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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云-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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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衣袍波澜不惊,尘埃不染,容色仍旧寒凉清艳,冷冽高华,只是这一次眼中深邃黑暗,多了一些森然的恐怖杀意。
殿下,她的太子殿下,终于来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又或是姬玄策一时愣住没有防备,竟被萧折靡一把推开,跌跌撞撞跑了下去,一头扎进那满含杜蘅冷芬的怀里。她用力抱紧了这个人,忍了许久的眼泪都在这一瞬决堤而出,殿下来了,她不会有事了。
重仪太子姬坞低头看了她一眼,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以防她没有力气摔倒下去,并帮她把衣襟整理好。这才怅然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对神态变幻莫测的皇帝姬玄策说道:“折雪郡主是儿臣的人,将来的太子妃,亲事定在下个月底。父皇放过她吧,毕竟儿臣只有这一个太子妃,而父皇三宫六院都等着您眷顾呢。”
很好,这个太子做得越发肆无忌惮了,竟然敢踢朕的宫门。
姬玄策站起身来,理了理冕服临阶而立,广袖博然,眼中意味不明地冷笑道:“哦?听太子这话的意思,是还在记恨朕当年宣召蕉宁夫人入宫的事了?”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在说折雪郡主。”
重仪太子口中说着“不敢”,但脸色丝毫不见惶恐敬畏之意,反而是与皇帝姬玄策如出一辙的深沉和冷淡。
两人四目无声对撞,大殿里气氛为之一肃,骤然寒气弥漫,跪在殿门口的太监宫女们个个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不过片刻,姬玄策便笑了起来,成竹在胸地点头:“罢了,若下个月底折雪郡主真成了太子妃,那就是朕的儿媳,朕自然不会再提此事,就如了太子所愿吧。”
“谢父皇成全,儿臣与折雪郡主先行告退了。”重仪太子也淡淡一笑,打横抱起萧折靡便转身从仍旧跪在地上的宫人身边走了过去,步伐淡定从容,华雅尊贵。
……
萧折靡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回府的马车上了,原本看见面色凝重坐在一旁的魏夫人时还有些羞愧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惹她生气。正酝酿着该怎么解释才比较缓和,哪成想魏夫人见她醒过来之后,居然绝口不提那件事,反而更加凝重地问她距离婚期不到两个月,这采办起来怕是有点仓促,她要是有什么别出心裁的主意可一定要说出来。
说到最后魏夫人的脸色已经彻底从凝重变为了喜上眉梢。
旁边的丫鬟也嘴甜地说着恭喜之类的吉利话,萧折靡悬起来的心总算放平了。随后又想到那时殿下一脚踢开寝殿大门的风姿,不由脸红心跳,似乎,后来她是殿下一路抱着回宫的?
说起来倒还忘了好好谢谢剔骨,如果不是他……
转念又一想,真的就要嫁给殿下那样神袛般的人物了吗?萧折靡恍如梦中,有些不敢相信。
她们的马车到了府里的时候,老太太和府中所有人都亲自出来迎接,消息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大家都亲眼看着安国公府众人忙得不可开交,喜气洋洋的,也没人会不相信。
羞花先生对此只是饶有深意的一笑,并不多言。若是重仪太子看见,就必会发现,羞花的笑容与那日皇帝姬玄策的笑容是如此相似。
第31章 蕉宁不同意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御花园。
飞云桥左边那一排水榭回廊上汉白玉雕刻出来的狮子栩栩如生,为这碧荷粉莲清水白石增添了一抹刚劲威猛的意味。然而在水榭回廊边那道朱子红拽地纱衣长发女子的映衬下,却顿时黯淡无光。
她面无表情地眺望着莲池对面那一片碧绿的翠竹林,不由有些恍惚,这一片竹林与当年在东宫里的那片一样,都是如此生机勃勃,绿意盎然,一点没变。可是为什么,当年那明媚艳丽的竹叶青衣少女却变成了如今这副邪里邪气的模样?
为什么,你的眼里全都是麻木仇恨和颓然?你当年不是最讨厌这俗气妖冶的大红色吗?为什么你现在非正红不穿?
白云苍狗,物是人非。
姬坞从一条木槿花夹道上转过来,然后停在了离水榭回廊三丈远的地方,目光望着那道红色身影,望定,不动。
“太子殿下终于来了。”
蕉宁夫人缓缓转过身来,绸带缠绕的纤足一步一顿,曼妙无比,直到站在了他面前三尺的地方才停下,脸庞微仰,唇边带起邪气的笑容,满池的莲花没能压倒她一分一毫的风采。她开口便是珠玉落银盘一般灵动:“听说你即将迎娶萧折靡为太子妃?我是否应该恭喜你呢?”
姬坞目光专注地凝视她,启唇却是无比沉重的痛楚:“她因我而失了清誉,如果我不娶她,便是毁了她。我不能那么残忍自私。”
一听到他说出“残忍自私”四个字,蕉宁夫人仿佛听见了什么无比可笑的事情,一边说:“没想到我蕉宁此生还有亲眼目睹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的机会。”一边放肆地大笑起来,好像连眼泪都要笑出来了,笑声一声比一声嚣张热烈,也一声比一声凄然晦涩。
后来她笑着笑着,忽然眼神就寂然了。
死一般的冷寂。
姬坞接触到她这样的目光,猛地心口一抽,仿佛有千斤巨石沉甸甸地砸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就快要窒息而亡。他凝视她的眼神也因此变得悲切,矛盾,不忍和痛苦。
蕉宁夫人却骤然暴怒起来,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胸膛,尖叫道:“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眼神看我?!姬坞你这个骗子!你痛苦?你凭什么痛苦?你可知我被皇帝临幸那一晚有多痛不欲生?!如果你当初也为我踢开无极宫的大门,我现在怎么会变成这该死的蕉宁夫人!我不叫蕉宁!我不愿意你知道的,可是你没有来。你说过娶我做太子妃,你说你姬坞今生只有我一个太子妃,可是如今你连这最后属于我的承诺都守不住了!你怎么能拿我的东西去送给别人?你已经救了她一次了,够了。你现在要娶她,要把属于我的太子妃之位送给她……姬坞,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蕉宁。蕉宁。蕉宁。蕉宁……”
姬坞闭眼一声一声地叫着她的名字,而她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胸膛。
最后蕉宁夫人终于不再打他,而是双手揪着他的衣袍,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嚎啕大哭起来,抛却了所有的形象和风雅,可是却更加颤动人心。她吸着鼻子一抽一抽地哀求道:“姬坞,别,别叫我蕉宁……”
“绣……蕉宁,别胡来。这是我们两人的事,别把她牵扯进来。”姬坞一只手将她抱得很紧,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揉了揉她的披散的长发,可惜再也不会有少女皱着眉抱怨他弄乱了自己刚绾好的发。
因为她再也不会绾起这匹练一般的长发。
蕉宁夫人沉默了一刹那,然后瞬间松开了他的衣服,挣脱开他的怀抱冷笑了一声,泪痕未干地望着他:“事到如今,你还是在护着她。”
姬坞不语。
他哪里是在护着折雪郡主,他所有的心思都是为了保全蕉宁夫人啊。倘若蕉宁动了折雪郡主,那么整个安国公府及其交好势力都会问罪,而他父皇姬玄策为了逼他造反势必会表现出大义灭亲的模样,将蕉宁交由安国公府处置。
那么到时他不反则蕉宁死于安国公府之手,他若反则蕉宁死于皇帝姬玄策之手。
因为他反象已现,此时杀了蕉宁当然会使他更疯狂。
蕉宁夫人见他默认终于眼神冷厉起来,随后伸手一把扯下挂在腰间的那只胭脂醉碧绿荷包,弯腰捡起一把石子装了进去。然后目光与姬坞对视,愤然果决地将荷包狠狠扔进偌大的莲池中,一声沉闷的“咚”响在耳边,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那只荷包便在姬坞复杂的眼神中,缓缓沉入灰暗的池底。
“既然你都要娶太子妃了,那我留着这个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扔了,眼不见心不烦。”
蕉宁咬牙抬头,声音带着颤抖。她渴望姬坞能有一句挽留……
然而他却面色深沉,冷冽地扫了一眼候在不远处的端华宫宫女,出声道:“送你们夫人回宫。”
“是。”宫女们打了个冷颤,齐齐走上来屈膝劝道:“夫人——”
“滚开,我自己会走!”蕉宁夫人打开众人的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姬坞便头也不回地离开。
姬坞站在原地,等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了才转身边走边说:“万隐,把东西捞上来。”
话音刚落,一道玄衣劲装男子便闪现在莲池边,神情沧桑地望了一眼莲池,又看向重仪太子的背影,两道眉皱成了一团,为难地讨价还价道:“捞不上来怎么办?那荷包那么小,水下那么黑,我都忘了是从莲池哪个地方掉下去的了。”
往日他嬉皮笑脸时重仪太子根本不会与他计较,反而会跟他调侃几句。然而今天重仪太子目光沉凝,听了他的问题一步也没停,语气平淡森凉:“捞不上来,你也不用上来了。”
他这语气,万隐熟悉得很,这分明是十分郑重认真的时候才会有的语气。
看来他堂堂一代绝世强者,杀遍天下无敌手,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如入无人之境的万隐,今日可能就要落得个捞东西被淹死的下场了。悲呼哉,真是可悲可叹,可歌可泣,可敬可爱,可喜可贺……好像有哪里不对?
万隐悲痛欲绝地面朝大莲池,即兴放声高歌:“莲池的水,我的泪,没有人能够体会,这寂寞的滋味。啊!这满满的一池水,我要从中找个小宝贝,它的材质是胭脂醉,它的颜色像碧绿的翡翠……”
唱歌的同时已经脱掉了鞋袜和上衣,看着在风中萧瑟的裤头,终于不忍心再脱下去,一边继续哼唱一边英勇地扑进了水里:“为了弥补殿下的心碎,我愿慷慨就义虽死无悔。忠肝义胆的万隐侍卫——啊!我终将因此而安详沉睡……奶奶个熊,老子忘了憋气了!救命啊——”
“铮——”
回应他的是水面一道寒气森森的剑光出鞘,水花荡漾涌动间那柄长剑一往无前直袭万隐咽喉。
万隐原本惊骇呼救的神情戛然而止,刹那气定神闲地笑了起来,仍旧又贼又贱,身形柔韧地一个翻转不退反进,双指一夹剑身便游到了那名黑衣人身边,劈手就去夺他面上的金色蟒纹面具,同时还说道:“小荆轲,你万隐哥哥早就知道你在旁边偷窥呢,可在水下等你好久了!我要是不装溺水,你还不打算下来是吧?真调皮。来,让哥哥看看,你面具下是何等的芝兰玉树……”
审判狱主眼神肃杀,一收长剑横斩过来,挡开了万隐的双手,而后提膝与他赤手对攻,万隐一错,以手肘撞他腰侧软肋,荆轲身形一弓,而后双掌用力狠狠卸他肩骨,不过几个呼吸间,两人噼里啪啦你来我往已在水下对攻了十几个回合,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要知道水下不像地面,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没有支撑作用点,那么要保持身体平衡不沉水的情况下,还得高强度集中精神与人互博实在是很困难。
万隐虽然好像还是浑不在意的笑着,然而他眼中的忌惮和重视已经十分明显。
得知自己上了当,荆轲便知道此番无法斩杀他,也不纠缠,毫不恋战一提气就往水面爆射而起。万隐突然像一条水蛇一般缠在了他的腰上,以极快的速度打落他的面具。水下暗淡,再加上荆轲刷的一声转过脸推开他出了莲池,以至于万隐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侧脸轮廓。
那个侧脸果然十分芝兰玉树,风华隽永……
若是抛开气势和性格打扮,只单看这个侧脸,真是像极了某个人。
万隐险些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差了,犹自漂浮在水中,连荷包都忘了去找,万分惊诧震撼地吐出一个名字:“殿下……”
第32章 本宫都知道
当夜月明星稀。
地下密室中,皇帝姬玄策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仍然自己跟自己对弈,这盘棋局不知下了多久,每一次来他不管黑子还是白子,都只下五手,哪怕多下一手就能斩杀对方大龙,他也不会例外。
还是那名太监在猫着腰回禀消息:“果然不出圣上所料,蕉宁夫人得知太子娶妃的消息后便大闹了一场,闹过之后,又把荷包扔进了莲池里回了宫。太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他那个贴身侍卫下水把东西捞起来,看样子似乎不为所动,坚持要娶折雪郡主。圣上以为太子会怎么做?”
姬玄策笑意更浓,笃定地说:“呵呵,恰恰相反,朕以为,他已经做了决定,不会娶折雪郡主了。”
“老奴愚笨,不知圣上此话怎讲?”太监十分不解,明明从头到尾太子都没有答应蕉宁夫人所求,反而还一味袒护折雪郡主,怎么圣上就以为太子会不娶折雪郡主呢?这可是当着圣上的面许下的婚事,再加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若太子此时退婚,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对自己的威信和名声都将造成恶劣的影响。
这还不算上朝野震动,属臣寒心,敌对势力的借机弹劾生事,和安国公府及其交好势力有可能出现的临阵倒戈的影响,为了蕉宁夫人一句请求,太子真的甘冒如此大险吗?
姬玄策瞟了面有疑虑的太监一眼,摇头失笑,两旁的烛火也随之明灭不定,显得虚幻起来。
“那只荷包便是蕉宁在逼他做决定。他不捡,便是娶定了别人,他若捡起来,则婚事告吹。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能想到的太子难道会想不到吗?他要悔婚,必然有万全之策。”
太监被皇帝这么一提点,恍然大悟道:“圣上的意思是说问题会出在折雪郡主身上?”
“然也。”
姬玄策沉思了片刻,然后下了最后一手棋,抚掌大笑,不知是在说这棋局还是在说这泱泱楚国皇权更替:“局势看起来似乎明朗了许多啊……很好,看来蕉宁还是朕手上最好的一张王牌。原以为那日太子闯宫救人,这手牌约莫要废,没想到片刻就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折雪郡主分量还是不够重,还得等。不知怎的,她那张惨白的小脸最近总在朕眼前晃悠……”
“圣上要是有心,便下旨册封就是,左右折雪郡主对太子也没多大影响,照这情况等下去,得等到什么时候?”太监十分会察言观色,一见皇帝姬玄策半眯起了眼眸,目光透着凌厉和兴味,便立即顺着他的话头接下去。
而姬玄策却摇头,起身拍了拍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走了两步,背对着太监,整个人笼罩在烛火并未照耀到的阴暗处,神态深不可测,喟然长叹:“用不着。也等不了多久了,时间越久太子的势力就越根深蒂固,若是等到他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的时候,就算他大张旗鼓地逼宫造反,朕也未见得就能顺利诛杀他。所以最迟不过明年冬,这场硬仗一定要打起来,不是他死就是朕亡!”
记得五年之前,太子对蕉宁的感情可比现在对折雪郡主的感情要深得多,但是彼时太子还没有那个实力能跟他叫板,只能眼睁睁看着蕉宁成为他的女人。而现在竟然能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子踢开他的宫门,即便有着层层利益权势纠葛促使太子不得不救人,但也足以证明太子这五年的势力已天翻地覆,可不必再继续韬光养晦。
最重要的还是太子踢宫门的举动看似鲁莽,但偏偏开口词句却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可以挑刺的地方,反而还使太子此前冲动的行为变得合乎情理,合乎道德伦常——试问父皇要霸占儿媳,这岂不荒唐?太子作为铁定的人夫,作为父皇的儿臣,急于阻拦这种荒唐事情的发生,难道不是勇气可嘉,孝义可表的么?
东宫太子这种人,你明知道他与你为敌,恨不得将你杀之而后快,可偏偏言行尺度把握得让你没有丝毫下手的机会。姬玄策想到这里,眼中杀机弥漫,太子心智城府如此可怕,若真是他的儿子那还罢了,可偏偏不是……那就必须死!
太监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正准备迈出去的时候,忽然太监想起来什么,低声询问:“那剔骨如何处置?”
“不管他,一切照旧。”姬玄策莫名地笑了笑,大手缓缓展开,然后又狠狠地一握,说道:“你知道这世上有一计叫做‘顺水推舟’么?某些关键时候,深受敌人信赖的叛徒往往能在不经意间,就发挥出超越忠心下属的大作用。”
太监脊背猛地一寒,连忙躬身奉承道:“圣上英明。”
无极宫地下密室里一番阴谋阳谋,东宫寝殿里也未见得多么平静悠闲。
三足雕花青铜炉鼎里银碳“哔啵哔啵”地响着,在这夏夜里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大热的天,即便是夜凉如水,也用不上烧炭。这不是为了取暖,只是为了烤干那个小小的碧绿色荷包罢了。
万隐侍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在池底整整找了一下午才在晚霞火烧天的时候把这宝贝给翻了出来。据他回忆,当时他的情况万分惊险,有气进,没气出,腰软手抖腿抽筋,眼前发黑,神志不清,口吐白沫,气血翻涌,最后腿一蹬——就驾鹤西……不对,是就发现了那个目标荷包。
总之,他觉得比起捞这玩意儿,他更愿意去杀越国那个傀儡小皇帝。
重仪太子手中把玩着荷包,并没有在意万隐的抱怨,偶有丝丝火星跳跃,映得他清冷华雅的容色越发悠远超然,与这金碧辉煌的宫殿看在一起,倒是一段很好的风致。
他良久眸光一肃,喃喃道:“审判狱主与本宫长得像?这倒是解决了一个困扰本宫许久的疑团……近年来本宫一直在想,他若当真诛灭本宫,那么之后又能立谁为储君呢?直到今日,本宫方才明白了……”
按说他立二皇弟姬华云与立自己从本质上来说并无不同,所以是绝不可能的,朝阳一介女身且心无城府,不说她是女子登基为帝这一点无数朝臣会阻拦,就单说日后当上了女皇,怕也是无法驾驭属下臣子的,所以也可排除。如此一来,宫里便再也没有皇嗣可立,若是谈到他还年轻日后也许会有机会再得皇子,倒不是不可能。但前朝也有帝王终生仅有一子或无子传位于皇太弟的,他那样谨慎多疑步步为营的人,不可能拿他穷尽毕生心力夺下来的江山去碰运气。
万隐并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的皇权之争,所以听见重仪太子这么说便不带丝毫思考地脱口而出:“殿下明白了什么?”
当然,这也许是因为他脑回路太直,抖一个弯便超出了他的思考范围。
“原来本宫这位父皇早已布下了暗棋,审判狱主之所以会成为审判狱主,不过是因为三点。一是在磨练锻造荆轲的武艺和心性,二是隐藏他的身份,三则是为他将来登基之后掌控狱章九主打下坚实的基础,不至于发生其余八主恃才傲物,难以调动的局面。真是让人钦佩,荆轲这等身份尊贵的公子竟然也能咬牙忍下那种地狱般的痛苦——或者,本宫该称呼他一声姬轲堂兄?”重仪太子说完双眼一凛,将手中的荷包翻了个面,那动作温柔而淡雅,宽大整洁的袖袍随微风翻动,迤逦迷乱,乍眼一看,还以为这是一位不染俗尘,于林中拈花一笑的翩翩浊世佳公子。
姬轲,那本该死于十六年前的齐王嫡长子。
传闻他时年十二岁,正在威虎大军营接受训练,惊闻齐王病逝后肝肠寸断,纵马回府时一路大口吐血,直至看到素白灵堂中停放的那口黑金大棺后便轰然倒地,竟悲恸猝死。
万隐有些恍然大悟,怪不得审判狱主长得与殿下十分相像,原来是堂兄弟。可是这样一想,他不免更奇怪,他记得虽然齐王与皇帝是一母同胞,但长像明明很不一样。脑中思绪乱起来,万隐摇了摇头,眼神瞥了一眼那个荷包,突然把这个沉重的话题转了开去:“殿下真的决定了?这样会不会对折雪郡主太不公平?”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公平的事。”重仪太子说了这句话便陷入沉思中,眸光纠结,而后又多了很多悲色,再转为满目怜惜,最后都烟消云散,唯余一句长长的叹息,全是说不尽的愧疚入骨:“本宫此生已欠她许多,怕是一辈子也还不清了。既然如此,也不妨再多欠上一笔,都积累到下一世再偿还吧。此生,暂且让本宫随性放纵一回。”
万隐听了一脸忿忿不平,又带了些不以为然的神情,站在殿门口,挺直了后背双手抱胸依靠在门框上,犹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斟酌词句,看看该如何精准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然后才开口说道:“殿下,你别怪我多嘴,依我看殿下也就在对待折雪郡主的时候才能这么随性放纵,而这不过是因为殿下深知她仰慕你如同朝圣一般,可任你索求无度还心甘情愿地纵容。要换了别人来——比如殿下心中那位蕉宁夫人,你认为她能为你忍到这种地步吗?殿下,我就不明白了,折雪郡主论容貌,论家世,论气度,论感情样样都比蕉宁夫人好,你怎么就视而不见呢?”
重仪太子转过头,深邃的目光穿过时间的长廊,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竹叶青衣的天真少女。
“对呀,我最喜欢竹子了,因为竹笋味道非常好……对了,你不要穿绣松树的衣服了,松树光秃秃的,多难看啊。和我一样穿竹叶青吧……”
“姬坞你快过来呀,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荔枝!是我最喜欢吃的荔枝!”
“陪我去雪地里玩雪球好不好?哎呀,你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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