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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皇后失去记忆-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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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的保证,江偃面上云霭散开,如雨后除霁,灿然笑开:“谢谢胥叔叔,那往后我全听您的安排……”他想到什么,又浮上几许不安定的忧色:“您与阿娆之前不太和睦,您不会假意答应我,而暗中害她吧?”
  胥仲摇头道:“这怎么可能?区区一个宁娆怎么比得上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我既然知道了你的心意,就不会让一个女人来破坏你我之间的感情。只要你的阿娆乖乖听话,别出来坏事,我保证,绝不会害她。”
  江偃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小声说:“那我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胥叔叔你也早点休息。”
  胥仲凝望着他,慈爱地点了点头,一直将他送到门口,顿了顿,没忍住,拉住了江偃,颇有些激动道:“景怡,我前些日子翻阅云梁古籍,找到了些许关于起死回生的记载,原来当年关于云梁一族掌握起死回生之法的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古籍上说云梁王蛊可达此效,可惜……书籍的年岁太久,书页有所缺损,记载的不完善,具体怎么做还得再研究。”
  江偃满是狐疑,试探着道:“胥叔叔,这听上去很是不可思议,不可能吧……”
  胥仲道:“怎么不可能?云梁人本就是最近于神之一族,云梁蛊虫的神奇我们都已见识过了,诸多不可能都已经成了可能,区区起死回生又算得了什么。”
  江偃看着他执迷到几近癫狂的模样,突然觉得一股冷意飕飕的从心底往上蔓延,顺着经脉传遍四肢百骸,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试探着问:“可云梁王蛊已经失传了,除了淮竹和阿娆体内的两只,世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王蛊了,你该不会是要……”他加重了语调:“云梁古籍上有记载,一旦植入云梁王蛊,那便是要跟一辈子的,蛊在人在,蛊失人亡。”
  胥仲了然地掠了忧心忡忡的江偃一眼,蔑然道:“放心,我不会去剖你的阿娆的心,不是还有一个孟淮竹吗?等我找到了确切的可以复活你母亲的方法,我就把孟淮竹抓过来,剖心取蛊。”
  “淮竹……”江偃脊背发寒,凉意更甚:“淮竹是云梁长公主,怎么能……”
  “怎么不能?”胥仲满不在乎道:“只要能救你的母亲,别说区区一个孟淮竹,哪怕是要天下为祭,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办。”
  江偃定定地看着他,缓慢地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一言不发,想要推门出去。
  胥仲却抓着他不放。
  那双眼睛里似乎有火焰攒动,紧紧将江偃盯住,道:“你不会向孟淮竹告密吧?我看她这次回来好像和你亲近了许多,你不会向她出卖我吧?”
  江偃将他紧箍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拿开,勉强地蕴出一抹僵硬的笑,“怎么会?这是为了我的母亲,我怎么会轻易泄露出去。”
  胥仲这才放了心,含笑着将他推出了门,不住地叮嘱他“早些休息,保守秘密……”
  江偃从他的住所里出来,顺着蜿蜒的山道一直往前走,寒风迎面拂来,他丝毫不觉冷,只是觉得刚刚仿佛是从一个魔窟地狱里出来,被这人间的风一吹,反倒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他犹豫了犹豫,又返身去找宁娆。
  宁娆已经换了寝衣想要就寝了,这一整日辛苦跋涉外加担惊受怕,她早就心力交瘁了,初一着榻,困意上来,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寐中忽闻锣鼓声震天,惊得她猛然醒来,揉搓着惺忪睡眼从榻上坐起来,恍恍惚惚发觉,原来不是锣鼓而是有人敲门。
  她一边迷迷糊糊地抱怨着谁这么晚了来敲门,一边下榻去开,开了一道缝,便看见江偃那张愁绪漫然的脸。
  他撞开门自己挤进来,又回身仔细地把门关上,握住宁娆的肩胛,道:“那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我们不要与他周旋了,立刻就走,云梁也好,旁的什么也好,交给皇兄,让他来解决。”
  说罢,去开了碧纱橱,要给宁娆收拾行李。
  宁娆醒了大半,忙去拦他,斥道:“你又发什么疯?不过是让你去见胥仲,怎得又成了这副样子……”
  江偃停下动作,道:“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什么起死回生的记载,说剖心取云梁王蛊可以复活我的母亲,他……他草菅人命,疯狂至极,真不知后面还会干出什么事来。”
  宁娆道:“原来你是知道了这件事,怕我会有危险,才突然这样。”她深深地望着江偃,道:“我们不能走,大敌当前,景桓已经分身乏术了,他没有余力来替云梁消灾。我们总不能让他扔下这百万里的南郡山河,弃渔关于不顾,来替我们收拾烂摊子吧?”
  “更何况,胥仲的手中有太多的筹码,蛊人,当年沈易之出走的真相,若当真如你所言他发了疯拿这些东西来对付景桓,那景桓就是前有罗坤,后有胥仲,腹背受敌。哪怕最后勉强取胜,他的声誉也全毁了,要被人指指戳戳一辈子,受尽职责谤议,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江偃随着她的话渐渐平静下来,将手中的行李放下,沉默片刻,突然抬头道:“我这就找孟澜,问他要迷药。”
  宁娆安抚似得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和缓道:“景怡,你不要慌,我说过了我们还有五天的时间,足够我们绸缪布置了。迷药我会替你向孟澜要,你这几天就安安生生待在自己房里,不要与我过多接触,以免胥仲对你起了疑心。”
  江偃茫然僵硬地点头,还是不放心,反抓住宁娆的手:“那你……”
  宁娆轻快地挑唇一笑:“我装病啊。不是说好了要把开蛊室的时间拖延到五天之后吗?有什么能比我病了更好的理由。”
  她笑意微收,目光深沉,缓缓道:“关于沈易之的事我还不知道胥仲到底掌握了多少,也好趁着这五天的时间好好摸摸他的底。”
  江偃一颗心仍旧悬在半空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可见宁娆如此决绝,知道也劝不动她,唯有细细叮嘱了她许多,才不情不愿地从她的房间里出来。
  波折了一宿,宁娆自然是没有睡好,第二日清晨便赖在了榻上,让钰儿去大张旗鼓地给她请孟澜过来,假模假样地诊治了一番,她病了的消息便差不多传遍山坳了。
  孟澜低头将垫腕的绸包收起来,状似不经意地掠了眼门口,见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道:“我连夜翻阅古籍,查看了关于蛊人的记载,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宁娆倏得自榻上坐起身,问:“什么问题?”
  “据古籍记载,蛊人骁勇善战是不假,可所谓力气和不知疼痛都是预支体力和忍耐力,等到了极限,蛊人就会不堪一击。”他将东西都收进药箱里,合上药箱,歪头看向宁娆,宁肃道:“根据前人的经验,至多两三日,蛊人所谓惊人的战斗力至多只能支撑个两三日,期限一到,便再无利用价值。”
  宁娆听着,也觉出些蹊跷来。
  既然在函关的战场见到了蛊人,说明胥仲已顺利练出蛊人,那么对于蛊人的这一致命缺点他不可不知道。
  炼制蛊人的程序极其繁琐,若想让其发挥奇效,那就需要不停地炼制,要不断地以新蛊人来替代透支了体力的旧蛊人,如此这般,想要左右一整个战局,那么炼制的规模必会颇为庞大。
  可是从开战至今,除了起先在函关战场上昙花一现的几个蛊人,再不见胥仲有大规模炼制蛊人的行为。
  细细想来,与其说那几个蛊人是用来作战的,倒不如说是用来敲山震虎、威慑人心。
  起码江璃乍一得知这些蛊人的存在,便立刻赶到了前线。
  难道说所谓蛊人跟当初在长安高兆容和南莹婉生出的那些事端一样,都是胥仲放出的□□,专用来迷惑他们,来掩盖他真正的底牌。
  那么,他真正的底牌又是什么?
  宁娆抬头看了一眼笔直站在榻前,敛眉凝目的孟澜,问:“你还发现了什么吗?”
  孟澜道:“我昨夜去了趟药室,发现胥仲近来以各种名目提走了许多药。”
  宁娆脑中如有琴弦骤然绷紧,不等孟澜接着往下说,试探着问:“他所提的这些药并不是用来炼制蛊人的?”
  孟澜点头:“公主所猜甚准,这些药不是用来炼制蛊人的,若我猜的没有错,胥仲在研制另外一种毒药,其威力不会亚于蛊人。”
  宁娆想到了罗坤一反常态地发起进攻,想到前线战事焦灼,想到江璃被那几个蛊人引去了渔关,心中大为不安,问:“你能否从他提走的这些药里推断出他要炼制什么样的毒?”
  孟澜摇头:“炼不出来。”他见宁娆满面疑惑,补充道:“他提走的这些药都是寻常药,若单单只是这些,根本炼不出什么厉害的毒,我怀疑他要开蛊室也跟他所炼的毒有关。”
  那么这一切,胥仲所有反常的行为都能连成串了。
  他先是通过卫昀探知到了当年沈易之出走的隐情,再利用这件事让远在长安的高兆容和南莹婉对宁娆下手,以此来分散江璃的精力,同时自己炼制的蛊人横空出世,把江璃引到了渔关,也让他们以为所谓蛊人就是胥仲手中最后的一张底牌。
  很快这些蛊人就会被解决掉,而罗坤也势必会节节败退,到时江璃和他麾下的魏军将领都会放松警惕,这个时候胥仲就会使出他最后的一记杀招。
  是他酝酿已久,不惜抛出众多□□来遮遮掩掩的最后一记杀招。
  很好。
  宁娆心想,这样一来倒是坚定了她要烧蛊室的决心。
  孟澜凝着宁娆看了许久,在她面上捕捉到了一些东西,略微不安地问:“公主要做什么?”
  宁娆缄然片刻,抬头看他:“若是我说,我想要烧蛊室,你会不会觉得我是疯了?”
  孟澜那冰雪般的沉静面容上终于掀起了波澜,他瞠目看着宁娆,须臾,将视线偏开,淡然道:“这样,也好。”
  宁娆诧异道:“你赞同?”
  “孟氏遗训,蛊物只可用来救人,不可用来害人,可若是后世子孙无力守护,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被歹人所利用,那么不如毁了。”
  “太好了!”宁娆扑腾着从榻上爬起来,目光灼灼地盯住孟澜:“我也是这种想法,我姐姐说了,你是可信的,那不如我们合作。”
  孟澜微微欠身,避开她的视线,清冷道:“怎么合作?”
  “首先需要迷药,你得想法儿给我弄来一些无色无味、不易察觉但又好用的迷药,其次,你要对外宣称我病了,此症难愈,至少需要五天。还有……”
  孟澜转回身来看她:“还有什么?”
  “你能不能把胥仲从药室里提取的药材写下来?”
  孟澜掠了她一眼,二话不说便取出笔墨纸砚,将那几味药材誊写下来,将纸笺拿在手里晾了晾,才递给宁娆。
  宁娆打定了主意,要把她所推测出来的胥仲的意图连同这药方和向江璃求救的书信一同交给雍凉,让他带到渔关交给江璃。
  雍凉不负所望,在两日后将这些东西亲手交给了江璃。
  他入龙帐时江璃正守着沙盘在演习行军方略,身边只跟着一个宁辉,他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这三封信,神色陡然凝重起来。
  宁辉上前问:“怎么了?”
  江璃面色阴沉地合上书信,冷声道:“阿娆代替孟淮竹回了南淮,如今正在跟胥仲周旋,她想烧了云梁的蛊室,又担心云梁人会追杀她,让我派人去救她。”
  宁辉听得直冒虚汗,咬牙切齿道:“胡闹!简直是胡闹!”


第92章 。。。
  江璃眼睑发乌,满是疲色,随手将书信扔到龙案上,道:“等把她抓回来再好好教训,现如今最关键的是要派人去救她。不然,等她真把蛊室烧了,那帮云梁人非得把她撕成八块。”
  “我去,我亲自去。”宁辉挂念着宁娆的安危,又料定罗坤已是强弩之末,渔关一战不会再有凶险,便自动请缨。
  江璃忖度片刻,道:“这样也好,朕派影卫前往,应能尽快赶到南淮。”
  宁辉一听江璃派出的影卫而非禁卫,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他心里对于宁娆的身世还是很在意的,不光在意,还极不愿她的身世被公之于众。
  其实他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是作为帝王的谨慎、缜密,实属正常。
  宁辉强压下自己这些堪称无聊的遐思,朝江璃一揖,领着雍凉出去,准备马匹。
  待他们都走了,江璃从龙案上把那几封书信拿起来,又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最终停在了那张孟澜誊抄出来的药单子上。
  潦草数味药,可他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
  ……
  宁娆装病的第四天。
  她喝了孟澜给她开的药,又装模作样地抚着胸口在床上长吁短叹了一番,终于把那些名为来探病实则来探她虚实的长老们对付走了。
  她未施粉黛,只素净着一张脸披了外裳出去。
  大雪覆野,举目望去白茫茫一片。她站在窗前看了一阵儿雪景,便见胥仲领着几个随从从山边小道转了出来,直往她这边而来。
  到底是沉不住气了,要来看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宁娆按捺下心底的焦躁,反复告诫自己凝神静气,拢了拢外裳,迎了出去。
  “听闻公主身体不适,属下特来探望,不知公主可有好些了?”胥仲一脸的慈和笑意。
  宁娆抬手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好些了,蛊医说过再饮一盅要就大好了,定不会耽误明日开蛊室的。”
  一听她主动提及蛊室,胥仲的脸上不自觉流出满意的神色,他点了点头,客套道:“公主若是身子不适,可千万不要勉强,蛊室嘛,迟几天再开也无妨。”
  宁娆心道,迟几天?迟几天你还不知又会生出什么阴谋诡计。
  所谓夜长梦多,宁娆明知他是虚意,还是道:“不必,事关云梁复兴,我心中也挂念得很,这蛊室如果要开还是尽早吧。”
  胥仲听她这样说,倒是吃了一惊。
  “我本以为公主会不赞同开蛊室,毕竟孟氏留有祖训,非王脉嫡嗣不得开……”
  宁娆浅淡一笑:“大哥失踪多年,杳无音讯,是不是还活在这个世上都不一定,何必死守着祖训不放呢?如今云梁这情形,能搏一搏便放手搏一搏吧。”
  胥仲道:“公主去了一趟长安竟像是换了个人,比之从前……比之从前确实通透聪慧了许多。”
  宁娆心想,这话可不能让孟淮竹知道,孟淮竹平生最听不得人家说自己比她强,如今胥仲这么诚恳地夸她比孟淮竹通透聪慧,若是让她知道了,可不会管胥仲是不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魔头,肯定二话不说先要上来跟他拼命的。
  这样想一想自己的姐姐,宁娆的心里便觉轻松畅然了许多,面对胥仲也能保持平和。
  她装作漫不经心道:“在长安滞留数月,见惯了云梁百姓的艰难处境,也见惯了大魏的鼎盛强大,不瞒胥先生,我心中其实是有些绝望的,觉得有生之年凭我们要与江璃一争,怕是没有多少胜算了。”
  胥仲道:“那也未必,公主不必妄自菲薄。”
  宁娆心说可算是钓出来了,面上依旧淡漠,随口问道:“先生此言,可是已有了对付江璃的良策?”
  胥仲不答,反问:“公主在长安时可曾听说过沈易之的事?”
  宁娆在心里迅速盘算了一番,确认淮竹是没有机会接触到关于这一撞辛秘的须棱,而自己也没有对她透漏分毫,才捏起一点恰到好处的疑惑:“沈易之?我并没有听说过。”
  胥仲道:“当年先帝驾崩,人都道是病死的,其实不然。”
  “不然?”宁娆疑道:“不是病死的还能是怎么死的?”
  胥仲刚要张口,却又面色复杂,带着几分怀疑地看向宁娆:“属下要说了,公主不会向你的妹夫告密吧?”
  宁娆眉梢微挑,露出了孟淮竹独有的倨傲刚硬表情,微抬下颌,冷声道:“那你就不要说了,省得说了还要疑神疑鬼,我可没有功夫应付你这些小心思。”
  胥仲目光锐利地盯着她看了一番,见她当真一副快要翻脸的模样,舒缓下神色,陪着笑道:“公主不要生气嘛,属下自是知道,你和宁娆不同,你跟那皇帝是势不两立的。”
  宁娆掠了他一眼,冷着脸不说话。
  胥仲继续道:“这先帝不是病死的,是被毒死的,而且还是被自己的亲儿子,被自己亲手立下的太子毒死的。这沈易之当年就是知道了真相,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才携了证据出逃,也正是因为这样,江璃多年来派了许多人追查他的下落。”
  宁娆道:“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胥仲稳稳当当地笑了笑:“说来也是天意,我在琼州有一故人,这故人恰巧与江璃的师妹有些瓜葛,机缘巧合,便被他探出了这件事,我顺着线索追查了一番,发觉了事情的全貌。更有甚者……”他一顿,笑道:“我找到了沈易之的下落。”
  宁娆心里一咯噔,尽力装得面不改色,“哦?”
  “江璃做梦也想不到,他苦苦追踪的沈易之其实已于三年前病逝。他临终前曾让家里人把他冒死从宫里带出来的药方和东宫令销毁,家里人没有照做,而是偷偷地把这些东西收了起来。”
  宁娆镇定地看向他:“这么说,这些东西现在在你的手里?”
  胥仲得意道:“那是自然,这是能置江璃于死地的一把利剑,弑杀君父,真不愧是江璃,心狠手辣,那么他也该想到,一旦被公之于众,这天下悠悠众口也会把他淹死。”


第93章 。。。
  宁娆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如坠冰窟,通体发寒。
  原来竟是这样,沈易之已经死了,而他们一直担心的那两张药方和东宫令果然已经落到了胥仲的手里。
  宁娆不敢想象,若是两军对峙的阵前,胥仲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那个时候……江璃该如何面对这天下悠悠众口的谴责。
  没有人会关心他曾经受过多少苦,没有人会在乎他有多少苦衷,也没有人会想到他这五年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为社稷付出了多少。
  大家只会把他身上的污点无限放大,再施以最大恶意的攻击。
  宁娆决不允许事情走到这一步!
  她在心底盘算了一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和:“若真是这样,那胥先生可等于是把江璃的命脉握在自己手心里了……”她转了转眼珠,带出一些澄澈自然的疑惑:“既然先生手里有这样的筹码,那为什么不尽早公之于众?你又在等什么?”
  胥仲笑道:“你怎么好像比我还恨江璃?迫不及待要让他身败名裂了。”
  宁娆凛然道:“我是云梁公主,我对他恨之入骨不是应当的吗?”
  胥仲笑意更甚,那笑纹中平添了几分隐秘与阴谲,“还不是时候,如今公开掀不起多少水花,江璃这些年费尽心力培植了诸多自己的势力,单单是影卫是深不可测,若是这个时候冒头,只怕会被他连根拔起,再无翻身的余地。”
  宁娆暗中嗤道:你倒挺有自知之明。
  她问:“那什么时候才是最合适的时机?”
  胥仲道:“快来了,等魏军之中出现了不可遏制的灾难,比如……瘟疫。到时再将这个陈年辛秘揭出来,再适当地散播些言论出去,比如……君王不仁不义,不忠不孝,天意怒之,故降灾于人间,到那时……”胥仲意识到什么,及时把话头止住。
  宁娆在心底替他补充完整:到那时就可以逼他退位了。
  届时,太子年幼,即便能顺利登基,也阻止不了大权旁落。而更大的可能是,那些被煽动起来逼江璃退位的宗亲朝臣恐怕会忌惮英儒和江璃之间的父子亲情,为了防止新帝将来羽翼丰满了向他们秋后算账,压根不会让英儒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
  太子不能继位,那就只有从王族旁支里选择储君,而江偃就会是当仁不让的第一人选。
  不得不说,胥仲这个算盘打得甚妙,只要运筹得当,不需费他多少力气就能达成。
  宁娆缩在袖中的手紧紧握住,却仍能提起一抹笑:“如此,那就希望一切能尽如所愿了。”
  胥仲走后,宁娆在心底将整个计划重新推倒又盘算了一遍,加了一条新的目的在里面,那就是要从胥仲那里取回那两张药方和东宫令。
  她思来想去,始终未有更好的办法,便让钰儿去把江偃找过来。
  她将这些事原原本本说给了江偃,他听后,眉宇紧蹙,沉默了良久,才道:“我给他下了迷药之后把这些东西偷出来。”
  宁娆摇头:“你若是能偷出来是最好的,可依我对胥仲的了解,这是他最重要的底牌,不会那么轻易让人找到的。况且,这样的计策只能用一次,若是一次不成,他对你也开始设防,将来再想用只会难上加难。”
  江偃听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不禁烦闷,沉声道:“那怎么办?难道由着他……”
  当然不能由着他。
  可……又能怎么办呢?
  宁娆皱紧了眉,脑子飞速地转着,将目前的局势连同局中的每个人都梳理了一遍,蓦得,眼睛一亮,她冲侍立在侧的孙钰儿道:“你去把孟澜找来。”
  孙钰儿领命去了之后,宁娆就让江偃回去。
  江偃起先不肯,担心宁娆会贸然和孟澜合谋做什么危险的举动,非要守在这里听他们的完整计划。宁娆搬出了胥仲,让他以大局为重,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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