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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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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许伤害他!”孙钰儿恬静的外表倏然被打破,变得狰狞锐利起来。
孟淮竹对她的反应似乎很满意,负袖围着她转了一圈,笑道:“怎么?担心雍凉了?你们还真是一个德行,当初是你自己也愿意用美人计,可最后为了个男人就要变卦,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跟她还真是有些相像。”
宁娆和江璃本躲在蓬草丛后静默观戏,可一听到“美人计”,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甚至直觉使然,一股疑惑萦绕于心间。
她?孟淮竹口中的她是谁?
她不由得歪头去看江璃,他如沉水般静默,似乎这些话根本没有在他心里掀起什么波澜。
可宁娆心间的慌乱根本丝毫无消,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外边孙钰儿凄然道:“我既然和她一样,那么公主能不能看在她的面上,放过我?”
孟淮竹抬手捋平她襟前碎发,似是极为怜惜,语调也变得缓静:“钰儿,她是我挚亲,她胆敢拂逆我的意思,都得按照规矩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就该全身而退?”
她手一晃,丝缎般的头发顺着指尖滑落。
“一杯六尾窟杀,你饮过之后就与我再无瓜葛。”
六尾窟杀?
宁娆正疑惑,却陡觉江璃握着她的手猛然一颤。
她看过去,他面容依旧沉静,可是隐隐的,却如冬末河沿结出一层冰障,看上去坚不可摧,实际只剩薄薄的一层,稍稍用力便能摧毁,随之,便是波涛汹涌,山河倾倒。
“怎么了?”她低声问。
江璃定了定神,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听。
“我若是不肯饮呢?”孙钰儿的声音已有些底气不足。
孟淮竹后退几步,微抬了下颌,带着几分鄙夷不屑地俯视她:“你若是不饮,自然也有不饮的解决方法。”
她清泠泠地道:“我就让雍凉来饮,你知道,即便是千里之外的长安太极宫里坐的那位至尊,我若是打定了主意要给他一杯六尾窟杀,也是有法的。更何况区区一个首饰匠?”
宁娆本来在心中甚是纠结,听她这样说,不由得翻了个白眼,腹诽:合着你还能进太极宫给江璃下毒啊,你怎么这么能耐?合着你们云梁人闯天下全靠一个字,吹啊!
但她没注意,身侧的江璃面色愈加凝滞,甚至隐隐透出戾气。
孟淮竹的这一席话显然正中孙钰儿的命门,她颓然地向后退了几步,咬住下唇,默然不语。
宁娆看不下去了,人家不就是想成亲,想和自己的爱人岁月静好吗?凭什么要这么咄咄逼人,那个什么六尾窟杀,听着就是个能要命的厉害玩意,难不成人家想成亲,还得鬼门关走一趟吗?
她要出去跟这云梁公主好好理论理论!
谁知身子刚一探出,就被江璃摁了回来。
“啪”的一声巨响。
刚才被江璃踹的摇摇欲坠的地窖门又被人从里面踹开了,江偃躬着身爬出来,气道:“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孟淮竹,你的心思也太歹毒了!”
第42章 。。。
“人家不就是想成亲,想过安稳日子吗?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孟淮竹转身盯着他,隐有不屑:“这关了你什么事?”
江偃让孙钰儿到自己身后,挺起胸膛:“世有不平,当挺身而出。更何况……”他的声调蓦得慢了下来、冷了下来:“这样的悲剧有一出就够了,难道你嗜血成瘾吗?”
孟淮竹久久未言,蓦得,攥紧了拳,拳风凌厉,带起尖啸之音,直接朝江偃袭去。
江偃猛地反应过来,推开孙钰儿,连连后退。
他一歪头,拳几乎是擦着他的颊边飞了过去。
踉跄连退数步,勉强止住。
“你是不是有病?!”江偃厉声质问。
蓬草堆后,宁娆担忧地看向江璃,江璃亦眉目沉凝,默然了一会儿,还是冲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孟淮竹收住拳,没有乘胜追击,只是道:“等放完了血你就赶紧滚。”
她的声音毫无温度,似乎染了晚风的微凉。
江偃低着头,一时没有言语。
他的青袍上沾了些许污渍,漫然镀上了一层夕阳斜晖,多了几分斑斓绚丽之感,少了些许落拓。
从背影看,整个人似乎都沉了下来,再没有过去那种吊儿郎当的纨绔公子做派。
他抬头,声音微有沙哑:“淮竹,当我求你了,放过钰儿吧,她为你做了很多事了,难道你非要把自己身边挚亲挚爱的人都逼死、逼走才肯罢休吗?”
孟淮竹负袖而立,缄然不语。
但似乎刚才不经意散出来的杀意戾气都敛去了,显得有些温软、落寞……
她抬头掠了江偃一眼,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孙钰儿身上。
这姑娘年岁不大,可却生了一张饱经沧桑、幽邃的眼睛,像极了照镜子时,镜中自己的那双眼……
她默然,一言不发,转身便走了。
夕阳余晖将她的身影拉的极长,天地皆静,万籁俱寂,便是茕茕而立,孑然离去。
江偃和孙钰儿目送着她的背影,直到隐入远方那一片天光浩渺之间。
江偃叹了口气,冲孙钰儿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淮竹到底还有心软的时候。”
孙钰儿朝他深拂身,沉默良久,再开口时已带了些许哽咽:“殿下深恩,钰儿铭感五内。”
江偃将她扶起来,笑道:“我听说,那个雍凉是我皇兄的知交好友,两人情义甚笃,无话不谈,我还真是……”他将视线远眺,声音也似渺远染雾:“有些羡慕他啊。”
宁娆又一次看向江璃。
阳光镀在面上,将他的轮廓勾勒的极其舒缓、柔和,眸中宛如融化了的江河水,汩汩流淌。
他握住宁娆的手,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夏日天光绵长,即便已是迟暮,但仍旧迟迟不曾黑透,一线灰青的余芒杳杳铺展,久久不散。
宁娆抬头看了眼天边的斜阳,用手遮挡住刺目的光,怅然道:“景桓,你说世人为何要分魏人和云梁人?大家不都是一样的人吗?为何要相互伤害,彼此敌视?”
江璃将脚步放缓,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两国的恩怨纠葛由来已久,非是一夕之祸。”
他本来不想对宁娆多说关于云梁的事,看见她一直歪身用一双清澈莹透的眸子眼巴巴看着自己,看得他有些无奈。
“若是倒退回去百余年,云梁和大魏还是有牢固的邦交。那时南郡薛氏屡屡作乱,□□皇帝拟定了作战攻略,万事俱备,只是需要从云梁借道。便和当时的云梁国主交涉,那边很痛快地答应了。从那以后云梁便和大魏建立了邦交,和睦相处,彼此尊重。”
“在那之前,云梁一直偏安一隅,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显得极为神秘,甚至有传言,说云梁人身怀异能,是最接近神之一族的人。后来两朝建立邦交,才渐渐拨开了这道神秘面纱。”
“云梁人并非怀有异能,只是擅长制蛊。”
宁娆歪着头,一脸纳罕:“既然两国如此和谐,那后来为什么会翻脸啊?”
江璃神色一黯,声音也渐渐冷滞:“云梁巫祝占了一卜,爻卦上显示,当有孟氏王女为后,母仪天下。而那时,整个孟氏王族只有孟文滟一个成年的公主,她本就野心勃勃,又经巫祝这么一撩拨,便自请与大魏联姻。”
宁娆唏嘘:“就是为了那么一个预言?”
江璃点头,脸上不无讥讽之色:“人都说云梁巫祝占卜奇准,可孟文滟到死也没当上我大魏的皇后,反倒因为这么一个妖女祸乱朝纲而致两国反目,最终导致云梁被灭国。却又不知这究竟是预言还是云梁的催命符?”
说话间,两人出了黄沙土路,尽头停着一辆紫骏马车。
崔阮浩忙迎上来,道:“县衙的事已处理妥当,州官将账目、案宗皆汇集成册,正等着陛下过目呢。”
江璃点了点头,把宁娆送上马车,又最后掠一眼这夕阳如血、黄沙漫卷的沛县郊野,道:“景怡那边得明天才能走得开身,你回去知会一声,等景怡回来我们便启程回长安。”
崔阮浩长舒了口气,忙应喏。
第二天清晨,江偃早早的回来,沐完浴,换了一身衣裳,便要随车驾回京。他倒是好说的,南莹婉却有些别扭。
自端睦公主回了封地益阳,南莹婉就将自己关在了厢房里,终日悒悒寡欢,显言少语。
起程前一出来,素着一张脸,容光失色,憔悴至极,连衣衫都松沓了,虚虚的挂在身上。
她双眸枯顿无神,只哽咽着对江璃道:“表哥,你送我回益阳吧,我只想和母亲在一起。”
江璃沉默片刻,道:“你还是跟着一起回长安吧,等回了长安先去端康姑姑家暂住,吟初正好也回来了,你们在一起做个伴也是好的。”
南莹婉默了默,便一言不发地转身上了马车。
路上,江璃对宁娆说起来,自是有他的考量:“莹婉与端睦姑姑不同,她秉性不坏,还有得救,将她带回长安,远离她那个母亲,也算是为她做最后一件事。毕竟,她是太傅唯一的女儿。”
宁娆抱着雪球儿正玩得不亦乐乎,闻言连头都没抬:“嗯,你拿主意就好。”
江璃揉了揉她的头,略显怅惘,又有些感慨道:“这一趟沛县之行可真是波折丛生,起初只是对钟槐之死有些存疑,断没想到还会牵扯出那么些陈年往事,也难怪当初端木姑姑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去救钟槐,他们共同隐瞒了太傅的死因,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宁娆将雪球儿放回圃篓里,一整本经地看他:“景桓,你得小心孟淮竹他们,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江璃眉目一敛,好似想起什么:“我还有些事得问一问景怡,我去找他,你……能和莹婉暂且坐一辆马车吗?”
宁娆一惊,唇往牙上一磕,结结巴巴道:“能……能吧。”
江璃喊停,撩衫下车,不一会儿南莹婉就忸忸怩怩地上来了。
两人都偏开了头,尽量不将视线落在一处。
车内出奇的静。
而另一辆马车,也有短暂的宁静。
江偃别扭地把头扭开,撩起车幔,避开江璃清炯的注视,假装看风景。
奈何窗外一路黄沙,管它什么林木蓊郁,花开荼蘼,全似蒙了一层粗糙的灰霭,根本没什么看头,还落了一鼻子灰。
他叹了口气,把头转回来。
“皇兄,你有话就问,别一个劲儿盯着我看,看得我心里发毛。”
江璃正视他,慢慢道:“阿娆最先中的是六尾窟杀,所谓惑心,不过是为了解六尾窟杀,而失忆也是惑心的后遗症。”
江偃的脸上浮现出惊诧,但很快掩去。
“什……什么六尾窟杀,我怎……怎么不知道……”
江璃瞥了他一眼,继续道:“朕只有一个问题,阿娆……和孟淮竹是什么关系?”
江偃一颤,险些滚下马车。
他把倾倾欲倒的身子收回来,咳了一声:“皇嫂是宁大夫的女儿,孟淮竹是云梁公主,她们能有什么关系?”
“你们在地窖前的谈话,朕和阿娆都听见了。”
江偃慌张且心虚地看向自己的兄长。
江璃一脸平静:“你跟朕说句实话,不管事实如何,阿娆就是阿娆,她是朕三媒六聘娶回来的太子妃,是昭告天下、飨祭祖庙册立的皇后,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那么皇兄呢?”江偃问:“对于皇兄而言,能否待她如初?”
“只要她待我如初,我必不离不弃。”
“那如果她恢复了记忆之后,不能待你如初呢?”江偃步步紧逼。
江璃沉默了,他抚住额头,声音微冷:“不管阿娆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让她离开我,她也休想离开我。她做什么我都会宽恕,可也仅仅只是阿娆,旁的人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江偃定定地看他,蓦然,收回视线,转身:“我还不能告诉皇兄真相,你根本就没有做好准备去承受真相。人生在世,谁也不是孑然一身的,总有许多挂念,许多无法舍弃的东西,皇兄你该好好地想一想,如何去爱一个人。”
车厢中一时陷入寂落。
江璃凝着他的侧颜看了一会儿,便叫停了要下车。
江偃自背后叫住了他。
他神色凝重,沉声道:“有一事我可以告诉皇兄。”他攥紧了手,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郑重道:“我几乎可以肯定,孟淮竹在你的身边安插了眼线。”
“这不是一般的眼线,是皇兄身边极为亲近的人,亲近到你对这人送上来的东西不会设防,会直接饮下的地步。”
江璃的神色果然阴沉了下来。
江偃皱眉道:“可孟淮竹对我心存提防,我根本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或许……失忆之前的阿娆知道。”
……
车马徐徐而行,时有暖风拂帘而入,吹动裙袂卷起褶皱。
宁娆把裙上的褶皱压平,从箱箧里找出点心匣子,拿了一块乳酪黄酥塞进嘴里,又悄悄去看南莹婉,把匣子往前挪了挪,轻声问:“你吃吗?”
南莹婉不甚自在地抿了抿唇,掠了一眼那描金双莲瓣的黑漆匣子,道:“给我一块吧。”
宁娆松了口气,灿然一笑,挑了一块成色最好,个头最大的递给南莹婉。
南莹婉先是极为矜持地咬了一小块儿,卷出舌头把唇上的碎屑舔干净,含糊地冲宁娆道:“谢谢你啊,没落井下石。”
宁娆嘟起嘴,不悦道:“你这话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你对我有误解!很大的误解!”
南莹婉将糕饼咽下,往后一仰,随意道:“行吧,就算我过去误解你了,反正事情都这样了,要想着表哥还能像从前那样待我和母亲是不可能的了,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宁娆前抻了头,极为诚恳道:“你可以考虑再嫁人。”
“出嫁从夫,等你成了家,这些事就不大能影响你了。”
她左右打量南莹婉,见她逐渐生起提防之意,忙说:“你漂亮,高贵,出身好,又深明大义,通情达理,很容易找个好夫家的。”
南莹婉本来绷着一张脸,但渐渐绷不住了,眉梢浮上得意:“真的?”
宁娆不住地点头,愈加诚恳:“真的。”
正说着,圃篓动了动,雪球儿午憩后悠悠醒转,抻出毛茸茸的大胖身子,要宁娆抱。
宁娆把它抱出来,南莹婉自然地靠过来:“它是什么品种?还挺好看的……”
……
江璃从江偃那儿得了一条重要讯息,满怀心事地回来,手刚浮上车帘,便听里面传出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宁娆,你养的猫像足了你,贪吃到份儿上了。”南莹婉的声音。
宁娆抱怨道:“你怎么不说它长得好看像我啊。”
南莹婉妥协:“好,长得好看也像你。”
江璃:……
他的身形顿住,站在车外,任由风将锦袍衣角吹起……心想,他怕是这辈子也弄不明白女人心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了。
第43章 。。。
江璃挑帘而入,南莹婉本和宁娆在逗弄雪球儿,见他回来了,便识趣地下车回后面的马车上了。
这一路便风平浪静,再无波折。
来时幽长,归途却短,不出三日便回了长安。
太极宫苑里已是一副初秋之景,叶落潇潇,丽花萎靡,瑶阁台榭间尽是一片荒芜落寞的景致。
宣室殿堆了数不清的奏疏需要江璃去批阅,他自是无暇其他,换了件衣裳就得去理政务。
这些日子出门在外,虽经了些磨难,尝了些辛酸,但好歹他和宁娆是一直在一块儿的,回了宫冷不丁要分开,心里顿觉空荡荡的,好像一角陷了下去,说不尽的失落。
他挣扎了一番,拽着宁娆一起回了宣室殿,美其名曰:“官窑近来新烧了一批瓷器,质地颇优,阿娆你随我一起去看看。”
宁娆一听‘瓷器’二字,顿时觉得头大,当场就想走,被江璃拦腰拽了回来:“阿娆,阿娆,我的就是你的,你若是再砸碎了哪个我绝不让你赔。”
得了江璃的保证,宁娆才能放心地跟他去……
宣室殿换了玉色软罗帐,用铜钩束着,供着新菊,绿鲵铜兽鼎炉中飘出龙涎香气,被菊香一混,愈加清雅怡人。
那方黑檀木的案几上摆了些许瓶瓶罐罐,有青釉、白釉,还有彩釉……乍一看去,只觉琳琅满目,被瓷光耀花了眼。
宁娆在闺中时总见她父亲收拢这些物件,跟着学了些辨别雌雄好坏的本领,可奈何她父亲俸禄有限,还得拿出来养家,他又是个清官,手中无余赀,根本倒腾不了上等的瓷器,只能指望偶尔捡捡漏……
因此,宁娆这本领也学得委实勉强,不然也不会上一次一下就挑中了江璃手中最值钱的来砸……
这一次,她随着江璃看了半天,觉得这里面有一只彩瓷双耳炉,造型新奇,瓷面釉匀光滑,很是中意。
她拿起来,抱在怀里摸了摸,江璃正对一只青釉扁瓷壶爱不释手,眼皮都没抬:“送你了,拿回去吧。”
宁娆喜滋滋地把双耳炉递给玄珠。
两人正看着,崔阮浩进来了,在隔扇外禀道:“宁大夫求见陛下。”
宁娆一听自己爹来了,心中欣喜,好长时间没见了甚有些想念,转头去看江璃,却见他嘴角明显地抽了一下,神情复杂且怪异地掠了一眼案几上的瓷器,轻咳一声,朝外面道:“让他进来吧。”
他又冲宁娆道:“你父亲来定是有正事要说,你先去屏风后,等说完了正事再出来不迟。”
宁娆点头,和玄珠一起去了屏风后。
宁辉此来是呈递关于秋闱仕子名册,又涉及大考的一些琐事,淅淅沥沥说了足有一个时辰,宁娆在外屏风后听得直打瞌睡。
好容易将正事说完了,宁辉却半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将视线落在摆满了官窑瓷器的案几上,惊异道:“这是官窑新送来的瓷器吗?瞧着倒是比往年新奇些。”
御座上,江璃平静的、端沉的看着宁辉,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岳父来的正巧,不如品鉴一二吧。”
宁辉揽过官服拖沓的袍袖,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样子,自然地上前。
文人纤长的手滑过瓷盅、瓷瓶、瓷炉……最终停在了方才江璃看中的青釉扁瓷壶上。
“哎呀,这瓷壶烧胚精细,描釉匀称,一看就是出自大家……”娴熟地摸向壶底,嗞嗞叹道:“原来是徽窑孟先生的手笔,真是不同反响。”
江璃依然平静的看他。
“臣仰慕孟先生已久,一直希望能观其真迹,奈何真迹千金难求啊!”
江璃的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宁娆在屏风看着,起先以为她爹果然是君子识玉,跟江璃眼光一样好,可渐渐的,她发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青釉扁瓷壶一到了她爹手里,他就紧抱着不放手了……
从徽窑的发家史开始讲起,溯本求源,一套引经据典,而后又说这青釉的烧制,虽然不如彩釉着色难,但要烧制出品格上佳的却也稀罕。
说得唾沫横飞,其间崔阮浩好似看不下去还进来给他上了一杯茶,他饮过后继续滔滔不绝……当然,瓷壶一直被他紧攥在手里。
眼看夕阳沉下,天光暗垂,江璃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道:“岳父若是喜欢,就拿回去吧。”
宁辉立马截住刚要出口的话,躬身大拜:“臣谢陛下恩典。”
宁娆:……
亲眼目睹了精明至极的江璃被她自己的亲爹给讹了,她的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外面宁辉终于肯把青釉扁瓷壶放到一边,又将目光投到了案几上……
“哎呀……”
江璃一听这两个字,就跟心肝上被人拿重锤狠狠擂下,不祥的预感升起……
果然……
“这素胎堆塑魂瓶笔触精细,工笔张弛有度,堪称佳品啊。这四灵缠枝花瓶虽是老样子,但着色比去年的柔和多了。还有这丰登窑笔洗,不瞒陛下,臣家里那个前几天不小心让臣打碎了,跟这个还有点像……”
宁娆:……
外面这人不是她爹,不是,她怎么会有这样的爹……
江璃叹了口气,道:“这些器物甚是沉重,若都给了岳父,您怕是一个人也搬不动吧。”
宁辉抱拳于襟前,诚恳而挚情道:“陛下真是体恤下臣,知道臣年迈,舍不得臣出力,要派人帮臣把东西搬回府。臣谢陛下,必定日夜感慕皇恩,不敢忘怀。”
江璃:……
他这天子的脸面可不可以不要了,可不可以把这人轰出去……
歪头看了眼屏风,终究认命一般地叹了口气:“好,朕派人给岳父送回去。”
一旁奉茶的崔阮浩看不下去了,宁辉眼光毒,挑的尽是数年难得一见的珍品,亦是江璃的心头好,看皇帝陛下那痛不欲生的模样,可见一二。
崔大黄门决心最后再努力一把,朝着宁辉道:“宁大夫,老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宁辉潇洒地朝他颔首:“大黄门有话但说无妨。”
“那老奴就说了……这非年非节的,朝中近来又无恩赏朝臣的先例,这么些珍品若是大张旗鼓地被送到您府上,恐怕惹朝中非议,大臣们又该说陛下偏宠外戚,这绕来绕去,没准儿还会绕到皇后娘娘的身上。几件瓷器事小,损了皇后娘娘的清誉事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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