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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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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宁娆一口水喷到了江璃脸上:“你是皇帝,你要考虑一下大魏的颜面,考虑一下英儒的感受,所以你就凑合凑合,努力克服一下。”
  江璃用手抵住下颌,凝着怀中的宁娆,十分矜持犹豫地说:“那你得对我好一些。”
  宁娆坐起来,用力点头。
  并且为了将‘对他好一些’付之行动,当下便上前抱了抱他,又亲了亲他的脸颊。
  想要退回来时,却被江璃顺势扣在了怀里。
  他靠近她耳边,轻声呵气:“这样……就算对我好了?”
  那温热的、含着龙涎香的气息顺着脖颈钻进来,惹得宁娆酥酥痒,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稍稍偏头避开。
  江璃却紧贴了上来。
  刺绣着金线蟠缡龙纹的纁裳与她的肌肤仅隔一层薄寝衣,刺得她很是不适,不由得抱怨:“这龙袍太硬了,你……”
  “好啊。”江璃截断了她的话,眉间飞扬而过邪魅,反手把外裳脱了,又去脱中衣。
  一件件衣裳被他随意扔在地上,环佩缨穗被晃得叮叮当当响,只重重地一顿,万籁俱寂,只剩下两人娟细清浅的喘息声。
  江璃攥住宁娆纤细的手腕,把她扑倒在了榻上。
  两人鼻翼相抵,气息绞缠。
  “阿娆……你想我吗?”江璃轻声在她耳边发问。这句话从她刚一踏进宣室殿时他就想问了,可奈何中间出了这么多波折,如今总算可以如愿问出来了。
  如有两团霞晕在宁娆颊边染开,她羞涩地轻点了点头。
  江璃温脉浅笑,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窗外雨势渐收,淅淅沥沥落入宫闱,檐角下的红茜宫灯被吹得四下摇摆,宫灯下坠着铜铃,叮叮当当的乱响,汇集成了一曲悠扬的曲调。
  宁娆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今日的江璃太过粗鲁,下手也没有从前的轻重分寸,将她弄得又疼又难受。
  她紧攥住被衾,咬住了牙,喉咙里却不可抑制地散出破碎的哽咽之音。
  江璃一门心思陷在这力气活里,将宁娆翻过来覆过去,全然不理会她的抗议。
  幔帐如被吹散了的波漪,剧烈翻滚,窗外天光渐渐淡下,灯烛初上,一晃儿便黑透了。
  江璃将宁娆从自己身下抱起来,拂过她面颊上的汗珠和发丝,望向她因痛楚和疲累而迷蒙涣散的眼,轻轻地问:“阿娆,我是谁?”
  这问题,方才他已问过多遍了。
  在宁娆沉沦时、在她呼痛求饶时、在她迷茫恍惚时,她好像怎么样回答都不能让他满意,只会换来狂风骤雨般的磋磨对待。
  再听到这问题,她便有些发怵,瞬时从迷乱中惊醒,轻声道:“你是景桓。”
  江璃不语,她侧身吻在他汗淋淋的胸膛上,含糊道:“你是我的夫君。”
  江璃还是不语,宁娆有些慌了,抱住他,轻声道:“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江璃沉定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幽邃深长地说:“你要记住,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得站在我这边。”
  宁娆一滞,抬头看向他的脸。
  依旧是温脉平静的,仿佛方才那个极近癫狂的另有其人,只是她仍能透过这表面窥见到他的内心……他应该是有心事罢。
  是那种深埋在平静外表之下,不可轻易言说,甚至不能贸然示人的心事……
  宁娆犹豫了犹豫,握住他的手,问:“景桓,你心里可是有事吗?”
  几乎与话音同时落地,殿门被推开,崔阮浩立在帷屏后恭声道:“陛下,安北王府那边有消息了……”
  江璃遽然起身,脸上划过一道凛光,打断了崔阮浩还想继续说下去的话,快速道:“你出去候着,朕立马回宣室殿。召陈宣若和裴恒过来。”
  说罢,迅疾地翻身下榻去捡地上的衣裳。
  宁娆一头雾水,跟着坐起来,些许疑惑地问:“安北王府?安北王府怎么了?”
  江璃系腰带的手一滞,眉目垂下,沉默片刻,抬头微微一笑:“没什么,都是前朝的事,你不用管。好好休息。”
  他弯身坐在宁娆身边,将她被自己弄乱的青丝一一捋顺安稳搁在胸前,语意幽深、温脉含情:“阿娆,你不要忘了,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得站在我这边。”
  将她揽入怀中一抱,随即起身,捡起外裳拂开幔帐快步出去了。
  留下宁娆一头雾水。
  她揣度着江璃方才的语气神态,心中些许不安,下榻踱到窗前,见五华锦盖的銮驾已遥遥铺陈开,江璃上了舆辇,似是有些眷恋不舍地回头朝昭阳殿看了一眼,而后便正了身子,让起驾。
  秋月如珪,凌云当空,这雨后的夜晚微凉,她身上的衣衫太过单薄,在窗前站得久了不禁手脚冰凉。
  她将轩窗关上,退了回来。
  外间传进墨珠尖细的声音:“殿下,您慢点。”
  捶鼓一样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英儒跑进来,抱住她的腿,撒娇道:“母后,母后,你怎么才回宫?想死英儒了。”
  宁娆将他抱起来,微笑道:“母后也想你,本来想带着你一起回去,可想起你今年才刚刚进书院,怕将你带偏了,乱了你读书的心思,这才作罢。”
  英儒甜甜一笑:“我都知道,我每天都按时进学堂,从来不偷懒,母后你放心。”
  宁娆宠溺地揉着他的脑袋:“母后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你这么乖,定能把什么事都做得好好的,母后只希望你该歇的时候就歇歇,你还这么小,不要太懂事了。”
  英儒抬起白白胖胖的小手指戳着自己的小酒窝,一本正经道:“可英儒是太子啊,将来是要扛起江山社稷的,就得比别人更加勤勉,太傅常说,父皇像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功课可是比我强多了。”
  宁娆哑然失笑:“那是你父皇,你像他之余,还得有一点点像我啊。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啊……”
  英儒眼睛一亮,灿然笑道:“母后像我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会上房揭瓦了,能打遍邻里小孩儿无敌手。”
  宁娆:……
  “谁告诉你的?凭什么这么说?他见过我小时候吗?就这么诋毁我!”
  英儒稍稍收敛笑意,睁大了眼睛看宁娆,无辜道:“外祖父啊,他说的。”
  宁娆:……
  她爹还真是以黑她为己任啊。
  僵硬地笑了笑,准备结束这个话题。
  恰在这时,玄珠进来问要不要传晚膳,宁娆便让都摆进来,她带着英儒去偏殿用膳。
  杯盘碗碟全都摆开,肉糜羹汤一应俱全,宁娆发觉比平常多了几道菜,因那大案几摆不下,又添了个小几在旁边,也是摆得满满当当。
  玄珠在一旁道:“陛下的旨意,以后娘娘的膳食要比从前多添几道菜,而且平日的点心糕饼也添了。”
  宁娆望着满桌的珍馐,轻轻地咽了口水,心想这婚就算是骗来的,那也骗得太值了!
  她斗志昂扬地看了英儒,举起筷子,招呼他:“吃!别跟母后客气!”
  半个时辰后,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捂着圆滚滚的肚子倒在榻上,英儒把两条小短腿放在一起来回地蹭,好容易蹭掉了自己的丝履,抱着肚子滚进宁娆的怀里,撅起嘴,不满道:“父皇偏心!昭阳殿的饭菜比东宫好太多了。”
  宁娆打了个嗝儿,搂住他:“既然好吃,你以后每天都来这儿吃,什么偏心不偏心,我的不就是你的。”
  英儒别扭了好一阵儿,才软绵绵地趴在宁娆肩膀上,稚声稚气地说:“母后,现下你跟父皇这般好,英儒心里很是高兴。虽说你生病之后就失去了记忆,可我却觉得你们比你没失去记忆时还要好,起码不会为了要不要再生一个宝宝而吵架。”
  什么?
  宁娆坐起来,低头看他:“为了再生一个宝宝而吵架?”
  英儒仰躺着,脸上漫过忧郁,很是伤慨道:“就是母后一气之下回娘家那一天。我本想给你个惊喜,悄悄从鸿学馆早回来躲进了昭阳殿的壁橱里,可这惊喜还没给出去,父皇就怒气冲冲地来找你了。”
  宁娆眉宇一蹙。
  这应该就是玄珠说的,她在失去记忆前夕,跟江璃那一场摒退众人、惊天动地的争吵。她怎么问江璃也问不出,原以为除了他之外不会有人知道,不想却阴差阳错地让英儒听到了吗?
  她一凝心神,忙让英儒快说是怎么回事。
  英儒作回忆状,奶声奶气地说:“起先是父皇质问母后,为什么要偷偷地喝避子汤。”他停顿,抬起了天真无邪的脸问宁娆:“什么是避子汤?”
  宁娆神色越发凝重,横了他一眼:“小孩子少打听大人的事,继续说你的。”
  英儒默默地捂住胸口,心想,小孩子不能打听大人的事,大人就可以打听小孩子听到的事吗?
  这分明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幽幽地睨了宁娆一眼,见她正在瞪自己,碍于她的淫威,不得不老老实实继续说:“母后你就不说话,被父皇逼问得急了,你才说自己身体不好,害怕会生出不健康的孩子。岂料父皇听了这话更生气了,当场就要叫太医来给你把脉,你不肯,你们两个就僵持住了,然后……然后……”
  英儒脸上闪过犹豫,忧虑地看向宁娆,低声道:“父皇说,你是不是还想被关进地宫里,是不是想这辈子都看不见英儒了。”
  宁娆被他的话震住了,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只觉一股森森凉意犹如蛇信顺着脊背往上爬,手脚都是冰凉的。
  在沛县外的驿馆里,那晚江璃就曾说,如果她要离开,他就会把她关进地宫,那时只以为是他的气话,难不成在过去被她遗忘的记忆里,他真的将此付诸过实践吗?
  她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看向英儒,牙齿几乎要咬上下唇,道:“你继续说,后面怎么了。”
  英儒的情绪也低迷了下去,低声道:“母后你就说,如果父皇觉得不再需要你了,你可以走。只求他善待英儒……然后父皇就发怒了……”他突然住了口,抓着宁娆的手,嘤嘤道:“英儒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有见父皇发过那么大的火,吓得英儒都不敢出来。”
  宁娆搂住他,温言安抚了他一阵儿,不想再问下去了,这些记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太过残忍,不能让他再去揭自己的伤疤。
  英儒腻在宁娆的怀里,渐渐冷静下来,拽着她的衣袖,道:“后来……”
  “好了,英儒,不要再说了。”
  他扬起一张稚嫩白皙的面庞,神情格外认真:“母后想知道,你别担心我,我早就不害怕了,我知道父皇他是爱你的。”
  宁娆沉默了,爱?这所谓爱让她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深水寒潭里,每往下浸漫一分,就越发冷似彻骨。
  英儒握住她的手,继续道:“后来……父皇就问母后,你嫁给他是不是就为了当皇后,是不是生下了英儒他就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停顿,转而问宁娆:“母后,你一定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你是爱父皇的,也是爱英儒的,对不对?”
  宁娆突然明白英儒的心思了。
  她抚着英儒的头,深吸了一口气,蕴出温暖的笑意:“我自然是爱你的父皇,也爱英儒。”
  英儒灿然而笑:“我就知道母后是不会骗人的,那时你也是这样说的,你说你爱父皇,你也爱英儒,你让父皇给你些时间。”
  “然后,父皇什么都没说,就拂袖走了。母后你也收拾东西回娘家了,再后来就是你被找回来,一病不起,醒来后就失去了记忆。”
  原来是这样。
  宁娆感叹,原来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关于离宫前的那场争吵是这副样子,竟没想到,会是从英儒的嘴里知道全貌。
  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出宫去找孟淮竹了罢。
  她这一去,再回来,再醒来就像彻底变了一个人,却不知当时的江璃看着自己心中是何感想。
  孩子……地宫……
  她和江璃的过去究竟还藏着多少狰狞的伤疤?
  她深吸了口气,将玄珠和墨珠叫进来,伺候英儒梳洗,将他哄睡了,她才重新梳妆,琯起长发,披上了凤鸾祎衣,去宣室殿。
  她不是过去那个能沉得住气、什么苦水都往肚子里咽的宁娆,既然她已把自己像张白纸似得摊在了江璃的面前,那么他也不能有隐瞒。
  他敢把她关地宫里,如果没有确凿的说法就是她错到该受此惩罚,那么她也要把江璃踹进去,让他试一试被关地宫的滋味。
  天知道,她从小最怕黑,那地宫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照明的……
  这样心情杂乱地想着,到了宣室殿,那四四方方的殿宇里灯火通明,想来江璃是在处理政务,那么她该等一等。
  崔阮浩迎出来,朝她揖礼,将要说话,被宁娆打断:“陛下既然在忙公务,那么本宫去偏殿等一等,等他忙完了再见我。”
  崔阮浩松了口气,看娘娘一脸煞气地过来,像是来算账的,不管因为什么,他生怕当下兜不住,她要进去闹。好在她还算识大体,知道政务要紧,便依言把她让进了偏殿。
  宁娆让玄珠和墨珠退下,独自在偏殿等江璃。
  他们是帝与后,即便是有什么话要说,有什么架要吵,也得避着人,不能让外人瞧去,不能损了天家颜面。
  这是该有的觉悟。
  这样等了一会儿,她隐约听见正殿那边传来江璃的声音。
  崔阮浩带她来的是东偏殿,此处仅供江璃朝会间隙更衣休憩,是不纳外客的。这里本与正殿相连,中间是一条长长窄窄的廊道,穿过去就是一架三丈高的紫绶金鸟薄绢屏风,隔着这道屏风可以将正殿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听见了江璃那掌纳生杀大权、却平缓无波到冷血的声音:“既然严刑逼供,雍渊也不肯招他和安北王的密会内容,那便暂且放过安北王,把他逐回封地。至于雍渊……朕若是杀了他正好可以激孟淮竹和她背后的人做进一步动作,所以,他今晚就得死,把人头悬在刑部大牢外,孟淮竹的人定能看见,或许……她现在已亲自来了长安。”


第53章 。。。
  宁娆一晃神,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摔倒。
  外面君臣三人听到了响动,皆转头看过来,可惜那架紫绶金鸟的屏风太高,映着烛影绰绰,根本看不分明是不是有人。
  江璃的眉宇蹙了蹙,见崔阮浩碎步走过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一番,脸色不由得凝重沉冷下去,横扫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他看向御阶下自己颇为倚重的丞相和大学士,接着刚才的话说:“这事交给刑部去办,陈相亲自把关,若是发现了孟淮竹的踪迹,不必抓她,也不要打草惊蛇,争取能促成她顺利回到南淮。”
  陈宣若滞了滞,眉宇间闪过疑惑,但是仍躬身应是。
  裴恒却是个直脾气,直接发问:“陛下,南边罗坤起兵谋反,还没查明白是不是云梁人在背后捣鬼,就这么放孟淮竹回去,岂不是纵虎归山?再者,臣秘查过云梁人,那雍渊可是孟淮竹的义父,在云梁内部举足轻重,他孤身北上来见安北王,这其中该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若是这么放安北王回封地,他的封地又在通州,离南淮甚近,不是后患无穷吗?”
  江璃望着老学士,缓缓一笑。
  他后仰了身子,黑中刺绣金鳞龙的墨缎阔袖顺着龙椅扶手滑下来,显出几分坐拥山河、胸含丘壑的沉定慵懒。
  “裴卿忧心社稷,朕自然知晓。只是此事朕心中已有了计量,现下还不是说的时候,等到将大局铺定,你们就会明白了。”
  裴恒皱着眉头,还想再问,被陈宣若拽着衣袖揪了回来。他朝老学士使了个眼色,拽着他一齐向江璃揖礼,道:“臣告退。”
  两人连退数步,反身出殿。
  等他们走了,江璃脸上那本就寡淡的笑瞬时随烟消散,他倏然起身,快步朝屏风走去,正遇上宁娆从屏风后绕出来,她容颜凛正,肃然道:“你不能杀雍渊。”
  江璃脸上一晃而过不豫,问:“为什么?”
  宁娆半张了口,脑子转了转,把即将脱口而出的‘他是我义父’咽了回去。
  就算她是云梁国主的女儿,也只能证明父亲在二十年前还是布衣时曾与云梁人有过交往。而若是她一直以来还有个云梁人做义父,且这云梁人还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那岂不是不打自招:父亲在朝中居要职时一直与云梁人有交往。
  这样的罪名,在如今这么复杂的局势下,轻则欺君,重则谋逆,她若是再口无遮拦,不是要害了自己的父亲么?
  就算江璃会看在她的面儿上,不追究父亲的过错,可是恐怕也不会再信任、重用父亲了吧……
  但是义父也不能不管。
  她定了定心神,掠过殿外那沉酽漆黑的云阶,道:“景桓,你先派人将宣若追回来,我慢慢地跟你说。”
  江璃脸上的不快愈加浓重,他看了看宁娆,还是转身冲崔阮浩道:“把陈相追回来,让他先候在西偏殿。”
  崔阮浩连忙出去,走时,颇为担忧地看了眼宁娆。
  “好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
  宁娆听见他同意把陈宣若追回来,心中长舒了一口气,这就表示义父暂且还没有危险。心中稍稍安宁,那份犹豫就又飘了上来。
  她揽紧了臂袖,试探着对江璃道:“如果他是我姐姐的义父,那么我替姐姐保下他,是不是可以缓和云梁人和大魏的关系?”
  江璃不语,只垂眸盯着她看。
  神色愈加阴沉,眼眸也渐渐冷下去,良久,他才冷声道:“阿娆,你不要对我撒谎。你根本骗不了我。”
  宁娆避开他森凉的视线,咬唇低下了头。
  “况且,孟淮竹算你哪门子的姐姐?”江璃面露讥诮道:“这天底下会有人如此狠心地对待自己一母同胞的亲生妹妹吗?”
  宁娆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江璃上前一步,把她的手抬起来,也不说话,只一根一根手指的掰开,将自己的手平覆在上面,把自己的手指插入她的指间,用力地勾紧。
  指骨被勒得咯吱响,宁娆不禁呼了声“痛”,挣扎着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却是无果,江璃丝毫不让,她的抵抗挣扎在他面前也只是徒劳。
  “阿娆,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亲人,你答应过我,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
  宁娆支撑不住,大叫:“景桓你放开我,痛!痛!”
  江璃一滞,把手松开。
  宁娆吸着冷气端着自己那如被上过夹棍的手,手指被挤压得发了红,微微肿起,火辣辣的痛。
  她喘息有些不稳,痛得直发抖,颤颤地说:“可你……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如裴学士所说,雍渊是如此重要的人,怎会孤身来办这么危险的事?上……上一次在沛县时我就觉得云梁人内部其实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他们也会有分歧,是不是他们内部也是相互排挤倾轧,雍渊被做了出头的筏子,故意让他来送死的。”
  江璃脸上闪过一道精光,带着些猜度的意味。
  他沉默下来,凝着宁娆的手看了一阵儿,回身从案台上拿了一瓶药膏。他想去拉她的手,被宁娆迅疾地、警惕地避开,便只有改扯她的衣袖,把她扯到御椅上坐下,弯了身给她的手上药。
  清凉莹润的药膏涂抹到红肿处,稍稍缓解了痛楚,宁娆拧起的眉宇也渐渐松开,默然抬头看着江璃的脸。
  她的目光干净澄澈,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隐隐透出陌生。
  一遍又一遍地审视着江璃。
  良久,她轻轻地问:“景桓,是不是如果我违逆了你的意思,惹你不快,你就会这样对我。或者……还会有更厉害的招数?”她心中有气,半点也忍不了,语气散漫:“你说宣室殿下有一座地宫,当初仅仅是用来吓唬我的?还是真的这样对过我?”
  江璃给她上药的手颤了颤,沉定的脸上今夜第一次出现慌乱的神情。
  仰头看她:“你想起什么来了?”
  瞧这心虚的模样,看来是真有其事啊。
  宁娆咬了咬牙,拼命告诫自己:打不过,打不过,智取,智取……
  她装出满不在乎的模样,白了他一眼:“你管我想起什么来了,不过……”她眼珠转了转,显出恰到好处的好奇:“我倒真想看看这地宫长什么样。”
  江璃眸中精光内蕴,紧盯着她:“想看……看来你没想起来,那怎么知道的?”他略一忖,试探着问:“有人告诉你的?谁?”
  宁娆微微一笑,前倾了身体正对上他的视线:“我不想说,你自己猜吧。”
  江璃被她一噎,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他脸色不好,她就高兴了。
  宁娆平了平裙纱上的褶皱,站起身,风轻云淡地看向江璃:“开地宫啊,愣着干什么,我想看看。”
  江璃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站起身,转到御座后,探胳膊进去摸了摸,找到机括,摁下去。
  座椅斜后方的画壁倏然裂开了一道缝,两侧墙壁轰隆隆退开,不消多时,便出现了一道圆拱矮门。
  江璃看了宁娆一眼,伸出了手,示意她过来牵着自己。
  宁娆噘嘴,嫌弃地掠了他一眼,把手背到身后,探身看了看地宫入口,里面黑漆漆的,连点亮光都没有,犹如幽兽之腹,透出森森的凉气。
  她站住了,眼珠转了转,问:“我刚才没看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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