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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折花上青云-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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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如太子殿下所说,这蜜梨味道太甜,甜得发腻,腻得发苦。
  而她,其实真正最讨厌的水果,也是蜜梨。
  东宫仪仗加上四万豫州平乱军走到哪儿都十分显眼,而重仪太子似乎也没有打算低调而去,反而极尽张扬,入夜前平乱军在城外扎营,太子却携自己的贴身侍卫万隐以及折雪郡主和她的侍女四人进了城,身边不过跟着二十来个羽林卫,没有住客栈,依旧高调地选择了官府驿站歇息。
  晚饭时重仪太子和萧折靡两人单独一桌,萧折靡下午蜜梨吃太多,现在不但肚子没饿,连舌头也有点食不知味。故而扒拉了两口饭,菜也没动几下就搁了碗筷回厢房去休息。
  “郡主不吃了?菜不合你的胃口?”重仪太子望着她那碗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米饭脸色有些沉凝,连惯有的礼貌性轻笑也没有了,眼神中尽是黑暗。
  萧折靡早就走远了,声音悠悠地带了点冷笑传到他耳朵里:“下午蜜梨吃多了,现在吃不了,殿下尽情享用吧。”
  重仪太子听了回答抿了抿唇,垂下极淡的目光,面对满桌丰富的菜色无奈地一叹,忽然也没了胃口。
  他起身面色阴云密布地走出大厅,期间一位羽林卫看到那一桌没用动过的饭菜觉得很浪费,正想说属下可以代劳解决,不料万隐一把捂住了此人的嘴巴,等到太子走远了才放开,幸灾乐祸地说:“没看见殿下的脸色黑得跟什么似的吗?想吃自己去吃好了,这时候往殿下面前瞎凑不是找死?”
  那名羽林卫仔细一想,顿时面带感激之色地看着万隐,说道:“真是多谢万侍卫出手相助,大恩大德感激不尽!不过依万侍卫看来,殿下为何面色郁沉,可是忧心豫州乱事?”
  “额……”万隐哽了一下,随后又贼贱贼贱地笑起来直点头:“没错,你就当殿下是在忧心豫州乱事吧!”
  羽林卫恍然大悟,眼中一片崇敬佩服之色,感叹道:“殿下为国为民操碎了心,一有乱事便心烦意乱,忧心忡忡茶饭不思,我楚国有此储君,真乃社稷之福……”
  万隐眼皮跳了跳,呵呵地笑着:“是啊是啊!”
  施微鄙夷地瞥了他们两人一眼,没有说话,万隐迎着那凉嗖嗖的目光,忽然觉得有点尴尬。
  是夜,驿站空庭,有树亭亭如盖,树下一方石桌。
  皓月当空。
  重仪太子站在月光下,风姿特秀,暗香浮动,手中拿着一只硕大米黄的蜜梨,眼神遥望驿站外那座隐在黑暗中的高楼鸟兽楼檐,目光困惑。明明这蜜梨那么甜腻,她却很爱吃。
  终究还是喜好不同而已吧……
  就像蕉宁不喜欢梅花,可是她却很喜欢一样,他不喜欢蜜梨,她喜欢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但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不痛快呢。
  太烦躁不安,所以睡不着起来走走,分明毫无目的散漫而行,却还是走到一个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地方。
  他站了没一会儿,房里的灯忽然亮了起来,紧接着萧折靡长发披散,开门而出,看见他在此愣了愣,然后瞬间皱起眉头。
  “殿下这是深夜离魂症发作了呢还是趁着月上中天来赏月啊?”
  月下重仪太子的脸色如同暖玉,被镀上一层淡淡的柔光,他温柔地笑了笑,将手里的蜜梨递给她:“郡主晚上没吃饭,现在应该饿了吧。”
  萧折靡脸色铁青地望着他手里的蜜梨,只觉瞬间有种想把这蜜梨狠狠砸在他脸上的冲动。
  为这梨,她正肚子不舒服,胃里直泛酸水,太子殿下可真是好,嫌她没吃过瘾是吧?
  萧折靡微笑着接过蜜梨,眼里却没有温度,道了句谢便进了房里关上木门。重仪太子圆满了,唇边又浅浅地笑起来,然后双后负于身后,转身准备回房,他觉得心情十分愉悦,这回应该可以睡个好觉。
  然而他脚下刚迈出一步,房中突然传来一声清晰无比的重物坠地,而后又一阵软脆的碎裂之声。
  那是被人狠狠砸在地上摔得稀烂的蜜梨发出来的。
  刹那之间,重仪太子脸色冷如霜雪。
  ……
  从那之后,太子殿下整整三天没搭理过萧折靡,萧折靡也好像完全没有觉得身边有这么个人一样。
  行到汴州时,中午在城郊休整,方少爷一身甲胄雄姿英发,年少飞扬,自认十分潇洒地走到萧折靡面前,笑嘻嘻地拉着她问道:“表妹,汴州城里住的是咱外祖父吧?”
  “噗——”
  正面无表情目光冷淡地端着茶杯饮茶的重仪太子,突然一口茶水喷到了对面万隐侍卫的脸上,万隐呆了一呆,一边擦自己脸上的水,一边目光幽怨地望着太子殿下,同时心中叫苦不迭,觉得十分委屈,这关他什么事呀,怎么受伤的总是他呢!
  方少爷听见声响回头看去,疑惑地看了看正用手帕擦着唇边茶水的太子殿下,好奇道:“殿下怎么了?”
  重仪太子目光森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若无其事地摇头。
  发觉太子殿下脸色不太好看,方少爷也就不去招惹了,拉着萧折靡就站远了一点儿,继续兴冲冲地问道:“表妹,咱外祖父住在哪儿啊?现在这里看得到吗?”
  萧折靡穿了一袭极冷的深紫色锦缎长衣,裙裾飘扬,她抬手靠着方少爷指了指城中一个大致的方向,回答道:“就在那个地方,我住了十多年,不过这里是看不到的。”
  “哦?哪儿呀,是那儿吗?表妹是不是那……”
  听到她没有否认那声表妹,太子殿下的脸色又难看了许多。
  紧接着倒霉的万隐侍卫发现,每当方副都统叫一声“表妹”,太子殿下的脸色就青一分,每当方副都统碰一下折雪郡主,太子殿下的脸色就青两分,而当方副都统将一朵山花插到郡主发间的时候,太子殿下的脸色直接由青转黑。不幸的是方副都统叫了一中午的“表妹”,多次企图牵郡主的手,未遂,插了两朵山花在郡主发间,尽管郡主又立刻将花取了下来,但是——太子殿下的脸色可想而知,还是难看到不能再难看了。
  夜晚照常在汴州驿站休息,这一次方少爷死皮赖脸跟着进来了。
  万隐在吃饭的时候又听到他叫表妹,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看着太子殿下冷冷地望着自己的目光,万隐就知道此等调虎离山的重任只能由他来完成了,于是上前生拉硬拽,挑衅嘲讽使尽十八般技能,总算将方副都统引到了后院去比武,又顺便驱散了那二十多名羽林卫。
  重仪太子眼前清净了,脸色好看了一些,皱着眉纠结许久,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低声问她:“令堂南阳郡主……与征北将军夫人是姐妹?”
  萧折靡垂着眼帘看也没看对面一眼,自顾自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听到他问话,执筷的手顿了一下,然后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重仪太子眸光更加纠结,盯着她面无表情的脸色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声音又低了些:“那何以方副都统称呼郡主为表妹?”
  
  第50章 如此的坦诚
  
  萧折靡手又顿了一下,抬头看了太子殿下一眼,这下又没有吃饭的胃口了。原本被方少爷烦了半天心情就很不顺畅,恰逢葵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日来了,她很烦躁,直接把碗一放,筷子啪的一声搁在桌上,不耐烦地回答道:“他乐意,我管得着吗。”
  说完也懒得看对面太子殿下青光熠熠的脸色,起身就走。
  经过他面前的那一刻,重仪太子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掌心温热的温度仿佛要将她那一截肌肤融化。他眉头深蹙,目光微凉黑暗,语气却淡淡地泛着冷意,冷冽里又带着低低的温柔,一如他身上特有的杜蘅冷芬:“郡主……讨厌本宫?”
  呵!这句话多可笑,他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明明让你绝望了,又对你好似还怜惜一般。萧折靡听不出他复杂的语气里是什么情绪,但她讨厌他这样的温柔,她使劲儿想把手抽出来,但他抓得太紧,无论她怎么用力也挣扎不出半分。
  萧折靡干脆不动了,也不回头,只是冷冷地答道:“不敢。”
  重仪太子抿唇不语,神情更加暗沉,她回答“不敢”,而不是“没有”。这其中区别,显而易见。
  “本宫记得,郡主以前不会这样……是因为那件事,你在怪本宫?亦或者,你恨本宫?”
  萧折靡沉默了一会儿,只觉无言以对,我怪你,我恨你,可你应该早就料到了不是吗?时间不能重来,重来,你多半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你何尝在意过我的感受,你只在意你的蕉宁过得好不好,心里开不开心。于是她又回答同样的两个字:“不敢。”
  重仪太子心底莫名烦躁起来,又觉得沉甸甸的被什么压着,有无名之火却又不能撒出来,他有点怕他一动怒,他手里抓着的这个人连手也不让他继续抓着了。在波谲云诡的皇宫里,他早已养成情绪内敛,不动声色的性格,且皇帝在一旁虎视眈眈,他不能表现出对她一丝一毫的担心,可是那日在无极宫中,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心中一酸,竟无法克制自己眼睁睁看着她跪下去。
  他知道,她心里因为悔婚这件事怨恨他,责怪他,这都是应该的。
  好不容易出了帝京,原以为可以缓和关系,岂料却莫名其妙出来了一个表哥……
  他叹了口气,眸中闪过一抹痛色,又很快被深沉掩盖,问她:“要本宫怎么做,郡主才会不生气?”
  萧折靡听到那句近乎低声下气的问话时,她愣了一下,这样的话在她印象中,应该不会从这位华雅尊贵的太子殿下口中说出来才对。他永远是立于云端俯视苍生,眼神深邃而冰凉,清冷而睥睨的。
  她豁然回头笑靥如花,漫不经心语气柔和地回答:“杀了蕉宁。”
  重仪凝视着她的笑容,顿时只觉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千万根细针扎着一样的痛,随后蔓延到全身,不可自抑,痛到他麻木只觉得冷。又或者其实哪里都不痛,只是刹那他眼神闪了闪,失了光华。
  “……不行。”
  她明知道他不可能杀了蕉宁,可是她还是说了这样的要求。
  她的意思,不过就是告诉他,愿与君绝,不能原谅。
  萧折靡听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没有诧异或失望,只是将这张笑吟吟的脸凑到太子殿下的面前,说道:“可是我只有这个要求。”
  重仪将她的手抓得更紧,面带不忍,犹疑,愧疚以及难以隐藏的痛苦,盯紧她,须臾不离,轻轻地开口问道:“郡主为什么一定要置她于死地?”
  “殿下问我?那殿下何不干脆问我为什么变得如此狠毒?当然我知道您是不会问的,因为这个答案,殿下比我更清楚。”萧折靡另一只手的食指戳着他的心脏处,并未用力,可还是让人觉得一阵一阵的刺痛。
  两人离得很近,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她又嗅到了他身上的香气。原本当是非常暧昧旖旎的姿势,却因为她脸上的冷淡笑意和讽刺的言语变得沉静。
  重仪太子这一次想了很久,似乎是决定坦诚相待,剖白自己,最后做一次解释,不想让自己觉得遗憾:“郡主应该知道,蕉宁不只是本宫喜欢的人,她还救过本宫的命。”
  “哈——”
  萧折靡听到他那毫不掩饰的喜欢,顿时冷笑一声,猛然拂开他的手直起身来。斜睨了他一眼,而后语气分外凉薄且尖锐:“殿下说的对,她救过您的命。可是……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呢?她可没救过我的命呀,相反,她还想害了我的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仰慕圣上,她怕日后危及她宠妃地位的原因。”
  不知为何,重仪太子刷的一下脸色雪白。
  萧折靡掩唇一笑,似表露了心迹含羞带怯一般,娉婷而去,步步生莲。
  而走出大厅之后,她的脸上已经一丝笑意也无。
  重仪闭目良久,终于轻笑一声摇头,还是起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照常前行,但马车里,却只有萧折靡一个人,左右边依旧是施微和万隐跟随,仿佛重仪太子还在。但若仔细一个一个地数过去,就能发现,原本东宫仪仗队里的羽林卫少了三十名。不过这区区三十名羽林卫的空缺混在泱泱四万兵马长蛇里,根本看不出来。
  昨夜子时许,重仪太子就已离开队伍,连夜先行一步,赶赴豫州。
  此时萧折靡终于明白何以他一路随行分外高调,好像特意让豫州探子知道朝廷官兵前来,让他们早作准备一样。原本这么大一行人,无论怎么低调还是会引人注目,倒不如张扬而过,一来可以使豫州那些人掉以轻心,以为来人心无城府,二来他们十分清楚这队伍走到哪里来了,就好算准时间掩盖一切。这汴州行军到豫州还有足足八日车程,可是若单人纵马而去,不过两三日之间而已。
  这五天的时间,所能得知的消息,恐怕已是天差地别。
  军队在有条不紊地前行,万隐忽然一夹马腹骑到队伍前面,与方少爷并肩而行,但方少爷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搭理他。昨天那哪是比武,分明就是单方面的虐待!而且还是胜之不武的虐待!
  要知道方少爷最拿手的就是方家九节鞭,蓟州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么:龙腾凤舞非神兽,一鞭光寒退敌寇。何须万骨杀北夷,方家威名传九州。从中可见方家九节鞭的厉害之处,结果万隐奸诈,说他也善使得一手好剑,不过都是自己人,使兵器比武就伤了和气,便两人都徒手互博。
  结果……
  万隐早年师从少林。
  呵呵,果然是使得一手好贱呐!
  万隐笑得贼兮兮的,腆着脸亲切地叫道:“我说表哥啊……”
  “等等!谁是你表哥?少乱认亲戚,我可没有你这么个表弟!”方少爷愤愤然,骄傲地一偏头,不为万隐所惑。
  万隐再接再厉:“郡主是你表妹对吧?”
  方少爷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我们家殿下是郡主未婚夫,按理也该叫你一声表哥,而我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当然也应该跟着叫表哥啊——表哥!你和郡主不是亲表兄妹吧?”
  万隐在笑,方少爷一听,也乐了,磨了磨牙,笑嘻嘻地纠正道:“对不住,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家殿下那是前未婚夫。”
  “……”万隐默了一默,又更加亲切地拍了拍一旁方少爷的肩膀,说道:“哎呀,咱们谁跟谁呀,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方兄,我觉得跟你真是一见如故啊,不义结金兰真是可惜了,方兄觉得呢?”
  方少爷惺惺相惜地冲他一笑,伸手也去拍万隐的肩膀,后者立刻觉得有门儿,刚想说择日不如撞日,猛地只觉肩膀上那手拍完之后又推了他一把,于是万隐侍卫狼狈万分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听到前方马上方表哥回答:“义结金兰,你找施姑娘去吧!昨天的帐总算是扯平了。”
  万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萧折靡的马车就已经从他面前经过,她挑起竹帘窗布,柔和地一笑,说道:“麻烦万侍卫替我们去前面打探一下离下一座城镇还有多远可好?”
  “额……郡主,那不是行军先骑兵的分内之事吗?”
  萧折靡微笑着回答:“可是我觉得万侍卫功夫了得,脚程比较快。能者多劳嘛。”
  说完就放下帘布,继续前行,徒留万侍卫在风中萧瑟。
  在这八天里,郡主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支使他,要么探个路,要么买个糕点,要么去远处打水……万隐侍卫默默流泪,明明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一个侍卫啊!为什么全都把气撒在他头上!他看起来活得很容易吗!
  十月二十五,秋高气爽,风声鹤唳。
  豫州城近在眼前。
  
  第51章 拿来我看看
  
  当那浩荡军队集结于豫州城城门口时,几名原本正刁难进城农户的城门守卫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讨好地笑着上前躬身问道:“小的守城侍卫长,敢问来者可是东宫太子殿下,折雪郡主和平乱军方副都统几位?”
  方少爷神色一肃,点头道:“正是,快开城门!”
  那守城侍卫长偷偷瞟了几眼那辆华贵的马车,为难地回答:“大人,不是小的不肯开城门,而是刺史大人和布政使大人交代了,城中拥挤,怕是无法容纳这突如其来的四万兵马,故而……只能请方副都统在城外安营扎寨了,当然,太子殿下和郡主还有几位大人自然是可以进城的,豫州城大小官员已在刺史府中设宴恭候,为殿下和大人接风洗尘。”
  方少爷冷笑一声,手中九节鞭一挥,空气中便有呼啸声响起,鞭子虽然是打在地上,可那声音仍然让几名守城侍卫打了个抖:“豫州刺史和淮西道布政使好大的架子!太子殿下驾临,他们不率百官出城十里相迎便罢了,还敢关城门阻挠平乱军进城?”
  “这……大人……”
  “这什么这!东宫的路你也敢拦?再不开城门就治你个冒犯天威之罪,让你立刻人头落地!”方少爷显然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遇到,镇定自若,抬手一鞭子就将拦路的木栅栏掀飞几丈远,落地时都碎成了一块一块的。几名守城侍卫四下里一对视,都觉得自己上去,身板也不一定就比木栅栏坚硬多少,便一边哆嗦一边笑着开了城门放他们进去。
  同时守城侍卫长不经意间给城门口一名摆水果摊的商贩使了个眼色,那人咳嗽了两声,立刻不动声色起来走开了。
  原本军队是往刺史府去的,不想走到大街上,半路有个乞丐不知怎么被人推了一把,噗通滚到万隐的脚下去。万隐皱眉,弯腰扶了一把,那名乞丐借力蹒跚地站起来,笑着道了谢快速站了回去。
  万隐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将那名乞丐塞到他手中的那张纸条揉成团,在敲马车窗询问是否需要买些什么的时候,顺手将纸团送了进去。
  萧折靡挑眉,打开纸团,上面是重仪太子的笔迹,有些潦草,意思是他发现了重大密情,先率人跟进了,豫州刺史和布政使都狼子野心不能信任,唯有豫州辖下观澜知府徐世中乃东宫亲信,并已手握诸多证据,在等他回来的时候务必帮他保护好徐知府一家的安全,多谢多谢。
  再一看落款日期,竟然是昨天就已经写好的。
  她看完,顿了顿,一边撕字条,一边柔和婉转地出声,那语气十成十的担心,道:“万侍卫,太子殿下风寒似乎又重了些,已不能起身了,派人回了刺史和布政使大人的好意吧,先去离这较近的观澜府大院,正好旁边是折冲都尉守卫营草场,容纳四万平乱军也绰绰有余。”
  万隐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吩咐下去,于是队伍一停,开始右转。
  马车直驶入观澜府后院,在此迎接的人皆为徐知府家眷及文书,参议,从事几名下属,并未见到徐知府本人。
  萧折靡下了马车,眼神在他们惊讶的面容上转了一圈,然后还是什么也没有问。他让她保护徐知府,她就要保护了?她这么一个弱女子,对不住,刚好只够保护自己的。
  用过简单的午饭,几人正在大厅里饮茶说话,言谈间谁也没问“风寒病重”的太子殿下,估摸着他们已经跟太子碰过面了。萧折靡见徐知府家眷神情似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徐知府的那名参议都想说点什么,不过都被徐知府的夫人拦了下来。
  她笑了笑,一点也不好奇,反而觉得无聊,叫上施微打着坠纱伞出门上街去了。方少爷和万隐都企图跟着一起,但被萧折靡以平乱军需要方少爷,徐知府全家的安全需要万侍卫为由给挡了回去。
  眼见她们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那名参议便忍不住站起来狠狠地跺了跺脚,说道:“夫人,您为何阻止我将布政使范序之已于昨夜私自捉拿知府大人一事告知郡主?难道您想眼睁睁看着知府大人惨死在他手中吗!”
  徐知府的夫人双眼通红摇了摇头,确认万隐和方少爷都不在了才低声说道:“我知道你是想救老爷,可是你难道没发现,郡主从下马车到刚才出门这一段时间里,绝口不提有关老爷的问题吗?她已表明不愿插手,我们又岂敢强人所难,更何况她虽贵为郡主,但终究也是一介女流,如何能与布政使抗衡?”
  参议与文书和从事对视一眼,皆是哀叹一声,颓然道:“难道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平乱军呢,咱们不是还有四万平乱军吗?”
  知府夫人惨笑一声,回答:“你也说了,那是平乱军,怎么能将刀锋指向布政使司?布政使范序之乃封疆大吏,他们若敢乱来,也难逃罪责。”
  参议掩面担忧道:“……只能等太子殿下回来了,可是知府大人怕是撑不了多久……”
  豫州大街。
  四周百姓目睹了刚才那一幕均是激动不已,四下里全都是在谈论平乱军和东宫郡主的,还有人免不了把上个月的悔婚八卦拿出来侃侃而谈,萧折靡没在意,倒是施微听了一会儿,总算明白太子殿下和郡主的关系为什么那么诡异了。
  临对面有一卖红糖糯米团的小吃摊,萧折靡觉得很新鲜,看起来味道不错,她拉着施微走了过去要了半斤,摊主是个妇人,一边招呼她们一边给她们包糯米团,正在此时两名队正率兵一百横冲直撞地呼啸而过,看那模样气势汹汹,不知要捉拿什么要犯。
  萧折靡没问,但那妇人却主动开口了,神情很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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