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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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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偃唇角轻挑,流出几分赞赏,道:“你如今真是厉害,一猜便中,果真如你所说。”他目光微冷,“若不是知道了他曾经伙同母妃对父皇做过什么,我还真是要感动了,有这样一个人守在我身边,费心谋划、耐心部署,不求回报地要把我捧上高位,我若还是不感动那可真是铁石心肠了。”
  宁娆嗤笑:“他怎么会是不求回报?若你登上帝位,手握权柄的定然是这有从龙之功的胥仲,你且对看他对淮竹如何,就该知道胥仲是不会轻易把自己手中的权柄交托出去的。到时这大魏江山,还不是任他予取予夺吗?”
  江偃也笑了,这笑中却又几分苦涩自嘲:“是啊,论智谋权术,我远远不如皇兄,这江山若是到了我的手里,守不守得住还真是另说。”
  宁娆最见不得他这副样子,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打趣道:“好了,咱也不必要这么妄自菲薄,你还是有不少优点的……”她话锋一转,道:“既然已经来了,不如你带我去看看这蛊室长什么样吧。”
  江偃奇道:“你要去看蛊室?”
  宁娆点头,眼见窗外月色幽淡,繁星如织,抻了个懒腰,道:“都已经来了,我很想去看一看,这牵动众人心神的蛊室到底是什么样的。”
  钰儿站在门边,嗓音清亮道:“公主如果想去看,我带你去吧,楚王殿下也没去过,应该不知道蛊室在哪儿。”
  宁娆摇头:“你不要去,你只要跟我们说明白了蛊室怎么走就行了,让景怡陪我去,胥仲对他如此寄予厚望,只要景怡在我身边,胥仲他就不敢轻易对我下手。”
  江偃想不出宁娆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可他习惯了对她纵容,凡是她提出的要求他从来都是不论因果直接答应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取了大氅给宁娆披上,冲钰儿道:“我陪阿娆去,我会保护好她,你也辛苦一天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钰儿见两人打定了主意,便不再劝,只给他们指了路,便自己回房了。
  蛊室原是建在一个山洞里的,山外有护卫把守,执枪明戟,一派肃正,见了宁娆那张脸,只当是孟淮竹来了,也不拦,齐刷刷单膝跪地向她行过礼,就把她放进去了。
  宁娆领着江偃进了山洞,见两侧石壁上绘着五彩壁画,便将火把靠近照亮了仔细看,这画的风格与中原大不相同,造型粗犷、着色鲜亮大胆,很有远古返璞归真的意境。
  两人看了一阵儿,大约看明白了是讲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在最初,孟氏的祖先只是南淮的一支人丁并不发达的蛊医家族,因医术高明,深谙饲养蛊虫之法,救治了许多族人,渐渐在族内有了一定的声望。
  后来族人拥护,便辟疆立都建国,成立了云梁国。
  说来也是讽刺,云梁孟氏世代行医,累积下了无数功德,本该是得上天庇护的一脉,但其子孙却患有心疾病,且此症状代代相传,凡患此症者十有八九会英年早逝。孟氏为了保护自己的血脉,查阅古籍饲养了百僵虫蛊,在孟氏儿女一出生便植入体内,护住心脉,由此可得长命百岁。
  至此,云梁孟氏安居于此,远离灾祸病痛,过了一段甚是安乐的日子。
  宁娆和江偃顺着壁画往前走,渐渐的,壁画的主色调变了,由之前的明艳、温馨变得愈加灰暗。
  大约百余年前,大魏太|祖皇帝江叡讨伐南燕薛氏,借道云梁,云梁不禁痛快答允,还为魏军提供了休憩整兵之所,为太|祖皇帝顺利征讨南燕而立下了汗马功劳。太|祖皇帝更是由此下旨,大魏与云梁世代交好,共享清平盛世,凡江氏子孙,历代君王不得以任何名目攻伐云梁。
  宁娆摸着壁画底端,那用金烫出来的八个字“世代和睦,共享清平”。心想,这本是两国交好的一段历史,若是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也不会显得如此讽刺。
  后面的壁画一改前面的风格,画开始为辅,字为主。
  那些壁画不知是因为年岁太久还是着色本就暗淡,看不太清楚,只能看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因此后面的,宁娆和江偃主要看壁画下面的字。
  上面记载了五十年后大魏和云梁是如何开始关系恶化的。
  宁娆起先只以为两国交恶是因为孟文滟听信了巫祝之言,觉得自己能母仪天下,才不顾一切地入长安,去搅动朝局引来了八方众怒,才给云梁招来了灭族之祸。
  但其实两国交恶的时间更早,比孟文滟入魏足足早了三十年。
  文字详细的记载了当年的情况。
  大业三年,新君继位,派廷尉徐端入函关镇守。徐端的爱妻缠绵病榻多年,他散尽千金为其寻名医救治,但其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及至后来徐端入函关,与云梁一关之隔,听说了云梁的蛊虫之神奇,又不知从哪位高人那里听说云梁王室收藏着一种神奇的蛊虫,有起死回生之效,连死人都能救活,更何况是一个被宿疾所扰,但还有口气的活人。
  徐端便备下厚礼,向云梁王室讨要这种神奇的蛊虫。
  但被云梁断然拒绝。
  其实说拒绝也不甚准确,当时的云梁国主亲自接见了徐端,亲口向他解释,云梁的蛊虫也只能治一般的疾病,所谓奇药奇蛊,起死回生,不过是以讹传讹,毫无依据可言。
  照壁画上的记载,徐端当时应该是信了,他恭恭敬敬地入云梁,恭恭敬敬地出云梁,一切照旧,两国仍旧和睦相处,关隘平静。
  可是过了不久,徐端妻子的病症开始恶化。
  这一次又有人在徐端耳边提起了云梁蛊虫,徐端在绝望之际又信了,不光信了,还把云梁蛊虫当成了救治濒死的妻子唯一的一根浮木。
  他再次入南淮求蛊,同样遭到了拒绝,可这一次却没有平静收场。
  当天徐端回到大魏军营,便清点了兵士在无诏的情况下大举进攻云梁,云梁仓促应战,双方激战了三天三夜,各有损伤,暂时息兵。
  本来这事是徐端的一时冲动,大战过后他也难免后怕,边疆守将无诏而私自调遣兵士进攻友邦,若是上达天听,可是要灭九族的罪。
  徐端手下的谋士在这个时候给他出了一个主意,在双方开战的消息传入长安之前,徐端不如先修一封奏折上禀,说云梁攻我防线在前,徐将军只是被迫应敌,不是主动出击。
  奏疏递往了长安,当时的天子还算英明,时刻牢记自己父皇给后世子孙留下的诏令——世代和睦,共享清平。
  没有追究,只是将这一页匆匆揭过,不再提。
  但经此一役,两国的关系终究大不如前,虽然两国国君都极有默契地摁下不提,但双方的臣民心中都有了微词。
  从那以后大魏与云梁的交往便迅速减少,从国家之间的互通到子民私下里的交往,都变得越来越少。
  再往后几十年,因交集少了,彼此之间的了解也少了,流传于大魏臣民之间关于云梁的事,最多的便是他们所饲养的蛊虫,都说云梁人包藏祸心,饲蛊害人。
  关系一日日恶化,直到后来有一日,云梁内一颗新星横空划过,巫祝预言会有孟氏王女为后,孟文滟以为自己是应预言之人,力排众议,野心勃勃地入了长安。
  ……
  宁娆和江偃走到了壁画的尽头,再往前便是蛊室,上面挂着一把铜锁,封得严严实实。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唏嘘。
  这个故事原本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结局,但全因人之贪婪和对自己不知全貌的事情的恶意揣摩,最终导致了悲剧的发生。
  宁娆默然片刻,道:“孟氏先祖曾立有祖训,蛊虫只可用于救人,不可害人,可事到如今,却有人要利用蛊虫来练蛊兵,兴杀戮,再一次挑起战火,将云梁遗民再度推入水深火热之中,岂不是违背了先祖的意愿。那与五十年的那个愚蠢贪婪的徐端又有什么两样?”
  洞中光线昏暗,江偃看不清宁娆的神色,只听她的声音,却莫名听出了一丝丝决绝的意味。他有些不安,本能地问:“你想做什么?”
  宁娆看向他,温淡地笑了笑:“若是后世子孙再也无力守护祖先留下的基业,再也做不到只救人不害人,那么起码可以选择不被利用,将这蛊室付之一炬,让它再也不会成为歹人作恶的工具。”
  “你要烧蛊室?”江偃警惕地扫了眼洞口,压低了声音,问。
  他见宁娆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心中焦切,又加了一句:“你若是这样做了,便是与整个云梁为敌,这些同宗同脉的族人不会觉得你是在救他们,只会觉得你背弃了云梁,会把刀口对向你。”


第90章 。。。
  对面迟迟没有回音,江偃不禁有些慌,提高声调又叫了一声:“阿娆?”
  宁娆恍然回神,仿佛不甚在意,寡淡地摇了摇头:“这些不重要。若是淮竹来,她前面二十年一心陷在复国大业里,为此几乎付出了全部,让她下手,她肯定下不了这个手。所以得我来啊,我是半路才被淮竹硬认回来,本来对云梁就没多少感情,这件事由我来做再合适不过。”
  江偃总算明白了,当初宁娆力劝孟淮竹陪着陈宣若一起回长安,恐怕也不只是为了孟淮竹的终身幸福,而是那个时候她就想到这一步了。
  是呀,若是淮竹肯定下不去这个手。可蛊室迟早要开,为今之计,除了一把火全烧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能阻止胥仲大肆练蛊人。
  江偃凝着宁娆的侧脸,她刚才说自己对云梁没有多少感情……怎么会没有感情,若是没有感情,她又怎么会放着安稳日子不过,不远万里、不顾凶险地来到这里,要去做这么一件对自己残忍至极的事?
  他只觉心揪了一下的痛,再开口时,一阵血腥味儿顺着喉线往上泛,嗓音嘶哑:“若是一定要做,那么我替你。”
  宁娆深凝地看了他一会儿,轻挑唇角,温和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能替我,谁也替不了我。我问过孟澜了,若要开蛊室,需要云梁孟氏的嫡系滴血祭天,那就是我,到时候我趁着滴血祭天之后蛊室大开,找个借口进去,想来不会有人拦我,到时我趁机烧了……若换了你,那些长老,云梁子民,又怎么会轻易允许你靠近蛊室呢?”
  江偃焦虑至极,追问道:“那烧了之后呢?云梁人是不会放过你的,更何况还有胥仲,你坏了他的好事,他势必是要置你于死地的,到时候你怎么办?怎么脱身?”
  宁娆道:“所以我让你我陪我来看看,这蛊室的地形如何,到时候有没有法子能跑出来……”
  “你胡闹!”江偃厉声斥道:“你早就想好了要干这么危险的事,却不先给自己想好退路。万一……万一你出了什么事,皇兄怎么办?英儒怎么办?我……”他渐渐息了声,怆然低下了头,满面忧悒,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宁娆轻推了推他的胳膊,笑道:“你怎么这么不禁逗啊,我说什么你信什么……我自然是提前想好了对策,这个对策还得有赖于你啊。”
  江偃忙抬起头,瞳眸如浸在了水雾中,直勾勾地盯着宁娆:“你说,要我怎么做。”
  “我计算好了时间,现在送信去渔关,来回大约需要五天的时间。你……”
  “你要让我去渔关送信?想把我支开?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我现在就守在你身边,寸步不离,你休想把我支开。”
  宁娆被他打断,一脸的无奈,叹道:“我几时说要让你去渔关送信了?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江偃一听不让他去渔关,紧绷起来的神色骤然缓和,抚了抚胸口,好脾气地冲宁娆笑了笑,道:“你说,你说。”
  “来回需要五天,也就是说景桓一旦接到了我求助的消息,迅速派人来救我,至少需要五天。所以我们得拖延五天,争取五天之后再开蛊室。”
  宁娆忖了忖,一脸严肃地补充:“必须得不多不少,正好五天,如果五天开外,景桓的人先到了,他们肯定要立刻把我带走,这蛊室就烧不成了。”
  江偃经她一提醒,意识到什么,无语凝噎望洞顶,哀叹道:“若是皇兄知道了我跟你合谋这么危险的事,估计一顿打我是躲不过了。”
  宁娆设想了一下那个你追我躲的画面,不由得绽开笑靥,轻轻笑出了声。
  从前江璃和江偃一闹别扭,一棍棒相向,宁娆就发愁,愁着怎么劝架,愁着怎么才能让江璃不吃醋,怎么能让他们兄弟和好如初不留嫌隙。
  可如今回想一下当初,才发觉那左右为难、啰里啰嗦劝架的生活其实是多么的幸福。
  江偃的表情与她颇为相像,都是回忆起了往事,不由得唇角微弯,笑意清恬。
  宁娆望着他默然片刻,不忍打断,可还是不得不接着刚才的话道:“我让雍凉去给我送信,他知道路,不会耽搁,而且最重要的是景桓相信他,不会在辨别书信真假意图为何上浪费时间。”
  江偃点头,表示认同她的安排。
  宁娆道:“那么只剩下了最后一个问题,烧了蛊室之后要如何逃出这满是云梁包围的山坳。”
  江偃的神色陡然凝重起来,这是个重要问题,若是不能先从这里逃脱,那么任江璃派多少人来救宁娆都是徒劳,因为山坳外有障雾林,外人根本无法顺利进入。
  想到这儿,他发觉还是不得不顺着宁娆最初的思路走,“我们还是到处转一转,观察一下地形,看看有没有办法能跑出来。”
  宁娆一副‘看最后还得听我的’表情,从江偃手中接过火把,照着前方的路,围着蛊室转了一圈。
  蛊室建在山洞的尽头,两侧山壁在洞口处是很宽敞的,但随着越往里越窄,到了尽头直接与蛊室相连,走不过去了。
  宁娆摸了摸那把铜锁和蛊室的铁门,靠蛮力打开的可能性极低,况且到时候洞外一定站满了云梁人,就算强行破门,重重包围之下,也是跑不出去的。
  宁娆与江偃对视,两人顺着山洞走了出来。
  从外面绕到了山洞的后面。
  山体高耸陡峻,蛊室的另一端是极厚极厚的山壁,想要从后面打穿纯属天方夜谭。
  也是,若是这么容易,胥仲怎么会费这么大周折、耗费这么多心机来开蛊室,直接派人偷偷把蛊室打穿不就行了。
  两人围着这座山转了好几圈,发觉并没有好的办法能在放火之后全身而退。
  面对连绵浮延的群山峻岭,只剩下对月哀叹,面面相觑。
  两人坐在石头上发愣,蓦得,宁娆眼睛亮了亮,道:“强跑出去不行,那就大大方方地出去。”
  江偃奇道:“怎么大大方方出去?”
  宁娆随手从旁边树上掰下一根枯木枝,在地上的沙砾上粗略画出周围地形,群山环绕,高峰叠嶂,把整个山坳分成了几个独立的部分。
  “开蛊室当天,除了长老之外,应该只有少数几个有头有脸的人有资格观礼,我们尽量控制人数,以勿要亵渎先祖为名让剩下的人不要靠近,甚至离得越远越好,远到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动静他们一概听不见,看不见。”
  江偃仔细看了宁娆画的图,觉得可行性甚高。
  因蛊室所在的山外是一条很窄的山道,前面就是一座峰岭,虽然不够高,但足以挡住外面人的视线。除此之外,东西两侧各有一条通往外面的窄道,但这两条道离蛊室所在的山较远,只要保证不会有人从那里突然走进来,里面的动静应该是传不出去的。
  “但……”江偃捡起树枝,围着蛊室画了一个圈:“你就算把这里和外面隔离开来,那里面的人呢?长老们和胥仲他们都不是好糊弄的,你在里面放了一把火,他们怎么能丝毫察觉不到还放你走呢?”
  宁娆用手抵着下颌,忖道:“给他们下药,药的事让孟澜解决,我就说开蛊室前先敬祖先,准备一盅酒,我先服解药,然后和她们共同饮下,把他们迷倒了之后,我再放火逃跑。”
  江偃定定地看着她:“旁人都好说,长老们也不会怀疑你会有二心,只是胥仲……他可没那么容易相信你,若是他不喝,你这个计划还是不能施行。就算全部长老都被他药倒了,只要他还醒着,他能喊人进来,你就插翅也难逃。”
  宁娆的秀眉又皱了起来,望着地上的图久久不言。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眼睛亮熠熠地看向江偃:“他不信我,可是他信你啊。他不肯喝我备的酒,一定会喝你备的酒,到时候你敬他或是干脆在开蛊室的前一天把他灌倒,让他来不了,不就行了。”
  江偃嗤道:“你得了吧,胥仲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就算他信我,那也是有限度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肯定慎重再慎重,怎么可能由着我算计他?”
  “所以啊……”宁娆跺着脚道:“你得抓紧时间让他更加信任你。他不是说要让你取景桓而代之吗?你就假装被他说服了,一心一意要听从他的安排,五天,我们还剩五天的时间,你每天都去找他聊聊,攻其弱点,让他对你坚信不疑,这样再伺机给他下药……”
  宁娆想说不如干脆毒死他算了,但考虑到江偃对他的感情与旁人不同,这样做未免对他太残忍了些,况且胥仲此人深谙药理,若是给他下剧毒,有可能会被他识别出来,远不如给他下一些无色无味的迷药来得保险。
  不管怎么说,先把眼前这个难关度过去。
  江偃看着宁娆越说越兴奋的模样,心里一阵哀嚎,但冷静下来,却又觉得这兴许是她能想出来的唯一方法了,而自己阴差阳错的,成了她目前唯一能依仗的人了。
  想到这一点,他心中却是温暖起来,凝着宁娆,目光也从讽刺渐渐转向了柔情脉脉,一直等她说完,缓缓地点了点头。
  宁娆见他答应了,不由得舒了口气,便站起身来拉着他回去。
  江偃把宁娆送回去,一直看着她进了房门,才转身走,走到一半,犹豫了犹豫,拐去了胥仲那里。
  攻其弱点,江偃好像恰好知道胥仲的弱点在哪里。


第91章 。。。
  夜色深沉,繁星如许,着实是个不眠之夜。
  胥仲斟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给江偃,温和道:“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偃将瓷瓯抱在掌心里,来回揉搓了几番,看上去甚是紧张的模样,蓦得,他抬头,双眸发亮,道:“我若是听胥叔叔的话,取皇兄而代之,叔叔能帮我做到一件事吗?”
  “什么事?”
  江偃犹豫了犹豫,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郑重其事道:“我想娶阿娆,我想让阿娆做我的皇后。”
  胥仲动作一滞,神情僵了僵,随即仰头哈哈大笑。
  在他的笑声中江偃露出了些许窘迫,将那薄胎瓷釉的茶瓯抱得更紧,耳根发红,紧张地看着胥仲。
  胥仲伸出手拍了拍江偃的肩膀,仍是笑不可遏:“景怡啊景怡,你还真是个情种,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念着她,放不下……你说你傻不傻,等你当上了皇帝,这天下的美女还不是任你挑选,到时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江偃红着脸低下了头,执拗道:“我只要阿娆,除了阿娆我谁也不要。”
  胥仲渐渐敛去了笑,脸上多了几分凝重:“这个宁娆心思很深,只怕不会跟你一心一意,你要是再取代了江璃,只怕她会恨死你,到时候就算她对你好言好色,恐怕也不是真心的,犯不上去冒这个险。”
  “我都想好了……”江偃抬头看他,一双秀眸如碧波般澄净,极为认真诚恳道:“等皇兄死了还有英儒,我可以让英儒继续当太子,到时候阿娆为了英儒会跟我死心塌地过日子的。”
  胥仲一愕,指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来,噎了许久,才缓缓道:“连这个你都想好了,看来你真心想取而代之了……”
  江偃脸上浮现出几许凄怆与无奈:“我也不想这样,可……皇兄逼我去那个南燕公主和陈吟初,我不喜欢她们,不想一生都和自己不喜欢的女子度过,事到如今,就算没有我,胥叔叔你也会对付皇兄吧?”
  胥仲怔了怔,点头:“当然,我辛苦谋划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今天,我一定要把江璃拉下来,把你扶上去,这也是当年你母亲的夙愿。”他目光涣散,仿佛陷入回忆,生出几分怅惘,喟叹道:“可惜你母亲死得太早,不能看到今天。”
  江偃凝着胥仲那副失神怅然的模样,眼底陡然划过一抹精光,但只出现了一瞬,很快便消失无影,他睫宇垂下,满是追忆的神伤,轻声道:“若是母亲在世,一定会希望我能娶自己喜欢的姑娘。”
  “你错了。”胥仲笃定道:“你母亲若是在世,一定希望你能完成她未竞的愿望,登上高位,帮助云梁复国,庇护他们,恢复云梁孟氏往昔的繁盛。”
  江偃在心底冷哼了一声,面上却依旧一片天真,道:“母亲的心里难道只有权术地位?就不关心我吗?”
  胥仲神情微滞,随即笑开,站起身抚了抚江偃的肩膀,半分怜惜,半分哄劝道:“你母亲便是这样一个人,身为女子却一点不输男子,野心勃勃又有韬略,只可惜天妒红颜……”他顿了顿,笑道:“好了,你母亲不疼你叔叔疼你,我答应你就是,到时就让宁娆嫁给你,她有儿子、有父母,软肋太多,不怕她到时不听话。”
  听到他的保证,江偃面上云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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