顾忌,却似山风吹过人心,也似青石,投入屠染心头湖底。激起千层波浪。
  彼时秦无衣正在案前教寅生画画,可无论她怎么讲解,寅生所画出来的东西,当真同她所要的效果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比如此刻,寅生将那本该升起在半空中的太阳画成了一只一看就流口水的咸鸭蛋——真咸,浓墨重彩,恨不得一次把那从未见过的水彩全都用上。
  ——那是秦无衣今日春猎时候心血来潮采的不知名的黄花,捣了做成颜料,满屋子的花香。
  只是此刻秦无衣笑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地抽动,看得寅生都不自觉笑起来。
  可他的眼眸晶亮,捧着自己画的“咸鸭蛋”一个劲儿兴奋。这还是他第一次画画,还是用花画的。
  小琴在一旁早就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捂着发疼的肚子擦着眼泪只剩下一些气声和忍不住的几声“噗”。
  芷兰从外间刚刚进来,并不晓得秦无衣这头在笑什么,见小琴笑得前仰后合,便也不自觉被逗笑。唯有小伍,在一边双手交叠于小腹前,忍笑忍得肩膀一抽一抽,看在芷兰眼里更加滑稽。
  终于笑得够了,秦无衣也觉得累了,便摆摆手道:“我不行了……寅生,咱们今天就学到这里,明日咱们再继续好不好?”再这么下去,她的笑神经都会抽坏的。
  寅生看着被自己画成咸鸭蛋的“太阳”,却还是满眼希冀,重重地点了点头。咸鸭蛋就咸鸭蛋吧,能画出咸鸭蛋,也是不错的!
  随及又看向秦无衣:“明日,画红花!”
  “好!”
  见秦无衣点头,寅生这才乐呵呵地起身,捧着自己的“咸鸭蛋”出了门。到了门口,十分珍重地卷吧卷吧,小心翼翼地塞到兜里,放心地拍了拍,这才打算运起轻功去黎湛那儿,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庭院中的柳树。
  树上的屠染敛眸看向寅生,却似有些意外:“怎么,黎湛当真把你留在他身边了?”
  寅生却不回答,也不知向谁学的,白了他一眼,朝黎湛的院落飞去。
  “诶你……”屠染可没试过被一个小孩儿忽视的滋味,这会儿想要抓他回来,对方已然消失在夜色中。
  屋内穿出芷兰的声音:“大王让您早些睡呢,说是今晚又有一堆奏折送来,怕再同昨日一般灯火通明扰得您睡不着,所以等奏折批完了,再回来。”
  秦无衣点点头,扬扬眉:“批吧批吧,没批完别回来了。”
  小琴顿时“噗”得一声又笑起来。
  秦无衣咬牙,抓了只扇子便扔过去:“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
  “没,没……”小琴赶紧躲开,摆着手撇清关系,“奴婢不敢笑您,奴婢哪敢笑您呢?您可是伟大的秦美人,大王不过是晚些回来,您不会生气的……”
  “丫的,我让你伟大,我让你生气……”秦无衣索性抓了支毛笔起身追着小琴,欲要将笔画在她脸上,小琴使劲地讨饶,终究还是被画了鼻子。
  秦无衣看着小琴小小鼻头猫似的一点,这才满意道:“让你伟大,跟我跟得久了,竟还学会伟大了!嗯?”
  “哇——好任性好调皮不敢看——”小黑雀才落在窗棂上,立即看见这一幕,顿时睁大了眼睛和嘴,用它那稍微长了些毛的翅膀捂着嘴笑。
  “说吧,怎么样了?”秦无衣收了毛笔拍拍手,看向小黑雀。今日她在林中设了许多套索,想来这会儿应该有些收获了。
  小黑雀说到这个,顿时兴奋地在窗棂上一跳:“全抓住了!”
  “全?”秦无衣眼眸子转一转,忽然想逗一逗这只小雀,“全是多少只?”
  果然小黑雀立即伸出自己的两只才长了些毛的翅膀,十分认真地低头:“一……二……三……”
  然而它嗫嚅了好久也数不出究竟多少个数字,屋内的小气和芷兰虽听不懂鸟语,但见着这一幕,也又都笑起来。光是那小黑雀自个儿在窗口上蹦来蹦去“曲雀曲雀”个没完,也就够可爱的了。
  小黑雀忽地一停,众人立即向他看去,岂料小黑雀猛地用翅膀一指窗外,成功地转移了话题:“美丽的主人,外面有个男人在偷看你!”
  “偷看?”心安殿中,油灯晃晃。黎湛笔下一顿,浑身清雅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
  随即看向寅生:“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寅生好像并不怎么担心,飞上殿中的横梁,双手抱胸横在胸前,蹭了个合适的位子,睡觉。
  屠染而已,黎湛哥哥的手下败将。
  黎湛剑眉一皱,心下却暗暗不爽,就好像费了很大的劲藏起来的宝贝被人偷窥了去。何况是秦无衣这么大个宝贝,任何男人多看一眼都不行!
  屠染这个粘人的臭虫,跟着秦无衣九世,总是纠纠缠缠让人讨厌至极。第十世回到他的地盘,屠染的实力,不可小觑。
  “门关了?”黎湛看向房梁。
  “嗯。”
  “窗子都关了?”还是担心。
  “嗯。”
  “灯呢?”音调有些高。
  “嗯……嗯?没有。”为什么要问灯关没关?
  寅生睁开眼,想了半天没想明白,继续闭目养神。黎湛哥哥说了,这几天安静的时候要好好补充睡眠,过几天可能就没法儿睡了。
  “常山,”黎湛想了想,还是叫来了赵常山,赵常山躬身待命,“你去钦安殿看看。”
  “看……什么?”赵常山老脸有些糊涂。
  “看看灯关了没。”黎湛若无其事地道,倒把赵常山闹得更加糊涂。只是黎湛之命,如何敢违?遂“喳”了一声去了。
  去了不多时回来,赵常山躬身禀道:“启禀大王,灯……关了。”
  “关了?”黎湛笔下又是一顿,“是睡了还是……”
  “秦美人出门去了,说是,要去小树林儿……”
  小树林?!寅生猛地一睁眼,不待黎湛发话,便如倦鸟思巢一般往外冲去。
  “他这又是去……”赵常山一手搭着拂尘,疑惑地看向寅生风风火火的小背影。
  **
  “来!喝!”
  北郊行宫的某外臣院落,酒气熏天。
  ——北郊行宫同天黎王宫一样,分为内外宫,内宫自然住着黎湛和随行的妃嫔,以及青娥公主的常住院落。而外宫,自然为外臣所住。
  此时荆天羽正应了晨时承诺,请了赛马赢得前十的公子哥儿饮酒。但听划拳声响成一片,倒是觥筹交错,把盏言欢。一声声男儿家的爽荡气概直冲云天。
  今夜无月,然那点点星子却映出一朵暗红色的身影,翩跹如绸,绝世独立,美艳凄然。
  荆天羽放下酒杯,起身。
  “荆兄,你这是去哪儿?咱们兄弟几个还没喝够呢!”
  荆天羽立即回头爽朗一笑,拍拍腰间的白玉酒壶:“眼看着酒没了,我去去就来。”
  “去吧去吧!”公子哥儿们挥挥手,自又闹成一团,“咱们继续喝!喝!”
  秦无衣的身影落在林子边上,拍拍御风的马背,朝晨时设下的套索阵行去。不多时小伍也到了,背上一只铺了草带了盖的篓子,随秦无衣来到兔子窝附近。
  蹁跹的红衣款款落下,如夕阳残血。
  空气中传来一阵野生动物的骚气,屠染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理了理衣袖,还是决定在林外等着。
  不远处一只夜色中微微泛着光的腓腓正警惕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身后,寅生的小小身影一闪,便朝秦无衣追去。
  夜色未深,北郊行宫各处院落都亮着一盏盏宫灯。夜风吹着,却平添了几分寂寥之色。
  白芒院里,精心沐浴过后的秦莺儿特意穿了一套轻桂花色的里衣,胸前微微放低,隐隐可见那两盈雪白,肤色若青山之雪,映着流光似的轻桂花色,更显得吹弹可破,白皙而动人。
  她悠悠地坐于菱花镜前,美目犹自欣赏着自己少女勃发的身体,白皙如玉的手指抚着面颊,染了唇蜜的唇轻轻勾起,媚眼如丝,都快陶醉在自己的美艳当中。
  “秦莺儿啊秦莺儿,你不愧带有南楚女子的特色,这脸蛋……这身材……”秦莺儿自顾自娇羞地抚向自己的锁骨,“饶是个男人见了,都会被你迷住的……”
  廊外传来脚步声,秦莺儿忙一正色,双手将外袍笼住,顿时有些不大高兴。
  可一见是丫头金桂,又立即扬起小脸期盼道:“怎么样?大王今日可曾点了谁?”然她睁大的眼中充满了渴望,赫然全是“我我我”。
  金桂摇摇头:“大王谁那儿也没去。听守门的小全子说,今日大王需得批阅奏折到深夜,任何人都不见。”
  “又是深夜?”秦莺儿眼中顿时充满了哀怨,眼眸一转几乎要落下泪来。昨夜听说黎湛去了秦无衣那儿,她是无法的,今夜好不容易不去秦无衣那儿,却又要批阅奏折到深夜……
  可怜她身为秦泱公主,嫁来天黎都五个月了,黎湛竟然连她的手指头都没碰过。更有甚者,黎湛正眼瞧都没瞧过她吧。为了来北郊行宫,她特意将秦疏影药倒,岂料还是没有机会……
  “才人,还是有机会的……”金桂这会儿却悄悄道。
  “什么机会,你说。”秦莺儿立刻来劲。
  “大王批阅奏折到深夜,难免口渴腹饥饿,这……”金桂话说到一半,便看向秦莺儿,果见秦莺儿立即会意,面上喜色浮现。
  然而下一刻她便又皱起了眉头:“这大王爱喝什么?”
  **
  “大王,秦才人求见。”赵常山躬身而立,不敢看黎湛的眼睛。他素知黎湛不亲近女人,如今有了秦无衣就更是如此,可他毕竟是这后宫的总管大人,这总不能在宫里轰人,到了北郊行宫还轰人。
  这坏人,还是让黎湛来做的比较好。
  黎湛却似未曾听见似的,笔下如飞,墨色的衣袍如湛湛冷水铺散开去,如墨的黑发垂下,仿若一笔浓重的山河墨画,河图天下。
  而他深邃立体的五官映在晕晕如潋的烛光里,薄薄的唇瓣如刀削一般凛然,此刻紧紧地闭着,半点无开口之意。
  冷然如冰,岿然如山,这个男人总是有看一眼就让人沦陷的本事。
  半晌,赵常山点点头,转身下去。大王这般反应,那就是不见了。
  “不见?!”秦莺儿一时没控制住,嗓音便有些微尖,她都到门口了,黎湛竟然不见她?这是什么意思?
  “大王政务繁忙,无暇……”赵常山永远都是那么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秦莺儿不愧是秦莺儿,立即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用眼神示意金桂将茶端过来:“赵公公,既然大王政务繁忙,妾身也不便打扰。只是这夜渐渐深了,还是希望赵公公能够劝着大王些,尽管年轻力壮,还是得注意龙体。这是妾身为大王亲手泡制的大王最喜爱的茉莉香茶,希望给大王解解渴。”
  赵常山立刻点点头应了,着门边的小全子将茶盏接过,又入了心安殿。
  秦莺儿见赵常山进去后,却还不打算离开,只站在廊下兀自心怀希望。万一黎湛喝了她送的暖心茶,改变了主意,想起她这号人物,让她进去,或是直接放下政务,到她的屋里去,岂不是好?
  然而不多时,赵常山仍旧带着小全子出来了,她所泡的那盏茶怎么样进去的,还是怎么样出来了,连盖子都未见掀起的痕迹。
  秦莺儿面色一变,便听赵常山道:“大王感念才人的心思,只是这么晚了,更深露重,还请才人早点回去歇息。”
  赵常山说着,一手搭着拂尘,另一手朝小全子示意,小全子立即将托着茶盏的托盘又递给金桂。金桂得了秦莺儿的眼色,虽然不很乐意,却还是接了下来。
  赵常山看着秦莺儿黯然离去的背影,暗暗地摇摇头,叹了口气。倒不是叹像秦莺儿这样女子的命运,而是叹他自己的命运。跟了三朝帝王,还从未有过黎湛这般的,凡是女人,一律不见。凡是女人送来的茶点,一概送回。照这么下去,天黎的后宫,非乱了不可。
  “乱?”黎湛听了赵常山“无意”中提到的这样的想法,未从奏折中抬头,笔下游龙走凤,双眸一目十行,广袖间如挥兵千万里,横竖撇捺间指点山河。
  春日雪融,众多大河沿岸堤坝被融雪之水损毁,使得众多沿岸农田被淹。此事,又需得派出一员得力下手去办。
  “在我这里却清楚得很,”笔下处理的是一件事,嘴上说的却是另一件事,黎湛想了一想,挥笔写下“左思”二字,这才抬头看向赵常山,“我黎湛无所谓后宫,唯无衣一人足矣。”
  赵常山老脸一怔。自四年前跟着黎湛开始,他便觉得这个年轻的王与众不同,不仅是因为黎湛的容貌他的气质,还有黎湛博大的胸怀。
  从前各国送来的女子黎湛从来不碰,他以为不过是因为新王登基急需稳固朝纲,不入后宫也是可以理解的。然时间渐渐过去,他才恍然发现,不知不觉,黎湛已然三年不入后宫,每日或在乾宁宫书房中歇息,或是前往随和苑。
  去年年初被馥太后催得急了,黎湛方才开始翻各宫的绿头牌子,他也暗暗高兴了一回,谁料久了才发现,黎湛翻这些牌子极有规律,几乎按着姓氏笔画轮流而来,根本就是有心敷衍。
  再后来他暗地查访,却又什么都看不出来,每日被临幸过的嫔妃次日都喜气洋洋,该领赏的领赏,该加封的加封——可事实上,他比谁心里都清楚,这里头的女子,没有一个是黎湛真正碰过的,后半夜黎湛仍旧是要到随和苑去的。
  从来没有例外。
  后来馥太后查得紧了,黎湛竟连同胞弟弟四王爷黎豫都用上了——这样的后宫能不乱么?
  赵常山看看仍旧低头批阅奏折的黎湛,那浑然天成君临天下的姿态,估计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也敢,让各国尊贵的女子甘愿来到的他的后宫,做有名无实的妃嫔而心甘情愿。
  每年依旧有众多公主郡主挤破了脑袋往黎宫送,黎湛几乎从来不曾拒绝,因为他明白,这些女子,不过都是各国之间的政治关系的附属品。如同器物,关系好便送来,关系不好便连对方所赠也一同毁去。
  他从来不为那些女子感到可怜——除了黎湛的宠爱,衣食无忧,好过得到之后患得患失争得头破血流,如有一天黎湛解散后宫,一样可以出外谋生路。
  ——废除后宫,这若是放在从前,他赵长山是绝对想都不敢想的,也从来未曾听说过,可自从跟了这个年轻而肆意的王,他却每日每日都有这样的预感。
  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所以当日听说黎湛对着秦无衣说出废后的话,小李子是惊得大半天六神无主,他却能平静得不像话。
  “唉……”想着想着,赵常山又暗暗叹了一口气。
  黎湛却早见惯了赵常山这样整日整日看见他驳回女人就叹气的样子,何为皇上不急太监急,说的,也不过是赵常山这样的人了。
  不过是些不相干的女人而已,值得这般劳神?一个秦无衣,已经让他感到危机四伏了,再要有别的女人出来捣乱,那才叫得不偿失。
  一想到秦无衣,黎湛如薄如削的唇角不自觉上扬,笔下更是飞速。他得加紧处理政务,去看看那个小妮子又在搞什么名堂。
  北郊行宫行往小厨房的秦无衣忽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阿嚏——”
  “阿嚏——”
  那般响亮,把身后跟着不怎么笑的小伍都逗乐了。他也见过不少后宫的妃嫔,更是见过不少公主贵人,哪里有一个女子像秦无衣这般打起喷嚏这般响亮的?
  “说,是不是骂我!”岂料一根如玉白白皙的手指忽然指到眼前,小伍仿若做了坏事被抓包,立即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芷兰。
  芷兰“噗嗤”一声笑了:“美人,您这不是被人骂,这是有人想念您了。说不定,这会儿大王正想着你呢……”
  “是吗?”秦无衣却也没有小女子该有的害羞,反倒十分坦然地,如晨星的眼眸洋溢着喜,“他真的想我?”
  秦无衣这般大胆,倒把芷兰愣了一下。
  秦无衣却不再计较,转身入了小厨房。
  然才进小厨房,便觉得整个小厨房气氛不对。抬眼,正对上雪玉那双冒着嫉妒火光的眼眸。
  秦无衣错眼,才发现小厨房不知什么时候没了别人,只有几处小灶在煨着各个妃嫔的点心。秦无衣一闻,有桃花糕梨花糕,还有鱼羹和饺子等物,但所有的香味加起来,都不如一味红豆让秦无衣心中警惕。
  红豆,去皮磨成粉做成莲状,那是黎湛给她做的第一道糕点,据黎湛说,那是未失去记忆的她给黎湛独创的糕点——这样一份特殊的糕点,却在这里让她闻到了味道。
  循着香味,秦无衣毫不意外地看到雪玉一手护着的食盒。
  三层的食盒,黄木制成,雕花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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