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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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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偃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不要这么老土,这又不是毒药,不过闲日里寥做消遣的东西,又不是只有我自己吃,京中的王公贵胄大半都沾了这东西,我还算吃的少的呢。”
  江璃‘啪’一声拍在龙案上,凉声道:“那是不是还得嘉奖你啊?”
  “别,别……您少管我些就成了。还有皇嫂……您凤体未愈,还是多顾着些自己,少操心,多吃饭。”江偃将话说的悠然,一副油盐不进的纨绔模样。
  宁娆冲江璃低声道:“这要是我弟弟,这么嚣张,早修理了。”
  江璃眄了她一眼,向后仰靠在蟠龙椅背上,两手交叠于襟前,慢悠悠道:“行啊,朕不管你,上次你放火把安北王叔的王府烧了,朕替你压下来,也算朕这个当兄长的尽了心。尽心归尽心,修缮王府的银子你得出吧,工部前几日报上来个数,说要原模原样的恢复怎么也得三十万两。怎么着,你看看是一次性缴清还是分年从你的食邑里扣?”
  宁娆站在一边,被这熟悉的配方惊呆了,想起自己那一去不回的月例,不由得颤颤捂住了小心脏。
  果然,一阵响天彻地的哀嚎传来。
  “皇兄,臣弟知错了,臣弟改!绝对改!”
  虽然江偃竭力凹出一副热泪盈眶、幡然悔悟的模样,但宁娆还是在他那朦胧泪眼下觅到了一丝狡黠,她担忧看向江璃,心想他不会这么好糊弄吧……
  江璃温和地冲他笑了笑:“朕知道你能改,从明天起每日申时到宣室殿来,让太医给你把把脉,朕要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是如何弃暗投明、改邪归正的。”
  宁娆将手缩在阔袖里悄悄地鼓掌,被江璃冷涔涔地瞥了一眼,忙将手放下,正襟站直了。
  江偃怔怔地看着自己兄长,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又不甘心地磨蹭了一会儿,江璃是何等人精,三言两语就把他打发走了,半分便宜没让他讨着。
  江偃走后,江璃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宁娆。
  缄默良久,薄唇里吐出一句话:“你很关心景怡嘛。”
  宁娆有些忐忑地迎上那双幽邃的墨瞳,心想:关心错了么……
  可还没等她憋出什么话,江璃站了起来,弯身拉住她的手,幽幽淡淡地说:“走吧,去祈康殿,母后该等急了。”
  宁娆由他握着,蜷在他掌心里的手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听他说:“到了那里之后少说话,这些人可都是人精,别让他们看出来你有不对劲的地方。”
  宁娆愣愣地点头。
  太后的家宴除了已露过面的端睦公主和南莹婉,还请了陈宣若和他的父母端康公主及柏杨公。
  乍一见端康和柏杨公,宁娆有些心虚,她和陈宣若当年是怎么掰的到现在都没弄清楚,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十有八九是她的缘故……
  可没想到,端康待她一如既往的亲近热络,抓着她的手嘘寒问暖,从家长说到里短,若不是柏杨公实在听不下去止了她的话头,她恐怕还得跟宁娆认真讨论一下如今京中时新的夏衫款式……
  众人落座,饮过三旬酒,太后望着南莹婉笑道:“数年不见,莹婉可是愈发标致,到底琼州风水好,滋养人。”
  南莹婉一听‘琼州’二字,表情僵滞,勉强提唇笑了笑。
  端睦公主道:“什么标致,不过是瘦了些,那申允伯自从坠马跛了条腿,性情越发乖戾,莹婉日夜小心伺候着,都不免要受些气。可怜她自幼娇生惯养的,没想到嫁了人竟要受这些苦。”
  话一落,众人都放下筷箸。
  宁娆正尝着那玲珑牡丹鮓甚是鲜美,想再撅一筷子,被江璃迅疾地从半空中截住筷子,夺下来,放到案几上,又瞪了她一眼。
  她瘪了瘪嘴,只有端坐好了听端睦开始诉苦。
  “我平日里总跟莹婉说,嫁了人就跟在家里不一样了,仰人鼻息总得受些委屈,忍着就好,只要晨昏定省地侍奉公婆和夫君,旁人总说不出什么。可没成想,百种米养百种人,这儿子性情乖戾些也便罢了,偏偏婆婆也蛮横不讲理,日日指桑骂槐,说什么丧门星的刻薄话,莹婉嘴笨又不懂得反抗,只有生生受着。”
  殿内一时静谧。
  还是端康公主接过了话头,一脸怜惜地凝着南莹婉,道:“要真是这样,那这婚事可没什么意思,本就是远嫁,对方要再不知道疼人,那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莹婉和申允伯都还年轻,又没孩子,我瞧着趁早分开也好。”
  端睦含着热泪冲端康颔首,满是感激,但目光总是似有若无地看江璃。
  宁娆品出些味儿来,往江璃身边坐了坐,低声问:“这申允伯什么来头啊?没你点头还离不了呗。”
  江璃目不斜视,神情端肃:“闭嘴。”
  宁娆悻悻地又挪了回来。
  翠蕴给太后添了一盅茶,她饮过,缓缓道:“哀家是看着莹婉长大的,自然也心疼她,可这琼州徐家不是一般的世家,是当年追随太:祖皇帝开疆辟土的开国功臣。到了徐怀奕这一辈就剩下他这么个独苗,又刚伤了腿,若这个时候提出和离,恐怕有理也说不清。”
  端睦偏头戚戚道:“就是考虑到是开国功臣之后,才忍了这许多时候,若不是实在忍不下去,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话一说完,南莹婉拽了拽自己母亲的衣角,浅声道:“母亲,快别说了,女儿不愿舅母和表哥为难……”话音未落,倒先添了哽咽,捏起一方绣帕抹泪。
  见此情状,端康公主离席到了南莹婉跟前,搂住她温言劝道:“快别哭了,苦命的孩子,总有办法的……”
  江璃微低了头,又抬起,冲南莹婉温声道:“莹婉妹妹莫哭了,遇事总要想开些,若真是过不到一块儿那就不过了。徐家是功臣之后,莹婉妹妹也不是布衣的女儿,任谁都能欺负的。”
  他话音温柔,颇有些怜惜之意。
  南莹婉果然不哭了,抬起端巧精致的瓜子脸,隔着水雾朦胧楚楚可怜地看向江璃,犹如暮塘里迎风颤立的娇花,不胜哀婉娇柔。
  宁娆歪头盯着江璃的侧面看了半天,心想,原来你也会捏着嗓子说话啊,还以为你只会凶巴巴地说什么“赔钱!”、“闭嘴!”。
  还莹婉妹妹,怎么不酸死,哼……
  既然江璃发话了,众人心里都有了谱,也不再多提,各自落座,品茗新上的茶点。
  南莹婉明显话多了,说到琼州盛产茶叶,自己近来喜欢钻研《茶经》,对几处艰深晦涩的地方颇有些感悟。
  一番高谈阔论,妙语连珠,江璃连连笑道:“不想表妹才学如此精进,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宁娆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腮……
  正巧这个时候玄珠来提醒宁娆该用药了,她巴不得快躲出去,免得被江璃和他这个娇滴滴的表妹酸死。
  在侧殿饮完了药,宁娆想起殿上情形,不由得上来气,将瓷碗摔得咣当响。
  “好大的醋味啊……”陈宣若满面含笑地负袖进来。
  宁娆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出来干什么?还不跟你们那表妹谈诗论道去……”
  陈宣若含着笑,半分认真半分玩笑地说:“你可别急着拈酸,也别觉着南莹婉能得偿所愿,这里边牵扯朝政,复杂着呢,陛下是在哄她、安抚她,这对母女出了名的跋扈,若是哪天耐不住闹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看了看气鼓鼓的宁娆,拖长了声调道:“再说了,陛下若真对南莹婉有意思,当年迎立太子妃都是顺理成章的,哪儿还轮得到你啊。”
  呵呵!
  宁娆朝他伸出拳头,咬牙切齿道:“你给我小心说话,什么叫轮不到我?我又不是嫁不出去,当年去我们家提亲的人也不少,你爹娘不也去了吗?”
  陈宣若一噎,收敛了笑,顾虑地看正殿方向,急道:“姑奶奶,小点声,这事好不容易过去了,你还挂在嘴上,是生怕陛下忘了怎么的?”
  宁娆别扭地闭了嘴,还是觉得一股气喷薄往上涌,随手拿起薄绢玉骨的团扇狠扇了几下,用扇面指着正殿,朝陈宣若吐槽:“我怎么不知道他还会这样说话啊,我还以为他天天就会横鼻子瞪眼睛的,敢情是没见着他表妹,一见着表妹音都变了。”
  陈宣若撩起前袂大咧咧坐下,苦口婆心道:“陛下对你的说话腔调跟南莹婉不一样那太正常了,谁整天对着自己媳妇又是‘士别三日’又是‘刮目相看’的,那不脑子有病嘛。”
  “谁有病?”
  崔阮浩扶着江璃进来,江璃那清俊秀逸的面庞浮着一层如霭的红晕,脚步也有些不稳,看起来有几分酩酊醉意。
  陈宣若悻悻然起身,颇为含蓄地叠手站在一边。
  玄珠倒了盏热茶过来,江璃刚接过饮了一口,见宁娆眼波流转,柔柔媚媚地看向他,嗓音若黄鹂啼啭,轻轻道了一声:“表哥……”
  一口茶径直顺着喉咙淌下去,呛得他猛烈咳嗽起来。
  陈宣若噗嗤一声笑出来,倏然觉得不妥,忙捂住嘴憋回去。
  崔阮浩慌忙捋着江璃的背给他顺气,指挥玄珠又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喂江璃喝下去。
  宁娆将下巴搁在案几上,半趴在榻上,眸光清灵地望着江璃,幽幽地说:“我想和表妹有一样的待遇,我也会背《茶经》,要不我现在就背给你听。”


第21章 癖好。。。
  宁娆端正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开始:“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
  顿了顿,仰头看江璃的反应,……江璃没反应,只这么端袖站着,清汤寡水地垂眸看她,好像在等她什么时候卡壳,什么时候出丑……
  陈宣若一点点靠近江璃,贴着他的背在他耳边低声道:“别等了,她会背,宁大夫当年拿着棍子教的……”
  江璃立马道:“好了,别背了。”
  宁娆乖顺地闭嘴,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唇:“我还会背《诗经》、《说苑》……”
  江璃看向陈宣若,陈宣若淡定的、缓缓的点了点头。
  呵呵……看不出来,还是个文武全才。
  宁娆脉脉含情地凝着江璃,一脸的春水荡漾,看得江璃不由得打了个寒栗,道:“别以为我愿意跟她们磨嘴皮子,我有我的考量……”
  宁娆竖起一根食指,放在唇边神秘的、玄虚的摇了摇头,又清了清嗓子,学着刚才江璃对南莹婉说话的腔调,拿捏着,柔婉的轻声呵气重复道:“别以为我愿意跟她们磨嘴皮子,我有我的考量”,她双手交叠于襟前,羞答答地扭着身子,像一只抽了筋骨等着慑人心魄的小妖精:“你以后也要用这种调调跟我说话。”
  “哈哈……”陈宣若没忍住笑了出来。
  江璃眼风阴戾地瞥向他,他忙憋回去,站直了,只是憋的难受,身体老是一抽一抽的。
  江璃白了他一眼:“戏好看吗?还想继续看吗?”
  陈宣若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慢吞吞地端袖揖礼,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戏精上头的宁娆,满含遗憾地走了。
  江璃知今夜的重头戏还没上演,怕会牵连到宁娆,吩咐左右:“送皇后回去。”
  玄珠刚应“喏”,宁娆不干了。
  她紧扒着桌角,一脸幽怨地抗议:“不对!不对!你得说:娘子,你可否先回去?为夫马上就去陪你。”
  玄珠正前倾了身体去扶宁娆,闻言一怔,当即没忍住笑得露了四颗贝齿,她忙捂住嘴,怯怯地看了一眼江璃,微低了头。
  江璃有沉甸甸的心事,还是耐着性子弯身抚宁娆的背,轻声道:“你先回去,等这边事一了,我就去找你。”
  宁娆将头摇的犹如筛骰,扒着桌角,固执地说:“你没说娘子!”
  江璃闭了闭眼,一脸的认命,道:“娘子,你可否先回去?为夫马上就去陪你。”
  宁娆抱着桌角,歪头:“语气不对!”
  “你差不多行了啊……我还有正事!”江璃忍不住炸毛。
  宁娆抱着桌角咬牙:“你不爱我!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英儒说对了,你就是变心了!”
  江璃深吸了口气,一歪身见崔阮浩在捂着嘴偷笑,泄愤似的锤了他一拳,崔阮浩憋着笑道:“陛下,宴席已散了,照您的意思请了端睦公主去侧殿,她可等您有一会儿……”
  江璃叹了口气,捏着嗓子冲宁娆柔声道:“娘子,你可否先回去?为夫马上就去陪你。”
  宁娆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坐起来,咧嘴笑道:“否。我要等夫君一起回去!”
  江璃:……
  合着是在逗他玩呢!
  他左右四顾,瞅准了白釉大肚广颈瓶里的鸡毛掸子,就要去拿。
  崔阮浩忙拦腰抱住江璃:“陛下……娘娘要等就让她等吧,只要她安生在这儿,没什么大碍的。”
  “端睦公主在等您!”
  江璃深吸了口气,指着玄珠问:“皇后今晚喝药了吗?”
  玄珠低头:“喝了……”她掠到药碗里还剩了一半的药汁,怯怯地补充:“只喝了半碗。”
  “再去给她煎一碗!盯着她全喝了!”
  玄珠忙连连应是。
  江璃冲崔阮浩道:“你留在这儿,看住了皇后,别让她出来,你知道厉害关系,不能有差错。”
  崔阮浩应是。
  江璃神色复杂、满含心事地看了一眼宁娆,转身走了。
  ……
  琉璃灯盏上蒙了一层铂纸,将烛光筛的细细蒙蒙,如一缕轻雾飘转而出,辗转落于青石板上。
  陈宣若的声音无波无澜,沉定至极:“臣查问了安北王府的侍女和家丁,在当日都没有见过钟槐。但在安北王府的后院西厢房里却发现了寒食散,那钟槐生前寒食成瘾,极有可能去过西厢房。”
  “当日安北王在府中设宴,西厢是供女眷更衣之所,若想不引人注目地进去,只有充作仆丁。钟槐正在被全城通缉,不急着逃命,反倒敢化妆成仆丁潜入安北王府,恐怕是另有所图。”
  “当日楚王也去过安北王府,他说那日的压轴好戏是戏法‘仙人羽化’,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大活人变没,并且怎么找也找不出来。”
  “臣审过戏法师们,严刑之下他们招供,是拿人钱财,要在那一天在安北王府里碰面,表演戏法过后将钟槐藏进戏法箱里,直接运出城。因是从王府出来,戏法箱又是特制,一般的守城军根本查不出。”
  “可人算不如天算,那日安北王世子和楚王起了争执,后院着火,城防军路过进去救火。戏法师们见事情闹大,不敢再偷运犯人,便想扔下钟槐不管。两厢里发生了争执,无意中杀了钟槐。这也印证了钟槐身上为什么除了致命伤口之外没有外伤……”
  说完,陈宣若看向侧首的端睦。
  端睦公主面无异色,只若寻常道:“钟槐本就是死罪,这样一来倒是他的命数了。”
  御座上的江璃也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递给了陈宣若一个眼色。
  陈宣若继续道:“钟槐自然死不足惜,可重要的是谁将他运进了安北王府。谁……是他的党羽?”
  这下端睦公主有些坐不住,眸中暗含厉色,瞪住陈宣若:“你是什么意思?”
  陈宣若垂下眉目,淡然道:“大理寺呈上了戏法师的口供,与他们接触的人是姨母府上的管家。”
  “胡说!”端睦公主拍案而起,怒喝道:“我府上的人怎会与那些下九流有瓜葛?你在这里污蔑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微忖,转而看向御座:“陛下,冬卿如此胡言乱语,是你在给他撑腰么?”
  江璃面若沉水,淡淡道:“姑姑,朕特意支走了端康姑姑和莹婉,您该明白朕的意思。这里只有我们三人,您不必紧张,朕只想听一句实话。”
  他顿了顿,道:“朕若想追究,您的府上不会到现在都风平浪静罢。”
  端睦公主一怔,一时颓然,禁不住后退数步。
  陈宣若忙上前扶住她,却被站住的端睦一把推开。
  她稍稍镇定下来,缓声道:“钟槐……是安望生前的挚交,他求到了我这里,我一时不忍,顾念他与安望的旧时情谊,便想搭救他。”
  陈宣若正要再问,却见江璃朝自己轻轻摇了摇头,他便息了声,默默地站回来。
  江璃的声音如云遥雾隔:“钟槐这些年执掌大理寺,经手了许多案子,可是……他用什么要挟姨母,才逼得您不得不救他?”
  端睦公主的脸上一晃而过惊骇,但很快息敛下去,却是脸色发白,冷汗涔涔:“没有,臣有什么可被要挟的……”
  江璃沉默片刻,道:“既然姑姑是看在太傅的面上才搭救钟槐,那么朕也看在太傅的面上不追究此事了。左右钟槐已经死了,就让此事随之入土吧。”
  端睦公主明显长舒了口气,忙鞠礼谢恩。
  江璃将一切收入眼底,却不揭穿,只是看向轩窗之外,春水映空,絮烟如织,映入眸中,显得神情高远,难以捉摸。
  “莹婉的事姑姑也不必挂心,她是太傅唯一的孩子,朕总不会不管她。”
  端睦再谢恩,告退。
  她走后,江璃掀开了御案上的黄锦封,下面一叠卷宗,宣纸发黄,边缘微皱,看上去已有些年岁了。
  这是七年前太傅南安望在陶公村被云梁人所杀的案卷。
  陈宣若忖道:“钟槐逃走之前单调了这个案子出来,恐怕是另有隐情。”
  江璃静默片刻,问:“冬卿,你说若姑姑真有把柄在钟槐的手里,那得是什么样的把柄足以让她这样滴水不漏的人去铤而走险搭救一个囚犯?”
  陈宣若躬了身道:“那必是会伤其根基、毁其多年圣恩优渥的把柄。”
  众人皆知,因为太傅南安望的缘故,江璃多年来对端睦公主和南莹婉母女两颇为优待,食邑、封赏堪称勋贵宗亲之首。
  江璃又沉默了,许久才将卷宗合上,道:“再过一个月就是太傅的祭日,朕想亲自去一趟陶公村,去祭奠太傅。”
  ……
  端睦公主从祈康殿出来,正见南莹婉和端康等在外面。
  端康见陈宣若没有跟出来,些许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端睦公主神情晦暗,良久才道:“你记得滟妃当年是怎么死的吧?”
  端康公主一愣,神色大变,忙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起滟妃留下的那个儿子,楚王殿下……呵呵,楚王殿下,若是他有一天知道了滟妃是被他的姑姑们和叔叔们合力害死的,会如何?”
  端康公主揽住妹妹的臂膀,眼中冒出冷硬的光芒,全然不似刚才的温善、慈悯,冷哼了一声:“他能如何?一个无权无势不受待见的亲王,身上还有一半的异族血,能翻出天去吗?”
  “他是翻不出天去,可有人能啊。”端睦公主意味幽深地说:“前几日楚王与安北王世子起了冲突,皇后挺身而出,可替他狠狠教训了世子。这让我想起五年前,皇后娘娘可也是这般护着楚王,生怕他吃了亏。”
  “我又想起,当年因为这个,我们又合力用了和对付滟妃同样的法子去对付皇后,让她险些难产而亡。只是可惜,她命大,躲过了一劫。”
  末了,端睦凝望着姐姐,似笑非笑:“陛下当年就对宗亲起了疑,再也不用官中的人,将他心爱的皇后护得严严实实。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的主使之人是对皇后甚是疼爱的姐姐你吧……”
  “瞧瞧皇后今晚的模样,可还把你当亲人一般,也是,当年你可是一心地想让她当你的儿媳,宁家的门槛都快要让你踏平了。”
  端康脸色一暗:“还提这个干什么!”她狐疑地觑看端睦:“陛下留你说什么了?你怎么变得如此奇怪?”
  端睦挺直了身,敛起袍袖,道:“没什么,只是提醒一下,咱们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当年我们家安望就是生生死在滟妃的那些云梁爪牙手里,若是有人不念旧恩想要过河拆桥,那也不会单拆我们家。”
  “……那也说不准,姐姐的冬卿如今越发能耐了,深得陛下恩宠。”端睦扶了扶鬓侧的珠珀钗,笑道:“只是若陛下知道他的皇后当年差点死在冬卿的母亲手里,不知道还会不会如此恩宠他?”
  说完,拉着莹婉撩裙登上辇轿,头也不回地走了。
  ……
  江璃带着一身疲惫回侧殿,见宁娆趴在桌上睡着了,玄珠见他进来正想叫醒她,江璃摇头。
  他蹲在宁娆跟前,平视她在梦寐中恬静安详的睡颜,勾起手指用指背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焦躁、忧虑在这一瞬全都消失无踪,逐渐安定平静下来。
  宁娆觉得脸痒,迷糊糊睁开睡眼,搂过江璃的脖子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喃喃道:“别闹,景桓……”
  江璃怔住了。
  宁娆正想趴回去接着睡,倏然停住,睁大了眼,看看江璃,看看自己的手,一脸的懵懂震惊:“我刚才干什么了?”
  崔阮浩抽了锦帕要给江璃擦额头上的胭脂记,被他拦住,江璃冲着宁娆指了指自己额头上的两片胭脂瓣,轻挑了眉宇:“你说你干什么了?一眨眼的事,证据还在,你就想不认账了?”
  宁娆瞪大了眼看江璃的额头,丧气地耷拉下脑袋,叹道:“没失忆前我简直就是个色胚……”
  江璃猜测她刚才睡得迷迷糊糊,一睁眼看见他,是受旧时习惯的指引才不自禁地来亲他,只觉心里暖暖,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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